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斯霞 胡旭東 高欣 程聰 陳思
武漢市金銀潭醫(yī)院肝病科(武漢430010)
乙型肝炎病毒(hepatitis B virus,HBV)致病機制復雜,可因免疫能力、病毒基因型等差異而出現(xiàn)不同的臨床表現(xiàn),如無癥狀攜帶者,并產(chǎn)生不同的臨床轉(zhuǎn)歸,如性乙型肝炎、肝硬化、肝細胞癌等[1-2]。目前,臨床研究認為,HBV 感染機體后引起的肝細胞損傷、疾病嚴重程度等與宿主免疫調(diào)節(jié)紊亂、病毒本身的生物學特性密切關聯(lián),其中HBV 主要分為A、B、C、D 基因型,各基因型可產(chǎn)生不同的病理生理特征,如A 基因型容易引起慢性肝炎,C 基因型容易引起嚴重肝病,D 基因型容易引起急性感染等[3-4]。HBV 感染機體后,可激活機體產(chǎn)生一系列免疫反應,并產(chǎn)生HBV 特異性抗原,導致肝細胞損傷,因此誘導機體清除HBV 時產(chǎn)生的免疫反應是導致異常炎癥、肝功能損傷的重要原因,研究HBV 基因型與免疫反應的相關機制對于HBV治療、免疫調(diào)節(jié)具有重要指導意義。白細胞介素6(interleukin 6,IL-6)是新發(fā)現(xiàn)的促炎因子,與可溶性IL-6R(soluble IL-6 receptor,sIL-6R)特異性結合而激活下游信號通路(如JAK/STAT3、PI3K/AKT 信號通路),進而激活T 細胞而介導中性粒細胞、成纖維細胞、巨噬細胞等免疫細胞分泌致炎因子,促進炎癥的發(fā)生以及加重肝組織損傷[5-7]。目前,關于IL-6/IL-6 受體軸免疫調(diào)節(jié)機制與HBV 基因型的關系尚未明確,因此本文將通過實例進一步探討,旨在為臨床新藥研究靶點開發(fā)提供指導。
1.1 一般資料選取我院2017年6月至2019年12月期間收治的96 例HBV 感染患者為研究組,另選取同期于我院體檢健康者為對照組。研究組男55 例,女41 例,年齡35~72 歲,平均(50.26 ±4.29)歲;對照組男38 例,女22 例,年齡36~75 歲,平均(49.37±4.15)歲;兩組受試者的性別、年齡等基線資料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經(jīng)我院醫(y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所有患者均簽署知情同意書。(1)納入標準:HBV 感染患者均符合中華醫(yī)學會肝病分會2015 版《慢性乙型肝炎診斷標準》中的診斷標準,生物化學或血液學檢查確診[8];(2)病歷資料完整,自愿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1)免疫系統(tǒng)疾病、血液及腫瘤疾??;(2)合并甲型、丙型、丁型、戊型等其他肝炎病毒感寄生蟲性感染;(3)心、肺、腎等重要臟器功能障礙;(4)酒精性肝病,HIV 感染,寄生蟲性感染。
1.2 方法將符合條件的患者納入本次研究,并記錄病歷資料,包括性別、年齡、病史等?;颊呷虢M后于清晨空腹采集外周靜脈血4 mL,靜置1 h后,3 000 r/min 離心10 min,上清液保存于-80 ℃待測。采用全自動生化分析儀(廠家型號:貝克曼AU-680)檢測血清谷丙轉(zhuǎn)氨酶(alanine transaminase,ALT)、谷氨酰氨基轉(zhuǎn)移酶(glutamyl transferase,GGT)、谷丙轉(zhuǎn)氨酶(alanine transaminase,ALT)及總膽紅素(Total bilirubin,TBIL)水平,采用熒光定量PCR法檢測血清HBV DNA的含量,以Log HBV DNA 表示。采用酶聯(lián)免疫吸附實驗法檢測血清IL-6 和sIL-6R 表達水平,檢測試劑盒購自上海酶聯(lián)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1.3 統(tǒng)計學方法采用SPSS 20.0 軟件分析所有數(shù)據(jù)。計數(shù)資料以例(%)表示,計數(shù)資料比較采用χ2比較。計量資料以()表示,兩組間計量資料比較采用t檢驗。相關性評估采用Pearson 相關性分析。P<0.05 為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兩組受試者基線資料以及IL-6/IL-6受體軸水平比較兩組受試者的性別、年齡等基線資料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研究組血清IL-6、sIL-6R水平明顯高于對照組(P<0.05),見表1。
