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云青 熊瑾

摘 要：在文化復興政策的倡導下，近些年來學界對地域文化的研究呈上升趨勢。楚文化作為中華文化的一支，有著豐厚的文化底蘊與研究價值。鳳鳥紋是楚文化中最典型的紋飾，其風格足以成為楚文化的文化符號，鮮明的圖案和簡練抽象的色彩表現形成楚文化獨特的藝術特色。傳統(tǒng)藝術文化走向當代不可逆轉，在發(fā)展的同時與當代藝術文化產生共鳴，這使楚文化及鳳鳥紋能夠得到更廣泛、更深入的傳播，其獨特的審美也得到充分的展示。

關鍵詞：楚文化;鳳鳥紋;文化釋義

中圖分類號：J5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0）12-00-04

1 楚鳳紋概述

1.1 楚文化概述

1.1.1 楚文化的形成

戰(zhàn)國時期，中國文化藝術發(fā)展最快的國家——楚國，是經過幾百年的兼并和擴張，才得以從一個方圓不到百里的小國，發(fā)展成疆域范圍高達五千里的大國。但到了后期，楚國陷入了混亂，除了東部擴張外，西部和北部邊界不斷淪喪，一些主要的戰(zhàn)斗也失敗了，楚國人民被迫向東遷移，楚文化的影響范圍也不斷隨之發(fā)生改變，使楚文化逐漸成為地域性的文化。楚國被滅后，楚國人民積極爭取機會推翻秦朝的統(tǒng)治?！俺m三戶，亡秦必楚”代表了這一決心。歷經楚漢戰(zhàn)爭后，楚人大多生活在戰(zhàn)國晚期楚文化最豐富的地區(qū)——淮河流域。這說明了這一地區(qū)在涌入東遷的楚人后，推動了楚文化經濟可持續(xù)發(fā)展。然而秦漢大一統(tǒng)后，由于新管理區(qū)域對楚文化的接受程度不同，風俗習慣自然也不同。此外，由于秦末漢初文化的發(fā)展，在戰(zhàn)國中前期居于楚文化中心區(qū)域的南陽盆地也受到了其他文化的影響，退出楚文化區(qū)域，然而江漢地區(qū)吸收重回楚文化區(qū)域。地區(qū)的流失使楚文化逐漸被邊緣化，因此也加劇了楚文化消亡的速度。

在擴張與發(fā)展的過程中，楚人在經濟文化發(fā)展水平上采取了不同的策略和處理方法，逐步將其他民族融入楚民族，國家的文化體系方面也將文化和經濟因素納入其中，經濟的迅速發(fā)展大大提高了生產力。先進發(fā)達的經濟基礎為楚文化創(chuàng)造了有利的發(fā)展條件。

1.1.2 楚文化的藝術特征

楚國建立初期，發(fā)展上存在諸多困難，人們對自然的恐懼極大地促進了當地巫術和祭祀文化的發(fā)展。楚文化是一種兼容并包的文化，具有廣泛的情感媒介，不僅吸收了南北文化特質，而且融合了周邊文化。當時的楚國人民有著不可否認的自信和驕傲，楚國人民和一切發(fā)達國家一樣，相信這是上天的旨意，所以他們更加熱愛自己的國家，為楚國提供了強大的民族力量。他們覺得自己有權利享受世界上所有美麗的東西。楚文化源遠流長，是楚國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的共同形態(tài)，是荊楚地區(qū)璀璨的明珠，它不僅代表了先進的荊楚文化，而且大大豐富和發(fā)展了中華文化。

《楚辭》表達的浪漫主義精神主要表現在激情澎湃、難以自制的情感上，表現在對理想的追求上，表現在對詩歌的精彩想象上。許多神話形象喚醒了楚地山水，使人們不再專注于對現實的細致描寫，而是用豐富的想象力去創(chuàng)造一個富有靈魂的夢幻世界。魏晉以來，吳越山水一直是詩人描繪的對象，形成了清晰、寫實的藝術風格。而易順鼎將楚文化的浪漫主義融入吳越山水的描繪中，開拓了吳越深邃美好的一面。在他的想象中，他的詩有著鮮明對比的色彩，且為我們創(chuàng)造了一個幽深獨特的詩歌境界。

