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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書集注》定本之辨與朱子晚年定見

        2020-12-14 03:54:08許家星
        中共寧波市委黨校學(xué)報 2020年6期
        關(guān)鍵詞:朱子學(xué)

        許家星

        [摘? 要]朱子《四書集注》的定本之異,經(jīng)元代胡炳文與陳櫟之爭而被公開化,胡、陳分主《四書集注》的宋本與祝本,二本差異集中于五處:《大學(xué)》首章注“一于善”與“必自慊”;《論語》為政章注“得于心而不失”與“行道而有得于心”;《中庸》首章首句結(jié)語注;可離非道注“為外物而非道”與“豈率性之謂”;第九章中庸不可能注“倚于一偏”與“不必其合于中庸”。此外,《孟子集注》言不必信章注有“必信必果”與“不信不果”之別,胡炳文批評輔廣“必信必果”說實誤。胡炳文所主宋本為宋元學(xué)界所流行,但陳櫟師徒所主祝本因《四書大全》之采信而占據(jù)明清之主流。晚清宋淳祐本的發(fā)現(xiàn),廓清了《集注》中若干傳寫之誤,使宋本重新成為流行之本。

        [關(guān)鍵詞]胡炳文;陳櫟;朱子學(xué);《四書集注》;宋本與祝本

        [中圖分類號]B244.7????????????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8-4479(2020)06-0041-12

        《四書集注》作為朱子一生精心打造的經(jīng)典之作,標(biāo)志著儒家經(jīng)學(xué)范式自五經(jīng)學(xué)至四書學(xué)的轉(zhuǎn)換,這一變化對此后數(shù)百年的中華思想文化產(chǎn)生了極為深遠(yuǎn)的影響。朱子對該書用心至深,自珍之情溢于言表。宣稱自家注釋“如秤上稱來無異”“不多一字,不少一字”<!--[if supportFields]>eq \o\ac(

        一、“一于善”與“必自慊”

        宋本《四書集注》中《大學(xué)章句》首章誠意解為:“實其心之所發(fā),欲其一于善而無自欺也”。而祝洙《四書附錄》本則是“必自慊”。在究竟以“一于善”還是“必自慊”為朱子定見上,主宋本的胡炳文與主祝本的陳櫟各持己見。此問題筆者數(shù)年前曾加以討論,此處略補充一點后世學(xué)者的看法。<!--[if supportFields]>eq \o\ac(

        元代學(xué)者吳程批評“必自慊”而力挺“一于善”,他認(rèn)為該問題無法從版本上來斷然判定,不能根據(jù)朱子之孫宣稱其說來自朱子絕筆,就以為定然如此。如就版本自身質(zhì)量而論,趙順孫《四書纂疏》最善而優(yōu)于祝本。故判定二說的關(guān)鍵在于義理,“自慊”只是表達(dá)一種心理狀態(tài),這種狀態(tài)是達(dá)到毋自欺之后所獲得的心理感受或效驗,它不可能先于毋自欺而獲得。吳程強調(diào)“一于善”說不可或缺,它表明意念的性質(zhì)只能是善,是純善。意念本有善惡正邪之分,如不對其屬性加以限定,而僅言“必自慊而毋自欺”,則小人誠于為惡,亦可謂誠意矣。故“一于善”作為定說,體現(xiàn)了誠意之真、善。自慊僅是表達(dá)一種自得之情,“一于善”則突出了意的道德屬性,較“必自慊”更為深刻、合理、周全。劉剡亦以吳說為是。

        祝本作“必自慊”,殊未是。蓋自慊乃毋自欺之后效,難以居先。若不分善惡,但曰“必自慊而毋自欺”,則小人之誠于中為不善者,亦可言誠意矣。先儒謂意有善惡,“一于善”其可易邪?祝本或以為得之文公絕筆,恐未為然矣。<!--[if supportFields]>eq \o\ac(○,5)<![endif]--><!--[if !supportFields]-->5<!--[endif]--><!--[if supportFields]><![endif]-->

        理解二說的關(guān)鍵取決于對“意”的理解,即認(rèn)為誠意的意是兼善惡,還是純善無惡。主意有善惡者,多認(rèn)同“一于善”。如元景星認(rèn)為心發(fā)為意,此意有善有惡,故工夫在于誠意以善之,批評祝洙篡改朱子說為“必自慊”?!靶陌l(fā)為意,便有善有不善。不可不加夫誠之之功。章句‘一于善祝本改作‘必自慊?!?!--[if supportFields]>eq \o\ac(

        清呂留良則認(rèn)為誠不可兼善惡,故主“必自慊”,他引楊廷樞說,認(rèn)為如是“一于善”,則誠意已是至善,無須致知工夫了。若是“必自慊”,則無盡善之意,故必自慊才是絕筆所改。呂留良贊楊說“極醇”。其實“一于善”前的“欲其”二字,表明“一于善”是誠意工夫的歸宿所在,即意誠,而非指誠意已是至善。楊氏反對“誠”指無價值指向的“兼言善惡”之實,因他已取消了誠的“一于善”,又認(rèn)為“必自慊”“盡有不盡是”,如此一來,就必須將“誠”限定為善,否則道德無以安立??陀^而論,此處“誠”只是表明工夫狀態(tài),并無誠已是純善的道德境界之意,否則就是意誠了。楊氏似乎意識到此,故又彌補說此處誠之“善”只是一種低級的不純粹的善,是“半善而非全善”“九分善一分未善”。呂留良則對此解頗為不滿,批評此“分?jǐn)?shù)”說落入致知,指出朱子的意念分?jǐn)?shù)說指自欺而非誠意。其實在朱子看來,毋自欺乃為誠意工夫所含。呂氏又辨誠無歸于一之意,其實朱子特別重視誠的純一不雜意。

        “余意若言‘一于善,則誠意竟無不是,何必致知?唯言‘必自慊,慊是快足,快足于己,盡有不盡是者?!薄矗簵畲苏f極醇,但謂“誠有半善非全善,九分善而一分未盡善”,此亦是致知甲里話,非誠字中話也。<!--[if supportFields]>eq \o\ac(○,9)<![endif]--><!--[if !supportFields]-->9<!--[endif]--><!--[if supportFields]><![endif]-->

