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舒
云南師范大學(xué)
云南師范大學(xué)圖書館(原昆明師范學(xué)院圖書館)特色館藏書庫藏有一套由清康熙年間城書室刊刻的《海叟詩集》,共兩冊,分六卷,分別為《海叟詩集》詩四卷、集外詩一卷、附錄一卷。該套書內(nèi)鈐有多枚分屬于清代著名史學(xué)家王鳴盛及清末藏書家孫毓修的藏書印,并留有兩位學(xué)者大量的朱墨兩色圈點和行書評跋文字。由于深藏館中,學(xué)界罕見相關(guān)的介紹和研究,唯有范傳賢《新發(fā)現(xiàn)王鳴盛圈點評校<海叟詩集>珍本》、宣淑君《兩位名家遞藏和批校的<海叟詩集>》兩篇論文對書中的批校進(jìn)行過一定的整理工作,且仍然存在錯漏之處。鑒于此,本文對該套《海叟詩集》中留下的大量題跋、評點文字及鈐印進(jìn)行了考證和整理,以期能更好地認(rèn)識這套藏書珍貴的文獻(xiàn)價值和文物價值。
書內(nèi)共有五種印章,其中屬于王鳴盛的有“王鳴盛印”及“西莊居士”印,孫毓修印章為“小綠天藏書”及“孫毓修印”,另有“昆明師范學(xué)院圖書館藏”印一種。書內(nèi)共有鈐印15 個。
1.首頁右上角藍(lán)色“昆明師范學(xué)院圖書館藏”?。挥蚁陆羌t色“王鳴盛印”及紅色“西莊居士”印。
2.《張所敬跋》右下角紅色“西莊居士”印。
3.目錄卷一部分右下角紅色“王鳴盛印”及紅色“西莊居士”印。
4.卷一開端一行下紅色“小綠天藏書”印及紅色“孫毓修印”。
5.卷二末頁藍(lán)色“昆明師范學(xué)院圖書館藏”印。
6.卷三頁眉藍(lán)色“昆明師范學(xué)院圖書館藏”印,右下角紅色“王鳴盛印”、紅色“西莊居士”印、紅色“小綠天藏書”印、紅色“孫毓修印”。
7.書末有藍(lán)色“昆明師范學(xué)院圖書館藏”印。
1.圈點。
(1)他人所作序跋部分墨色筆跡圈點;
(2)《傅巖操》、《陋巷操》朱墨二色筆跡圈點;
(3)卷二多篇詩作均有朱墨二色圈點以句讀,且在多篇詩作題目處作圈點標(biāo)識,整理如下:
以“○”標(biāo)注的篇目有《新治圃成》、《過揚州》等13 題;以“△”標(biāo)注的篇目有《大醉書東郊主人壁》、《擬曹丕芙蓉池上作》等10 題;以“○○”標(biāo)注的篇目有《書北山精舍壁》一首。
(4)卷三自《賦陶與權(quán)云所》一首前用墨色筆跡圈點以句讀,此首后改用朱紅,自《江上書懷》一首后又改用墨色;多首詩作題目處也做了圈點標(biāo)識:
以“○”標(biāo)注的篇目:《送孔提舉航海歸曲阜》、《馬氏西園宴別吳進(jìn)士善卿》等14 題;以“△”標(biāo)注的篇目:《泗州書懷》、《宴王主簿宅》等14 題;以點標(biāo)注的篇目:《寓所即事》、《江上書懷》、《白燕》等18 題;以“○○”標(biāo)注篇目:《送李高士歸荊州》、《客中除夜》。
(5)卷四多首有朱墨二色圈點以句讀。
(6)集外詩一卷詩以朱色圈點句讀,文以墨色圈點句讀;以“△”標(biāo)注的篇目:《沈德輝竹庭》、《沙凃行》。
2.校評
(1)卷一。
末有王鳴盛跋一篇?!霸娭聊纤沃┒M矣,已無復(fù)有詩矣。元人欲趨唐調(diào)而未能也。其去古最遠(yuǎn)者,尤在五言古風(fēng)一體。觀海叟于此體,何其平易疏淡、樸實簡老也。為之甚不難,而自是可傳者何哉?當(dāng)舉世久不為此體之后而獨為之,故足重耳。須是細(xì)心靜氣讀之,若腸肥腦滿者,何由識得其中趣味?庚子七月,病中不能讀書,因看此。王鳴盛記?!?/p>
