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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蜀方言》音系性質辨

        2020-05-31 05:45:48袁雪梅鄧英樹
        關鍵詞:陽平官話聲調

        袁雪梅,鄧英樹

        (四川師范大學 文學院,成都 610066)

        一 引言

        《西蜀方言》(WesternMandarin,ortheSpokenLanguageofwesternChina)(1)Adam Grainger, comp. Western Mandarin,or the Spoken Language of Western China(Shanghai: American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 1900).為英國傳教士鐘秀芝(Adam Grainger,?—1921)編著。鐘秀芝1889年來中國,然后抵達成都,并終老于成都金馬街寓所。(2)甄尚靈《〈西蜀方言〉與成都語音》,《方言》1988年第3期,第209頁。鐘秀芝1890年開始編寫《西蜀方言》,歷經10年完成此書。書中收錄常用詞語,準照方言口語,用拉丁字母注音,并以阿拉伯數字1、2、3、4、5標記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入聲五種聲調,全書注音細密,體系嚴謹。

        甄尚靈最早研究《西蜀方言》。她全面考察《西蜀方言》的注音,整理出《西蜀方言》音系,并參照漢語音韻史和四川方言資料,明確指出《西蜀方言》記錄的是19世紀后期的成都語音。(3)甄尚靈《〈西蜀方言〉與成都語音》,第209頁。

        但是,近年來一些跟19世紀中晚期成都話語音相關的文獻陸續(xù)被發(fā)掘,這些文獻主要有加拿大傳教士啟爾德(Omar L.Kilborn)的《華西初級漢語教材》(CHINESELESSONSforFirstYearStudentsinWestChina)(4)Omar L. Kilborn,CHINESE LESSONS for First Year Students in West China ([Chengdu?]: The Union University, 1917).、英國傳教士艾約瑟(Joseph Edkins)的《漢語官話口語語法》(AGrammaroftheChineseColloquialLanguage,CommonlyCalledtheMandarinDialect)(5)Joseph Edkins, A Grammar of the Chinese Colloquial Language, Commonly Called the Mandarin Dialect(Shanghai: American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 1857).本文參見:艾約瑟《漢語官話口語語法》,董方峰、楊洋譯,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14年版。以及傅崇矩的《成都通覽》(6)傅崇矩編《成都通覽》(又名《說成都》),成都通俗報社1909-1910年出版,巴蜀書社1987年整理出版。本文參考即巴蜀書社1987年版。。上述文獻對當時成都話入聲的描述跟《西蜀方言》不一致,似乎均不支持19世紀中晚期成都話還存在入聲,從而引發(fā)了對《西蜀方言》音系性質的進一步討論,并形成歧見。黃靈燕、彭金祥、孫越川、范常喜和劉羽佳等撰文指出,19世紀末成都話的入聲已經完全消失,因此,《西蜀方言》記錄的不是當時的成都語音,而是分布在成都周邊迄今仍保留入聲的方言,或包括成都及成都周邊地區(qū)的片塊方言。(7)參見:黃靈燕《再論鐘秀芝〈西蜀方言〉的入聲和基礎音系問題》,《語言科學》2010年第4期,第402-415頁;彭金祥《略論近代四川方言的語音系統(tǒng)》,《四川文理學院學報》2008年第6期,第70-73頁;孫越川《四川西南官話語音研究》,浙江大學2011年博士學位論文;范常喜、劉羽佳《〈華西初級漢語課程〉音系初探》,《方言》2016年第1期,第55-62頁。曾曉渝則認為,清代末期成都話很可能并行雅、俗兩套口語音系,《西蜀方言》反映的是文雅口語音。(8)參見:曾曉渝《〈西蜀方言〉的音系性質》,《方言》2018年第3期,第263-275頁。