        就朱子本人來看,其《經(jīng)筵講義》《儀禮經(jīng)傳通解》皆是“一于善”?!段募贰墩Z類》中亦存在大量關(guān)于誠意的修改,看出朱子確乎非常在意意念之純一與性質(zhì)之善。就宋元各家版本來看,“一于善”更為流行,但陳櫟此說被明官方用書《四書大全》收入,且不提胡炳文等不同之見,故在明清時代,祝本“必自慊”說居于主流地位。

        二、“得于心而不失”與“行道而有得于心”

        胡炳文指出,《論語》為政以德的“德”,朱注有過兩次修改,先是把“行道而有得于身”的“身”改為“心”,變?yōu)椤靶械蓝械糜谛摹?在此基礎(chǔ)上又改為“得于心而不失”,把“行道”去除,補充“不失”。指出祝洙并未看到第二次改本,故停留于第一次改后的“行道而有得于心”。又以《語類》中朱子之說為證,朱子提出“德”當(dāng)以“不失”解,并以扇子為譬,以德為先天所得而不可失于后天,為往昔實踐所獲而不可失于今日?!安皇А敝姆从沉酥熳又匾暪し?qū)嵺`以砥礪德行的用意。如按祝本,則落入先“不失”而后“得于心”的邏輯顛倒之中,實不合情理?!安皇А睂τ诓偈毓し虻耐癸@顯示了《集注》修改之精妙。

        先生執(zhí)扇而曰:“德字須用‘不失訓(xùn),如得人,此物可謂得矣,才失之則非得也?!贝似┥跚?。蓋此句含兩意:一謂得之于有生之初者,不可失之于有生之后;一謂昨日得之者,今日不可失之也。今必以祝本為定,未必先曰“得于心而不失”,然后改曰“行道而有得于身”,末又改曰“行道而有得于心”。故今不以祝本為定。

        通曰:“不失”二字自有工夫在焉,《集注》改本之精也如此。<!--[if supportFields]>

        在胡炳文所持宋本與陳櫟所主祝本的五處差異中,胡炳文僅就此說直接提出與陳櫟交流,陳櫟對此頗為不滿。他在認(rèn)可《四書通》有可取之處的同時,批評該書過于挑剔,流于“雞蛋里挑骨頭”,最大缺陷在于未將祝本當(dāng)作定本,不信朱子嫡孫之言而信外人之說。指出二本《中庸》首章按語差別巨大,炳文不以此辯論,卻專挑為政以德來辯,避重就輕。認(rèn)為“得于心”后不必補“不失”,“為政以德”之德不同于“志道據(jù)德”之德,彼“德”為“不失”,乃是因“據(jù)”字而發(fā)。并指出胡炳文相交之初,甚為認(rèn)可自家觀點,如今卻改變初衷,背離己說,顯出對炳文譏諷態(tài)度。

        文公適孫鑒庚三總領(lǐng)題祝氏《附錄》云:“后以先公晚年絕筆所更定,而刊之興國者為據(jù)”。今乃不信其親孫之言,而信外人之言。只看《中庸》首一節(jié)斷語,諸本與祝本疏密天地懸隔,乃隱而不言,而專以為政篇“德之為言得也,得于心而不失”一節(jié)來辨,謂“得于心而不失”為定本,而非“行道而有得于心”之說,“得于心”何必加以“而不失”?“得于心”是得何物?不比據(jù)德云,據(jù)德是“道得于心而不失”,乃是因“據(jù)”字而下“不失”字耳。

        倪士毅《四書輯釋》詳引師說,批評胡炳文根據(jù)《語錄》“德字須用不失訓(xùn)”說斷定以“不失”解“德”,并不可取。此說并非朱子定見,實不如“行道而有得于心”精妙確當(dāng)。朱子“德之為得”初作“得于身”,后改作“得于心”。行道得于心方可為德,蓋道指天下共同遵循之路,所指廣大普遍,不如“德”字專指一心所獨得親切?!坝械糜谏怼焙汀坝械糜谛摹庇袆e,行道于身,未足言德,只有得道于心,躬行實踐,心與理一者方可視為德?!靶械蓝械糜谛摹钡摹靶械馈笔菍嵺`工夫,“得于心”是工夫目標(biāo),二者次序分明而分工明確,精妙無比?!暗糜谛亩皇А闭f一則籠統(tǒng),未指明“得于心”者為何,二則衍說此處所無的“不失”之意,不緊切。此外,“據(jù)于德”注之“不失”乃因“據(jù)”字而發(fā),且緊接“行道而有得于心”來。此章如言“得于心而不失”則過于急促,且無所指向,徒為累贅。又《大學(xué)章句序》“本之躬行心得”與“行道而有得于心”相印合,“躬行”對應(yīng)“行道”,“心得”對“得于心”,可證祝本為定本。

        祝氏《附錄》本如此,他本作“得于心而不失也”。胡氏《通》必主“得于心而不失”之說……先師謂此說縱使有之,亦必非末后定本。深思細(xì)玩,終不如“行道而有得于心”之精當(dāng)不可易也。

        二本皆有“得于心”,差別僅在“行道”和“不失”二字。正如誠意解一樣,《四書集編》《四書纂疏》等宋元本主“不失”,趙順孫指出新舊本的修改是從“行道而有得于身”到“得于心而不失”,心較身更為緊切。但并未提及陳櫟所主張的“行道而有得于心”說,或許他當(dāng)時似并未見此說,此說于其時恐未甚流行?!坝薨概f說‘德者行道而有得于身,今作‘得于心而不失。不言身而言心,心切于身也?!?/p>

        金履祥曰:《集注》初本因第七篇志道章,解德字曰“行道而有得于心”,其后改從此。蓋道固人心所同有,而人鮮可謂之有德者。

        元劉將孫《顏曾省身字說》對朱子“德”字注釋修改之?dāng)⑹觯诤恼f,由“得于身”到“得于心”,在易簀前方定為“得于心而不失”。由此推出身即心、心即身說為合理而有益,顯出心在腔子里?!蔼q記往年見晦庵釋‘行道而有得于心之謂一語,初本‘心作‘身。蓋易簀前數(shù)日,始定為‘得于心而不失。故竊以為‘身即心,心即身語為不悖而粗有益。”

