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慰 王一帆 李淑婷

摘要：隨著互聯(lián)網技術的進步及即時通信設備的普及，表情包文化悄然興起。隨著各類影視劇的熱播，在移動設備的幫助下，電視劇表情包被廣泛應用于人們的日常交際中。針對電視劇表情包素材進行研究，探討其形成、使用過程中產生的交際功能，以及人們運用電視劇表情包的現(xiàn)象和規(guī)律，對完善電視劇表情包交際實踐、提高語言交際效果具有一定的現(xiàn)實意義。

關鍵詞：電視劇表情包；視覺符號；媒介延伸；交際功能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1）11-0077-03

一、電視劇表情包的概念及主要來源

電視劇表情包是根據(jù)電視劇素材制作而成的表情包，一般依托電視劇中的人物形象傳達使用者的想法和觀點。如今，電視劇表情包已經成為受眾與電視劇作品互動交流的一種新方式，諸如“葛優(yōu)躺”系列表情包、“達康書記”系列表情包等都來自電視劇作品。

伴隨著“互聯(lián)網+”時代的來臨，具有鮮明個性的“人設”常常被人們制作為相關表情包，在網絡上形成討論熱點，這些表情包的流行反過來又推動了電視劇作品收視效果的提升。甚至有一些早期的電視劇作品，也在新媒體技術的幫助下被制作成表情包，為人們所津津樂道。傳播學家麥克盧漢認為：“媒介即訊息。”[1]媒介推動著社會發(fā)展，每產生一種新的媒介，人類的交往和生活的方式就會隨著交際需求發(fā)生改變。

現(xiàn)代語言學奠基人索緒爾指出：“語言符號所代表的事物和符號形式，是可以隨時間的推移而不斷變化和發(fā)展的?！盵2]人們在進行交際的過程中，在交際手段無法滿足溝通需求時，就會進行自我進化。現(xiàn)階段，人們使用表情包已經不僅僅局限于簡單的傳達信息、表達情緒，而是向更為豐富的形式和內容方面拓展。正如尼爾·波茲曼所說：“一切公眾話語都日漸以娛樂的方式出現(xiàn)，并成為一種文化精神?！盵3]電視劇題材的日漸豐富，為表情包的生產提供了新的來源，從而形成了一系列電視劇表情包。在電視劇內容的基礎上，將不同符號進行拼接與組合，運用于社會各種語境中，便能賦予表情包新的語用意義。

二、電視劇表情包的主要來源

（一）以娛樂為主的情景喜劇調侃式表情包

情景喜劇取材貼近生活，幽默詼諧的故事內容和老少咸宜的普世特征很容易應用于人們日常交流中。使用該類型的電視劇表情包能夠創(chuàng)造出輕松、愉悅的交際環(huán)境，增強語言幽默性。同時，此類電視劇大多環(huán)境格局范圍較小，更能凸顯家庭、朋友、同事間的內聚力和向心力，迎合了人們渴望交往、尋求情感認同的心態(tài)。例如，以章回體為故事敘事方式，帶有方言和網絡化的語言特色的《武林外傳》就實現(xiàn)了對各類文化的拼接，劇中一些耳熟能詳?shù)目陬^禪，讓人們在日常交際時能自然而然地聯(lián)想到。

（二）以熱播電視劇為素材的新狂歡表情包

雖然表情包的意涵豐富、素材繁多，但還無法完全滿足網友們跳躍的思維和不斷變化的需求，因此，以熱播劇為素材制作表情包才能滿足網友們不斷更新的表達需要。以《人民的名義》為例，在電視劇播出過程中相關表情包同步產出，串聯(lián)起了劇中的人物關系和故事情節(jié)。在表情包的推動下，人們能夠在短時間內持續(xù)形成狂熱的追劇熱度，引發(fā)更多人關注劇情，表情包為觀眾與劇中角色創(chuàng)造了一種新的交流方式與對話手段，最終實現(xiàn)了表情包與電視劇熱度的良性拉升。

