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玥

（中國政法大學，北京，102249）

2019-2020學年春季學期全國乃至世界各大高校均受到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影響，“被迫”全面推行網絡授課，客觀上將近年來高校教育教學改革主流——線上線下結合的混合式教學模式推向全面、快速、高效的發(fā)展時期。在這場教學方式變革浪潮中，高校在線教學實施的效果、面臨的困惑以及未來的走向成為高校師生關注的熱點話題，亦是我國乃至世界高等教育面臨的共同現實問題。本文以疫情期間作者所在學校中國政法大學本科在線教學的基本數據及基本情況為實例，聚焦未來在線教學改革主題，分析在線教學困境并提出解決方案。

一、疫情期間在線教學情況分析

中國政法大學于2020年2月24日正式開學，本科教學如期在線開展，截止到第8個教學周（學期過半），開課門數占2019-2020學年計劃開課門數的81%，在線授課人數達全校專任教師的70%，參與在線學習學生人數達全校本科生的89%。從這個比例可以看出，參與學校本科在線教學的基數較大，課程運行狀況及師生教學反饋可以反映出整個學校本科在線教學基本情況。

圖1 在線教學平臺使用分布情況

（一）平臺使用情況

學校在線教學采用學校定制版第三方教學管理平臺——中國政法大學定制版學習通。該平臺于2018年建設并完成與校內教學管理系統(tǒng)的數據對接，在學校師生中有較好的使用基礎。該平臺實時讀取學校排選課數據，師生可以該平臺為集結聯(lián)系點在線上完成社交互動。在此基礎上，學校鼓勵任課教師充分發(fā)揮主觀能動性以及在課堂上的主導作用，自由選取教育部公布的支持疫情期間在線教學的商用平臺進行教學。

通過上頁圖1可見，除定制版“學習通”教學平臺外，學校教師還使用了騰訊會議、騰訊課堂、釘釘、中國大學慕課等軟件或平臺進行線上授課。

（二）在線教學活動數據分析

在線教學產生并存儲了大量客觀的線上數據，可供分析以幫助管理者進行教學決策。中國政法大學實施線上教學過程中有85%的課程均使用定制版“學習通”教學軟件，存儲的數據基本能夠反映學校線上教學活動情況，如下表1所示。

通過前八周教學活動數據對比可以看出：第一，從平臺師生訪問次數可以看出，師生在漸進式了解、選擇多種授課平臺，最終確定合適的教學渠道；第二，教師積極認真?zhèn)湔n，在線上授課過程中不斷豐富課程資源供學生學習；第三，任務點完成、課堂討論兩項課堂活動均保持較高且穩(wěn)定的活躍度，在線授課互動性及學習完成率較好；第四，發(fā)通知、組織簽到活動數一直呈現遞增趨勢，體現在線教學在輔助教師實施課堂管理上的優(yōu)越性；第五，教師直播授課數量逐漸減少。

（三）在線教學效果分析

除統(tǒng)計每周在線教學數據外，中國政法大學每周發(fā)布本科在線教學工作簡報、分期發(fā)布本科教學工作質量簡報（包含督導查課質量反饋）、定期填報教育部和北京市教委有關調查問卷并收集反饋報告。通過這些報告和數據可以看出，在線教學有其顯著優(yōu)點，同時也存在若干不足。

表1 2019-2020學年春季學期學習通教學活動數據（前八周）

1.與傳統(tǒng)線下教學相比，在線教學表現出諸多優(yōu)點。首先，疫情期間本科教學能夠正常實施正是在線教學具有突破時空界限優(yōu)點的集中體現，學校師生可以在線上隨時開展教學活動。其次，直播回放、錄播功能有利于學生反復學習、自主安排學習重點，有助于學生更加扎實地掌握課程內容。在教育部反饋的調查問卷（以下簡稱為“問卷”）中，最為學生所認可的是“錄播”功能，有90.33%的同學贊同錄播功能有助于學習。再次，在線教學有助于收集學情數據，指導師生學習、輔助教學管理者決策。

2.在線教學也反映出一些需要正視和解決的問題。第一，教師無法“面對面”掌握學生學習狀態(tài)，影響教學效果。問卷顯示，57.89%的教師“無法實時掌握學生學習狀態(tài)”，還有37.97%的教師反饋“因為無法直面學生，教學狀態(tài)受到影響”，這兩項成為學校教師在線教學面臨的最大困難。說明習慣了傳統(tǒng)課堂的師生還不適應虛擬空間的互動，線上教學數據反饋還不能代替?zhèn)鹘y(tǒng)課堂的感官體驗。第二，網絡不流暢，網絡負載壓力大，無法有力支撐在線教學工作。問卷顯示37.97%的教師認為“網絡問題”影響線上教學，在直播或資料上傳過程中的網絡卡頓現象無法絕對避免，影響教學過程的順利開展。問卷顯示，該問題與“缺少真實互動”并列成為教師反饋的在線教學的兩大困境。第三，學生適應性差，在線學習挑戰(zhàn)難度大。通過學生線上座談、郵箱收集意見、二級學院意見反饋等方式發(fā)現，相當一部分學生不適應在線學習。具體表現為不適應部分老師的授課方式，對于在線互動頻繁的教學要求不適應；部分學生感到在線學習較以往線下學習使用時間長、作業(yè)量大，學業(yè)挑戰(zhàn)度增加。