        陳櫟說在元代亦有所呼應(yīng)。史伯璿大贊其“得于心者何物”說反駁有力,認(rèn)為“不失”說未論及所得為何,有落空之疑,不如“行道有得”明確得于心者為道,正與《大學(xué)》明德解“得乎天”同例,可見所得真實不虛。且“不失”乃學(xué)者工夫,是就入德之人而言,不合經(jīng)文大舜無為而治的圣人境界。史氏是從德之虛實及工夫境界之分而論,頗見新意?!端臅笕氛J(rèn)可陳櫟說,并引倪氏辯護語。

        二說當(dāng)以《發(fā)明》為是,其曰“得于心者何物乎”?此說極是。《大學(xué)》釋明德,必曰“所得乎天”云云,便見所得之實處。今但曰“得于心”而不言所得之實,可乎?況“不失”二字為入德、進德者言之則有味。

        但自元以來,主張胡炳文說的學(xué)者即大有人在。元許有壬認(rèn)為朱子之德有兩種解釋,本然之德和修為之德,朱子雖以“行道而有得心”解此處之“德”,但卻是從“修為以復(fù)德”的學(xué)者之工夫而論,不同于史伯璿主張的“盛德自然”境界義,史氏所論乃本然之德,是圣人所獨有。許氏強調(diào)了得而不失的意義,天所降之理構(gòu)成我所受之德,此即道得于心;然而有得則有失,只有得而不失于心,深造自得而保持持久者,方是真得其德。日月一至者,非得也。

        德之本然,唯圣人為能;修為以復(fù),則學(xué)者事也……天之所以與我,我所以為德者,故曰“行道而有得于心”。且得者,失之反也,“得于心而不失”,乃為真得。

        清汪武曹反駁史伯璿說,而認(rèn)可“得于心而不失”說,一則據(jù)《語類》之意,二則就文本論。為政以德必須兼不失,若無“不失”,則得失無常,無法保證德之真實擁有。又據(jù)注文中程子的“為政以德,然后無為”,即朱子的“為政以德,則無為而天下歸之”,推出以德和無為是兩層意義,無為而民歸之意實在下句“居其所而眾星共之”中,不可完全由“為政以德”承擔(dān),此此反駁了史伯璿的“德”為舜無為而治之境界說。孫見龍對新舊說加以調(diào)和,認(rèn)為本可相通,“得于心”是就正面論德,“不失”是從反面不足。

        汪武曹曰:“得于心者何物”句,似亦駁得有理。但玩《語類》,終當(dāng)以“得于心而不失”為定本。且講“為政以德”,必須兼“不失”意乃足,否則方得之,遽失之。

        吳英亦對陳櫟、史伯璿說加以反駁。首先指出據(jù)上下文,“得”是就“為政”而來,意指由心正而推出身正乃至天下正?!安皇А眲t是指修身為政的態(tài)度,兢兢業(yè)業(yè)而不離法度,內(nèi)含終始不懈、無已不息之義。就朱注言,在“德之為言得也”下順接“得于心”極為順暢,如作“行道”則語義中斷、累贅。其次,就二說內(nèi)涵論,“得于心”雖是對“得于身”之改進,但仍是沿用古注,未能自出新說,未能顯出必得不失之義。反之,“不失”則已包含行道之義在內(nèi),故二者存在語義偏全之別。又反駁陳櫟引《大學(xué)章句序》“躬行有得于心”為證,蓋在序文中,“躬行”乃是據(jù)文言上下各色人物,皆不離躬行。而此處“為政”和“以德”之所為所以乃是同一回事,故無須再插入“行道”說。同理,“據(jù)于德”注之所以有“行道”字,蓋此“德”是據(jù)上文“志于道”而來,德與道相對而論,而本章“為政以德”之德與政并非相對而是相承,故無須再添“行道”。進而駁史伯璿的“德”為圣人境界說,指出“不失”是對“得”的補充完善,如為邦章注引張子的“不謹(jǐn)”說,即證明“不失”并非僅指賢人工夫,亦可用之以言圣人盛德。針對史氏引《大學(xué)章句序》“人所得于天”證明無“行道而有得”則“得于心”者不明說,吳氏從區(qū)別兩處“德”的普遍與特定意義反駁之,《序》強調(diào)德為人所普遍擁有而非大人所獨具,突出德的公共普遍性;此處是特就圣人之德而論,其德生而有之,故無須言“行道有得”。批評倪氏未能擇善而從而阿諛其師。

        學(xué)者還討論了據(jù)于德之德與為政以德之德的異同,意見不一。如金履祥指出,盡管《集注》兩處皆以“得于心而不失”解之,然為政以德解不如據(jù)于德精密,畢竟此處“據(jù)”與“不失”相通。“‘得其道于心而不失之謂,舊本作‘行道而有得于心,后改定從此。第二篇‘德字雖改作‘得之于心而不失,不如此章之密?!?/p>

        汪武曹曰:“愚謂此處與為政以德不同。彼但舉‘德字,故應(yīng)兼‘不失言之,乃是包此章‘據(jù)字在內(nèi)。若此章既有‘據(jù)字,是不失之意,則‘德字之解應(yīng)如今本作‘行道而有得于心矣?!?/p>

        按:朱子與弟子明確論及“得于身”與“得于心”,“行道有得”與“得而不失”的新舊本關(guān)系。朱子指出,改“身”為“心”,突出了行德非勉強偶爾之舉,而是對道德自覺認(rèn)同的為己之行,以便在反復(fù)實踐中達(dá)到內(nèi)心的安然,“行之熟,而心安于此”,如此才有心悅誠服之效。且“身”當(dāng)作“心”,亦符合經(jīng)注通例,合乎“德”的造字本意,“德”字中間為“心”,意味著“德”是“得于心”者也。故改“身”為“心”更加親切,更合文意。陳淳提出朱子把舊說“行道而有得于身”改為“得于心而不失”(陳淳似未注意“得于心”之說),“不失”可以包含“行道”說,朱子對此表示贊同,認(rèn)為如此方顯出德性之牢固。可見“不失”強調(diào)內(nèi)心德性擁有之牢固。

