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志農

〔摘要〕本文第一次提出“家庭親子關系發(fā)展五階段”說，這是對家庭治療理論的一個有新意的突破。從我國中小學家庭教育的本土實踐中，分析總結出了親子關系發(fā)展變化的動態(tài)軌跡，即從嬰幼兒時期與父母相處時的“依戀需求”，發(fā)展到少年期渴望獨立自主的“分離需求”，最后走向青春期與父母互動時，“逆襲”為從孩子的“分離需求”到父母的“反向依戀需求”，這樣一個各自角色轉向反面的完型循環(huán)。這一理論新觀點對中小學心理輔導教師幫助家長改善親子關系，防止家庭突發(fā)危機事件的出現(xiàn)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關鍵詞〕親子關系;發(fā)展階段;反向依戀需求;應對策略

〔中圖分類號〕G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2684（2021）08-0004-04

應該如何面對變化動蕩的親子關系，是不少家長深感苦惱的課題。其實，親子之間出現(xiàn)矛盾沖突，主要原因并非是家長缺少與孩子溝通交流的方法技巧，而在于父母不理解孩子的成長規(guī)律，因而造成了一系列的“誤判”和“誤打誤撞”。所以，要處理好家庭中不斷變化的親子關系，父母首先要讀懂孩子。

一、親子關系發(fā)展變化的五個階段

從嬰兒出生開始，直至長大后進入小學、初中、高中，家庭里的親子關系日漸復雜，往往一直處于動態(tài)變化、矛盾迭出的格局之中。主要表現(xiàn)為五個發(fā)展階段中五種不同的矛盾形態(tài)：

（一）學前6年：親子關系主要表現(xiàn)為“依戀—分離”的矛盾

親子關系，特別是在嬰幼兒時期的母子關系，奠定了兒童人格發(fā)展的早期基礎。母子關系是兒童一生所有關系的原型。在母子互動中，兒童的體驗是被尊重的、令人愉快和感到安全的，還是被支配的、令人沮喪和感到焦慮的，不僅影響兒童感知世界的方式，而且會成為他們今后處理社會關系中所有事情的模板。

在生命最初的幾個月里，依戀關系還沒有形成。一般說來，依戀關系要等到出生6個月后才得到充分的發(fā)展。在這段時間里，如果媽媽足夠可靠，讓孩子相信媽媽是可信賴的，那么安全依戀的關系就會出現(xiàn)，這會讓孩子感到安全和舒適，因為他知道當他需要時，是可以向媽媽求助的。若是媽媽經常無法跟孩子保持同步，或者保持太頻繁的同步，安全的依戀關系就會受到損害。總的說來，不管是哪一種類型的母子依戀關系，都會影響整個童年期和青春期，甚至一直持續(xù)到成年。

隨著孩子運動能力的發(fā)展，他們開始爬行或者學步。爬行是幼兒實踐與母親分離的嘗試。從學習爬行開始，一直到3歲左右，嬰幼兒進入了“母子分離階段”。當孩子大搖大擺地走來走去時，自體的擴張以及與母親分離的感覺便成為個體發(fā)展的核心。此時，一方面是孩子對母親的依戀，另一方面是孩子想離開母親走向獨立，便成為兒童在這一階段的主要心理沖突。

進入幼兒園后的三年，即4～6歲，則是幼兒與母親進一步分離，并逐漸融入同齡伙伴的群體，開始走出社會化發(fā)展道路的第一步。特別是到了幼兒園大班，母子分離的趨勢變得愈加明顯。如路易斯·埃姆斯[1]所說，“典型的六歲孩子，是一個小小的矛盾體，集兩個極端于一身。他最大的苦惱是既依賴媽媽，又想要離開媽媽，期盼走向獨立，所以六歲是孩子與母親真正開始分離的起點?！?/p>

所以我們說，0～6歲的親子關系主要表現(xiàn)為“依戀—分離”的矛盾。

（二）小學低段和中段：親子關系主要表現(xiàn)為“立規(guī)—違規(guī)”的矛盾

進入小學之后的1～4年級，親子關系的發(fā)展總體上處在相對穩(wěn)定的時期，但矛盾和沖突依然會時不時地冒出來。兒童一入小學，就相當于跨進了社會的大門，他所接觸到的社會環(huán)境遠比在幼兒園時要復雜得多，他所參與的學校生活和社會生活也大多是集體性、群組性的。因此，建立規(guī)則意識對小學中低年段的學生來說尤為重要。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兒童參與社會活動要遵守的規(guī)則，有的來自學校，有的來自家庭。兒童與同齡人最初交往的方式，最早產生在家庭中。父母通常會給孩子“立規(guī)矩”，規(guī)定孩子第一次外出的時間，規(guī)定孩子可以接觸什么樣的同伴，等。但由于家庭的文化環(huán)境、價值觀念和教育方法的不同，父母建立的規(guī)則內容及其合理性也各不相同。由此，因兒童一次次“違規(guī)”而引發(fā)的親子沖突便會屢屢發(fā)生。但由于這一階段的親子關系仍是一種“絕對強勢PK絕對弱勢”的關系，所以親子之間因“立規(guī)—違規(guī)”矛盾造成的沖突，往往是以子女的屈從而恢復暫時的平衡。