(2)卷二。
《新治圃成》:頁眉題“五古平淡,遠(yuǎn)追魏晉,下挹韋柳,兼具梅都官氣味”;
《書北山精舍壁》:頁眉題“陳臥子云:清整之作,其源出于王粲。清整固然矣。若云王粲,則殊不類也。臥子大宗匠,不知何以云云?其實乃韋柳耳”;
《送吳立本歸吳門》:“蟋蟀入床下”句旁題“葉戶”二字;
《久旱雨后行園》:頁眉題“‘茄’、‘荷’同”;
《淮安道中》:頁眉題“學(xué)韋蘇州”;
《池上二首》:末注“此等似梅宛陵”;
《范氏溪南野色樓》:“我聞鴟夷皮”,“皮”作“子”;
《題葛洪移家圖》:“淵(‘戴’)顗(‘周’)已云亡,超(‘劉’)雅(‘鐘’)從茲斃”,即戴淵、周顗、劉超、鐘雅四人。
(3)卷三。
《客中夜坐》:“落木蕭蕭淮水長”,“木”作“葉”;
《聞山東消息三首》其三:“條兒元是絳侯兒”,“兒”作“侯”;
(4)集外詩。
《沙凃行》:“君不聞江頭浦邊三萬家”,“聞”作“見”。
1.《李夢陽序》頁眉題“子淵刻本分上中下三卷,紙墨頗精好,首載此敘”;
2.目錄卷一頁眉題“凡正德本選刻者于目中以點為識”;
3.卷一。
(1)目錄中紅點標(biāo)注為正德本選刻篇目共12 題,其中《江南曲》旁批“無‘曲’字”、《雞鳴行》旁批“無‘行’字”、《雨雪一作苦寒行》旁批“正德本上作《雨雪》”。
(2)對校。
《門有車馬客行》:“結(jié)客毋草草”,“毋”作“何”;
《雞鳴行》:“鄒魯多儒生”,“鄒”作“齊”;“臨岐不感慨,自古稱為明”作“臨岐不惑,古稱為明”;“送子涉遠(yuǎn)游,聽我雞鳴行”作“送子遠(yuǎn)游,聽我雞鳴”;
《紫騮馬》:“淚涇門前路”,“涇”作“灑”;“取得尚書女”,“取”作“娶”;
《楊白花》:“宛轉(zhuǎn)簾櫳間”,“簾”作“房”;“江水本無涯”作“江水在天涯”;
《游子吟》:“風(fēng)露乘寒饑”,“風(fēng)”作“霧”。
4.卷二。
(1)目錄中紅點標(biāo)注為正德本選刻篇目共39 題,其中《過揚州》旁批“‘過’正德本作‘適’”、《池上二首》旁批“正德本無‘二首’二字”、《席上懷吳善卿》旁批“正德本無‘席上’二字”、《鄉(xiāng)友攜酒至舍下》旁批“無‘下’字”、《出西郊》旁批“‘郊’作‘郭’”、《懷廣西省朱郎中熙》旁批“正德本作《懷朱郎中》”、《新除監(jiān)察御史辭貫涇別業(yè)》旁批“正德本無‘監(jiān)察’二字”、《答禮部江主事漸》旁批“無‘漸’字”、《徐子修畫山水歌》旁批“修”作“脩”、《夜經(jīng)胥浦鄉(xiāng)時新被寇》旁批“無‘時’字”。
(2)對校。
《北山精舍壁》:“白云被層阜”,“云”作“雪”;
《送吳立本歸吳門》:“吳立本”作“吳本立”;“蟋蟀入床下”,“床”作“林”;“長年抱憂戚”,“戚”作“感”;
《久旱雨后行園》:“旱虐不可沮”,“虐”作“云”;
《淮安道中》:“脈脈天涯”作“脈脈江南”;
《池上二首》其二下批“正德本不收”;
《鄒園十詠·釣磯》頁眉題“正德本‘既’字下缺”;
《出西郊》:“郊”作“郭”;“蒲荷亦芊綿”,“荷”作“荇”;“垂老幸得歸”,“得”作“一”;
《復(fù)出西郊》:“漠漠江云起”,“漠漠”作“??”;
《察院夜坐》:“吏散車馬寂”,“寂”作“寧”;“檐影望參差”,“望”作“動”;
《老夫五首》其五:“我欲近前捉其手”,“近”作“向”。
5.卷三。