        舊說“德者,行道而有得于身?!苯褡鳌暗糜谛亩皇А?。諸書未及改,此是通例。安卿曰:“‘得于心而不失可包得‘行道而有得于身?!痹唬骸叭绱溯^牢固,真?zhèn)€是得而不失了。”義剛。

        三、《中庸章句》首句結(jié)語之異

        胡炳文所主宋本與陳櫟所主祝本最大的文字差異在《中庸》首章結(jié)語。胡炳文主張定本為:

        蓋人之所以為人,道之所以為道,圣人之所以為教,原其所自,無一不本于天而備于我。學(xué)者知之,則其于學(xué)知所用力而自不能已矣。故子思于此首發(fā)明之,讀者所宜深體而默識也。

        此注緊扣文本,三句各為一義,首句推性、道、教既本原于天而又內(nèi)具于身,是天人合一之關(guān)鍵。次句指出學(xué)者如明乎此理,則自當(dāng)以此為指引而自強不息,乾進不已。末句指出子思于儒學(xué)史上首次提出性道教超越而內(nèi)在之意義,要求學(xué)者當(dāng)切己深察,默然領(lǐng)會。三層環(huán)環(huán)相扣,分別指向文本的內(nèi)涵,讀者經(jīng)由對文本之接受而帶來個體工夫?qū)嵺`上的變化,子思的首發(fā)之功與對讀者深入體察的期待。此三句中心端在“無一不本于天而備于我”十字,它精煉地強調(diào)了性、道、教皆根源于超越之天而內(nèi)在于身的特質(zhì),三者可謂天人溝通之紐帶。炳文此說為宋元學(xué)界之主流看法。陳櫟主張定本為:

        蓋人知己之有性而不知其出于天,知事之有道而不知其由于性,知圣人之有教而不知其因吾之所固有者裁之也。故子思于此首發(fā)明之,而董子所謂“道之大原出于天”亦此意也。

        此說亦可分為三層。首層三個復(fù)句,采用“知……而不知”的僅知其一而不知其二的對比形式,分別論述性、道、教與天、性、吾的源流關(guān)系,如知己之有性而不知出于天,強調(diào)性出于天,對應(yīng)經(jīng)文天命之謂性。次句要求應(yīng)知事道出于天性,第三句則提出應(yīng)知圣人之教乃吾身固有。第二層“故子思于此首發(fā)明之”是與宋本唯一相同處,但無“讀者所宜”句。第三層是引董仲舒“道之大原出于天”,以證其意與子思同。

        陳櫟以胡炳文說為原本,較定本說疏密淺深,大有區(qū)別。陳氏亦認(rèn)可原本“無一不本于天而備于我”頗得要領(lǐng)而緊切,認(rèn)為此與《或問》“出乎天而不外乎我”意義相同。他論證定本說的優(yōu)點是依次交代性出于天、道由于性、教內(nèi)于己,強調(diào)性道教三者各自被忽視的另一面,從而將天命性道教五個范疇源流關(guān)系揭示出來,贊其為子思首次發(fā)明。他著眼于從五個范疇的關(guān)系演變史來考察,指出“道”“教”為舜所首提,“天”“命”則見諸商湯君臣,但盡管商湯論及“上帝降衷”“民有恒性”,但仍未明確天性命教之關(guān)系??鬃印兑讉鳌贰案髡悦薄耙魂幰魂栔^道”仍是對性、命、道、教等的分別言說。至子思《中庸》方發(fā)明性、道、教諸范疇之層次關(guān)系,此是子思發(fā)前圣所未發(fā)的貢獻(xiàn)所在。朱子前文既對之詳盡解析而于結(jié)語中又融會貫通而總論之。批評原本于文意“含蓄未盡”,定本則于子思意揭發(fā)“無復(fù)余蘊”。

        先師曰:朱子此總斷之語。元本云:“蓋人……深體而默識也。”今以后來本校之,疏密淺深,大有間矣。然“無一不本于天而備于我”,此語亦包括要切。《或問》所謂“其本皆出乎天而實不外乎我”,與此語無異,是仍存之于《或問》中矣。他本多依元本,惟祝氏《附錄》從定本耳……元本含蓄未盡,至定本則盡發(fā)子思之意,無復(fù)余蘊。

        按:陳櫟主張的改本說,首三句采用范疇兩兩相對的分說形式,未能緊扣天人的超越與內(nèi)在一體關(guān)系展開,顯然不如“無一不本于天而備于我”說語義精密周全。第二層在指出子思首發(fā)明之后,再無論說,缺乏宋本對工夫的提醒。第三層突然引董仲舒說,頗顯突兀,且僅以“亦此意也”結(jié)束之,亦缺乏宋本對讀者的告誡語。

        陳櫟說在元代得到《大學(xué)中庸集說啟蒙》《四書纂箋》《四書管窺》的呼應(yīng)。史伯璿進一步指出陳櫟并未講明原本與定本的“淺深疏密之間”,故特加一番論證。指出舊本前半截三句各自為說,意義并不通貫,定本則各句語義貫通,他亦注意舊本“無一不本于天而具于我”說之精妙,故特別強調(diào)定本已具此意(按:此并不合事實),批評舊本下半截只是贊子思,勉學(xué)者,而無關(guān)經(jīng)文旨意。定本則引董子說,含無余之妙。其實贊子思句二本皆同,至于勉學(xué)者乃是《集注》普遍使用的詮釋方法,史氏不應(yīng)對此加以批評。

        《發(fā)明》所考當(dāng)矣,……蓋舊本“人之所以為人”以下二句,每句自為一義,而未見其貫通之妙,直至“無一不本于天而備于我”,其義方始貫耳。下文自“學(xué)者知之”以后,不過只是稱贊子思、勸勉學(xué)者之言,而不復(fù)再有所發(fā)明于經(jīng)旨矣。祝本自“人知己之有性”以下六句,句句義理貫通,已含舊本所謂“無一不本于天”之意。況下文所引董子“道之大原出于天”之言,又有包括無余之妙,殆非舊本所可及也。

