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穎慧,包 龍,黃若琳,王瑩鑫,王一卓,曾 穎
(1.南華大學護理學院,湖南衡陽,421001;2.蘇州大學附屬第一醫(yī)院蘇州大學第一臨床醫(yī)學院,江蘇蘇州,215006)
近年來,甲狀腺癌的發(fā)病率逐年上升。美國甲狀腺癌的發(fā)病率在1986年為5.32/10萬,到2016年,其發(fā)病率已上升到14.47/10萬[1]。我國2010年全國甲狀腺癌的世標發(fā)病率為3.23/10萬,到2013年,世標發(fā)病率為7.67/10萬,僅3年時間,發(fā)病率增長了137%[2]。甲狀腺癌發(fā)病率高,生存率也高,20年相對生存率達到了95.4%[3]。良好的預后使大部分甲狀腺癌患者在就診時被告知其所患疾病是“好”的癌癥,然而良好的預后和治療能力并不能全面代表患者的健康狀況[4]。研究顯示,甲狀腺癌患者的生活質量比人們預期的差,其生活質量低于一般人群[5]。根據Howard Leventhal的自我調節(jié)理論模型,生活質量受疾病感知的影響且反過來作用于疾病感知本身[6]。疾病感知是個體面對疾病威脅時,根據以往的知識、經驗及自身所處的環(huán)境分析、解釋當前的疾病或癥狀,對疾病產生的主觀認知和情感體驗[6]。目前對甲狀腺癌患者生活質量影響因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治療方式、手術次數等方面,本研究以疾病感知為切入點,探討甲狀腺癌患者疾病感知與生活質量現狀,并分析影響生活質量的因素,以期為干預甲狀腺癌患者生活質量提供依據。
采用便利抽樣法,選取蘇州市某三級甲等醫(yī)院2019年10月—12月甲乳外科接受治療的甲狀腺癌患者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①年齡為18~75歲;②經病理組織學確診為甲狀腺癌;③無其他器官、系統的惡性腫瘤病史;④意識清楚,能有效進行交流;⑤自愿參與本研究者。排除標準:①有嚴重認知功能障礙或不能配合者;②合并其他惡性腫瘤;③合并其他嚴重軀體疾?。虎芫芙^參與本研究者。
1.2.1 研究工具
1.2.1.1 一般資料調查表:該表由研究者自行設計,共兩部分:①社會人口學資料,包括患者的年齡、性別、婚姻狀況、文化程度、收入狀況;②疾病相關資料,包括甲狀腺癌的病理類型、疾病是否為復發(fā)、治療方式。
1.2.1.2 簡易版疾病感知問卷(BIPQ):該問卷由Broadbent等[7]根據疾病感知問卷(IPQ)和修訂版疾病感知問卷(IPQ-R)簡化編制而成,用于評估患者對自身疾病的認知和情緒反應,共9個條目。其中條目第1~5評估患者的疾病認知,包括疾病的結局、持續(xù)時間、個人控制、治療控制、同一性;條目6、條目8評估情緒狀況;條目7評估對疾病的理解情況;條目9為開放性問題,評估疾病的因果關系,該條目不計分,其余各項分別計為0~10分,其中條目3、4、7反向計分,總分0~80分,得分越高,代表疾病感知水平越高,對疾病、癥狀的感受越嚴重。中文版疾病感知問卷簡化版有較好的信效度[8]。
1.2.1.3 歐洲癌癥研究與治療組織生活質量核心問卷(EORTC QLQ-C30):QLQ-C30是目前癌癥患者生活質量測定中應用最廣泛的問卷之一。QLQ-C30由30個條目組成,包括5個功能維度(軀體、角色、情緒、認知、社會),3個癥狀維度(疲乏、惡心與嘔吐、疼痛)、1個整體生活質量維度及6個單項條目(呼吸困難、失眠、食欲不振、便秘、腹瀉、經濟困難)。除整體生活質量維度的評分為7級外,其余各項均采用四級評分法,最終計分需進行線性變換,各類總分在0~100分之間。功能維度及整體生活質量維度得分越高,說明生活質量越好;癥狀維度及單項部分得分越高,代表生活質量越差[9]。
1.2.1.4 甲狀腺癌特異性生活質量問卷(THYCA-QoL):THYCA-QoL是 Husson等學者于2013年研發(fā),是評估甲狀腺癌生活質量的專用問卷,用于評估疾病及治療相關的特異性癥狀對生活質量的影響[10]。該問卷共24個條目,評分標準與QLQ-C30一致,經線性變換后總分在0~100分,得分越高,代表影響健康相關的癥狀越多,生活質量越差。目前,國內已有學者對其進行漢化,中文版THYCA-QoL各維度Cronbach’s α系數范圍為0.498~0.917[11]。