1.2 楚文化中的鳳鳥紋

楚文化從理性的角度逐漸引入了非理性的神秘主義和浪漫主義，對中國文化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鳳鳥在中國古代傳說中是一種美麗而又神奇的巨鳥。在楚文化藝術體系中，鳳鳥擁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具有很強的象征意義和精神內涵。鳳鳥紋作為中國傳統(tǒng)紋樣之一，有積極向上、平安祥和的寓意，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長河中不斷傳承與發(fā)展。從原始社會一直到宋元明清，鳳鳥紋的傳統(tǒng)審美也受到中華文明的良好保護，中華文明的藝術高度也因此得到了升華。

楚漆器中最具代表性的文物就是“虎座鳥架鼓”。它作為戰(zhàn)國時期楚國的樂器，于1965年出土于江陵望山1號楚墓，已有2000多年的歷史。主體由三部分組成——雙虎、雙鳳及扁鼓，均為楠木雕刻。文物的總體形態(tài)給人一種美、動、肅的感覺，是豐富的想象力和燦爛的藝術表現力的結合體，堪稱鼓在髹飾工藝上的典范。

2 楚鳳紋的藝術特色

關于鳳的描述，東漢許慎在《說文解字》中這樣寫道：“鳳，神鳥也。天老曰：鳳之象也，鴻前、鱗后、蛇頸、魚尾、鸛嗓鴛思，龍紋、龜背、燕頜、雞喙。五色備舉，出于東方君子之國，翱翔四海之外，過昆侖，飲砥柱，濯羽弱水，暮宿風穴，見則天下大安寧。從鳥，凡聲。鳳群鳥從以萬數，故以為朋黨字?！痹谔摂M的圖騰崇拜中，鳳凰是光明的象征，它的出現預示著祥瑞。由此可見，鳳是由自然界中各種不同的動物融合而成的神物。歷經了幾千年的歷史文化的洗禮，成為了中華民族最具生命力的文化標志和精神象征[1]。在不同的歷史時期，鳳鳥紋所代表的意義也是不同的。

商周、春秋戰(zhàn)國時期，奴隸主的統(tǒng)治地位對“鳳”的使用有很大的影響。當時的鳳紋呈花冠狀，長長的羽毛搭配又大又壯的爪子，喙部是閉合的鉤狀，給人一種堅強勇敢的感覺。那時的鳳紋還保留著鳥類的神秘特征。隨著陰陽五行的盛行，楚國青銅制品中的鳳紋繼續(xù)保持線性和規(guī)范性，也由繁變簡、從具體化到抽象化、靜態(tài)變動態(tài)。秦漢時期，鳳紋在材料使用、藝術表現、技術開發(fā)等方面的創(chuàng)新越來越接近現實，鳳鳥的羽毛鱗片開始出現，身體變得寬大舒展。與以前相比，漢代鳳紋的發(fā)展更加深入，畫面逐漸豐富，線條越發(fā)流暢。跳躍變化的力量使人們感到積極向上、高大偉岸。隋唐是我國文化藝術歷史上的鼎盛時期，主要表現在以鳳為載體的隱喻上。這一時期的鳳鳥紋吸取歷代鳳鳥紋的發(fā)展，但這種現象與盛唐的物質文化生活是緊密相連的。到了明清時期，鳳紋的藝術設計范圍也隨著建筑裝飾和家具的迅速發(fā)展而廣泛，清代的康乾時期，鳳有三長：長眼、長腿、長尾。整體紋飾的表現上更是與時俱進，強調華麗美感。

