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麗
2020年年初,一場疫情來勢兇猛。猝不及防之間,我家小區(qū)實(shí)行了封閉管理,居民所用日常生活物資,由附近一家超市供應(yīng)。居民們在網(wǎng)上下訂單,超市免費(fèi)送貨上門。我手慢,點(diǎn)進(jìn)去后,只搶到了兩只凍鴨子。
熱心的志愿者送來了這兩只鴨子。我看著裝在購物袋里的它們,哎呀,著實(shí)犯了難。
要說我對吃鴨子這件事情,半點(diǎn)兒也不陌生。清朝大才子袁枚在他那本有名的《隨園食單·羽族單》中,將野鴨、蒸鴨、鴨糊涂、鹵鴨、鴨脯、掛爐鴨、干蒸鴨、野鴨團(tuán)、徐鴨的做法,如數(shù)家珍般一一道來。我在文字中,遙想江南鴨子的肥嫩鮮美,垂涎欲滴。
后來我去六朝古都南京,在巷子深處,站在當(dāng)?shù)厝岁?duì)尾買過白嫩細(xì)滑的鹽水鴨;我也在鷺島廈門,吃過甘辛兼?zhèn)涞慕给?還在熙來攘往的北京街頭,享用過大名鼎鼎的“全聚德”烤鴨。
我也知道不少與鴨子有關(guān)的知識,比如桂花鴨里并無桂花,意是桂花盛開季節(jié),鴨子最肥美;袁枚所道的鴨糊涂,形狀似羹非羹,實(shí)是因?yàn)椤按匪樯剿帯薄跋洛佔(zhàn)鬈汀钡木壒省?/p>
但我卻沒有用鴨子燒過菜。因?yàn)樾陆嘤胁菰?、戈壁、沙漠、雪山,所以受大自然條件所限,這里很少有人養(yǎng)殖鴨子。我苦苦思索了一番,決定用新疆人最常用的方法,對這兩只鴨子下手。
眾所周知,新疆有道名菜叫大盤雞。其實(shí),大盤雞有很多“兄弟”也很出色,如大盤魚、大盤肚子、大盤羊排等。我打算給它們再添個新成員——大盤鴨。
蔥、姜、蒜、西紅柿、紅辣皮子統(tǒng)統(tǒng)備好,鴨子斬成小塊;起熱鍋,倒涼油,用白砂糖炒出糖色,倒入鴨子肉;蔥、姜、蒜入鍋,用大火和燙油將鴨子里頭的腥氣逼出,倒入料酒;在翻炒的過程中,加入剪成段的紅辣皮子。鴨肉和配料的香味炒出來了,再放入切成塊的西紅柿增味。鴨肉中的水分被炒干后,加入清水,燒開后加蓋中小火燜制;眼看著鴨肉快要熟了,將切成塊的洋芋倒進(jìn)去;洋芋九成熟時,加入切成塊的青椒繼續(xù)炒;起鍋前放入蔥段,再炒幾下收一下湯汁,就可以裝到直徑20厘米的大盤子里,端上餐桌了。
這樣燒出來的大盤鴨油亮紅光,鮮辣爽口,味道與大盤雞難成伯仲。這還沒完,待大盤鴨被吃得七七八八時,再往里加入煮熟的皮帶面。面上蘸了菜的湯汁,吃起來筋道有味,比鴨肉還要勝幾分呢!
另一只鴨子,我用其中半只做了椒麻鴨,用的當(dāng)然是椒麻雞的做法。先熬出一碗花椒油放涼;再煮鴨肉:水開之后,要不時往鴨皮上澆沸水,這樣能使鴨皮爽脆;煮熟的鴨子放入涼水中浸一會兒,取出后擦干水分,將肉撕成條狀放進(jìn)小盆里,上面擺好青椒絲、皮芽子(洋蔥)絲;接下來制作湯汁:青椒和皮芽子切絲,蒜切片,干辣椒剪成段,鍋里放兩大勺鴨湯,將這些配料倒進(jìn)去煮開;七八分鐘之后,撈出配料不用,將湯汁澆到鴨肉上,再倒入之前熬好的花椒油,拌勻,一盤吃了“口中麻酥酥,頭上直冒汗”的椒麻鴨便大功告成。做椒麻鴨剩下的鴨架可以煮湯,湯色奶白,撒上碧綠的蔥花,味道鮮咸可口,細(xì)膩動人。
另外半只鴨子,我將它坐到瓦罐里鹵上了。這鴨子皮下自帶一層薄油脂,鹵出來后醇香濃郁,實(shí)是佐飯佳品。
現(xiàn)在我的生活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但總有一些事情發(fā)生了改變。比如,我再去逛超市時,會不由自主地走到冷凍冰柜前,挑上一只來自南方的冰凍鴨子。只要用心烹飪,方法得當(dāng),用鴨子燒出來的美味也難以抵擋。用一句網(wǎng)上時興的話來說,現(xiàn)今我對這些鴨子啊,是“愛了,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