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省實驗中學西校 房曉敏

新頒布的《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 版）》將“整本書閱讀與研討”作為必修課 8 學分中的 1 學分，可見對整本書閱讀的重視。近年來，語文教學領域關于整本書閱讀的研究可謂方興未艾，一些圍繞“整本書閱讀” 的課程設計開發(fā)、導讀教學策略、課堂實踐探討以及相關的評價機制等研究成果也相繼推出，為普通高中語文整本書閱讀教學提供了很好理論和實踐經驗，我也受益匪淺。

教師的主要任務是提出專題學習目標，組織學習活動，引導學生深入思考、討論與交流?？梢娺@是一個有目標、有規(guī)劃、有系統(tǒng)的閱讀活動。這種目標性、規(guī)劃性、系統(tǒng)性就意味著學生在讀的時候是受方向、方法指引的，是受時間、空間限制的，是受課堂任務（思考、討論、交流）驅動的。這就要求教師有更精準的課程意識，更精深的問題導引、活動設計的能力。但實際情況是（即便指導教師會覺得很無辜，堅定地認為自己在教學中只是起著引導而不是主導地位），因課程體系、教師素養(yǎng)等不可控因素在一定程度上會導致整本書閱讀導向“形式”，溜向“打卡”，滑向“任務群完成”。因此我認為，整本書閱讀的本質不在于規(guī)范、統(tǒng)一的課程體系的建立或者日臻完善直至成熟，似乎我們更應該返璞歸真一些，在整本書閱讀中促進學生由“自由讀”向“自覺讀”進階。

所謂“自由讀”，旨在能讓學生在整本書閱讀活動中感受到“心理自由”，有“自由”的獲得感，即我不為閱讀而閱讀，不為教師讀，不為課堂讀，不為學分讀，我只為我作為一個生命個體而讀。自由是一種非常精微的心理直覺，它既可以指向完成教師教學活動組織下的學習任務群（比如個體閱讀、小組討論、相互交流、成果分享等等）后的心理舒適感、精神愉悅感以及由此生發(fā)的閱讀自信，可以指向學生能在與他人不同觀點后的思維碰撞中產生的自我價值肯定，可以指向由自己的生命個體經驗出發(fā)對文本的某一段情節(jié)某一個人物某一個觀點產生的“不為外人道”獨特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創(chuàng)造性刺激，更可以指向文字成果展示過程思維逐步深化再到呈現(xiàn)白紙黑字的對心靈的真實皈依……這要求教師在整本書閱讀中有更高的教學技巧、更深厚的教學智慧，不僅能保證整本書閱讀的學習目標有效達成，還要注意保護學生的這種心理自由。比如對有些學生持有不同意見的寬容態(tài)度、對學生就不同意見爭辯的鼓勵、對不同展示成果形式（文字、圖像或者其他媒介的輸出）的支持。事實上，我校近日就舉行了高一年級《紅樓夢》“經典書趣”展演活動，是對高一年級《紅樓夢》整本書閱讀階段性成果展示，節(jié)目就包括校合唱團合唱的《葬花吟》，經典原聲校本課團隊為《寶玉挨打》片段進行的配音表演以及話劇社的《林黛玉進賈府》的話劇表演。同時，還有教師們獻上的精彩演出，越劇合唱《天下掉下來個林妹妹》《劉姥姥進大觀園》片段的配音表演等等。形式不拘一格，豐富多彩，很好地通過實踐支持了“自由讀”。

每一個人可能都會有這樣的生活經驗，我們喜歡某個事物、某項活動，能發(fā)自內心地、帶著興趣愛好走進它，但如果你喜歡做的這件事被分派成了任務，并給你規(guī)定了要達成的目標及完成的時間，我們可能就會興趣立減直至索然無味。心理學家弗洛姆在《逃避自由》中對人類的孤獨感給出的意見是：“投身于自發(fā)性的活動，也即愛和創(chuàng)造性活動，在這種積極的自由狀態(tài)下，我們按自己內心生活，同時也能感知和世界、他人的緊密聯(lián)系?！蔽艺J為，在整本書閱讀中教師在引領課堂的緊要任務是要讓學生能在閱讀中感受生命個體是自由的，才能更好地促進他的閱讀經驗的積累，閱讀興趣的提升，才能讓他們終生“自覺讀，”不在高中階段就折斷了雙翼。