        本文的觀點跟黃靈燕等人的認識不同,跟曾曉渝的認識也有差別。我們認為19世紀末期成都話的入聲正在向陽平歸并,但這一過程尚未最后完成,因此在同一語言社團內部存在新舊差異?!段魇穹窖浴分写嬖诘?聲(即入聲),實際上反映了成都話入聲消失過程中較為保守的語音面貌。本文主要立足于文獻,證明《華西初級漢語教材》《漢語官話口語語法》《成都通覽》的相關論述并不能夠充分證明19世紀末期成都話的入聲已經完全消失,因而黃靈燕等人持論的依據還需要進一步斟酌。

        二 《西蜀方言》的入聲

        我們首先考察鐘秀芝對《西蜀方言》第5聲的描述。鐘秀芝在《西蜀方言》的“前言”中指出:西蜀方言的“第5聲有時難于與第2聲分辨,它不像南方官話第5聲那樣短促,但它仍自成一個聲調,不像北方官話已混入另外四個聲調中”(9)詳見:Adam Grainger, Western Mandarin, or the Spoken Language of Western China, “Introduction”, ii.按:原著為英文,筆者據原文翻譯。。這里所謂第5聲即入聲,第2聲即陽平。根據這一描述,我們可以得出三個基本判斷:19世紀末的“西蜀方言”有獨立的入聲調;入聲韻的塞音韻尾脫落,由促聲變舒聲;“西蜀方言”入聲跟陽平調值近似,有時難以分辨。這些判斷雖然不能證明《西蜀方言》記錄的是成都語音,但是根據第三個判斷,我們可以確認《西蜀方言》記錄的不是成都周邊入聲獨立區(qū)的方言。

        下面列出位于成都西面的3個方言點(都江堰、邛崍、大邑)作比較。在方言片的劃分中,今成都話屬于入聲歸陽平的西南官話成渝片方言,都江堰、邛崍、大邑話屬于入聲獨立的西南官話灌赤片岷江小片方言(10)參見:黃雪貞《西南官話的分區(qū)(稿)》,《方言》1986年第4期,第267頁。。

        表1. 岷江小片代表方言點陽平與入聲字發(fā)音對照表

        表中三個方言點的例字對照組入聲與陽平區(qū)別明顯,陽平為21調,入聲為33調,同時韻母音值也有顯著區(qū)別。給人的聽感“華”≠“滑”、“無”≠“屋”、“持”≠“吃”、“齊”≠“七”。這種區(qū)別既體現在音高方面,也體現在音質方面,而音質的區(qū)別聽感更為突出,無論是操成渝片方言還是岷江小片方言的四川人都不難區(qū)別。值得注意的是,今岷江小片,包括所謂“成都周邊的片塊方言”,雖然其入聲字的塞音韻尾脫落,但是韻母多保持獨特的音值,形成系列的特殊韻類,如(特)、i(甲)、u(滑)、(屋)、y(藥)等,它們跟由陰聲韻發(fā)展來的韻類,如a(大)、ia(家)、ua(花)、o(鍋)等形成對應的系列:前者是舌位較高的緊元音,后者是舌位較低的松元音。反觀《西蜀方言》,其韻母系統(tǒng)卻僅存后一種韻類,已經看不到松緊元音的對應系列。如果說《西蜀方言》記錄的是成都周邊入聲獨立的方言,豈不是說,19世紀之后的100余年之間,這些方言的入聲發(fā)生了逆轉,又重新分化出了音值獨特的緊元音,因而從《西蜀方言》的入聲與陽平“難于分辨”,又重新變得界限分明、清晰可辨了?無論是從理論還是從事實入手,這種假設都不可能成立。

        《西蜀方言》注音始終保持統(tǒng)一,聲韻調自成系統(tǒng),構成一個完整封閉的體系,它所反映的只能是某一地點方言的語音,而不是內部存在各種區(qū)別的片塊方言。成都周邊的方言,既有共性,也有個性,內部區(qū)分明顯。如:“尺”字,都江堰韻母為r,邛崍韻母為,新繁韻母為;“特”字,都江堰、邛崍韻母為,新繁韻母為e;“國”字,都江堰、邛崍韻母為u,新繁韻母為ue?!段魇穹窖浴返闹爻鲎郑齻€別多音字,注音始終一致,不可能是在一個片塊區(qū)域內因時因地而采集的語音雜錄。