（三）小學高段：親子關系主要表現(xiàn)為“嘮叨—反嘮叨”的矛盾

在小學高年級，兒童開始進入“前青春期”，他們要求擺脫父母的控制，渴望自主獨立的意識明顯增強。此時，父母才會突然發(fā)覺，孩子與自己漸去漸遠，內心不免倍感焦慮，于是家長（特別是母親）往往采用說教嘮叨的辦法來加強對孩子的掌控，結果引起孩子的厭煩和反感。因此，這一階段的親子關系突出地表現(xiàn)為“嘮叨—反嘮叨”的矛盾。

（四）初中階段：親子關系主要表現(xiàn)為“控制—反控制”的矛盾

進入初中之后，青少年學生的自我意識空前高漲，他們的自尊、自主的需要往往得不到父母的理解和滿足，于是親子沖突不斷加劇，親子溝通出現(xiàn)嚴重障礙。此時，家長開始覺察到自己的嘮叨已經失去效用，而孩子在父母面前則變得越來越不可理解，于是家長便采取嚴厲訓斥、明察暗訪、刨根問底、窺探隱私等手段，試圖了解和控制孩子的變化趨勢。結果肯定是事與愿違，導致親子間的惡性互動頻發(fā)。因此，這一階段的親子關系突出地表現(xiàn)為“控制—反控制”的矛盾。

（五）高中階段：親子關系主要表現(xiàn)為“軟壓力—反壓力”的矛盾

到了高中，由于子女出現(xiàn)更加遠離父母的成長趨勢，再加上孩子不盡人意的學業(yè)表現(xiàn)，有些父母內心變得焦慮萬分。他們以往反復使用過的嘮叨、控制、體罰、說教等手段均已失去作用，于是便放低身姿，企圖通過“親情感化”或者“情感示弱”，來對孩子變相施加壓力，結果反倒造成許多誤判誤撞和孩子的強烈反彈。不難發(fā)現(xiàn)，此階段的親子矛盾不是升格為“熱戰(zhàn)”，就是降格為“冷戰(zhàn)”。但無論是“熱戰(zhàn)”還是“冷戰(zhàn)”，都是父母自感失控卻還想繼續(xù)施加壓力來逼迫孩子好好讀書的無奈之舉。因此，這一階段的親子關系往往表現(xiàn)為 “父母示弱—孩子示強”，即“軟壓力—反壓力”的矛盾。

從上述親子關系發(fā)展變化的五個階段中，不難看出一以貫之的動態(tài)軌跡，即從嬰幼兒時期與父母相處時的“依戀需求”，發(fā)展到少年期渴望獨立自主的“分離需求”，最后走向青春期與父母互動時，“逆襲”為從孩子的“分離需求”到父母的“反向依戀需求”，這樣一個各自角色轉向反面的完型循環(huán)。總體上看，“依戀→分離”是個體從小到大發(fā)展成長的一種驅動力，如果這種驅動力受到父母“反向依戀需求”的阻礙，變成一種父母竭力阻止孩子走向分離的“未完成事件”，就會帶來病態(tài)的親子關系，嚴重妨礙兒童青少年人格的健康發(fā)展，甚至會演化成突發(fā)性的家庭危機事件。

那么，家長應該如何調整好自己的心態(tài)、認知和方法，來處理好自己與孩子之間這種始終處于變化中的親子關系呢？

二、引導家長調整對親子關系的認識和心態(tài)

親子關系當然是雙方的問題。若是從孩子的層面來說，隨著每一個發(fā)展階段帶來的變化，他需要不斷增長自己與父母溝通的技能技巧，并且同樣需要學會對父母的理解、共情與換位思考。這是一個走向成熟的過程。對于成長中的孩子來說，這個過程不可能自發(fā)地完成，而需要有學校教育輔導工作的介入和引導。

從家長的層面來說，在孩子進入小學、中學后，父母要注意解決好以下幾個認識問題。

第一，認識到親子關系總的發(fā)展趨勢，是子女對父母必定要“從依戀走向分離”。

“依戀—分離”的矛盾是從嬰兒期開始，一直貫穿孩子整個成長過程的。處理親子關系最大的障礙，并不是“子女離不開父母”，而是“父母離不開子女”;不是“子女害怕自己遠離父母而去”，而是“父母害怕子女遠離自己而去”。不看透這一問題的實質，親子關系就會處于反復的震蕩之中。