        史氏如此抬高董氏說的重要性,似不妥。董子“道之大原出于天”說意在論證“天不變道亦不變”?!霸鲇谔臁钡牡婪潜驹溃莵碓从谔斓牡?,此說注重了天與道的源流關(guān)系。然而子思于天、道之間,更強調(diào)“性”。董氏此句絲毫未涉及“性”與“教”。且“道原于天”說容易產(chǎn)生對道的誤解,如方回、鮑云龍皆論及此。方回質(zhì)疑“道之大原出于天”說有病,似乎道是后于天而產(chǎn)生的被創(chuàng)生者,喪失了作為宇宙本原的意義。道相當(dāng)于太極,它應(yīng)先于天而非出于天,故應(yīng)改為“道者天之原”。吳彬認(rèn)為道本意為路,它內(nèi)在于日用常行之中,此是道的內(nèi)在一面。若就道的根源論,則道來自于天而非生于人事。陳櫟以子思引之,表明此說包含無盡道理而毫無瑕疵。辨析道有“下一截”和“上一截”兩層含義,天與道存在“道出于天”和“天出于道”兩種互為源頭的不同說法。《中庸》“率性之道”即董子所言之道,乃下截之道,是現(xiàn)實之道,即所當(dāng)然也。《中庸》開篇與結(jié)尾皆言天,開篇言天命,結(jié)語言上天之載,此皆表明了“道原于天”的精妙性。按:若如陳氏將“道之大原出于天”限定為“率性之道”,則它就不是“包含無盡道理”了,也無法對應(yīng)首章性、道、教全部三層含義,朱子“亦此意也”就落空了。

        問:虛谷云“‘道之大原出于天,此董子語,疑尚有病……謂“道之大原出于天”,則是先有天而后有道矣。原本也宜曰‘道者,天之原……”答曰:“道之大原出于天”,此語自穩(wěn)當(dāng),包涵無盡道理,無可瑕疵也。文公嘗引以解《中庸》首三句……‘道出于天是下一截說話,‘天出于道又是推上去上一截說話,兩不相妨?!?/p>

        稍顯奇怪的是,胡炳文于前兩處版本之異皆提出自己看法,但于此處如許之差異,反而未提出商榷意見,陳櫟對此亦頗感意外和不滿。炳文特就“人之所以為人”加以解釋,引王氏“以人字換性字極有力”說,認(rèn)為用“人”而非“性”,在工夫論上頗具深意。性道教皆可歸諸天,天具于人,人即是天,天人深度融合。故以“人”字意在警醒學(xué)者不可自我放縱而喪失人之為人之可能。人如能體察此意,則為學(xué)自會用其全力。《四書通》所引之說皆在強調(diào)“本于天而備于我”的兩層意思,人性乃天賦之理,非人力所為,故凡為人者當(dāng)體察此意而用功不已。此即所引陳孔碩之言“圣賢教人,必先使之知所自來而后有用力之地。”

        然《章句》始雖兼人物而言,末則不曰“性之所以為性”,乃曰“人之所以為人”。提起一“人”字,殊有深意……天具于人,人即是天,如之何可自棄其天而自失其所以為人哉!

        史伯璿指出胡炳文未解釋《章句》以“人”換“性”的原因,他認(rèn)為《章句》上文已將性道教文義闡發(fā)無余,至此自然轉(zhuǎn)入學(xué)者身上工夫,故以人易性,與下文“學(xué)者”相對照。性道雖為人物同具,教雖為人物所同設(shè),但只有人能通過致力于學(xué),以自盡其性。故以“人”打頭,與下文“無一不本于天而備于我”,“學(xué)者知之”皆相對應(yīng),語意中心皆落實到學(xué)者身上。當(dāng)然,史伯璿批評此乃舊本說,不如定本“人知己之有性”以“人”開頭,彰顯下文專就人論之意,定本開頭語較舊本分明徹底,簡潔易懂,顯出二本高下有別。

        竊意《章句》上文所以訓(xùn)釋性道教之文義者,詳盡無余蘊矣。至此欲說歸學(xué)者身上來,故以“人”字易“性”字……今觀定本“人知己之有性”以下六句,特以“人”字冠于其首,尤可見《章句》自此以下專為人設(shè)之意矣。

        吳程從知行對應(yīng)的角度批評祝本有知無行,寬泛而不緊切,可謂有見?!皡鞘铣淘唬鹤1窘Y(jié)語有知無行,泛而不切”。黃寬指出,天雖為道之一物,但卻得理之全體,故注文將一切皆歸為“本于天”?!啊锻肌伏S氏洵饒:‘天亦道中之一物。但天得理之全,故曰無一不本于天”。程復(fù)心指出,“一本于天”是指元亨利貞賦予萬物不已之天命;“皆備于我”指受命以生隨之而來的仁義禮智全體之性?!啊槐居谔欤嗬戀x予萬物,不能自已,曰天命?!詡溆谖遥柿x禮智受命以生,莫非全體,曰性?!?/p>

        王夫之亦主宋本,《禮記章句》認(rèn)為宋本說更為精妙醇厚,警發(fā)親切,而流行的祝本說只是摻雜問答之語?!白陨w‘人之所以為人以下乃元本,精醇警切至矣。今世所傳乃祝氏《附錄》,蓋以答問語附入之耳?!?/p>

        注自蓋“人知有性”以下,乃朱門后儒據(jù)祝氏本編入,若朱子原本則不然?!巳涫且黄缶V,如何與后面全不照應(yīng)?況云“人知己之有性而不知其出于天”,尤說不過去。人惟不知有性,知有性則無不知命于天者。

        汪武曹則指出就宋本“無一不本于天而備于我”說可直接體認(rèn)出道不可離之意,認(rèn)為胡寅“知此身此心所自來”,陳孔碩“知道所自來”,胡炳文“天具于人人即天”,蔡清“無此不可責(zé)于行”四說皆表達(dá)了天人一體,道具于身、知行一致之意?!芭f本所謂‘原其所自無一不本于天而備于我。及致堂‘能知此身此心所自來之說,三山‘知道所自來之說,云峰‘天具于人人即是天之說,《蒙引》‘若非出于天備于我,難以責(zé)其必行之說,則道不可離意,自可體認(rèn)出來”。