根據問卷顯示，只有13.35%的教師和14.88%的學生認為在線教學效果優(yōu)于傳統(tǒng)教學，結合以上綜合分析可見，在線教學有一定的優(yōu)勢，能夠基本滿足教學需求，但師生接受程度仍待提升，教學效果有待加強。

二、高校在線教學問題的成因分析

（一）教師觀念問題

教師如何認識在線教學直接決定教學改革推行的效率和質量。盡管大多數高校近些年來在教學改革方面均對在線教學有所側重，但相當一部分教師對在線教學仍持觀望、懷疑態(tài)度。以中國政法大學為例。此次疫情迫使教師“被動”接受在線授課，盡管已經改變了一些教師的觀念和看法，但真正變“被動”為“主動”的教師還不多，真正充分了解、學習、探索在線授課方式根本性變革的“拓荒者”數量有限。如何讓教師了解并認識在線授課的發(fā)展脈絡、改革靈魂、深刻內涵、發(fā)展趨勢，轉變教師對于在線教學的看法，由懷疑、不接受轉變?yōu)樵敢鈬L試、深入探索是在線教學改革要走出的首要困境。

（二）教學平臺問題

教學平臺穩(wěn)定性差、功能界面友好性不足、多平臺數據無法流通等在技術支持方面暴露出的問題成為此次疫情期間師生反映最多的問題。目前包括中國政法大學在內的大部分高校開展線上教學均使用第三方商用教學軟件或平臺，盡管這些平臺在疫情期間為高校教學提供了盡可能優(yōu)質的支持和服務，但仍存在著不符合教學規(guī)律、不契合教學使用特點、使用友好性差等缺陷，另外網絡負載能力不足、在線授課不順暢等問題也令在線授課備受考驗和煎熬。由于不同教師選擇不同教學平臺授課，學生還面臨安裝、熟悉、學習使用多種教學軟件的問題，給學生學習造成一定困擾。而第三方平臺之間信息無法共享互通、校內無法將工具資源集合等聚合類問題給用戶使用、數據統(tǒng)計分析帶來了困難。平臺之間的壁壘引發(fā)的更深層次的問題是高校網絡課學分認定問題，SPOC課程納入學生總學分已經被大部分高校認可，但慕課的校際學分認定、標準、流程、質量控制等問題一直沒有統(tǒng)一明確的規(guī)則，這給在線課程“大規(guī)模、開放性”目標的實現造成了阻礙。

（三）學生適應性問題

在線教學必將帶來一場學生學習方式的徹底變革。許多人以為“千禧一代”能夠快速適應在線教學節(jié)奏，喜愛新型學習方式，然而通過學生問卷結果、在線座談以及任課教師反映的情況來看，很多學生“不接受”“不喜愛”網絡課。中國政法大學的調查顯示僅有14.88%的學生認為在線授課效果相較傳統(tǒng)教學更好。在北京市高校的調查問卷中這個數據亦得到驗證，僅有17.83%的學生認為在線教學效果好于傳統(tǒng)教學[1]。高校傳統(tǒng)教學的“灌輸式”教法偏離了以學生為中心的教育教學理念，不利于激發(fā)學生學習興趣、培養(yǎng)主動學習和自我規(guī)劃的學習習慣，同時也放任了一部分學生應付式、應試型學習，而在線教學由于學習軌跡過程可記錄、自學與討論相結合、教師布置課后作業(yè)、隨堂測驗增加等原因，課程“挑戰(zhàn)度”明顯增加，學生感到負擔突然加重，表現出對在線課程較差的適應度及其所帶來的不認可。

三、在線教學改革推進策略

（一）重塑教師在線教學理念

促進教師重塑教學改革理念，學校教務處、教師發(fā)展中心、二級學院等應當著力層層推進教師教學觀念轉變。學?？梢酝ㄟ^進階式培訓和以“線上教學”為主題的集體備課、教學研討、示范性課堂建設、教學改革標桿樹立等措施，幫助教師及時完成角色和職責的轉換，讓其認識到線上教學并不是線下教學的簡單搬家，應推動教育教學理念創(chuàng)新。轉變教師觀念不僅僅是使教師“愿意嘗試在線直播、在線互動授課”“學會使用網絡教學軟件”，而是要促使教師從思想上認同線上教學，主動來探尋線上教學的方式方法。要完成這一“脫胎換骨”的變化，核心是改變已經養(yǎng)成的“教學慣性”和“教學方法記憶”。這一過程的改變，顯然不是“斷崖式”的革命或突破，而是需要一個漸進式的過程。這種改變不僅在國內是這樣，在國外大學同樣如此。2019年，美國新媒體聯(lián)盟在其發(fā)布《地平線報告（高等教育版）》中，就把改變教師的角色地位作為中期困難來看待，而不是短期內可以解決的問題[2]。