        三 《成都通覽》的語流音變與成都話入聲

        傅崇矩(1875-1917),四川簡陽人,少年時代隨其父到成都。其《成都通覽》最初于宣統(tǒng)元年(1909)開始刊行,比《西蜀方言》晚近10年?!冻啥纪ㄓ[》是記錄清末成都社會萬象的一部百科全書,凡70萬言。此書有“成都之小兒女歌謠”等十多個類專門收錄成都方言俗語,并盡可能按當時的口頭讀音記錄詞語,因此,不少語料負載了當時的語音信息,從中探微索隱,可以揭示19世紀末、20世紀初成都話語音的一些重要特點。

        《成都通覽》語流音變的記錄方式透露了19世紀末期成都話古入聲的演變狀況。書中陽平字重疊構成名詞,后字變陰平,記錄時以陰平同音字代之。如:

        糖——糖湯 盤——盤潘 船——船川 圓——圓冤

        槽——槽操 墻——墻槍 婆——婆坡奶奶羊——羊央

        皮——皮披 娘——娘孃 牙——牙丫 蟲——蟲沖

        毛——毛貓 芽——芽丫 壇——壇灘 瓶——瓶拼

        盆——盆烹 條——條挑 黃——黃荒蛋黃繩——繩孫

        ……(11)參見:傅崇矩編《成都通覽》上冊,第268頁。

        這種變調規(guī)律在《成都通覽》中未見例外,而且傳承到今天的成都話。

        另一方面,古入聲字構成重疊式名詞卻分為兩種不同的變調方式。有的古入聲字構成重疊式名詞,后字念陰平,跟陽平字構成的重疊式名詞變調規(guī)律相同。如:“甲甲污垢”記為“甲加”,“盒盒盒兒”記為“盒呵”,“鴿鴿鴿子”記為“鴿戈”,“辣辣辣子”記為“辣拉”。有的古入聲字構成重疊式名詞,后字不變調。如:“缽缽缽”“鴨鴨鴨子”“竹竹竹子”。

        上述變調規(guī)律可以反映入聲演變的兩種可能性(12)參見:張一舟《〈成都通覽〉所反映的一百年前的成都話》,《四川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年增刊,第170-175頁。。其一,成都話陽平字構成重疊式名詞后字變陰平,古入聲字構成重疊式名詞后字不變調,這兩條變調規(guī)律產生在入聲歸陽之前。有可能傅崇矩時代成都話入聲歸陽的演變已經完成,但是,個別古入聲字構成的重疊式名詞后字不變調的現象卻被沉淀下來,因而沒有像本屬陽平調的字那樣變調。其二,成都話入聲歸陽是一個漸進的過程,或者說是一個“詞匯擴散”過程。在成都話入聲歸陽的過程中,有的入聲字步伐較快,率先變?yōu)殛柶?,它們就跟本屬陽平的字一樣變調;而“缽”“鴨”“竹”一類的古入聲字卻演變滯后,還固守著入聲念法,因此,構成重疊式名詞不受陽平字重疊的音變規(guī)律管轄。這種情況表明《成都通覽》時代成都話入聲歸陽的演變過程尚未完成。

        結合《西蜀方言》的語料,并綜合考察跟《西蜀方言》同時代的相關文獻,對于《成都通覽》古入聲字重疊變調規(guī)律的解釋,我們更傾向于認可第二種可能性。傅崇矩說成都之口音“平仄每每相混”,“每每”義同“往往”(13)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編《現代漢語詞典》,商務印書館2012年第6版,第883頁。,以“每每”作修飾語,不是一個全稱判斷,這意味著還有不相混的,只不過不少古入聲字聲調已經混同于陽平了。(14)參見:張一舟《〈成都通覽〉所反映的一百年前的成都話》,《四川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年增刊,第170-175頁。