(1)目錄中紅點標(biāo)注為正德本選刻篇目共32 題,其中《馬氏西園宴別吳進(jìn)士善卿》旁批“無‘善卿’二字”、《別墅》旁批“正德本同”、《思?xì)w兼簡嚴(yán)八》旁批“正德本作《思?xì)w》”、《丙申歲書懷》旁批“正德本作《書懷》”、《寓所寄何彥明》旁批“無‘寓所’二字”、《自京師歸別墅》旁批“無‘自’字”、《出三江口有懷錢野人袞》旁批“無‘出三’二字”。
(2)校評。
《別墅》:題目后標(biāo)“正德本同”;
《夜泊鏌?城》:“?”作“铘”;
《賦陶與權(quán)云所》:其一末標(biāo)“此首正德本不收”;
《懷王生》:末標(biāo)“此首正德本不收”;
《春園》:“經(jīng)年懶出村”,“村”作“門”;
《次圭法師過錢秀才隱居》其二:頁眉上題“正德本缺‘溪旁’二字”;
《過黃耳墓有感》:“柳條花萼共參差”,“共”作“正”;“高才已遂浮云去”,“高才”作“豪華”;“豢養(yǎng)有恩終不背”,“豢”作“顧”;
《秋日海上書懷》其二:頁眉題“此首正德本別題《海上書懷》,復(fù)注,‘丁酉歲作’蓋誤”;
《書寓所西齋》:頁眉題“此首正德本不收”;
《白燕》:頁眉題“《陳確庵集》中和作三首,嘗□□過海□□,其第一首云:‘昭陽宮闕是耶非,□□樓臺夢已稀。玉樹但聞花外語,晶簾難見月中歸。藐姑冰雪疑為骨,京洛風(fēng)塵未化衣。今日畫堂誰舊主,肯從檐下傍人飛?!诙字袃身崳骸毩魸嵃走t春至,為愛空明入夜歸。掠去不知花是雪,舞來還借月為衣?!谌字幸豁崳骸K卿塞外還家鬢,陶令門前送酒衣”;頁眉題“正德本故不登《白燕》詩”。
《春日溪上漫書》:“漫”作“謾”。
6.卷四。
(1)卷四內(nèi)以紅點標(biāo)注篇目共35 題,其中同一詩題下有《詠馬》其二、其三,《陪鄭德明倪元鎮(zhèn)游天平山》其一、其三、其四,《揚州逢李十二衍》其一,《城西送鄧生二首》其一,《夜至瓜洲》其一,《即事二首》其一有標(biāo)注,其余皆無。
(2)校評。
《絕句五首》其五:旁批“此首正德本不收”;
《詠馬》:其一末批“此首不收”;其三末批“此首不收”;其五末批“此首不收”;其六末批“不收”;其七末批“不收”;其八末批“不收”;其九末批“不收”。
這部清康熙城書室刻本的《海叟詩集》中由王鳴盛和孫毓修兩位名家所批校的內(nèi)容基本如上所述,這些珍貴的文字和記號保存了兩位學(xué)者在閱讀此書時的思想活動和文學(xué)工作情況,是在其他《海叟詩集》或是二人文集中再也找不出來的。二人所做的工作也有很大區(qū)別:書中大部分句讀是由王鳴盛先生所做,他還標(biāo)出了集中屬于朱選本的篇目,以及篇目中與朱選本不同的字句,此外還留下許多評點之語以及一篇病中所作的跋;孫毓修先生則重點關(guān)注此本與正德本選本的差異,標(biāo)明了正德本中收錄和不收的篇目,將兩個版本中不同的字詞做了標(biāo)注,且在《白燕》詩一頁錄存了《陳確庵集》中的和作三首。
歷經(jīng)兩位名家的遞藏,這部《海叟集詩》還留存下兩位收藏著的藏書印章和珍貴筆墨,除了文獻(xiàn)價值外,更具備了文物價值,自刊刻至今已歷三百余年,幾經(jīng)輾轉(zhuǎn),幾番易主,目前仍然保存完好,書中鈐印、筆跡都較為清晰,不可不謂是需要珍之重之去悉心收藏的珍品了。
注釋:
1.《明史·袁凱傳》,卷二八五.
2.萬德敬《袁凱集編年校注·前言》,上海古籍出版社,第6-8 頁.
3.陳文和《嘉定王鳴盛全集》,中華書局,前言第1 頁.
4.手批中難以辨別的字以□代替,以下皆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