        吳英首先對胡炳文說正面加以辯護,進而反駁陳櫟說。吳英以八股筆法闡發(fā)“無一不本于我而備于天”承前啟后的樞紐作用,分析它與全章總結(jié)之注“本原出于天,實體備于己”相對應(yīng),本于天含不可易,備于己即不可離。此一見解頗為新穎。認(rèn)為“知所用力”是子思用心啟發(fā)后學(xué)著力所在,亦是全書根本意圖所在,如此一來,下文“子思首發(fā)明之”方顯得有力著實,而“使學(xué)者知所用力而不已”之意遍布全書,無可懷疑。末句“讀者”云云亦不外勉勵學(xué)者用功。由此可見改本之精妙,祝本之粗疏。祝本將性、道、教兩兩對應(yīng)而論,看似并列整齊,實則語義疏漏,無法與經(jīng)文對應(yīng),如首句漏“命”,末句漏“道”,且所引董子說偏于天道而缺失“備于我”之意,不夠切己。批評倪士毅對元本與原本的評價顛倒事實,以粗淺為盡顯,以精深為未盡。批評史伯璿以“學(xué)者知所用力”句為無補經(jīng)文的稱贊之語,實為未能領(lǐng)會此處鉤深致遠(yuǎn)之意的短淺之見。陳櫟從文法上以元本至“本于天而備于我”方才通貫之見,是源于用帖括之文眼光看待章句之結(jié)果,而原本實則理通辭精。

        四、“則為外物而非道矣”與“則豈率性之謂哉”

        《中庸章句》“可離非道”注亦有兩說,胡炳文所主宋本為“則為外物而非道矣”,此為宋元通行解,如《儀禮經(jīng)傳通解》《讀書記》《黃氏日鈔》《禮記集說》等皆同,元代連向來多同于祝本的詹道傳《四書纂箋》此處亦同宋本。清郭嵩燾《中庸章句質(zhì)疑》亦主此。胡炳文引王氏說解釋此“外物”實為“私欲”,因未發(fā)故不可以私欲名之?!巴跏显唬何窗l(fā)之前固未有人欲之私可言,所以朱子特謂之外物。”

        陳櫟以“則為外物而非道矣”為舊說,以“則豈率性之謂哉”為定本,《四書管窺》《大學(xué)中庸集說啟蒙》同此。陳櫟主張應(yīng)將二說合為一句,則語義分明而完備,即“若其可離,則為外物而非道矣,豈率性之謂哉?!钡茻o人響應(yīng)?!端臅笕窞椤皠t豈率性之謂哉”。

        “元本作‘則為外物而非道矣。兩句宜兼存之。云‘若其可離,則為外物而非道矣,豈率性之謂哉!如此尤為明備?!?/p>

        二說皆合乎文本,“外物”說突出了外物與“道”相對待,是外在于道的他者;“率性”說則著眼于性與道的關(guān)系,強調(diào)道是對性的遵循,在文本上顯得與經(jīng)文重復(fù)。二說可謂一正一反,故陳櫟主張合觀并存,亦有其理。王夫之《禮記章句》認(rèn)為宋本更為明白緊切,它隱含著對佛老義外空虛之病的針砭?!按司湟鄰脑荆^今改本為明切,暗破異端外義之說?!?/p>

        五、“皆倚于一偏”與“不必其合于中庸”

        《中庸章句》“中庸不可能”章朱注出現(xiàn)了兩種版本:“然皆倚于一偏,故資之近而力能勉者,皆足以能之。至于中庸,雖若易能”與“然不必其合于中庸,則質(zhì)之近似者,皆能以力為之。若中庸則雖不必皆如三者之難”。胡炳文認(rèn)為“倚于一偏”說是客觀論述知仁勇三者所行之事,雖難能而終歸是一偏,語義重心在事之偏倚;“不必其合于中庸”說著眼于行此三者之主體的志意實踐,重心在人與中庸的關(guān)系,更為貼切經(jīng)文而表意清晰,故當(dāng)以之為改定本。

        《章句》一本曰:“然皆倚于一偏,故資之近而力能勉者,皆足以能之?!币槐驹唬骸叭徊槐仄浜嫌谥杏梗瑒t質(zhì)之近似者,皆能以力為之?!鄙w曰“倚于一偏”,則就三者之事上說;曰“不必其合于中庸”,則就人行此三者之事上說。后本是改本,分曉。

        吳程說“皆倚于一偏”乃其先祖幼時讀本,沈貴寶以為初本而抹去之,蓋“倚于一偏”說不妥,有將智仁勇與中庸對立之意,三者與中庸雖不同,但亦非不能相通。如亦有在做到智仁勇之時同時合乎中庸者,此等智仁勇即不可說為一偏。故朱子改本以“不必”或然之語氣斷之。由此可見,祝洙本之異處,皆為朱子未定初本。據(jù)此,則吳程似見過祝本主“倚于一偏”說。

        吳程曰:“不必其合于中庸……三者之難”,計三十二字,初本作“皆倚于一偏……雖若易能”,凡二十七字。與先祖幼讀本同。毅齋先生抺去,以為《章句》初本如此,朱子以“倚于一偏”等語有病,遂改之……故《章句》下兩“不必”字,精矣。觀此則可見祝之異處,皆未定本。

        《四書大全》承襲《四書輯釋》,以“然皆倚于一偏”說為定本,以炳文所持“然不必其合于中庸”為初本。

        《四書蒙引》討論中庸與智仁勇三者關(guān)系,認(rèn)為此三者與中庸不必不相融,而有著相融性。如堯舜、孟子、比干等既能分別做到均天下、辭爵祿、蹈白刃,而同時又合乎中庸。如以此數(shù)人為“倚于一偏”,顯有不妥,不如“不必皆合中庸”圓融靈活。此亦涉及求道資質(zhì)與造道能力的關(guān)系,舊本認(rèn)為資質(zhì)近似者皆能以力為此三者強調(diào)了資質(zhì)對于能力的決定作用。而改本“質(zhì)之近而力能勉”則將資質(zhì)與能力并列。據(jù)此兩點,推出改本(祝本)不如舊本(宋本),當(dāng)以舊本為是。

        若謂其皆倚于一偏,則辭氣之間似為稍礙,未若“不必”字之為從容圓活也。況力之能勉者,正以其資之近似也。故舊本云“質(zhì)之近似者皆能以力為之”。若改本謂“質(zhì)之近而力能勉”,則是以資與力相對說矣。愚意舊本正朱子后來之定本,今本乃是朱子未定之本。