（三）以早期經典電視劇為基礎的懷舊式表情包

早期電視劇播出期間，彼時社交軟件還未普及，制作表情包的技術還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而時隔多年，人們根據(jù)這些劇集開發(fā)出的表情包，再次推動了電視劇的傳播。以“瓊瑤劇”為例，作為家喻戶曉的電視劇品牌，其一度成為人們制作表情包的源泉。人們大多通曉劇中的人物性格、形象塑造和劇情發(fā)展，更容易表達和接收其中的意義。

上述關于電視劇表情包主要來源的闡述，大體將高頻使用的電視劇表情包的來源分成了三類，其中情景喜劇和早期經典電視劇存在一定的重疊、交叉之處。人們在制作和使用表情包時，對電視劇的選擇是不斷變化的，因此電視劇表情包的來源分類是基于實踐而產生的開放式類別。

三、電視劇表情包的形式類別

表情包經歷了從靜態(tài)簡單的符號慢慢向動態(tài)化、敘事化的表情符號逐漸演變的過程，歷經了近30年的發(fā)展，形式語言不斷豐富。從形式上來看，電視劇表情包大致可以分為四個類別。

（一）純圖像類表情包

純圖像類電視劇表情包大多通過將劇中人物夸張的面部表情、滑稽的動作姿態(tài)、搞怪的神情狀態(tài)等截圖制作為表情包。在使用這類電視劇表情包時，通常無須文字信息便能直觀地表達交際情緒，具有極強的逼真感和現(xiàn)場感。例如，人們可以使用《還珠格格》中小燕子闖禍惹得龍顏大怒時皇上緊皺眉頭、瞪眼的表情表達生氣與不滿的情緒。在純圖像類電視劇表情包中適當加入面部貼紙，可以更明了地表達情感程度。

（二）圖文結合類表情包

電視劇表情包多以圖文雙構的形式出現(xiàn)，通過文字和圖像共同傳遞信息。圖文結合類表情包中的文字有的是電視劇中的原臺詞，有的是第二文本的創(chuàng)作。表情包中的圖文互補形式包含了人們可共同感知的集體體驗與社會文化機理，使表情符號發(fā)揮出了更為豐富的敘事、修辭和話語表達能力。

1.原臺詞表情包。電視劇中演員出神入化的表演，極具個性和表現(xiàn)力的臺詞或動作都會成為人們表達情緒和意圖的豐富素材。所謂“原臺詞”并非只是原字幕，而是表情包開發(fā)者將人物表情與其個性臺詞加以結合。例如，《都挺好》中每個角色的專屬臺詞都給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為人們制作表情包提供了很好的素材。

2.第二文本創(chuàng)作表情包。第二文本表情包以電視劇人物表情或動作截圖為素材來源，配上與畫面相關的解釋性文本，便能傳達出開發(fā)者想要表達的特殊含義。此外，人們也可以脫離電視劇的劇情，將劇中人物表情動作與某些社會生活現(xiàn)象結合進行創(chuàng)作。通過對符號的再次加工，表情包被賦予了新的價值解讀和意義重構，所傳達的交際內容也更貼近生活。

（三）動圖類表情包

電視劇動態(tài)表情包作為新興的虛擬社交圖像形態(tài)，形式以GIF動態(tài)圖片為主。其通過截取劇中人物連續(xù)性的表情和動作，模擬現(xiàn)實社會交流中人的面部表情及其他肢體信息，多用來表達單純的情緒，敘事性不強。當然，動圖表情包也存在純圖像、二次文本創(chuàng)作等內容，但因其形式的特殊性被區(qū)別于其他靜態(tài)電視劇表情包。

（四）電視劇表情包的再度創(chuàng)作

1.表情包主題創(chuàng)作。表情包開發(fā)者在經典電視劇《還珠格格》的基礎上進行二次創(chuàng)作，為劇中人物“穿”上了中學校服，將劇情設置在學校里，形成了一組以校園為主題的“還珠中學”系列表情包。這些表情包通常截取劇中人物最為夸張的表情和動作，搭配有關師生奇聞趣事的文字，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鳴和回憶。