第二，認識到各個不同時期遭遇到的親子矛盾，其根源基本上在于家長自身教養(yǎng)方式的失誤。

心理學認為，絕大多數(shù)的親子矛盾，都是在孩子生命早期，在他們與父母的互動中，由于父母（特別是母親）缺少養(yǎng)育經驗或者父母傳承了上一代養(yǎng)育自己時的錯誤模式而衍生出來的后果。只有家長認真反思自己養(yǎng)育過程中的各種失誤，理解“錯不在孩子，而在父母自身”，并學會根據(jù)孩子的需要去調整自己的養(yǎng)育方式，這才是走出親子矛盾困境的正途。

第三，認識到動輒指責孩子“叛逆”，是父母對孩子成長規(guī)律的誤讀和誤判。家長不要以偏概全地用“叛逆”二字來解讀親子之間的矛盾和沖突。

首先，對“叛逆”這個概念要做一個分析。什么是“叛逆”？所謂“叛逆”就是對權威的反抗。那么為什么會有反抗？因為“有壓迫才有反抗”。沒有壓迫，哪有反抗？沒有壓力，哪有反壓力？其實，許多青少年反抗父母，正是因為父母的管教過于嚴厲。不懂得成長中的孩子在心理上出現(xiàn)的巨大變化，還用管教小學生的辦法來管教進入中學的孩子，必定會引起孩子的反感。如果父母對自己的孩子進入青春期后的年齡特點有充分的理解，能夠用尊重、平等的態(tài)度處理孩子的問題，孩子就不會出現(xiàn)所謂的“叛逆”行為。

其次，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叛逆”這個概念是不嚴謹甚至是不科學的。在成人眼里孩子們的所謂“叛逆”，其實是進入青春期后的青少年在成長中呈現(xiàn)的一種必然趨勢。青少年到了12歲前后，自我意識迅速增強，他們要求人格的獨立自主，要求能與父母平等相處，要求能受到父母對自己的高度尊重。而某些大眾心理學刊物也喜歡使用青少年進入“叛逆期”這樣一種說詞，這已受到許多心理學家的批評。而且，“叛逆期”這個概念容易對青少年起到一種負面的暗示作用，讓他們誤以為好像只要一進入青春期，自己就肯定要“叛逆”似的，結果使得一些有心理偏差的孩子為自己的不良行為表現(xiàn)找到了“合理化”借口?？偠灾?，孩子在青春期不愿意和父母交流，甚至出現(xiàn)頂撞父母的行為，并非是“叛逆”的表現(xiàn)，而首先是年齡特點所致。

三、家長在應對親子關系的策略上要防止四個“誤判”

通過上面對親子關系實質的分析，我們建議：家長必須充分了解孩子在不同發(fā)展階段的年齡特點，避免對子女的反常行為表現(xiàn)做出種種誤判。同時，必須將應對策略的重點放在父母自身的心理調適和教育方法的改變上。具體說來，要特別注意親子關系的四個變化節(jié)點，防止出現(xiàn)四個“誤判”。

第一，不要將小學低段孩子的“違規(guī)”行為，一概誤判為是孩子“不聽教誨”，進而對他們采取強制甚至是粗暴的教育手段。

其實，有些孩子為什么“不聽話”，往往因為家庭中的“關系”出了問題。父母首先應該做的，是認真反思家庭中夫妻關系（或是親子關系）出現(xiàn)了何種問題，并做出相應的調整。當然，對于在小學低段就讀的孩子來說，建立規(guī)則意識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但規(guī)則的制訂必須合乎孩子的年齡特點，并且要合情合理，不能從成人視角去強制孩子服從?！坝小啦⒉皇且畠春?家長要令孩子敬畏，而不是讓他害怕?！盵2]兒童心理學告訴我們：“認為規(guī)則和價值觀必須通過外在的說教、獎勵以及懲罰才能灌輸給兒童的觀點已經過時。規(guī)則和價值觀必須從兒童的內部建構或產生，才能成為兒童自己的?！盵3]

第二，不要將小學高段孩子不愿聽父母“嘮叨”和“絮煩”的行為，一概誤判為是孩子“逆反”的表現(xiàn)，進而加劇父母內心的焦慮，并轉化為更令孩子反感的喋喋不休的說教。

前面我們講過，“逆反”是成年人對孩子成長過程中某個階段貼上的錯誤標簽。真實的情況是，隨著孩子進入“前青春期”之后，自我意識、獨立意識、自主意識、成人意識迅速增長，而父母卻還把他們當成不懂事的孩子加以管教，這就必然引起孩子強烈的心理反彈。正如我國著名的精神分析學家曾奇峰[4]所說：“在一切沖突中，經常的情形是，沖突的一方把責任完全推給沖突的另一方。逆反心理這四個字，幾乎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而發(fā)明的。隨著孩子的身心發(fā)育和知識的增加，要求獨立的愿望就越來越強烈。對于這種要求，經常的情況是父母沒有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p>

