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本研究利用大學生性別角色問卷(CSRI-50)和單類內隱聯(lián)想測驗(SC-IAT)分別測量外顯性別角色和內隱性別角色,并考察兩者之間的關系。結果發(fā)現(xiàn):外顯性別角色和內隱性別角色之間不相關,即相互獨立。本研究認為社會文化因素對外顯性別角色具有重要影響作用,從而導致了外顯性別角色和內隱性別角色的分離現(xiàn)象,并提示發(fā)展內隱性別角色研究的一些方向。
關鍵詞 性別角色;內隱;外顯;單類內隱聯(lián)想測驗
分類號:B844.2
一、研究背景
性別角色是個體在社會化過程中逐漸習得的與自身性別相符的行為規(guī)范,包括男性化和女性化兩種特質,分別代表兩類具有不同適應價值的人格特征。對于性別角色的結構探討由來已久,早期研究者認為性別角色是一個一維結構,男性化和女性化分別位于兩極,個體位于維度上的某一點,性別角色與自身性別一致的個體最健康。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隨著美國女權主義運動的興起,心理學家對性別角色的結構進行了重新思考,認為個體可以同時擁有高的男性化特質和高的女性化特質,這類“雙性化”類型才是理想的性別角色;也就是說性別角色是一個兩維結構,男性化和女性化是兩個相互獨立的維度。根據(jù)這一雙性化理論,Bem編制了性別角色量表(BSRI)[1]。國內的性別角色量表也大都基于雙性化理論,如早期錢銘怡等人編制的中國大學生性別角色量表(CSRI)[2],以及近期劉電芝等人重新修編的大學生性別角色量表(CSRI-50)[3]。
然而,這些自陳式量表測量的是性別角色的外顯結構,結果易受社會贊許、自我掩飾等主觀因素影響。由于社會認知除了受意識控制的外顯加工過程,還有一個無意識的自動化的內隱過程,所以只考察性別角色的外顯層面而忽略內隱層面是不合適的。自從Greenwald提出經(jīng)典的內隱聯(lián)想測驗(IAT)[4],內隱社會認知領域開始成為研究熱點,許多研究結果發(fā)現(xiàn),內隱和外顯的結果并不一致,兩者互不相關并出現(xiàn)分離現(xiàn)象。因此,有必要進一步考察性別角色的內隱結構,并分析內隱和外顯之間的關系。
二、研究方法
1、研究對象
在重慶某高校內隨機選取98名大學生被試,數(shù)據(jù)預處理時刪除錯誤率高于20%的被試13名,剩余有效被試85名。年齡在17歲到25歲之間,平均年齡21歲,標準差1.98;其中男生39名,女生46名。
2、研究工具
(1)外顯測量
盡管Bem的性別角色量表(BSRI)被廣泛應用于實證研究,其本身也存在一些問題。最重要的是,量表中的詞匯易受社會文化因素影響,在不同的文化和時代背景下,“男性化”和“女性化”的詞匯內容會發(fā)生極大的改變??紤]到文化因素和時代變遷的作用,本研究采用劉電芝等人最新編制的大學生性別角色量表(CSRI-50)[3]。該量表由三個分量表組成:男性化量表(16個項目)包括領導力、男子氣、理性、大度四個因子;女性化量表(16個項目)包括同理心、女子氣、勤儉心細三個因子;中性化量表(18個項目)不參與計分,只起到干擾作用。量表本身信效度良好,男性化和女性化量表的內部一致性系數(shù)分別為0.89和0.84,重測信度分別為0.82和0.80,以BSRI為效標得到的效標效度分別為0.84和0.83[3]。施測時要求被試根據(jù)與自己符合的程度,對每個形容詞在1-7之間評分,分數(shù)越高表示符合程度越高。
(2)內隱測量
本研究采用Karpinski和Steinman 于2006年提出的單類內隱聯(lián)想測驗(SC-IAT)[5]來測量內隱性別角色。SC-IAT是對經(jīng)典內隱聯(lián)想測驗(IAT)的一種修正,適用于單一目標對象,它的信效度和靈敏性類不低于IAT,是內隱社會認知領域的一個良好測量工具。內隱性別角色的測量分為兩個SC-IAT程序,分別測量男性化特質和女性化特質,這兩個程序基本一致,只是使用的性格詞分別為男性化特質詞和女性化特質詞。為了防止性別因素的干擾,在實驗過程中不將詞匯貼上男性化和女性化的標簽,只告訴被試這是兩批描述性格的詞匯。性格詞來自CSRI-50,男性化特質詞和女性化特質詞分別有16個;自我詞和非我詞分別有10個,詞匯內容參考蔡華儉的研究[5]。
下面介紹實驗程序的具體內容,SC-IAT分為兩個階段,每個階段都有24個練習和72個正式測驗。第一個階段的任務是將性格詞和自我詞分類在A鍵,非我詞分類在L鍵,為了預防形成反應偏向,性格詞、自我詞和非我詞以7:7:10的比率呈現(xiàn),以致 58%的正確反應在左鍵,42%的正確反應在右鍵。第二個階段的任務是將自我詞分類在A鍵,性格詞和非我詞分類在L鍵,自我詞、非我詞和數(shù)學詞以10:7:7的比率呈現(xiàn),以致 42%的正確反應在左鍵,58%的正確反應在右鍵(如表5所示)。每次反應后都會跟隨一個150ms的反饋,分類正確屏幕中央會出現(xiàn)綠色的“√”,分類錯誤屏幕中央會出現(xiàn)紅色的“×”。
3、實驗程序
全部實驗程序在計算機上完成,被試首先填寫性別角色量表,隨后依次完成男性化特質和女性化特質的單類內隱聯(lián)想測驗。2個測驗程序均采用E-Prime2.0軟件編寫,練習階段的數(shù)據(jù)不參與統(tǒng)計,測驗階段的反應時和正確率由計算機自動記錄,測驗之間可以休息,整個過程大約需要20分鐘。
