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小洪
高昂的私教育費導致很多家庭不堪重負。
自從進入21世紀以來,遏止不斷下降的生育率,讓人們多生孩子成了韓國舉國上下最為關(guān)注的事情。然而事與愿違,韓國人的生育意愿仍連年下降,2020年,韓國的綜合生育率已經(jīng)降至0.84,幾乎為全球倒數(shù)第一。
造成韓國國民生育意愿低下的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是積重難返的痼疾——私教育費昂貴且逐年上漲,乃至韓國人生不起孩子。
在韓國,私教育一般可以簡單地理解為公共教育(國家義務教育)以外的補充教育。比如我們常說的各種“課外輔導”和一些藝術(shù)體育類的才藝教育等。從事私教育的機構(gòu)一般是課外輔導班,在韓國稱之為“學院”,學院的老師一律稱之為講師。
私教育發(fā)達在韓國由來已久。2003年,韓國家庭用于為子女支出的私教育費用占國內(nèi)生產(chǎn)總值(GDP)的比率為2.73%,在經(jīng)濟合作與發(fā)展組織(OECD)國家中最高。比美國(1.63%)、澳大利亞(1.36%)、日本(1.14%)都高,而OECD的平均值只有0.64%。
據(jù)報載,2019年有74.8%的韓國中小學生參加了課外輔導班,每個學生的私教育支出月均32.1萬韓元(約合人民幣1875元)。2020年,韓國家庭每月平均用在子女課外輔導上的支出大約占月支出的36%。
私教育在韓國盛行的理由多多。韓國的家長們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比別人差,即使再困難,也要讓孩子們參加私教。韓國家長認為即使付出很多學費,為子女的教育和未來送他們到補習班學習是必不可少的,這份投資也是值得的,因為不能讓自己孩子輸在起跑線上嘛。在韓國,教育是社會地位的獲取、階層流動以及好就業(yè)的通行證。教育就是家長將子女變成“老板”、高管而不是“工人”,讓子女在世上過上體面生活的戰(zhàn)場。換言之,教育就是政治。
然而高昂的私教育費導致很多家庭不堪重負。家境好的學生能夠上得起補習班,成績也往往優(yōu)于家境貧寒的學生,這又導致了教育的不均等引起的階層分化現(xiàn)象。因此歷屆韓國政府都將降低私教育費,減少由于教育機會不均等導致的社會分化作為重要的國策。早在1974年,韓國就推行了教育平均化政策,口號是“公共教育正常化,減少私教育費”。其初衷是要“教育讓大多數(shù)人滿意”。此后的歷屆政府都推出了五花八門的相應招數(shù)。
盧武鉉政府時期限定補習學院學費上限,規(guī)定補習班每天開辦時間不得超過6小時。但很快學院就從地上轉(zhuǎn)入地下,由機構(gòu)組織的班為單位補習變成一對一的家庭補習。
李明博政府由優(yōu)秀高中教師在國立教育電視臺(EBS)開辦高考免費講座,講座內(nèi)容與高考出題的契合度非常高。但免費線上授課不能解決一些輔導班才能夠提供的更有針對性效果更好的高端課程。考生們上了網(wǎng)課外,往往還要報輔導班的課程。
地方政府也接受了輔導班。今年新上任的首爾市長吳世勛坦率表示,“既然不能遏制課外補習教育的發(fā)展,就應該讓所有人共同享受優(yōu)質(zhì)輔導班的好處”。他推出了一個“首爾學習(Seoul Learn)”工程。位處首爾富人區(qū)的江南學院,其輔導班質(zhì)量最高。市長主張由市政府財政出錢,購買江南學院知名講師的課程,免費提供給低收入家庭的學生學習,以縮小江南以外和江南地區(qū)的教育差距。
盡管歷屆政府降低私教育費的意志堅定,打壓各種學院補課行為的措施及力度不可謂不大,韓國的私教育費仍在上漲,輔導班數(shù)量有增無減。韓國媒體稱,只要存在進入名牌大學的競爭,這些現(xiàn)象就不可能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