        四 《華西初級漢語教材》與成都話入聲

        加拿大傳教士啟爾德的《華西初級漢語教材》用于學習成都話,該教材出版于1917年,比《西蜀方言》晚17年。但是,啟爾德標注的聲調沒有入聲,跟《西蜀方言》明顯不一致,這不能不引發(fā)對《西蜀方言》音系性質的檢討。深入考察《華西初級漢語教材》,我們認為該文獻不能充分證明當時的成都語音入聲已經完全消失(15)參見:袁雪梅、周泳伶《〈漢語教材〉與成都話聲母系統(tǒng)比較》,載《語言歷史論叢》第七輯,巴蜀書社2014年版,第139-155頁。。

        首先,啟爾德不標記入聲跟他對成都話入聲的認識并不一致。啟爾德在教材的“前言”中指出:“華西(16)啟爾德到成都后跟他人合作創(chuàng)辦華西協(xié)和大學,位于成都皇城壩正南的華西壩,其地名襲用至今?!度A西初級漢語教材》中的華西并不泛指中國西部。一帶的方言據說包含了全部五種聲調;對于大多數地區(qū)來說的確如此?!彼m然也說成都、重慶的方言只有四種聲調,但就其原因而言,是“因為第2聲和第5聲極為相似。成都人難以分辨第5聲的聲調”,因此他大膽地按照成都話和重慶話只標注四種聲調,將第5聲歸入第2聲。(17)Omar L. Kilborn,CHINESE LESSONS for First Year Students in West China, “Introduction”,ⅵ. 按:原著為英文,筆者據原文翻譯。啟爾德的這些陳述明確昭示當時的成都話有入聲,他對成都話入聲的認識跟鐘秀芝沒有根本沖突。我們推測,當時成都話第2聲跟第5聲雖然讀音不同,但是其對立性區(qū)別已經變得非常模糊,因此,啟爾德在教材中不標記入聲正是基于他學習成都話經驗在教學中的權變?!度A西初級漢語教材》的性質非常明確,是供一年級大學生學習成都話的,啟爾德在“前言”中向學習成都話的人推薦日常參考詞典,提到的第一本詞典就是鐘秀芝的《西蜀方言》。如果《西蜀方言》記錄的是成都周邊的方言,對于教授成都話而言,豈不是南轅北轍?

        《華西初級漢語教材》的-H尾字。

        《華西初級漢語教材》共出現古入聲字77個,均有注音,除“玉”“簿”標記為第4聲、“擱”分別標記為第2聲和第4聲,其余74個字均標記為第2聲。77個古入聲字累計注音432次。教材給古入聲字注音時,韻尾有標記-H尾和不標記-H尾兩種情況。其中不標記-H尾的古入聲字共68個,占總數的88%,如:八BA2、擦TSA2、答DA2、讀DU2、各GO2、黑HE2、一I2、橘Gü2、客KE2、六LU2、麥ME2、切TSIE2、日R?2、索SO2、踏TA2、歇HSIE2、葉YE2、則DZE2。標記-H尾的古入聲字共9個,占總數的12%。詳見表2:

        表2. 《華西初級漢語教材》-H尾字注音情況一覽表

        英國傳教士艾約瑟在《漢語官話口語語法》中指出,“有些入聲字發(fā)音時沒有尾輔音,外國人通常用h來填充這里的空白”(18)艾約瑟《漢語官話口語語法》,董方峰、楊洋譯,第18頁。。黃靈燕將-h尾在清代羅馬字官話著作中的標記意義歸納為三種:-h尾是入聲的標記; -h尾沒有獨立的意義,不是調類的標記;-h尾表示短調。(19)黃靈燕《清代羅馬字官話著作古入聲字-h尾的標記意義》,《語言科學》2009年第5期,第525-537頁。我們認為《華西初級漢語教材》的-H尾主要是入聲的標記,用來填補入聲字尾輔音丟失后留下的空白。

