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靜

摘要：語法隱喻是英語語篇中普遍存在的語言現象。最初由Halliday在其第一版《功能語法導論語》一書中提出。以系統(tǒng)功能語法中的語法隱喻理論和元功能理論為理論基礎，對2021年QS世界大學排名中位于歐洲高校首位的牛津大學網站英文簡介的語法隱喻的元功能進行分析后發(fā)現，高校簡介等宣傳類文本運用語法隱喻有助于提高其內容的真實性、客觀性，吸引讀者注意力，且有利于語篇的連貫性。

關鍵詞：語法隱喻 元功能 牛津大學

中圖分類號：H31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20）14-0057-04

語法隱喻是一個很普遍的語言現象， 語法隱喻理論是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重要組成部分。語法隱喻理論是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重要組成部分，由Halliday在1985年提出。在語法隱喻相關研究中，較多的是與語篇分析相結合，涉及廣告、科技語篇、商務英語語篇、學術英語語篇、新聞語篇和政治演講語篇等體裁。這類研究多以Halliday系統(tǒng)功能語法中語法隱喻理論為框架，探究語法隱喻理論在特定語篇體裁中的應用情況。張梅（2016）以英語環(huán)保公益廣告為研究語料，得出結論：英語環(huán)保公益廣告中大量使用語法隱喻的表達方式。但并未就語法隱喻的兩種表現形式在該類文本中的作用進行詳細探討與研究。王倩倩（2009：61-62）只以語法隱喻中的人際語法隱喻為理論基礎研究廣告語篇并得出結論：廣告設計者們在語言使用上經常運用人際語法隱喻以表達其中的人際關系，起到了說服和誘導的效果，從而取得廣大消費者的信任。

以語法隱喻理論為理論框架研究學術語篇的相關研究旨在指出學術語篇中語法隱喻的應用情況及其功能，對英語學習與教學有一定指導作用。馬勇輝和李瑩（2020：126-128）以TED科技類演講語篇為研究語料，發(fā)現其中有大量的名詞化現象，并得出結論：名詞化的使用能夠增強科技類演講的客觀性和科學性，故建議教師應當培養(yǎng)學生在其學術英語寫作中使用名詞化的能力。以政治語篇為研究語料的研究多涉及英漢政治語篇中語法隱喻現象的對比。程喜（2018）通過對比分析英漢政治話語來探索語法隱喻和語式差異間的關系。

由以上綜述可以發(fā)現，語法隱喻在話語中運用較多，并且有一定的語用功能和人際功能。但是，很少有學者以高校網站英語簡介為研究語料，探究其中的語法隱喻應用情況和功能。本研究試圖運用語法隱喻理論，分析QS世界大學排名位居歐洲大學第一名的牛津大學網站上英文簡介中語法隱喻的應用情況，并結合功能語法中元功能理論，探究其中語法隱喻的元功能，為高校簡介研究提供較為新穎的研究方向，并有助于讀者對高校簡介這類文本的深層次解讀。

一、理論框架

本文以Halliday提出的語法隱喻和三大元功能理論為理論框架。不同于詞匯隱喻，語法隱喻指的是在語法方面的隱喻現象。詞匯隱喻是“相同的能指，不同的所指”，因此人們需要“自下而上地”看詞匯隱喻，即一個表達在意義上的變異。但是，根據Halliday的語法隱喻理論，可以發(fā)現，“語法隱喻是相同的所指，不同的能指”，人們需要“自上而下地”看語法隱喻，即一個意義在表達上的變異（胡壯麟，2000：4）。

語法隱喻常常表現在語法層面，其本質是用一種語法類別或結構去代替另一種語法類別或結構表達同樣的意義。這兩個類別以兩種不同的表達方式傳達一種既定意義，這兩種表達方式即一致式和隱喻非一致式。一致式指的是語義和語法范疇之間的自然關系。比如用動詞（詞組）表達過程、名詞表達參與者、形容詞用于描述特征、邏輯關系有連詞來實現。如果在語篇中出現了非一致式表達，那么這一表達可被識別為語法隱喻。

根據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三大元功能的思想，在底層起基礎作用的概念功能包括經驗功能和邏輯功能，而經驗功能可通過及物性體現出來（胡壯麟等，2005：74）。但是，世界圖景并非一清二楚，而人們的經驗和語言表達又是豐富多彩的，于是出現了Halliday提出的“概念語法隱喻”現象，即對經驗的不同識解方式和表征形式。在概念語法隱喻這一框架下，名物化是廣受關注的語言現象和研究重點，是創(chuàng)造概念隱喻最強有力的資源。名物化是用名詞來實現過程（動詞）和特征（形容詞）。