（二）組建一支專業(yè)的在線課程研究團隊

組建一支專業(yè)的最新教育理念研究團隊（目前著眼于在線教學），對于學校在線教學質量的提升至關重要，這支團隊能夠有效指導教師開展混合式學習和在線教學的教學實踐。團隊成員需了解教育教學發(fā)展規(guī)律、學校教學實際情況、信息化技術發(fā)展基本情況，從而開展混合學習的設計研究，制定具體的在線學習戰(zhàn)略，研究多樣化的混合學習設計策略，評估新興教學模式效果，開展相關的教師培訓。首先，這樣的專業(yè)團隊能夠為學校教學改革提供科學、前沿、明確的方向，給教師詳盡的授課建議（包括準備工作、在線教學方法、技術工具、圖書館資源利用等）以減輕教師負擔，提高教學改革效率。其次，該團隊通過科學評估建立健全線上教學相關制度。制度建立有助于規(guī)范教學改革方向、激發(fā)教師改革積極性、有效進行教學改革評估。制度應當明確建設管理標準，另在課酬、工作量、教育教學獎勵、質量評估等方面出臺或修訂制度辦法，全面支撐在線課程建設，從組織層面認可教師額外的付出和承諾的獎勵系統(tǒng)會使教師在教授和創(chuàng)造高質量網絡教學時更有信心和動力[3]。再次，該團隊能夠研究出一套適合在線教學的質量評價標準。

（三）解決信息化技術與教學需求的矛盾

目前的信息化教學僅是信息科學技術與教學的簡單結合，并沒有做到深度的結合，沒有催生出我們期待的“化學”反應。信息技術只有深入教學改革，產生質變，我們才能說“互聯(lián)網+教育”的價值有所展現。此次疫情期間，各個高校普遍反映了網速不穩(wěn)定、視頻不流暢、操作不友好等問題，除了網絡通訊技術不斷發(fā)展的單純科技因素外，教育界可以從以下幾方面進行提升。首先，對現有教學平臺進行功能優(yōu)化，根據學校教師在線教學、混合式教學特點繼續(xù)深挖優(yōu)化平臺功能，抓住易用性、功能性、安全性、大數據分析四個關鍵點提出需求，優(yōu)化平臺設計。其次，就現在教師使用的平臺數據如何有效提取集合進行分析，提出解決多平臺問題的具體工作方案，解決師生多頭使用平臺的困擾。這其中涉及到多源異構數據的集成等專業(yè)的計算機、數據、信息化問題。再次，智慧化學習環(huán)境的軟硬件疊加式提升。目前已建成的智慧教室、將要改造的教學設備如何更好地與新型教學模式結合，更好地輔助在線教學和混合式教學開展亦需要學校相關部門通力協(xié)作，共同出臺方案并實施，為實現以網絡教學為基礎、以人工智能技術為引導的顛覆性教育教學模式改革做好準備。

（四）強化學生自主學習、自我管理能力的培養(yǎng)

在整個教學改革過程中，要以學生為中心，但改革進程中學生是相對的被動者。教師應當通過在線教學的有效探索、針對線上教學的特點，以更有效的方式激發(fā)學生學習動力，以更科學的教學組織來提升學生學習效率，以更恰當的學習任務幫助學生構建線上課堂和線下學習的聯(lián)系，以更靈活的評價機制引導學生的學習行為。學校整個育人過程中應注重對學生線上學習技術、線上學習方法的培訓，強化學生信息素養(yǎng)的培養(yǎng)。在教學改革過程中，必須通過進一步提高課程的挑戰(zhàn)度，促進學生深度學習、探究性學習，學會自主學習，幫助學生實現從知識掌握到能力培養(yǎng)、思維創(chuàng)新的躍升，引導學生從知識的接受者和消費者轉變?yōu)橹R的應用者和創(chuàng)造者。

疫情推動在線學習在更廣泛層面展開，學習的場所由正式的教室拓展到非正式的個體空間，使學習時間由固定的節(jié)次改變?yōu)樽灾鞣峙?，使學習方式由教師灌輸改變?yōu)閷W生自發(fā)。這樣的變革打破了以往“正式學習”與“非正式學習”的劃分，將以學生為中心的學習、終身學習等理念滲入其中。“‘停課不停學’不是指單純意義上的網上上課，也不只是學校課程的學習，而是一種廣義的學習，只要有助于學生成長進步的內容和方式都是可以的?！盵4]這種學習方式將在后疫情時代、在未來成為高校教學的重要甚至主要模式。不難想象，未來大數據時代的高校教學可能會衍生更多新的名詞，正如“近年地平線報告中描述的MOOC（2013）、翻轉課堂（2014和2015）、移動學習（2017和2019）和創(chuàng)客空間（2015和2016）”[5]等，高校的教學方式將更為靈活多樣，學習方式將更為個性化，學生將更關注自我約束和管理、自我激勵與肯定，教師將更大程度上發(fā)揮出人生導師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