高云飛

（昆明市盤龍區(qū)文化館,云南昆明 650021）

一、昆明曲劇音樂的淵源

昆明曲劇是云南獨有的地方戲劇種，形成于民國年間，流傳于昆明主城區(qū)和周邊地區(qū)。是云南地方戲較為年輕的一個劇種。昆明曲劇主要受昆明曲藝揚琴說唱的影響，從民間藝人的街頭說唱發(fā)展而成。過去揚琴演唱與伴奏是一體的，到了20世紀50年代初期，昆明揚琴藝人開始將演唱同伴奏分開來，形成了一個新的演唱形式。為此，當?shù)匚幕块T在昆明祥云街設大眾游藝場，為昆明揚琴藝人提供固定演出場所。在這個演出場所中，開創(chuàng)了揚琴戲，揚琴藝人將揚琴表演戲劇化，邁出了曲藝向戲曲過渡發(fā)展的第一步。

初期的揚琴戲《韓梅梅》在音樂上設置唱腔，在樂隊里加入了打擊樂，在表演上注重人物刻畫，對昆明曲劇的形成起到了決定作用，在后面的劇目中，如《祥林嫂》，把零散的揚琴曲調變?yōu)榱顺商椎难莩{，完成了昆明曲劇，一個新興的劇種。

昆明曲劇的音樂，源于昆明揚琴。這個從曲藝音樂向戲曲音樂的衍變發(fā)展，是伴隨著昆明曲劇本身戲曲性的不斷強化和表現(xiàn)內容不斷豐富而逐漸完善的。

二、昆明曲劇音樂的衍變及發(fā)展

（一）昆明揚琴音樂的特征

昆明揚琴是一種說唱性強，曲調豐富的曲藝形式，其形成于清代，它吸收云南各地的民間小調和洞經音樂、花燈、滇劇曲調而成為一種自奏自唱、代言與敘述相結合的民間說唱藝術。

揚琴這一原流行于波斯、伊拉克等阿拉伯國家的擊弦樂器，自明末清初傳入中國廣東沿海一帶，繼而流行全國后，便與中國民間的說唱藝術相融結合，形成了覆蓋面很廣的全國性曲藝曲種，并以流行地區(qū)劃分為“四川揚琴”“昆明揚琴”“保山揚琴”“騰沖揚琴”“大理揚琴”“蒙自揚琴”“昭通揚琴”，等等。

作為昆明地區(qū)民間說唱藝術的昆明揚琴，具有悠久的歷史，其曲調從魯、蘇、浙、川、黔所流傳的入滇的琴書、道情、明清小曲、民間小調、寶卷說唱、洞經吹打曲牌以及本地小曲合流發(fā)展而成，分為：古曲類、書腔類、大調類、小調類四大類。從曲目又上分為“花、經、書”三類，其唱腔音樂曲牌則分為“大八套”“小八套”“古曲”“書腔”四類。

昆明曲劇音樂就是在昆明揚琴說唱音樂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

（二）昆明揚琴音樂的衍變

1957年夏天成立的昆明人民曲劇團，結束了新中國成立前揚琴瞽目藝人三五相邀，在城鎮(zhèn)鄉(xiāng)村走街串巷的流浪生活，讓昆明揚琴開始從坐唱走向了化妝演唱，從民間曲藝走向了戲曲變革的新生。原來的“揚琴戲”“曲藝劇”正式更名為“昆明曲劇”。

1979年昆明人民曲劇團恢復以來，上演了《啼笑姻緣》《高山下的花環(huán)》《彈吉他的姑娘》《十五的月亮》《張三豐》《珍珠塔》等不同題材的劇目，音樂在塑造人物形象、渲染劇情等方面是成功的，在刻畫人物性格、抒發(fā)內在情感、場景的描寫等方面是可圈可點。