Halliday提出的三大元功能指出，人際功能通過語氣和情態(tài)來體現。語氣包含直陳式語氣和祈使語氣。通過語氣表現出來的語言形式包括陳述句、疑問句、祈使句。故人際功能中的語氣可以體現出言語的四大功能即陳述、提問、提供服務和命令。根據語法隱喻的基本原理，當語氣的語言形式與語氣言語功能不一致時，即出現人際語法隱喻?；贖alliday 提出的系統(tǒng)功能語法，說話者通過情態(tài)來表達自己的情感或者觀點，那么，這就涉及責任的問題，故提出了情態(tài)責任（moral responsibility）或情態(tài)取向（moral orientation）的概念，他認為情態(tài)取向包括顯性客觀情態(tài)、隱性客觀情態(tài)、顯性主觀情態(tài)和隱性主觀情態(tài)。Halliday認為的情態(tài)隱喻是指用小句的附加成分以顯性情態(tài)形式表達隱性情態(tài)意義。

三大元功能分別是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概念功能指的是用語義表征客觀世界和人類認知。人際功能是指語言在實際運用過程中所表征出的人際意義。語篇功能是指，在語篇內部運用銜接手段使得語意連貫，關注焦點是語篇結構。

本文結合語法隱喻和元功能理論，以牛津大學官網英文簡介為語料，試圖分析其中語法隱喻的應用情況及其功能。故結合所選語料的實例，欲回答以下兩個研究問題：

（1）概念語法隱喻和人際語法隱喻是如何應用的？

（2）概念語法隱喻和人際語法隱喻的元功能是什么？

二、討論與結果

牛津大學在QS2021世界大學排名中位居歐洲大學首位，是全球學子追求的目標學府。其官方網站上就其辦學理念、學科建設、學校歷史、優(yōu)秀校友、科研成就等進行介紹。高校簡介的目的是提高讀者對該高校的認識，從而起到宣傳的目的號召學子申請報考。通過仔細閱讀該語篇發(fā)現，語法隱喻現象出現的頻率較高，并且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有助于實現該文本的宣傳目的。

以下，首先將對其中的語法隱喻按照Halliday的分類進行詳細闡釋，即概念語法隱喻、人際語法隱喻;其次就二者的元功能進行闡釋。

（一）概念語法隱喻

概念語法隱喻的隱喻式是相對一致式而言。一致式存在于及物系統(tǒng)的六個過程中，如果某類過程可以用其他過程來進行描述，即產生了隱喻式（楊波，2018：32）。而概念語法隱喻多以名物化形式出現。名物化的最終形式是名詞，即用名詞發(fā)揮其他詞性原本發(fā)揮的語法功能，但詞義保持不變。在所選語料中，名物化現象較為普遍，以下例子將有助于理解名物化在該語料中的具體應用。

例（1）：

The undergraduate admissions process is co-ordinated by the University， but colleges are ultimately responsible for selecting and admitting their undergraduate students.

在以上例句中，可以發(fā)現“admission”一詞是由其動詞形式“admit”衍生而來，都表示“允許進入”的意思。在高校簡介中，這一詞可譯為“招生”。此處用名詞來表達一個動詞應當表達的物質過程。一致式的表達可能是“the process that the undergraduate students are admitted is co-ordinated by...”。由此可見，該例句中“admission”的用法是名物化的結果，是一個隱喻式，即屬于概念語法隱喻。

例（2）：

Oxford academics have built untold numbers of research collaborations with international partners.

在這一例句中，“collaboration”一詞由其動詞形式“collaborate”通過加名詞詞綴“-tion”變化而來，表示“合作”的動詞含義。其一致式可能是“Oxford academics collaborate with international partners on untold numbers of research”。在一致式當中，“collaborate”這一動詞體現物質過程。而在例（2）這一隱喻式當中，卻用其名詞形式“collaboration”來表達及物性過程。故，這一用法是概念語法隱喻中的名物化現象。

例（3）：

The key financial objectives of the University are to provide ... and to enable it to provide additional support to its three core priorities of students， academic posts， and buildings.

從以上的例子可以看出，“support”是一個名詞，但是它表達的是一個應當用動詞來表達的物質過程。其一致式應當是“...to enable it to support its three core priorities of students， academic posts， and buildings”。由此可得，這一例子中“support”是一個名物化的用法，即是一個概念語法隱喻現象。

例（4）：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is the worlds largest university press， with a presence in 50 countries.