第三，不要將初中階段孩子不與父母溝通的行為，一概誤判為孩子“故意封閉自我”。

須知孩子進入青春期后，自尊需求必然大大提升。他們覺得，如果讓同齡伙伴發(fā)現(xiàn)自己還像一個幼稚的小學生一樣，對父母黏黏糊糊或是言聽計從，是一件非常沒有面子的事情。因為自己已經長大，應該像一個大人那樣去和父母平等交流，而不能再使用過去小孩子的話語體系，仰視著父母去和他們進行對話。但是，如何像一個成年人那樣去和父母溝通，他們還沒有學會相關的社會技能。換言之，舊的一套“話語體系”已經不能用了，而新的一套“話語體系”卻還沒有形成。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唯一可采取的策略，就是把嘴巴閉起來。理解了這一點，父母們就不會盲目焦慮，而能持一種理解、包容和耐心等待的態(tài)度來面對孩子。一般說來，只要父母不采取指責、猜疑、強制性干預等錯誤做法，那么大約兩年左右，少男少女們就能順利完成親子溝通“話語體系”的轉換過程，這樣就能避免許多因父母誤判誤撞而造成的激烈沖突。

對于青少年在這一階段的獨特表現(xiàn)，美國心理學家埃里克森曾有一個生動形象的比喻。他說，年輕人就像雜技場上的“空中飛人”，在充滿活力的運動當中，他必須松開可靠地抓著“童年”的雙手，伸長手臂去握緊“成年”。在屏息的片刻，他依靠的是過去和未來的關聯(lián)，是他必須離開的那些人的可信賴性，和那些將要接受他的人們的期待?？上攵瑢﹄s技演員來說，這是一個高難度的動作，充滿了緊張、危機和挑戰(zhàn)。

所以，面對青少年進入青春期后不與父母溝通的現(xiàn)象，家長可以保持冷靜的態(tài)度，對孩子的變化表示理解、尊重和同理;不必擔心、焦慮、恐慌、猜疑，以為孩子和自己“不一條心”了;更不能窺探孩子的隱私，刨根問底，開抽屜、翻床鋪、偷看手機信息等。我們只需保持一顆平常心，在家里營造一種溫馨安全的氣氛，夫妻之間經常談論一些孩子感興趣的話題;若是有機會，對同一個感興趣的話題，用一種尊重、平等、商討的語氣和孩子對話，并且盡可能多聽少說。那么，耐心等待兩年左右的時間，等孩子熟悉了成人世界說話交流的游戲規(guī)則之后，他們自然就會開口了。

第四，不要將高中階段孩子在學業(yè)上表現(xiàn)出來的某些懈怠行為，一概誤判為“學習態(tài)度不端正”“不知上進”或者“對不起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

一部分高中生出現(xiàn)學業(yè)上的困難甚至挫敗，是由復雜而多方面的因素造成的，他們表面上的懈怠、厭學、網(wǎng)絡迷戀或談情說愛等，是他們在應試教育戰(zhàn)場上屢戰(zhàn)屢敗后的自我喘息，好似一個精疲力竭敗退下來的傷兵，在極其無助的惡劣環(huán)境下，對淌血的傷口進行的自我舔舐。而這時如果父母對他們充分理解、共情和包容，以及充分信任、支持和鼓勵，會成為幫助他們恢復元氣、重獲信心和力量的最大精神源泉。

總之，只要父母能夠讀懂孩子成長過程中的基本規(guī)律，預見到由此帶來的親子關系中必然出現(xiàn)的重大轉折點，轉變家長頭腦中不科學的教育理念，采用尊重、理解、共情的態(tài)度去和孩子進行平等交流與溝通，那么健康融洽的家庭氛圍就能逐漸形成，親子之間的誤解、矛盾、沖突就會大大減少，家庭危機事件就能得到有效的防范。這樣孩子就能保持一種充滿安全感、歸屬感的陽光心態(tài)，去迎接前進道路上可能遇到的各種艱難、曲折和挑戰(zhàn)。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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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瑪喬麗·菲爾茨，帕特里夏·梅里特，德博拉·菲爾茨.0-8歲兒童紀律教育——給教師和家長的心理學建議[M].北京：中國輕工業(yè)出版社，2015.

[4]曾奇峰.父母的逆反心理[EB/OL]. http：//www.51mokao.com.2015.3.4.

（作者單位：浙江省杭州市富陽區(qū)教師教育發(fā)展中心，杭州，310030）

編輯/張國憲 終校/衛(wèi) 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