1.2.2 資料收集方法
采用橫斷面調查方法,由研究者對符合納入及排除標準的患者進行說明,取得知情同意后采用統一指導語向其解釋問卷的填寫方法,在問卷填寫過程中對有疑問的項目做不帶引導性的解釋說明,填寫完畢后當場收回。所有問卷均在患者出院當天發(fā)放。本研究共調查了221名患者,最終回收有效問卷210份,有效率為95.02%。
本研究最終納入研究對象210例,其中男58例,年齡(41.62±10.13)歲 ;女 152例 ,年 齡(44.38±12.91)歲。甲狀腺癌患者整體生活質量得分為(55.91±22.67)分,對整體生活質量有影響的變量為年齡、性別、婚姻狀況、學歷、家庭人均月收入、疾病治療方式,見表1。
表1 不同人口學特征、疾病及治療特征甲狀腺癌患者整體生活質量評分比較(±s) 分
注:a單因素方差分析;b近似t檢驗;cWelch檢驗;*P<0.01
項目年齡/歲n P≤30 31~55≥56 t/F 9.41a <0.001性別-2.02b 0.046婚姻狀況男女未婚21 140 49 58 152 22 179得分75.83±22.44 54.41±22.56 52.17±19.25 61.35±25.06 53.84±21.42 60.83±7.70 55.83±24.00 4.48c 0.022最高學歷水平0 9 1 1 5.39c 0.002家庭人均月收入/元人民幣10.56a <0.001疾病狀態(tài)-1.20b 0.235組織學類型60 54 85 38 45 97 30 178 32 196 13 47.50±14.72 51.94±9.45 50.67±26.40 54.37±22.19 66.00±22.45 59.37±15.47 40.53±18.64 58.51±23.81 65.55±22.71 55.38±24.01 58.85±12.86 56.21±22.84 51.92±21.29 0.44c 0.802治療方式已婚離異喪偶小學及以下初中高中大學及以上≤2000 2001~5000 5001~10000>10000初治復發(fā)乳頭狀癌濾泡狀癌髓樣癌未分化癌甲狀腺部分切除甲狀腺全切除手術治療+放療甲狀腺切除術+頸部淋巴結清掃0 1 6 9 11.69a <0.001 70 24 47 50.00 71.25±21.09 58.09±23.78 47.58±14.62 48.55±20.66
甲狀腺癌患者疾病感知總分(40.27±8.46)分,與整體生活質量呈負相關(P<0.05)。各條目中,除關注度外,其余各項均與整體生活質量呈負相關,其中治療控制、疾病同一性、情緒反應與整體生活質量相關性顯著(P<0.05)。特異性癥狀方面,除性興趣條目外,其余條目均與整體生活質量呈負相關,其中神經肌肉、聲音、注意力、交感神經、口腔咽喉、感到寒冷、手腳刺痛與整體生活質量相關性顯著(P<0.05)。見表2和3。
表2 甲狀腺癌患者疾病感知與整體生活質量的相關性
表3 甲狀腺癌患者特異性生活質量與整體生活質量的相關性
以整體生活質量得分為因變量,選擇單因素分析及相關分析中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為自變量進行多元逐步回歸分析,最終進入回歸方程的因素有9個,見表4。
表4 甲狀腺癌患者整體生活質量影響因素的多元逐步回歸分析
本研究中甲狀腺癌患者疾病感知總分(40.27±8.46)分,處于中等水平,與陳依琳等[12]報道的結直腸癌化療中期患者[疾病感知得分為(39.91±8.65)分]、孫翠梅等[13]報道的接受內分泌治療的乳腺癌患者[疾病感知得分為(39.42±8.06)分]相比,差異不大,說明甲狀腺癌患者并不因良好的預后而獲得更好的疾病體驗,其對疾病、癥狀的感受以及對疾病危害的認知與其他惡性腫瘤患者一致。