        六、“不信不果”與“必信必果”

        《孟子》“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義所在”章朱注先引尹焞說,“主于義,則信果在其中矣;主于信果,則未必合義。”次引王勉說:“若不合于義而不信不果,則妄人爾?!?/p>

        輔氏曰:以“必”為“期”,尤更有功?!跏蟿t又有“不合于義而必信必果,則為妄人”之說,尤盡其敝。

        《集注》引王勉之說,一本作“必信必果”,一本作“不信不果”……則主于義而信果在其中者,大人之事也;主于信果而未合義者,小人之事也。若不合于義又不信不果,則妄人而已爾。如此,恐‘不字為是。輔氏定作“必”字,非矣。

        七、宋本洗刷《集注》傳寫之誤

        據(jù)徐德明先生考察,現(xiàn)存宋刻完本僅存兩種:當(dāng)涂郡齋本與影宋本。清陳鱣《宋本四書跋》將復(fù)宋淳祐本四書與通行《四書大全》本逐一對照

        尤有價值者在指出注文字詞對錯,非關(guān)朱子,而是傳寫之誤,以證后世考據(jù)家對朱注的批評不合事實,有力洗刷了《集注》冤屈,并維護了其權(quán)威。此類字詞涉及“淫泆”與“淫液”,公孫枝與公孫拔。據(jù)宋本可知前者為誤刻而非朱注之誤。《大學(xué)》注:詠嘆淫泆作淫液。

        又引王應(yīng)麟《困學(xué)紀(jì)聞》之說,指出此二處傳寫之誤在宋末已然,非朱子之誤,以此回應(yīng)毛西河對《集注》之批評,不知此乃版本刊刻之誤?!啊独W(xué)紀(jì)聞》云……此在宋季已然。毛大可《四書改錯》妄加指斥,豈知本不誤也?!?/p>

        又指出“七世”本為“九世”,朱子本未錯,故閻若璩之批評不對。指出“夜行”宋本本為“行夜”,來自趙岐注,皆被訛寫。通過版本的對照,可知某些所謂《集注》考據(jù)之誤實為傳寫之誤。

        孟子紂之去武丁未久也,注“凡七世”作“九世”。閻百詩《四書釋地》嘗言其誤,宋本并未曾誤。抱關(guān)擊柝注:“柝,夜行所擊木也,作行夜。”……百詩謂‘行夜、‘夜行何啻霄壤!假使兩家得見斯本,當(dāng)亦爽然。

        八、結(jié)語

        回顧《四書集注》版本變遷史,可知《四書集注》版本的差異在朱子去世后即已出現(xiàn),朱子在不同地區(qū)的弟子后學(xué),所掌握的《四書集注》版本有所不同,似并未就此問題發(fā)生辯論。祝洙《四書附錄》本雖有與眾不同之處,或許是該書流傳未廣之故,宋代朱子學(xué)者對該書并未重視?!都ⅰ肺谋静町愡@一問題到元中期開始顯題化,恐與彼時朱子四書學(xué)開始官學(xué)化不無關(guān)系。就元本而論,金履祥、吳程等與胡炳文一致,主宋本;《四書纂箋》《四書管窺》則常與陳櫟一致,反映了祝本的影響在逐漸擴大。明代則多采信陳櫟說而少有對陳、胡之異加以辨析者。明清因作為科舉功令的《四書大全》以《四書輯釋》為底本,故使得祝本成為權(quán)威流行之解,但具有反思精神的學(xué)者如蔡清、王夫子、吳英父子等仍能突破代表官方的祝本,而關(guān)注到宋本。

        《四書集注》的版本之別看似一純乎考據(jù)的版本之爭,實則體現(xiàn)了朱子后學(xué)對朱子哲學(xué)問題的解釋權(quán)和話語權(quán)之爭,反映出重視思辨分析和工夫?qū)嵺`的思考特點。爭議雙方皆為朱子學(xué)的推崇者,所爭乃自家內(nèi)部矛盾,其所爭朱注并無絕對對錯之分,而是相對完善之別,故其措辭相對溫和,平正。在論證策略上,皆采用《朱子語類》說加以佐證,有理有據(jù)。如關(guān)于“一于善”與“必自慊”的觀點,體現(xiàn)為如何理解“誠”,是就本體之誠還是工夫之誠而論,涉及意與善惡的分合關(guān)系,作為工夫的“一于善”與作為效驗的“必自慊”何者更合文義等解釋方法問題。關(guān)于“為政以德”“據(jù)于德”的“德”字是“得于心而不失”還是“行道而有得于心”,雙方仍是圍繞工夫展開,前者強調(diào)固守不失方為德,此合乎“德者得也”之義;后者則突出德與道的關(guān)聯(lián),必須由道而德,更關(guān)注“德”之源頭。至于《中庸》首節(jié)的總結(jié),鄙見以為二說高下有別。炳文一方所主顯然更具有哲學(xué)意義和實踐工夫,更契合文本和朱子思路,尤其是“無一不本于天而備于己”非常精妙,點出了性道教一體下的天人合一關(guān)系,強調(diào)知行、理事的貫通。其末句“讀者所宜深體而默識”是朱子工夫論詮釋一貫手法,以此喚醒讀者精神上的興起,志意上的感發(fā)。二說唯一相同處在于皆強調(diào)子思首發(fā)性命之學(xué)的意義。而陳櫟所持祝本明顯有偏,過于強調(diào)“知”的一面,采用“知而不知”的正反對立之表述,如知性不知天,知道不知性,知教不知固有,與強調(diào)天人合一的語境不大融洽,末句引董子說仍不出闡明天為道之原之理論義。朱子此處重點在突出性即理,而非在發(fā)揮天與道的關(guān)系。此處性才是溝通天人、道、教的樞紐。至于“則為外物而非道矣”與“則豈率性之謂哉”二說,分別側(cè)重道與物和道與性的關(guān)系,各有可取;“倚于一偏”與“不必合于中庸”雖皆圍繞中庸與知仁勇三者關(guān)系展開,然二說語義所指不同,多數(shù)學(xué)者認(rèn)為“不必合于中庸”更為圓融而合乎文義。此外,胡炳文還精細(xì)辨析了輔廣把“不信不果”錯改為“必信必果”的原因,顯示了辨名析理的細(xì)致工夫。而清人對宋本的重新挖掘和倡導(dǎo),確實有助于消除對《集注》考據(jù)上的若干攻擊。