        從《華西初級漢語教材》的解釋可以看到,啟爾德對方音非常敏感。例如第257條,“外頭還有箱子沒得”,說明“沒得”MU2DE1中“得”(單字讀第2聲),只要順口,幾乎可以說任何聲調,但最常用的是第1聲,而不是第2聲;又如第616條的“口口”,“口”字本讀第3聲,但是“口口”重疊,第二個“口”變?yōu)榈?聲。這些特點迄今保留在成都話中。類似的說明大量存在,使我們有理由相信,啟爾德標注的“-H”尾字在他聽來同其他字是有區(qū)別的。少量古入聲字的注音出現標記-H尾與不標記-H尾兩種情況,正好反映了入聲消失的最后階段,殘留的舊質與新質并存的現象。從來源看,中古入聲字除了音高、音長的聲調特征,還有韻母的音質特征。在入聲消失的過程中,其音高、音長、音質的特征不是同步消失的。古入聲字的塞音韻尾失落之后,還可能形成具有特殊音質的韻類。19世紀末20世紀初成都話不僅有近似陽平的入聲調,而且還殘存失去尾輔音的特殊韻類,個別中古入聲字的讀音還在入聲韻和非入聲韻之間競爭。這一推測可以從《西蜀方言》古入聲字的韻母異讀中獲得進一步證明。

        《西蜀方言》共出現古入聲字519個,一律不標記-H尾,但是一部分古入聲字韻母不同,形成異讀,如:“嫉TSI5/TSIE5”“即TSI5/TSIE5”“七TS‘I5/TS‘IE5”“歷LI5/LIE5”“力LI5/LIE5”“剔T‘I5/T‘IE5”“俗SIO5/SU5”“足TSIO5/TSU5/CHü5”“曲CH‘IO5/CH‘ü5”“竹CHO5/CHU5”“屈CH‘IO5/CH‘ü5”等。這些字的異讀不區(qū)別意義。其中韻母為ie和i的字19個,約占總數的4%;韻母為u和o字 9個,約占總數的2%;其余的異讀均低于1%。下面以占比最高異讀為ie和i的字為例,結合古今和地域兩方面作對比(表3):

        表3. 《西蜀方言》古入聲異讀字今讀對照表

        現代成都語音入聲消失,歸入陽平;岷江小片入聲獨立,發(fā)展滯后,反映了相對古老的語音面貌。部分學者認為這種區(qū)別是同一方言不同發(fā)展階段的反映。(20)曾曉渝《〈西蜀方言〉的音系性質》,《方言》2018年第3期,第263-275頁。我們據此認為,19世紀末期成都話入聲歸陽的演變過程尚未完成,《西蜀方言》中少量古入聲字的韻母異讀正是這種新舊膠著與競爭的反映。

        五 《漢語官話口語語法》與成都話入聲

        艾約瑟,英國傳教士,其《漢語官話口語語法》于1857年在上海出版,早于《西蜀方言》43年。艾約瑟在書中指出,當時的成都話入聲已經歸入陽平。部分學者據此對《西蜀方言》音系性質提出質疑,認為《西蜀方言》記錄的音系不是成都語音,而是成都周邊的方言,或包括成都及其周邊地區(qū)的片塊方言的音系。

        我們認為,對于艾約瑟對當時成都話入聲的描述還需要仔細斟酌,方可下結論?!稘h語官話口語語法》對聲調、特別是入聲有較大篇幅的說明,其中至少有三個地方的闡述跟當時的成都話入聲有關,下面我們據原文一一剖析。

        《漢語官話口語語法》第二章指出:

        西部官話以四川省成都府的發(fā)音為標準,共有四個聲調:第一聲、第二聲、第三聲和第五聲,原屬第四聲或者入聲的字都歸入第五聲。(21)艾約瑟《漢語官話口語語法》,董方峰、楊洋譯,第10-11頁。

        艾約瑟的第一聲、第二聲、第三聲、第四聲、第五聲分別對應于傳統(tǒng)音韻學的陰平、上聲、去聲、入聲、陽平。這里艾約瑟明確指出:成都府“入聲的字都歸入第五聲”。按此說法,19世紀末期的成都話當然就不存在入聲,《西蜀方言》當然也就不是記錄的成都語音了。但是,當我們論及入聲的時候,比如以《廣韻》為例,入聲同時涉及音質和音高、音長(與陰聲韻合流之前)。從韻母的音質來看,以塞音收尾的入聲韻跟以鼻音收尾的陽聲韻、以元音收尾的陰聲韻鼎足而三;從聲調來看,入聲以其音高特征跟平、上、去并列為四。那么,艾約瑟的“第四聲(入聲)”指的是入聲韻(音質問題)還是入聲調(音高問題),或者同時兼指入聲韻和入聲調?艾約瑟入聲的內涵還需要專門探究。