中國是全球漆工藝的搖籃。以楚漆器為代表，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鳳鳥形象。與北諸夏的理性精神相反，楚漆器藝術是一種情與理的結合，它能表達出楚人內心最真實的情感。楚漆器中的鳳鳥形態(tài)多樣，紋樣優(yōu)美，既有寫實又有夸張。戰(zhàn)國初期的鳳紋通常是具體的、寫實的。它們大多是現實生活中的動物形象，整體形態(tài)呈“S”形曲線。到了中后期，鳳鳥形象逐漸夸張，通過抽象變形，結合二方連續(xù)或四方連續(xù)的排列方式，使紋飾充滿節(jié)奏感和多樣性。雖然楚鳳紋是一種靜態(tài)藝術，但它的豐富多變極大地影響著人們的視覺體驗。鳳鳥整體造型豐滿生動，動態(tài)十分的曲線與精巧理性的直線相互交融，搭配巧妙的色彩，使整體頗具特色。

2.1 楚鳳紋的造型特征

楚鳳紋的最初造型意識與楚國特殊的地理環(huán)境有關，但這并不是說楚鳳紋是楚地自然現象簡單的模擬再現。楚鳳紋的造型是由其自身獨有的哲學觀念、審美體驗決定的。它與原始藝術在思維方式和創(chuàng)作動機上的共同特點是：“你在藝術中尋求幸福的可能性，不是在于沉浸其中或從其他的角度思考你自己，而是把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事物從它們的變化和虛假的巧合中解放出來，以一種接近抽象的形式，使得在這種現象中感到舒適?！彪m然藝術不一定都是以巫術為源頭，但巫術的概念或儀式總是與原始藝術聯系在一起。楚文化中的鳳鳥紋不僅僅是我們簡單看到的“美”的藝術，還是楚人在不斷追求美的道路上，在交流與發(fā)展中作出的偉大貢獻。楚鳳紋是一種象征性的紋樣，它在表達和形式上的獨特美感來自曲線，曲線可以表達出超越自然的無限運動感。除了運用許多曲線外，還可以巧妙地使用一些直線來表現，兩者的結合運用有一種清晰而全面的關系，在對比的關系下營造出一種和諧的氛圍。

2.2 楚鳳紋的色彩特征

在人的視覺經驗中，色彩的反映是最直接和敏感的。楚人尚赤，以赤為貴。赤不僅象征五行中的火，同樣象征方位中的南。但楚鳳紋的色彩運用，已遠不止之前使用的黑紅二色，其色彩基調主要由相鄰的顏色和相似的顏色組成。運用紅色、綠松石、土黃色、灰色、黑色等對比色的同時，與黑色、紅色交集，在取得統(tǒng)一的基礎上形成對比。大膽而富有想象力的色彩設計，使鳳鳥形象更加鮮活，色彩與文化的融合體現出強烈的地域性情感特征和超現實的審美意識。

2.3 楚鳳紋的精神象征

在以莊子為代表的楚文化思想哲學中，他們以道家“無為”思想為支撐，強調人與自然的和諧統(tǒng)一，即“天人合一”。這些以鳳為中心的藝術表現包含了楚人對人性的獨特理解，楚鳳紋所呈現的一種浪漫、優(yōu)雅的文明形態(tài)也已經深深扎根于人們的心中，讓楚文化得到了更好的傳承與交融。

3 楚鳳紋的審美探析

3.1 楚鳳紋的浪漫藝術風格體現

古代荊楚地區(qū)的歷史和文化就是楚文化，屬于現在的湖北地區(qū)。楚鳳紋的誕生受到楚文化浪漫主義的影響，具有浪漫不羈、抽象、強烈的色彩對比等藝術特性。

3.1.1 楚地豐富的地理特征

地理因素對文化生成具有決定性的意義。王夫之在《楚辭通釋·序例》中說：“楚，澤國也。其南沅湘之處，抑山國也。迭波曠宇，以蕩遙情，而迫以壹嵌戎削之幽菀，故推巖無涯，而天采矗發(fā)，江山光怪之氣，莫能掩抑?！盵2]荊楚地區(qū)具有濃郁的浪漫色彩，由此誕生的楚文化鳳鳥紋樣豐富多彩、風格靈活多變，更具有創(chuàng)造性。人們長期生活在這樣一個多姿多彩的環(huán)境中，真切地感受山水的同時，想象力也得到了更好的激發(fā)。