在例（4）中，“presence”是動詞“present”的名詞形式，用以表達“牛津大學出版社出現在全球50個國家”。一致式的表達應當是用“present”這一動詞表達存在過程，即“Oxford University Press is the worlds largest university press and presents in 50 countries”。故例（4）用名詞來表達存在過程，因此是一個名物化的用法，可視為概念語法隱喻。

通過對牛津大學網站上英文簡介的詳細閱讀與分析可見，概念語法隱喻主要以名物化的形式表現出來。并且，多以名詞代替動詞表達及物性過程。

（二）人際語法隱喻

人際語法隱喻主要體現在語氣的表達形式與其實際言語功能不一致，以及在情態(tài)方面，用顯性情態(tài)取向代替隱性情態(tài)取向。以下例子選自本研究所選的語料，有助于深刻認識人際語法隱喻在該語料中應用。

例（5）：

Do you love to question and have an appetite for knowledge？ Do you consistently achieve top grades in your class？ Are you looking for an exceptional education in an environment which values individuals for who they are？ Oxford might be the place for you.

以上例句來自牛津大學官網英文簡介中的本科生招生板塊。從形式上可以看出，例（5）中有3個疑問句。根據功能語法中人際功能中的語氣系統(tǒng)，疑問句的言語功能是“獲取信息”。但是，這3個疑問句顯然不是向讀者尋求信息，或讓讀者真正去回答問題。其實際的言語功能是“提供信息”。第一個疑問句表示：牛津大學可以滿足你對知識的渴望。第二個疑問句提供這樣的信息：要想申請牛津大學，你的成績應當在班級中名列前茅。第三個問題表示：牛津大學可以為你提供一個優(yōu)質的教育環(huán)境，在這里個人價值將會得到重視。在這一例句中，以疑問句的表達形式向讀者提供信息，與疑問句本身的獲取信息這一言語功能不一致。因此，該例句體現出的是人際語法隱喻。

例（6）：

Additional information is available on our Visiting Oxford page. Information about visiting colleges and permanent private halls can be found here–many offer free entry.

以上例句，從其語言表現形式上看，是一個陳述句。根據功能語法中的人際功能，陳述句的言語功能是提供信息。在牛津大學網站中，以上例句中的“Visiting Oxford”和“here”都是超鏈接。其功能是，通過點擊這兩個詞，讀者可以進入到下一界面，閱讀更多詳細信息。由此可知，以上例句中的陳述句的言語功能并非只為讀者提供信息，而是具有了祈使句有的“命令”的言語功能。因此，它是人際語法隱喻現象。簡介內容編輯人員并沒有用“Click Visiting Oxford/here”這樣的祈使句來命令讀者，隱喻式的用法使其語氣更為委婉。

例（7）：

I think my personal goal， if it was ever achievable， would be to have chemotherapy with no side effects.

以上例子來自牛津大學網站英文簡介的“研究”這一板塊下牛津大學一位研究人員的話語。根據Halliday提出的情態(tài)取向這一概念，以上例句是在兩個小句中體現主觀情態(tài)，即體現的是顯性主觀情態(tài)。依據語法隱喻理論，如果是在兩個小句中體現情態(tài)取向時，就是屬于語法隱喻現象。和該句表達同樣意義的一致式應當是“my personal goal， if it was ever achievable， would be to have chemotherapy with no side effects”。這一語法隱喻現象在所選語料中出現之處往往是對他人話語的引用，而引用在職員工、校友、在讀學生等的話語以增強簡介可信度是高校簡介較為常用的手法之一。

在所選語料中，相較于概念語法隱喻，人際語法隱喻的出現頻率較低。而且，人際語法隱喻多體現在語氣方面，情態(tài)層面的語法隱喻較不常見。

（三）語法隱喻的元功能

通過上述的實例分析，可以發(fā)現，在牛津大學網站英文簡介中，語法隱喻現象較為常見，且概念語法隱喻多以名物化的形式出現，人際語法隱喻多在語氣層面。語言是交流的媒介，特殊的語言形式起到特殊的言語功能。下面，將以Halliday的三大元功能理論為指導，探究牛津大學官方網站中語法隱喻現象的功能。