        《漢語官話口語語法》第三章指出:

        所有這些入聲的特征,即尾輔音、語調的急促以及元音音量之短,在中國北方和西部都沒有;因此這個調類作為一個整體就已經消逝,被舒聲所取代。(22)艾約瑟《漢語官話口語語法》,董方峰、楊洋譯,第19頁。

        這段描述涉及入聲的三個特征:尾輔音、語調的急促以及元音音量之短。顯然,這里的描述跟韻母的音質密切相關,但是尚未涉及入聲的音高問題。在入聲消失的演變過程中,入聲韻與陰聲韻合流,入聲調歸并到其他聲調不是同步完成的。按照艾約瑟的說法,19世紀中期,成都話入聲的上述三個特征已經消失,但是,只要入聲還具有獨立的調值,入聲歸陽的演變過程就沒有完成。

        艾約瑟另用專門術語“自然聲調(natural tones)”來描述聲調的音高變化形式,并在第三章對9種不同的“自然聲調”作了詳細說明。我們將這些“自然聲調”的英文縮略形式、單詞原形及對應的漢譯歸納為表4(23)艾約瑟《漢語官話口語語法》,董方峰、楊洋譯,第14頁。我們根據現代語音學對相對音高的描述,將譯本中的“circumflex、upper、lower”的譯文“抑揚、上、下”分別改為“曲、高、低”。:

        表4. 《漢語官話口語語法》“自然聲調”英文縮略形式、單詞原形及漢譯對照表

        艾約瑟在《漢語官話口語語法》第三章用上述“自然聲調”的標記方式列表描述了北京、天津、西安、南京和成都五個官話方言的聲調。(24)艾約瑟《漢語官話口語語法》,董方峰、楊洋譯,第20頁。其他四支方言的聲調跟成都語音無關,我們僅將原表中的成都話摘取出來,同時將原表中的英文縮略形式所標記的“自然聲調”轉寫為漢語,并與后來楊時逢、董同龢等《四川方言調查報告》(25)參見:楊時逢《四川方言調查報告》,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84年版,第13頁。楊時逢等于20世紀40年代即已完成四川方言調查,其《四川方言調查報告》于1984年由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印行。對成都話聲調的描寫對比如表5:

        表5. 《漢語官話口語語法》與《四川方言調查報告》成都話聲調描寫對照表

        顯然,艾約瑟的“自然聲調”跟楊時逢等及我們今天定義的聲調相吻合。艾、楊對成都話聲調的描寫相隔近百年,其間有同有異。陰平、上聲、去聲念法相同或相近,陰平分為高平和高快升(高微升)兩種調型,今天的成都話依然如此,它們的區(qū)別沒有調位價值,是陰平聲的兩個自由變體。值得探討的是陽平和入聲。楊時逢的聲調無入聲,證以今天的成都話,入聲消失,絕大多數入聲字并入陽平,變?yōu)?1調。但是艾約瑟對成都話聲調的描寫卻明確列出了五種自然聲調,并在第四聲(入聲)和第五聲(陽平)中同時標記了兩種不同的“自然聲調”:“低快降”和“低快平”。“低快降”與楊時逢等“低微降”(21調)同,亦即今成都話陽平的調值;“低快平”的聲調,楊時逢等的調查結果與今成都話皆不存,這說明成都話“低快平”的聲調消失于19世紀中葉之后至20世紀中葉之前。楊時逢等按趙元任的五度標記法將陽平的“低微降”描寫為21調,對比之下,艾約瑟的“低快降”和“低快平”應分別念作21調和22調。甄尚靈根據《西蜀方言》的注音,對比鐘秀芝對成都話入聲的說明和現代四川方言語音的現狀,認為《西蜀方言》入聲的調值是低于33調(26)甄尚靈《〈西蜀方言〉與成都語音》,《方言》1988年第3期,第209-218頁。。在此范圍內,排除陽平的21調,可以判定《西蜀方言》入聲的調值為22調或11調。這一推斷跟26年后發(fā)掘出版的《漢語官話口語語法》的描寫高度吻合。