昆明曲劇音樂在揚琴音樂基礎上不斷地改革發(fā)展，從曲牌沿用到選擇了以板腔化為主并同時廣泛吸收運用多種表現(xiàn)手法的路子，在一個又一個劇目音樂創(chuàng)作和各種不同人物音樂形象塑造的實踐中，積累了豐富的創(chuàng)作經驗，逐步形成了較為系統(tǒng)的板腔體與曲牌相融，最終發(fā)展成為“套曲”。并且根據不同的劇情、唱詞、場景的需要，在原有的曲牌、板式上創(chuàng)新唱腔，使之更好地為演出服務。

（三）昆明曲劇音樂的形成

昆明曲劇音樂是在揚琴音樂的古曲類、書腔類、大調類、小調類的基礎上建立了【揚調】【揚調三板】【道情三板】【三簧】【數(shù)西】等以大調類曲調為主、小調類曲調為輔的唱腔體系。同時，還借鑒了戲劇的音樂結構，如滇劇、花燈等。使昆明曲劇的音樂表現(xiàn)形式趨于多樣化?！緭P調三板】【道情三板】的尾腔、句尾、拖腔和獨伴奏，則為昆明曲劇音樂的特色唱腔。

其中昆明揚琴中的書腔，因是說唱性曲調，字多腔少、亦說亦唱在昆明曲劇中的逐漸弱化。經過幾十年不斷衍變發(fā)展和積累，昆明曲劇音樂已具有相當豐富的色彩變化和表現(xiàn)功能，唱腔與其他一些地方戲曲相比，更多地保留了說唱敘事的功能和風格。

昆明曲劇中的大調類曲調主要有【揚調腔】【道情腔】【律簧腔】和它們的變體，屬于四句體和二句體結構的板腔體。多使用五聲音階。以擅長表現(xiàn)敘事的功能，常用于劇中的敘事。每個曲目通常采用一種曲調和二、三種同屬變體曲調?！緭P調腔】具有豐富的表現(xiàn)力，能適應不同的人物和情緒的多種需要，是昆明曲劇中最常使用的腔調。【道情腔】與昆明揚琴并無血緣關系，但其調式和定弦相同，其中的快速板式在發(fā)展過程中也和揚琴調腔一樣，出現(xiàn)上下句結構。但【揚調腔】【道情腔】因調式和定弦不同而不能在同一曲目中同時使用。【律簧腔】還分為“揚調律簧”和“數(shù)西律簧”，“揚調律簧”有慢板、三板、二板、散板，慢板專用于悲傷和惆悵的情緒。大調類曲調在不同樂段中，其旋律因唱詞不同而變化不同，但每個樂句的句尾拖腔和句式落音及曲式結構穩(wěn)定不變。同一曲調還可以因表現(xiàn)不同內容而靈活變化，自成腔調，以適應各種人物不同情緒變化的需要。

如曲劇《少奶奶的扇子》劇中人物金曼萍和劉曼萍演唱的成套唱腔，就成功地運用了大調類如：【揚調急板】【揚調二板】【揚調垛板】【揚調清板】【數(shù)西二板】等不同的揚調腔和不同的板式變化，吸收借鑒板腔體音樂板式變化和旋律發(fā)展手法，使這段十五分鐘的唱腔從頭至尾連綿不斷一氣呵成，塑造了劇中人物多種情感色彩，大起大落的板腔體成套唱腔和靈活自如曲牌聯(lián)接段落交相輝映，使整段唱腔張弛自如，有力地增強了聲腔藝術的感染力。在曲劇《啼笑姻緣》中“歌不成聲淚漣漣”的唱腔里，也運用了擅長表現(xiàn)敘事的大調類如：【陰調】【陰調慢板】【陰調二板】【道情書篇】等道情腔，板式節(jié)奏運用了散板、慢板、清板、急板、緊打慢唱和尾句幫腔、伴唱、合唱等演唱形式，使劇中人物悲痛欲絕的情緒和錯綜復雜的心理刻畫得淋漓盡致。