3.1.2 歷史孕育的文化特色

春秋戰(zhàn)國時期，社會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各諸侯國都是相對獨立的，也存在因戰(zhàn)爭而發(fā)生變化的領土擴張與喪失。但不管在任何國家民族，對民族忠誠的決心和崇高的愛國精神都得到高度贊揚。楚國歷史表明，楚國和民族的形成與發(fā)展是一種獨立的自主的形式，崇高的民族精神和愛國主義在經歷了歷史的沉淀后，深刻地影響著楚國后人。

3.1.3 濃厚的原始巫術氣息

楚人崇巫，此為史家公認。楚地的巫術崇拜習俗不僅為藝術提供了原始材料，還滲透到楚人的生活方式和活動中。楚人的藝術創(chuàng)作往往具有強烈的巫術情感特質，因為它是理性與非理性、經驗與缺乏經驗的混合體，他們將客觀物質世界的形式和現象與想象的神秘力量結合起來。在楚國的巫舞中，豐富的想象力成了楚文化特有的浪漫主義和創(chuàng)新精神的體現。

3.2 楚鳳紋的當代文化釋義

楚國的建筑與園林構成了“和”與“天人合一”的空間美。楚國的建筑和園林實際上是一種反映自然美的世俗藝術，是以楚國熱愛自然、尊重自然的文化為基礎的[3]。在選材上充分利用天然的材料和自然的有利條件，這恰恰與楚人的文化性格相契合。不僅考慮了軍事經濟基礎，還注重自然生活風光。

正如皮道堅先生所說：“楚藝術瑰麗流暢，情感外露，富于抽象形式美感的風格，是體現為‘人神交融方式的一種人與自然關系生動藝術寫照，它的獨特藝術智慧和超乎尋常的藝術想象力，源于楚民族達觀的生命態(tài)度，源于他們對精神生命的執(zhí)著與熱愛，以及對神秘未知世界和自由精神境界的忘我追求?！盵4]傳統(tǒng)藝術往往包含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期待，隨著新技術、新媒體、新觀念的誕生，楚鳳紋也賦予了新的形式和意義。傳統(tǒng)的楚鳳紋不僅滿足了人們的審美需求，而且為設計提供了新的豐富的視覺語言，使人的審美意識也得到了強化。因此，在楚文化中，鳳鳥紋是一種有價值的歷史和藝術的信號。如果只是一味地復制照搬一些傳統(tǒng)文化，那么當今的設計是不會取得成功的。不僅僅是形式的表達，更要注重深層次的精神和價值提升，這種內在的特質在人與社會的基本選擇上有著不可小覷的影響。

4 結語

楚文化是浪漫、真情四溢的古代文明象征。楚鳳紋不僅具有獨特的審美特質，還具有很高的設計和文化價值，通過對其起源與藝術特色進行審美式的探析，可以為后人提供思維方式和創(chuàng)作技術，使其更好地獲取理念和實踐。在楚文化中，鳳紋不僅是荊楚文化的瑰寶，還是中國傳統(tǒng)藝術長河中的璀璨星辰。其獨特的美學特征及其藝術價值的傳播和發(fā)展是對中國楚文化和傳統(tǒng)藝術的有效保護和傳承。

參考文獻：

[1] 張慧光.鳳紋圖像的起源[J].理論導報，2010（09）：43-44.

[2] 方燦.楚地鳳鳥紋樣的浪漫主義風格特征[D].南開大學，2011.

[3] 夏晉.中國古代楚國建筑的“天人合一”建筑觀[J].咸寧學院學報，2009，29（01）：127-128.

[4] 林蕾.楚藝術圖飾的審美精神[J].大眾文藝，2014（06）：54-55.

作者簡介：萬云青（1974—），女，湖北武漢人，研究生，視覺傳達專業(yè)碩士，武漢科技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視覺傳達跨界設計，傳統(tǒng)符號現代設計。

熊瑾（1997—），女，湖北武漢人，武漢科技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2019級藝術設計專業(yè)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視覺傳達設計，傳統(tǒng)文化與現代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