表1 兩組受試者基線資料以及IL-6/IL-6 受體軸水平比較Tab.1 Comparison of baseline data and IL-6/IL-6 receptor axis level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s
表1 兩組受試者基線資料以及IL-6/IL-6 受體軸水平比較Tab.1 Comparison of baseline data and IL-6/IL-6 receptor axis level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s
組別研究組對照組t/χ2值P 值例數(shù)96 60性別(男/女)55/41 38/22 0.558 0.454年齡(歲)50.26±4.29 49.37±4.15 1.276 0.204吸煙(例)30 15 0.703 0.402 IL-6(ng/mL)44.67±5.53 28.12±4.84 19.060<0.001 sIL-6R(ng/mL)62.34±9.63 47.58±7.52 10.684<0.001
2.2 不同基因型患者基線資料比較96 例患者HBV 基因型分布如下:C 基因型67 例,B 基因型26 例,A 基因型2 例、A/C 混合型1 例,其中A、A/C基因型例數(shù)較少,未納入研究。兩者患者性別、年齡以及肝功能指標等基線資料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不同基因型患者基線資料比較Tab.2 Comparison of baseline data of patients with different genotypes ±s
表2 不同基因型患者基線資料比較Tab.2 Comparison of baseline data of patients with different genotypes ±s
組別B基因型C基因型t/χ2值P值例數(shù)26 67性別(男/女)15/11 39/29 0.558 0.455年齡(歲)50.06±4.18 50.36±4.24 1.281 0.202吸煙(例)8 25 0.350 0.552病程(歲)5.37±1.16 5.12±1.28 1.061 0.291肝纖維化程度分級(例)S1 8 22 0.258 0.879 S2 13 35 S3 5 10肝功能分級(例)A 7 22 0.315 0.854 B 15 36 C 4 9 ALT(U/L)68.83±15.62 65.62±17.84 0.805 0.423 AST(U/L)77.41±10.95 80.37±13.87 0.975 0.332 GGT(U/L)69.64±10.63 71.85±14.26 0.716 0.476 TBIL(μmol/L)37.81±8.12 35.34±7.85 1.349 0.181
2.3 不同基因型患者血清乙肝病毒載量、IL-6/IL-6受體軸水平C 基因型的血清Log HBV DNA、IL-6/IL-6 受體軸水平均明顯高于B 基因型患者(P<0.05),見表3、圖1-3。
表3 不同基因型患者血清乙肝病毒載量、IL-6/IL-6 受體軸水平比較Tab.3 Comparison of serum hepatitis B virus load and IL-6/IL-6 receptor axis levels in patients with different genotypes x±s
圖1 不同基因型的HBV DNA 水平Fig.1 HBV DNA levels of different genotypes
2.4 不同類型HBV 患者血清HBV DNA 與IL-6/IL-6 受體軸相關性控制HBV 基因型變量,對Log HBV DNA、IL-6 進行偏相關分析,偏相關系數(shù)為0.501,對Log HBV DNA 與sIL-6R 進行偏相關分析,偏相關系數(shù)為0.459,Log HBV DNA 與IL-6、sIL-6R 呈正相關性(P<0.05),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見圖4、5。
乙型肝炎病毒是一類雙鏈DNA 病毒,具有嗜肝性(肝組織趨向性),流行病學調(diào)查顯示,我國是HBV感染的高發(fā)區(qū),已成為流行的公共衛(wèi)生問題[9]。臨床上治療方式以抗病毒(核苷類似物)、免疫調(diào)節(jié)(干擾素)治療為主,并配合保肝護肝藥物治療,可有效抑制HBV 復制以及控制疾病,甚至達到良好的康復效果。HBV 作為外源性致病病原體,侵入機體后引起的免疫反應可介導的肝損傷,且研究已證實CD4+T 細胞、HBV 特異性細胞毒性T 淋巴細胞等免疫細胞對于控制HBV 感染具有重要意義[10]。IL-6 是參與炎癥、免疫調(diào)節(jié)等多種生物學