所謂“自覺讀”，是指學生能保持整本書閱讀的興趣，由自己產生閱讀的內驅力，不受外界影響自覺或者不自覺的閱讀行為。自覺讀書，就是只因自覺未滿而讀書。在這里，我認為“自覺讀”應有三層基本的含義：第一，“自覺讀”的基本要義是指在普通高中課堂，學生能自覺完成教師布置的整本書的閱讀任務，不囫圇吞棗、不拖泥帶水，不敷衍了事。第二，“自覺讀”的興趣內驅力來源于課堂又高于課堂。學生的閱讀基礎的建立（閱讀能力的構建和提升）、閱讀知識（該怎樣閱讀一本書的方法策略）、批評思維（指向人物形象、情節(jié)主題、形式結構、語言風格、寫作技法、歷史文化的評論思維）必須從課堂習得，但又不僅限于課堂內，三者在課外閱讀中也在螺旋式上升。第三，“自覺讀” 的閱讀書目不僅限于語文學科，還應包含一個合格公民基本素養(yǎng)養(yǎng)成所需的所有科目，即淡化學科意識地橫向縱向延展，去自覺挖掘、閱讀更多的好書。在高二年級講《唐詩宋詞選讀》選修教材之前，我都會推薦學生課外閱讀聞一多先生的《唐詩雜論》，這本書內容不算豐厚，但涉及唐代詩歌的多個方面，對唐代著名詩人，如“初唐四杰”、孟浩然、賈島、岑參、杜甫、李白等人的詩歌成就有獨到而深刻的評論與分析，論述精辟，行文優(yōu)美流暢，兼具知識性與趣味性，引人入勝，是學生進入唐詩的一個很好的基石。再舉一個我自身的例子，大學專業(yè)雖是語言文字學，整日研究現(xiàn)代漢語、文字學、修辭學、文學等基礎學科，但還是無人引薦的情況下，讀到了《上帝擲骰子嗎》——一本非常有趣的關于量子物理史話的書，至今記憶猶新，手不釋卷。無論是橫向還是縱向閱讀，“自覺讀”才是涵養(yǎng)性情、聯(lián)系實際、解決問題的不二法門。

促進學生從“自由讀”到“自覺讀”，最后無可回避的就是“整本書閱讀”與“課外閱讀”的關系認識。整本書閱讀的對象本質上是“一個文本”，只是文本篇幅較長，而“課外閱讀”的起點就是自發(fā)性、隨意性、散點式，二者有區(qū)別，也有聯(lián)系。不妨就把整本書閱讀的最終點作為課外閱讀的起點，通過課文閱讀整本書著作，開拓學生的視野，激發(fā)學生的閱讀興趣，這樣學生才可能更專心地投入到閱讀學習當中去。讀整本的書，關注學生，通過多種媒介的閱讀，鼓勵學生自主選擇優(yōu)秀的閱讀材料。顯然，課標不只是強調“讀整本的書”，還要求“多讀書，好讀書，讀好書”?？梢哉f，整本書閱讀和課外閱讀在精神上是水乳交融，相互貫通的。

習主席說：“我愛好挺多，最大的愛好是讀書，讀書已成為我的一種生活方式?！弊尅白杂勺x”和“自覺讀”都能成為你我的生活方式該是多么幸福的事。畢竟，閱讀是一輩子的事情，是一種長期的沒有終點與止境的“自我教育”。而在普通高中階段實施的整本書閱讀過程中既要注重課程系統(tǒng)性、規(guī)劃性、科學性、有效性，更要讓學生能從“自由讀”中讀出快樂，進而“自覺讀”，不再空自嗟嘆“讀書自覺年年誤”，最終實現(xiàn)終生的“自我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