三、研究結果
1、內隱效應和測驗信度
計算SC-IAT分數(shù):刪除反應時低于350ms或高于3000ms的數(shù)據(jù),將錯誤反應的反應時替換為所屬組塊的平均值并加上400ms的懲罰;將不相容任務(測驗2)的平均反應時減去相容任務(測驗1)的平均反應時,再除以所有正確反應的反應時的標準差,所得數(shù)值即D值,代表內隱效應的大小。
為了檢驗內隱測驗的信度,本研究將每個內隱測量數(shù)據(jù)平均分為三份,每份數(shù)據(jù)中相容任務(測驗1)和不相容任務(測驗2)各包括24個試驗次數(shù),然后分別計算相容任務和不相容任務的平均反應時之差,最終每個內隱測量下都產(chǎn)生3個差值。根據(jù)這些差值計算出,男性化特質內隱測驗的內部一致性系數(shù)(α)為0.82,女性特質內隱測驗的內部一致性系數(shù)(α)為0.76,兩者均具有良好的信度水平。
2、外顯和內隱測驗的差異檢驗
對外顯和內隱結果進行性別差異檢驗,并報告性別差異的效應值(d),具體結果見表2。結果顯示內隱層面上男性化和女性化特質的性別差異均不顯著,效應值小于0.1,說明這一差異可忽略不計;外顯層面上男性化特質的性別差異達到顯著水平(p<0.05),效應值偏大(接近0.5),說明不同于內隱層面的情況,外顯層面上男生的男性化特質得分顯著高于女生。
3、外顯和內隱測驗的相關分析
內隱和外顯結果的性別差異情況并不一致,這可能是由于性別角色的內隱和外顯結構存在分離現(xiàn)象。為了檢驗這一假設,對內隱和外顯結果進行相關分析,發(fā)現(xiàn)只有外顯男性化特質與外顯女性化特質顯著正相關,內隱和外顯測量之間的相關均未達到顯著水平(相關系數(shù)見表3)。
四、結論與討論
內隱測驗可直接測量無意識層面的內容,代表個體的真實想法;外顯測驗易受社會期望的影響,個體為了迎合社會規(guī)范往往掩蓋自己的真實想法,導致內隱測量和外顯測量的相關程度降低。由于性別角色問卷采用的均是正性詞匯,為了迎合社會期望,被試容易出現(xiàn)“裝好”傾向,導致男性化和女性化兩個維度的得分存在明顯的正相關。同時差異檢驗發(fā)現(xiàn),內隱層面上男性化特質和女性化特質不存在性別差異,而外顯層面上男性化特質的性別差異顯著,男生的男性化特質顯著高于女生。這些結果提示一種可能:社會期望可能對內隱性別角色表達存在抑制作用,導致外顯性別角色與內隱性別角色之間相互分離。
性別角色是社會對不同性別的角色定位,本質上是一種社會角色。社會對男女性的角色定位不同,導致男性化和女性化特質往往存在性別差異。傳統(tǒng)社會將女性的活動集中于家庭內部(如哺育、做飯、提供情感支持),這些活動相關的技能、動機和價值觀就組成了女性化特質;男性則從事經(jīng)濟生產(chǎn)活動(如尋求資源、交換商品),從而形成相應的男性化特質。本研究中外顯測量與內隱測量的差異之處體現(xiàn)出了這一社會期望的影響作用:雖然內隱測量中男性化特質的性別差異并不顯著,但是女生自我報告的男性化特質顯著低于男生,說明女性的社會定位仍局限于傳統(tǒng)的性別角色,這一社會期望阻礙了她們內隱男性化特質的表達。
參考文獻
[1] Bem, S. L. The measurement of psychological androgyny[J]. Journal of Consulting & Clinical Psychology, 1974, 42(2), 155–162.
[2] 錢銘怡, 張光健, 羅珊紅, 張莘. 大學生性別角色量表(CSRI)的編制[J]. 心理學報, 2000, 32(1), 99–104.
[3] 劉電芝, 黃會欣, 賈鳳芹, 龔茜, 黃頎, 李霞. 新編大學生性別角色量表揭示性別角色變遷[J]. 心理學報, 2011, 43(6), 639–649.
[4] Greenwald, A. G., McGhee, D. E., & Schwartz, J. L. K. Measuring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implicit cognition: The Implicit Association Test[J].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1998, 74(6), 1464–1480.
[5]Karpinksi, A., & Steinman,R. B. (2006). The single category implicit association test as a measure of implicit social cognition.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91(1), 16–32.
[1] 作者簡介:申可(1992-),女,河南新鄉(xiāng)人,河南警察學院公共基礎教學部助教,西南大學基礎心理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基礎心理學
河南警察學院青年項目"公安院校大學生公共服務動機的調查研究"(HNJY-2019-QN-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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