本研究表明,甲狀腺癌患者疾病感知對生活質量有負向預測作用,疾病感知得分越高,患者認為個體受疾病的危害越大,其生活質量越差,與其他國內外研究結果一致[14-16]。當患者獲得疾病、治療的信息越多,其對疾病及治療過程中出現的事件的把握度越高,對疾病治療及護理過程中的熟悉度越高,患者對疾病及治療的控制感及信心越強,疾病感知水平越低[16]。這提醒醫(yī)務工作者在制定醫(yī)療決策時應注重與患者共同制定,讓患者參與到治療中,加強與患者的溝通,加強患者對疾病及治療的認識有助于降低患者的疾病感知水平,提高其生活質量。此外,患者的疾病感知是社交功能障礙、疲勞、焦慮、抑郁和自尊水平的最重要預測因子,患者的疾病感知在他們對疾病的適應中起著重要的作用[17]。根據自我調節(jié)理論,疾病感知影響患者對疾病的應對策略,最終影響生活質量[6]。因此,改善患者的疾病感知有助于患者適應疾病,提高生活質量。
疾病感知內部因素中,情緒反應對甲狀腺癌患者整體生活質量影響顯著。研究[18-19]發(fā)現,甲狀腺癌患者焦慮抑郁情緒明顯高于健康人群,較多甲狀腺癌患者抑郁水平較高,需要抗抑郁藥物治療或心理咨詢[20]。相比男性患者,女性甲狀腺癌患者受負性情緒的影響更大[21],更容易產生焦慮、抑郁情緒[22]。即使患者為醫(yī)護人員,也存在煩躁、恐懼的心理[23]。此外,很大一部分女性患者對術后頸部疤痕對個人形象的影響較擔憂,未婚女性患者擔心疾病及疤痕不利于擇偶,擔心疾病會對生育產生不利影響,生育憂慮處于偏高水平[19]。了解導致甲狀腺癌患者負性情緒的因素,并提供相應的干預有助于減少負性情緒,降低其疾病感知水平,提高生活質量。
本研究的甲狀腺癌患者整體生活質量得分低于韓國無病生存的甲狀腺癌幸存者得分24],遠低于我國杭州社區(qū)的甲狀腺癌幸存者得分[25],這表明住院治療的甲狀腺癌患者整體生活質量較差,醫(yī)務人員應對住院治療的甲狀腺癌患者及早進行干預。本研究顯示,除疾病感知因素和情緒因素外,甲狀腺癌患者生活質量的獨立影響因素還包括患者的年齡、性別、學歷以及家庭人均月收入,甲狀腺癌治療方式,特異性癥狀中感到寒冷、手腳刺痛、交感神經癥狀。
年齡方面,本研究結果顯示甲狀腺癌患者年齡越大,生活質量越低,與國外的研究結果相同[26]。原因可能與年輕人身體機能更好有關。性別因素中,女性患者的生活質量低于男性患者,與我國杭州地區(qū)社區(qū)甲狀腺癌患者生活質量的研究[25]及國外的研究結果一致[27-28],這可能與女性甲狀腺癌患者更容易產生疲乏、面部浮腫、怕冷、惡心、食欲不振等癥狀有關[27]。在學歷因素中,學歷水平越高的患者,其生活質量水平越高。研究[29]認為,學歷越高的甲狀腺癌患者對疾病的了解可能越充分,越容易獲取到疾病及治療的相關信息,能降低其焦慮情緒,使其擁有更好的應對策略。因此,在臨床工作中,醫(yī)務工作者加強對患者疾病及治療相關信息的健康教育,提高患者對疾病及治療的認知將有助于提高患者的生活質量。經濟方面,本研究中,人均月收入越高的患者,其生活質量越高。研究[30]表明,癌癥治療的費用所導致的經濟負擔是癌癥幸存者生活質量差的最有力的獨立預測因素。低收入與癌癥患者的焦慮、抑郁情緒有關。在美國,年齡在30~39歲的癌癥患者受經濟的影響大于30歲以下的患者,無業(yè)或收入較低(年薪<5萬美金)的癌癥幸存者其生活質量較低[31]。
本研究結果顯示,甲狀腺癌的治療方式越復雜,患者的生活質量越低。研究發(fā)現,甲狀腺癌的病理類型、腫瘤大小、病變范圍是其獨立預后因素[32],這些因素最終影響治療方式從而對生活質量產生影響。有研究[33]認為甲狀腺全切術術后并發(fā)癥較部分切除的術后并發(fā)癥發(fā)生率高;頸部淋巴結清掃的范圍越廣,生活質量越低。在甲狀腺癌特異性癥狀因素中,本研究結果表明感到寒冷、手腳刺痛以及交感神經癥狀對生活質量的影響顯著。通過劃分年齡進行比較發(fā)現,相比中老年患者,年輕患者感到寒冷的癥狀較老年人多,可能與年輕患者新陳代謝快有關。而在交感神經方面年輕人受到的影響較中老年人?。?2]。
近年來疾病感知對生活質量的影響在各領域中越來越受到重視。本研究中甲狀腺癌患者疾病感知處于中等水平,疾病感知內部的情緒反應是甲狀腺癌生活質量的獨立影響因素。在改善疾病感知方面,除疾病及治療信息的提供外,醫(yī)務工作者應多關注患者的情緒問題。此外,通過對甲狀腺癌特異性癥狀因素進行干預,可較大程度改善患者的生活質量水平。
利益沖突聲明:作者聲明本文無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