        艾約瑟時代成都話有5個不同的調值系列,這是不爭的事實。但是艾約瑟為什么將22調和21調并在一處,又同時列出陽平(第五聲)和入聲(第四聲)兩種聲調?其一,陽平的21調跟入聲的22調確實區(qū)別甚微,難于分辨,鐘秀芝和啟爾德都表達了這樣的看法;其二,語音差別大小,不是分辨難易的根本原因,語音差別再小,只要具有對立特征,該語言社團的成員就能敏銳區(qū)分。由此我們推測:19世紀中葉,即艾約瑟時代,成都話陽平和入聲的對立性區(qū)別已經開始模糊化了。

        這里還必須說明一點,艾約瑟所記成都話以華陽為代表,這并不意味著表中聲調所反映的是今天成都南面華陽鎮(zhèn)的方言,更不是一度轄華陽鎮(zhèn)的雙流縣的方言。清代的成都府轄三州、十三縣,成都既是府治所在地,又是成都縣、華陽縣兩縣的縣治所在地。成都、華陽兩縣縣治毗連,其界限在今成都市區(qū)的九眼橋和青石橋之間,今成都話仍有歇后語:九眼橋到青石橋——縣過縣(諧現金交易的“現過現”)。歇后語的字面意思就是從九眼橋到青石橋,就跨過縣境了。因此,表中所記華陽縣聲調,其所反映的正是19世紀中期成都話聲調的實際面貌。

        六 結語

        《漢語官話口語語法》出版于19世紀中期,《西蜀方言》《成都通覽》《華西初級漢語教材》先后出版于19世紀末、20世紀初。這些文獻對成都話入聲的記載或自身不統(tǒng)一,或彼此有區(qū)別。文獻記載不一致,導致學界認識分歧。歸根結底,我們認為跟這一時期成都話入聲的實際狀況有關。實際上19世紀與20世紀之交,成都話還有入聲,但是入聲卻正處于最后消失的前夜。關于語音演變的規(guī)律,美籍華裔學者王士元(William S-Y. Wang)提出“詞匯擴散”理論,某個詞匯單位的語音演變是突發(fā)的,某一類語音演變的過程是通過詞匯擴散完成的,是離散式的。(27)William S-Y. Wang, “Competing Changes as a Cause of Residue,” Language 45, no.1 (March 1969): 9-25.徐通鏘進一步指出:這種離散式的演變,特點之一是“音變經歷的時間很長”;另一特點就是“兩頭整齊中間亂”。(28)徐通鏘《歷史語言學》,商務印書館1991年版,263頁。19世紀末20世紀初,成都話入聲向陽平歸并的“詞匯擴散”過程尚未完成,正處在所謂“中間亂”的階段。這種“亂”可以解釋為語音演變在共時系統(tǒng)中表現出來的差異化現象:部分入聲字已經讀作陽平調;部分入聲字還在固守入聲調;部分入聲字還在陽平和入聲之間徘徊,出現兩種聲調的疊置。就操方言的主體而言,可能出現代際差異:年長者還保留著入聲;青少年的入聲正在消減或已經消失。文獻記載不同,正是這種“詞匯擴散”過程的客觀反映,只是各自調查的對象、觀察語音的角度、處理音系的方法不同而已。

        我們的基本結論:《西蜀方言》記錄的是100多年前的成都語音,反映了成都話消失過程中較為保守的語音面貌。成都話入聲歸陽經歷了長期的演變過程,入聲調最終并入陽平晚于19世紀末,時間范圍在19世紀末期至20世紀中期之間,上限以鐘秀芝的《西蜀方言》為代表,下限以楊時逢等人的《四川方言調查報告》為代表。

        謹以此文紀念甄尚靈先先生、張清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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