2.表情包形象創(chuàng)作。隨著電視劇《都挺好》的播出，著名演員倪大紅塑造的蘇大強這一“極品”老父親的形象深入人心。網友在電視劇的基礎上對蘇大強的人物形象進行了再度創(chuàng)作，生產出了Q版“作爹”表情包。不少人對此又進行了再度創(chuàng)作，將原本關于蘇大強買房的表情包創(chuàng)作成蘇大強被教師的各種工作包圍的表情包，加上人物生無可戀的表情，形象生動地表現(xiàn)了教師在繁重工作下的巨大壓力，內容簡單明了、趣味十足，增強了表情包的實用性。

3.表情包內容創(chuàng)作。指在原電視劇畫面的基礎上，增加一些實物元素從而構成了富有全新含義的表情包。例如，在古裝情景喜劇《武林外傳》的表情包中加入鈔票這一現(xiàn)代的實物元素，可以實現(xiàn)年代的跨越。佟湘玉手持一張百元大鈔，配上“這個是啥嘛，咋用這么快”的文字，表達出了花錢如流水的感嘆。

四、電視劇表情包的語言交際功能

（一）信息補充功能

在即時通信工具中，人們僅靠文字語言傳遞信息，會使交流溝通的過程枯燥無味。在人際交往傳播中，電視劇表情包多為真人表情包，能夠高度再現(xiàn)人們在現(xiàn)實生活中的表情，對文字信息進行補充。電視劇表情包“文字+圖片”的組合，將細致入微的情感通過直觀的圖像直接加以表達，通過更加鮮活的內容和更加貼切的語義構建出有強烈共鳴感和參與感的交際語境。例如，劉星雙手摸著頭發(fā)，配上一句“我想把這玩意染成綠色”，表達了一種主觀意圖。表情包的文字部分使用了指示代詞，圖片內容為即時通信工具的書面交際增加了補充信息。

（二）情感喚醒功能

電視聲畫兼?zhèn)涞奶攸c決定了其直觀再現(xiàn)生活的獨特能力和由此帶來的強烈現(xiàn)場感。人們在使用電視劇表情包時，會聯(lián)想到相關電視劇的情節(jié)發(fā)展，產生獨特的體驗。隨著劇情發(fā)展，人物會發(fā)生情感變化，人們很容易搜集到劇中人物喜怒哀樂的表情畫面。根據(jù)劇中人物的鮮明性格，加以文字輔助，能很容易地直接表達出特殊的情緒。

在即時通信工具中，人們善于把對電視劇人物角色的情感想象轉化成對自身情感的間接性抒發(fā)。對于一些具有反傳統(tǒng)審美趣味性的電視劇表情包，網民容易進行自我代入。例如，人們將電視劇《我愛我家》中“葛優(yōu)躺”所代表的逃避壓力的社會心理植入表情包中，用于表達自己即時的情緒狀態(tài)和心情。這種情感表達逐漸成為群體無奈感與無力感的現(xiàn)實反映，也成了一種新的話語方式。

（三）委婉表達功能

在網絡交際中，當人們直接使用文字表達嘲諷、戲謔、憤懣等情感時，可能會讓接受者感到不適。而表情包作為一種模糊的抽象關系，在表達過程中在很大程度上減少了接受者的不適，促進了不同主體之間的交流。將電視劇截圖并配上相關文字制作而成的電視劇表情包，可以瞬間化解緊張、尷尬的聊天氛圍，含蓄地表達自己的想法，或禮貌、委婉地拒絕對方。但相比卡通動畫類表情包，電視劇表情包委婉程度較低。

（四）意圖傳遞功能

網絡視覺符號讓人們可以主動并直觀地表達情感、觀點和事物。通過開發(fā)大眾熟知的電視劇表情包，一方面可以方便使用者直接表達自我想法，另一方面也能使人們更好地通曉他人在使用該電視劇表情包時所要表達的交際意圖。在即時通信工具中，說話人發(fā)出的每個表情符號都同現(xiàn)實生活中的表情一樣，帶有明確的交際意圖。電視劇表情包能夠通過人物的動作、狀態(tài)和神情，加上文字的輔助，表現(xiàn)行為動機。例如，下面左圖《人民的名義》電視劇角色李達康的表情包“請開始你的表演”，就體現(xiàn)出了想要開始交際話題的行為功能。而右圖《情深深雨濛濛》中可云的表情包“別說了，我不想聽”則表現(xiàn)出了想要結束交際話題的意圖。