三、昆明曲劇音樂的特征

（一）板腔體系

昆明曲劇中的小調類音樂，類似分節(jié)歌，多用同一曲調反復演唱不同唱詞，字隨腔走，具有旋律簡潔、結構規(guī)整，易于傳唱的特點。小調類曲調多屬于單曲體結構形式，絕大多數(shù)為五聲音階，以四句體和二句體結構最為多見，由原昆明揚琴音樂中的古曲、書腔中的部分曲調組成，其曲調約百首。常用于表現(xiàn)較簡單的情節(jié)和短小的唱詞，以及某些情緒及場景音樂。如【銀紐絲】【南疊落】【正描花】【孝順歌】【虞美人】【比翼鳥】等小調類曲目，旋律優(yōu)美動聽，抒情性強，色彩豐富，既能刻畫劇中人物的內心世界，又能根據劇情要求的特定環(huán)境生動地塑造人物形象，作為曲劇的輔助性唱腔，以大調唱腔融為一體，相得益彰。如《啼笑因緣》中的【春季里艷陽天】（虞美人），【我今天好容易見到了你】（鬧五更），《少奶奶的扇子》中的【羽毛扇上畫玫瑰】（正描花），【他倆情投意合來看中】（五上板）等不少唱段都充分體現(xiàn)了這一特點。

在原有的曲牌、板式上創(chuàng)新唱腔，一直是曲劇音樂創(chuàng)作不倦的探索追求。如《紅石巖》中維留妮的唱腔，就是在基本曲牌上按劇情和人物需要加以發(fā)展變化的創(chuàng)新唱腔。再則是保留揚琴說唱的原始曲牌形式，吸收其他地方劇種的音樂元素加以創(chuàng)新，如《茶花姐妹》《十五的月亮》等。而《秋海棠》《詩美伊與阿塞薇》的唱腔，已解決了從民間說唱音樂衍變成為地方戲曲音樂的矛盾，在抒發(fā)人物的性格、情感上取得了較好的效果。

昆明曲劇建團六十多年來，已經在一百六十六個大小劇目中，從傳統(tǒng)的曲劇音樂中發(fā)展創(chuàng)新了不少唱腔，以其優(yōu)美的的旋律、地方風味醇濃的音樂聲腔，展示了曲劇音樂獨有的韻味風采，即在吸收借鑒京劇、滇劇、花燈等演唱方法同時，突破以往的常規(guī)演唱演奏，對曲調進行適當調整，形成了獨立的板腔系列。

（二）唱腔體系

在長期的藝術實踐中，昆明曲劇音樂確立了以大調為主、小調為輔的唱腔體系。而以傳統(tǒng)曲牌、改編曲牌、創(chuàng)作樂曲作為過場、人物對話使用的器樂曲，已呈現(xiàn)曲藝音樂向戲曲音樂發(fā)展的鮮明的特點。戲曲化發(fā)展的伴奏音樂，從單一的揚琴主奏樂器加入拉弦樂器高胡、彈撥樂器琵琶作為主奏樂器，到加上二胡、中胡、大阮、月琴、竹笛、笙、嗩吶以及京劇鑼鼓打擊樂。為了豐富表現(xiàn)力，還加入了包括小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單簧管等西洋樂器，伴奏也從原來的大齊奏轉變?yōu)榉致暡康念I奏、輪奏，并應用和聲、對位的西洋作曲手法，增加副旋律并加強低音樂器的和聲伴奏功能，使音樂更加豐滿，在“托腔保調”上起到很好的渲染作用。這讓昆明曲劇更具時代感，更有感染力，成為廣大觀眾喜聞樂見的藝術形式。

四、昆明曲劇的瀕危狀況

然而，隨著社會的變革，市場經濟及各種娛樂形式的沖擊，昆明曲劇處于瀕危狀況，昆明曲劇團以于2006年撤銷。所幸的是，2005年，經昆明市人民政府批準，昆明曲劇被列為昆明市第一批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退下來的老團員仍然以多種形式積極傳承傳播昆明曲劇，如將一些經典的劇目改編成庭院劇，廣泛地傳播一些劇目片段，參加各類展演并取得了優(yōu)異的成績?！胺沁z”部門也在認真組織傳承培訓和演出展演活動，通過這些措施傳習著昆明曲劇的一招一式、一腔一板，為昆明曲劇培養(yǎng)著后繼人才。

昆明曲劇這一云南獨一無二的劇種，將在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有效措施中，得到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