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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乙己死后

        2021-04-12 18:50:21楊怡凡
        成長 2021年2期
        關(guān)鍵詞:草屋書生屋子

        楊怡凡

        那天,天有點(diǎn)陰。我干完活計(jì),領(lǐng)了工錢,便背著爹娘四處溜達(dá)。思量許久,想起娘近日總是念叨著想吃魚,便隨手掰了根竹子,做了條魚竿,租了條船,上河里釣魚去了。

        天有不測。我本在河心小舟上釣魚,誰知突然下起雨來。小船左搖右晃,冷不防一個(gè)大浪拍來,把我推下水。我只得游上岸。

        抖抖腦袋,看到岸邊立著一草屋。風(fēng)依舊怒號(hào)著。草屋上的茅草被風(fēng)刮起,隨著風(fēng),在空中忽上忽下地飛舞著。后面有一方小小的地,沒見著莊稼,荒草倒是不少。這附近也就這一間屋子,我便想避避雨。

        敲了敲門,無人應(yīng)答。我便大著膽子往里走。借著房頂漏洞的微微光亮,才看清這屋子唯木椅一把,孤燈一盞,木床一張。我拄著竹竿,小心翼翼地向里探去。竹竿突然碰到了什么硬如石頭的東西。我一驚,再次伸出去碰了一下,伸著脖頸,瞇著眼睛,瞅了一眼?!把?!”我驚叫一聲,丟下竹竿,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竟然是個(gè)人!

        只見那人穿著一件粗布長衫,倒像是個(gè)窮困書生。他趴在地上,朝向床的方向,一只手死命抓住床沿,一只手摳著泥地;他盤著雙腿,下面墊了一個(gè)蒲包,接著一根草繩。這人倒是看著有點(diǎn)眼熟。“先生?”我呼喚了一聲。他不應(yīng)。我只好繞過身去,將食指中指于他鼻尖下一測,居然死了!

        我嚇得魂飛魄散,立即沖出屋子,跌跌撞撞地跑回村,叫了些人過來。他們把書生翻過身子,細(xì)細(xì)打量,這才發(fā)現(xiàn)竟是孔乙己!

        他烏黑的發(fā)已全然花白,臉上瘦削不堪,黃中帶黑,黑中帶白,滿是悲哀的神色,仿佛木刻的似的,嘴咧著,牙呲著,眼球可怕地翻在外面,巨大的眼白有些發(fā)灰。手上有著灰黃的膿水,白色的指骨露了出來,幾只蒼蠅聚在上面,不時(shí)搓搓前足,伸出口器吸上幾口。孔乙己整個(gè)人硬挺挺的,像一個(gè)倒下的蠟像。

        我不禁想起昔日這人用長指甲沾酒寫的茴字,想到他最后一次出現(xiàn)時(shí)口里喃喃的跌斷……曾經(jīng)那樣鮮活的人,如今竟……不知怎的,我心里竟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各位叔伯,既然孔乙己死了……那還是讓他入土為安……”我仰起頭,看向那些穿著長褂短衫的,話語突然咽下?!鞍ミ希@不是孔乙己嘛……”幾位叔伯蹲下身子,并不碰他,臉上露出輕蔑的神色,嘖嘖笑了兩聲,大搖大擺地向門外走去,穿著長褂,拿著長煙的吐出一口煙,斜著眼撇了孔乙己一樣,提著褂子,跨過了門檻。

        我蹲在孔乙己身旁,突然也站起了身子,“嘖嘖??滓壹海阏f你能怪誰呢?要不是你偷到丁舉人家……”我倒也不怕了,嫌棄地踢了他兩下,出了大門,丟下竹竿,背著手走了。

        “爹,娘,我回來了?!边M(jìn)了家門,我叫道。幾只鵝在院子里相互追趕,老狗趴在棚子里,倒是愜意。

        “死孩子,跑哪里去了?”

        “娘,孔乙己死了!”

        “哦……”娘說。

        幾只鵝依舊在咯咯叫個(gè)不停。黃昏的余光照在不遠(yuǎn)的河上,波光粼粼。

        青島實(shí)驗(yàn)高級(jí)中學(xué) (山東省青島市 266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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