過程,與sIL-6R 特異性結合后可激活下游的經(jīng)典信號通路而發(fā)揮促炎作用,其中IL-6/IL-6 受體軸免疫調(diào)節(jié)失衡可導致多種炎癥疾病,如風濕性關節(jié)炎、慢性肝炎等,因此阻斷IL-6/IL-6 受體信號通路的轉(zhuǎn)導可能作為多種炎癥疾病的潛在治療靶點[11],此次研究將通過研究IL-6/IL-6 受體軸免疫調(diào)節(jié)與HBV 基因型的關系,從而為乙型肝炎疾病的治療提供指導。
圖2 不同基因型的血清IL-6 水平Fig.2 Serum IL-6 levels of different genotypes
圖3 不同基因型的血清sIL-6R 水平Fig.3 Serum IL-6 levels of different genotypes
圖4 血清HBV DNA 與IL-6 相關性Fig.4 Correlation between serum HBV DNA and IL-6
圖5 血清HBV DNA 與sIL-6R 相關性Fig.5 Correlation between serum HBV DNA and sIL-6R
本研究發(fā)現(xiàn),研究組血清IL-6、sIL-6R 水平明顯高于對照組(P<0.05),表明IL-6/IL-6 受體軸免疫調(diào)節(jié)與HBV 感染密切關聯(lián)。IL-6 在適應性免疫系統(tǒng)以及固有免疫中的介導、激活中發(fā)揮重要作用,如固有免疫系統(tǒng)中可促進單核細胞的浸潤、活化,適應性免疫系統(tǒng)中可誘導B 細胞分化為漿細胞,促進濾泡輔助T 細胞的分化以及釋放炎性因子(IL-21)[12]。另外,研究發(fā)現(xiàn)HBV 感染機體后,在炎癥反應過程中,IL-6 還可刺激肝細胞產(chǎn)生血清淀粉樣蛋白A、C 反應蛋白等急性期蛋白,從而破壞肝臟細胞,其水平越高則肝臟損傷的程度越高[13]。本研究顯示,C 基因型的血清乙肝病毒載量、IL-6/IL-6 受體軸水平均明顯高于B 基因型患者,且通過Pearson 相關分析顯示HBV 基因型與血清乙肝病毒載量、IL-6/IL-6 受體軸水平具有相關性,表明C 基因型可能與較為嚴重的肝病、肝臟炎癥有關。李妍淳等[14]研究發(fā)現(xiàn),C 基因型的HBVDNA 水平以及e 抗原攜帶率明星高于B 基因型,隨著疾病的進展,C 基因型分布比例呈上升趨勢,C基因型感染者進展為重癥肝炎、肝硬化、肝癌的風險高于B 基因型,結合本次研究進一步表明HBV基因型是HBV 感染患者發(fā)生嚴重肝病的危險因素。
血清乙肝病毒載量反映HBV 復制情況,值越大表明提示病毒復制活躍,具有較高的傳染性。本次研究通過Pearson 相關分析顯示血清乙肝病毒載量與血清IL-6、sIL-6R 水平存在正相關性,表明IL-6/IL-6 受體軸免疫調(diào)節(jié)對乙型肝炎感染具有重要調(diào)控作用。LEE 等[15-16]研究發(fā)現(xiàn)IL-6 與HBV外殼蛋白前S1 蛋白相互作用后可能影響HBV 感染,是控制HBV 進入肝細胞的一個重要因素,且通過體外細胞實驗、動物實驗證實HBV 感染肝臟后肝實質(zhì)細胞高表達IL-6[17-19]。另外,研究發(fā)現(xiàn)乙型肝炎患者血清IL-6 水平異常升高,可介導微小RNA-21 的表達,并激活炎性反應,持續(xù)高強度的刺激可導致肝損傷,進而引起肝細胞癌[20]。IL-6/IL-6 受體軸免疫調(diào)節(jié)在感染、炎癥期間具有重要的保護特性,本研究初步探討了HBV 基因型可能影響機體IL-6/IL-6 受體軸的表達情況而調(diào)控機體炎性進展,進而影響肝臟損傷程度,因此阻斷IL-6 信號傳導可能是HBV 感染相關肝病的治療策略,但需警惕IL-6 的清除給HBV 感染者帶來的風險,如妥珠單抗可阻斷IL-6 經(jīng)典、反式信號傳導途徑,從而阻斷IL-6 的抗炎、促炎活動[21-22]。本研究存在不足之處,仍需通過分子生物學、細胞學水平深入探討IL-6/IL-6 受體軸在HBV 基因型、疾病進展過程中的調(diào)節(jié)機制。
綜上所述,IL-6/IL-6 受體軸免疫調(diào)節(jié)與HBV感染密切關聯(lián),其中C 基因型感染者的IL-6/IL-6受體軸處于高表達狀態(tài),且與HBV-DNA 載量正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