電視劇表情包作為一種網絡交際符號，背后的能指和所指有時會出現(xiàn)不對稱的情況，同樣一種交際意圖可以通過不同電視劇表情包進行表達。但同一個電視劇表情包在不同的情境下也可以表達出不同的交際意圖。如在電視劇《人民的名義》中的角色“李達康”的表情包上配以“請問！我是誰的小可愛？”的字樣，可以表達出“禮貌和開心”的意思，使得看似一本正經的書記人設出現(xiàn)了“急轉彎”，其中所體現(xiàn)的“反差萌”早已成為人們在人際交往中喜聞樂見的一種表意形式。但是，如果將原圖配上“呵呵”二字，則多被年輕人用于表達“不屑”“嘲諷”“冷漠”等情緒。

（五）娛樂放松功能

隨著泛娛樂化時代的到來，人們通過網絡交際除了追求基本的信息傳遞外，更注重交際過程中伴隨著的娛樂效果。從電視劇直接引發(fā)的表情包，到廣大網友自發(fā)加工制作延伸出的系列表情包，憑借其充滿戲劇性的幽默效果和娛樂體驗，被充分應用到了各個領域。具有娛樂功能的電視劇表情包的出現(xiàn)大多是因為網友單純喜愛劇中某一角色，因而熱衷于制作分享傳播相關表情包。

在交際過程中，人們樂于用自黑和戲謔的方式完成娛樂和消遣。出于這種心理，很多經典老劇被重新解構，生產出了一些具有惡搞性質的表情包。例如，《武林外傳》中以呂秀才窮酸的人設為模型打造的表情包，處處透露著貧窮，常常被網民用以調侃自己的經濟壓力。

（六）聚焦引導功能

人們在小眾范圍內制作、傳播表情包時，會通過表情包實現(xiàn)群體間的認同，一個群體的產生也代表著人們對某一身份的認同。電視劇容易形成一定的粉絲量，具有特定需求的粉絲在與他人交流與分享相關電視劇表情包時，可以建立起一種感情的信任，進而促進交際行為更好地完成。

作為大眾文化的電視劇很容易成為人們的話題焦點。開發(fā)者在開發(fā)電視劇表情包時，便賦予表情包以個人傾向的態(tài)度和觀點。在公開場合中使用電視劇表情包傳達個人意見時，類似的表情包會匯聚在一起，而大眾范圍內某一表情包的使用頻率可以從側面反映人們對某一事件的輿論傾向。

電視劇一般講述的是社會熱點、家庭瑣事以及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故事，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特定時期的主流文化和價值觀。例如，電視劇《家有兒女》通過詼諧幽默的重組家庭故事引導家長正確教育子女，從而形成和諧社會；電視劇《人民的名義》主調為揭露社會黑暗、弘揚正氣，網民們通過截取劇中畫面搭配上相關文字傳播政務思想，生產出監(jiān)督政府工作意涵的表情包，在各平臺上進行著病毒式傳播，產生了新的傳播效果。借助表情包，不僅能使人們與電視劇作品進行互動，也能更好地聚焦人民大眾內心最真實的呼聲，讓大眾的社會參與性

得到提升[1]。

五、結語

麥克盧漢指出，“媒介即人的延伸”。在即時通信工具中，電視劇表情包通過圖像傳達表情、動作，模擬現(xiàn)場交流的場景，不僅拓展了人們的視覺，也延伸了人們的思想和情感。人們可以通過電視劇表情包發(fā)泄自己的情感，尋找到心理認同，從而伸展自我，收獲到在現(xiàn)實社會中難以獲得的體驗。這種思想和情感上的延伸通過即時通信工具，讓任何一個網民都可以跨越時空的限制，通過興趣愛好、群體身份認同等建立和融入某一特定群體。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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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費迪南·德·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M].劉麗，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132.

[3] 尼爾·波茲曼.娛樂至死[M].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4.

作者簡介：王欣慰（1996—），女，安徽蚌埠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電視理論與批評。

王一帆（1997—），女，河南杞縣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影視傳播學。

李淑婷（1980—），女，江西贛州人，博士，講師，系本文通訊作者，研究方向：應用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