在概念功能方面，語法隱喻中名物化的使用豐富了語言符號反映世界的方式。概念功能指的是語言可以用來表現語言使用者對主客觀世界的認識和反映。人們在認識世界的過程中，自覺地將經驗劃分為不同的過程，與過程相聯(lián)系的是過程的參與者和過程發(fā)生的環(huán)境，這三者構成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及物分析的三大成分。而這三大成分在一致式當中是由特定的語言符號來承擔。比如，動詞（詞組）來承擔過程，名詞承擔參與者這一成分。名物化使得名詞也可以承擔過程，故語法隱喻在概念功能方面使得語言符號的應用更多樣化。

名物化可以使過程轉變?yōu)槭挛铩＿^程是變動的，受多因素影響的，而事物是靜止的、客觀存在的。牛津大學官方在其英文簡介中用名物化這樣的語法隱喻，用以介紹學校的現狀。如例（2）所示，該簡介用以強調學校同國際伙伴有諸多合作這一事實，通過名物化，將“合作”定為客觀存在，增加人們對學校的認識，并非強調“合作”這一物質過程。

在人際功能方面，人際語法隱喻的使用拉近了牛津大學官方與該簡介讀者之間的距離，吸引讀者注意力，同時也增加了簡介內容的真實性。人際語法隱喻中語氣層面的語法隱喻，用疑問句的語言形式實現提供信息的言語功能，這樣的語法隱喻以疑問句的形式誘發(fā)讀者思考，并吸引讀者注意力，如例（5）所示。同時，用陳述句的語言形式起到命令的言語功能，這樣的隱喻式比一致式語氣弱，拉近了與讀者的距離。在情態(tài)層面的語法隱喻增加了簡介內容真實度。如例（7）所示，牛津大學官方借其內部相關研究者的觀點、真實故事來介紹牛津大學，容易取得讀者的信任。

在語篇功能方面，概念語法隱喻中名物化起到了語篇連貫的作用。語篇功能指的是語言有將語言成分組織成語篇的功能。在語篇功能中，銜接是一個重要的內容。話語發(fā)出者往往運用一些銜接手段使得語篇具有連貫性。本研究發(fā)現，名物化的最終形式是名詞，且這一名詞多由其動詞形式衍生而來，以名詞替代動詞。而替代是語法銜接手段的一種，目的是避免重復。

三、結語

在Halliday的語法隱喻理論和元功能理論的指導下，本研究發(fā)現在牛津大學網站的英文簡介中，概念語法隱喻的主要表現形式為名物化，且概念語法隱喻的元功能之一即概念功能是使得語言符號的功能多樣化，且通過使過程事物化，讓簡介內容成為一種客觀存在。人際語法隱喻在語氣層面的主要表現是：用疑問句提供信息，用陳述句起命令的言語功能，這一用法拉近了與讀者的距離，同時也起到了引起讀者注意力的作用。在情態(tài)方面的人際語法隱喻主要體現在簡介所引用的相關研究人員的話語中，顯性情態(tài)價值取向較隱性情態(tài)更具有真實性。名物化可看作銜接手段之一替代的一種方式，可促進語篇的連貫性。

對牛津大學網站英文簡介中語法隱喻及其元功能分析，有助于讀者對該類文本的深刻認識，同時對英語學習者的英語寫作學習有一定的指導作用，啟發(fā)學生運用語法隱喻，比如用人際語法隱喻中的疑問句來提供信息，可使其文章更具有吸引力。研究的局限性：本研究中對所選語料中語法隱喻的識別全部通過人工手動識別完成，由于隱喻式與一致式是一個連續(xù)統(tǒng)，它們之間沒有明顯的分界線，因此所選實例可能具有一定的主觀性。

參考文獻：

[1]Halliday M A 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4.

[2] 程喜.英漢政治話語中語法隱喻與語式差異關系的對比研究[D].華東師范大學，2018.

[3] 董娟，張德祿.語法隱喻理論再思考：語篇隱喻概念探源[J].現代外語，2017（3）：297-303

[4] 胡壯麟.評語法隱喻的韓禮德模式[J].外語教學與研究，2000（2）：88-94.

[5] 胡壯麟，朱永生，張德祿，等.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概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

[6]馬勇輝，李瑩.TED演講中語法隱喻及其對學術英語教學啟示[J].綏化學院學報，2020：126-128.

[7]王倩倩.廣告英語中的人際語法隱喻探析[J].文教資料，2009：61-62.

[8]楊波.解讀語法隱喻[J].外語研究，2018，35（6）：30-35+62.

[9]張梅.英語環(huán)保公益廣告中的語法隱喻研究[D].合肥：安徽大學，2016.

責任編輯：楊國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