        這一版本之爭,顯示了新安理學(xué)家及史伯璿、蔡清、王夫之、吳英等元明清朱子學(xué)者對朱子學(xué)的互相辨難,體現(xiàn)了是其所是非其所非的理性態(tài)度。如陳櫟并未全盤否定云峰所主“舊說”,對其“本于天而備于己”“一于善”等皆有所認(rèn)可,體現(xiàn)了和而不同的精神。盡管朱子后學(xué)多為朱子的忠實信徒,視《集注》“渾然猶經(jīng)”,但他們并未放過任何學(xué)術(shù)上的疑問,力求把對朱子思想的把握做到盡善盡美,并且體現(xiàn)了不主一家,擇善而從的情況。如元代景星《大學(xué)中庸集說》誠意注同于胡炳文,中庸注則同于陳櫟。王夫之誠意注及中庸注取胡說,為政以德注則取陳說。學(xué)者在為政以德和據(jù)于德之“德”的理解上,通常保持一致,各主一說以貫通二章,如炳文主“得于心而不失”,陳櫟主“行道而有得于心”。但也出現(xiàn)了將二章“德”加以分開的情況,如饒魯為政以德注同于炳文,據(jù)于德解則同于陳櫟。還出現(xiàn)了同一學(xué)者在不同著作中看法不一情況,如本章真德秀《四書集編》《讀書記》分主胡說與陳說,此恐與論者自身思想早晚變化及文本刊刻雙重因素有關(guān)。

        文本與思想,訓(xùn)詁與義理的緊密結(jié)合是朱子學(xué)術(shù)的一大特色,通過具體文本的差異來探究朱子思想的早晚變化,應(yīng)是把握朱子思想最終定見,進入朱子思想世界所應(yīng)遵循的途轍。

        [注 釋]

        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十九,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655頁。

        《四書纂疏序》言:“子朱子四書注釋其意精密,其語簡嚴(yán),渾然猶經(jīng)也?!壁w順孫:《四書纂疏》,長春:吉林出版集團有限責(zé)任公司,2005年,第2頁。

        徐德明《〈四書章句集注〉版本考略》(《華東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1998年第4期)是從文獻(xiàn)學(xué)上考證各時代《四書集注》版本流傳的力作。

        參拙稿《論朱子的誠意之學(xué)——以誠意章詮釋修改為中心》,《哲學(xué)門》總第24輯,2011年12月。

        倪士毅:《四書輯釋》,《續(xù)修四庫全書》經(jīng)部第160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4、166、166、67頁。

        景星:《大學(xué)中庸集說啟蒙》,文淵閣《四庫全書》第204冊,臺灣商務(wù)印書館,第972頁。

        蔡清:《四書蒙引》,文淵閣《四庫全書》經(jīng)部第206冊,臺灣商務(wù)印書館,第38頁。

        孫見龍:《五華四書大全纂訂》,四庫全書存目叢書經(jīng)174冊,濟南:齊魯書社,1997年,第51、394、546、158、159、160、199頁。

        呂留良:《天蓋樓四書語錄》,四庫禁毀叢書經(jīng)部第1冊,北京:北京出版社,2000年,第18頁。

        胡炳文:《四書通》,四庫全書萃要,吉林出版集團股份有限公司,2005年,第3、59、596、596、596、596、606、464頁。

        陳櫟:《答吳仲文甥》,《定宇集》卷10,《元人文集珍本叢刊》四,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85年,第389-390頁。

        趙順孫:《四書纂疏》,長春:吉林出版有限公司,2005年,第103、525頁。

        劉將孫:《養(yǎng)吾齋集》卷二十四,文淵閣《四庫全書》集部第1199冊,第230頁。

        史伯璿:《四書管窺》,周文明、周峰點校,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2015年,第261-262、84、85頁。

        許有壬:《德齋記》,《至正集》卷四十,《元人文集珍本叢刊》七,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85年,第202-203頁。

        朱熹:《四書章句集注》,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386-387、384-385頁。

        金履祥:《論孟集注考證》卷四,四庫全書經(jīng)部第202冊,第64頁。

        黎清德編:《朱子語類》卷十三,上海:上海古藉出版社,2002年,第791頁。

        胡廣等纂修:《四書大全校注》,周群、王玉琴校注:武漢:武漢大學(xué)出版社,第144、145、145頁。

        陳櫟:《定宇集》卷七,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85年,第345-346頁。陳櫟特重“道之大原出于天”說。

        王夫之:《禮記章句》卷三十一,《船山遺書》第2卷,北京:北京出版社,第 1206、1206頁。

        王夫之:《四書箋解》,長沙:岳麓書社,2011年,第127頁。

        此處《續(xù)修四庫》所收《四書輯釋》主宋本“不必其合于中庸”說,且無“元本云……三者之難”一段,屬于脫誤。至正日新堂刻本則與《四書大全》本同,顯為《輯釋》之原本。

        朱熹:《四書集注》,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292頁。

        陳鱣:《經(jīng)籍跋文》,王云五:《叢書集成初編》第50冊,上海:商務(wù)印書館,1935年。徐德明認(rèn)為此為影宋本而非宋本原本。

        按:“德輕”今本多未見,“上天之事”今宋元本《四書纂疏》《四書通》多有。

        宋元諸本皆無,《四書輯釋》亦無,而《大全》有之,相應(yīng)的明清本多有。

        陳鱣:《經(jīng)籍跋文》,王云五:《叢書集成初編》第50冊,上海:商務(wù)印書館,1935年,第30頁。

        按:此二處《朱子全書》本皆據(jù)吳本或仿元本??敝?,可見當(dāng)涂郡齋本亦誤。然其“九世”則未誤。

        除《四書輯釋》《四書纂箋》為“九世”外,其余各家如《四書纂疏》《四書集編》等皆為七世。奇怪的是襲自《輯釋》的《大全》為七世。

        參《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卷六,《續(xù)修四庫全書》史部第926冊,第130-133頁。

        責(zé)任編輯:郭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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