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瀟

摘要：19世紀末到20世紀，西方藝術風格及流派層出不窮，視覺上的沖擊力也越來越強。莫蘭迪的作品游弋在這個充滿復雜矛盾的時代，仍然能夠堅持自我，守住自己的一份寧靜。莫蘭迪的創(chuàng)作過程始終由“觀念”支配“實踐”，不斷地貼近客觀世界的本質，恪守自我的感悟。本文從莫蘭迪的藝術觀念、繪畫題材、個人趣味入手，研究莫蘭迪藝術表現(xiàn)特征。

關鍵詞：莫蘭迪? ?藝術風格? ?藝術趣味

中圖分類號：J205?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文章編號：1008-3359（2020）03-0083-02

一、莫蘭迪個人繪畫風格的形成

19世紀末到20世紀，西方藝術風格及流派層出不窮，視覺上的沖擊力也越來越強。緊隨“未來主義”（1909年），以基里科為代表的極具理性特質的“形而上畫派”于1917年開始出現(xiàn)，莫蘭迪隨后也被認為是“形而上畫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短暫的受到過基里科的影響，很快他又開始拒絕關于現(xiàn)代潮流的一切運動，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技藝的基本問題上。20世紀是西方藝術變化最多端的時代，而莫蘭迪苦行僧式的繪畫以一種無害的保守形象出現(xiàn)，體現(xiàn)了一種意大利的地方品味和繪畫性文化。莫蘭迪的作品游弋在這個充滿復雜矛盾的時代，看起來充滿個人特點卻又有些缺乏“現(xiàn)代感”。不因瑣事中斷自己苦心孤詣的創(chuàng)作，不受外界榮譽的干擾，這種隱居式的創(chuàng)作一直堅持到1964年喬治去世。

二、莫蘭迪的藝術表現(xiàn)

莫蘭迪一生畫過無數瓶瓶罐罐的靜物，莫蘭迪的創(chuàng)作過程始終由“觀念”支配“實踐”，不斷地貼近客觀世界的本質。莫蘭迪的藝術觀念源于他對物體的觀察方式，這些體塊是莫蘭迪對生活的沉默表達。除了意大利本身自文藝復興后激發(fā)的藝術素養(yǎng)之外，莫蘭迪藝術觀念的成熟也離不開他對20世紀藝術史的關心。起初他在繪畫中受到古典繪畫和印象主義的影響比較多，傳統(tǒng)文化的影子在莫蘭迪的作品上隱約可見。莫蘭迪在學習的過程中始終保持清醒的頭腦，他一生都致力于從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光線下反反復復的繪制和蝕刻瓶瓶罐罐。獨樹一幟的風格，一心一意的追求完美，必然能夠贏得公眾的尊敬。莫蘭迪有時候會使用左手來繪畫，他認為這種不確定的顫動感能夠幫助他表達關于“思考現(xiàn)實”的感覺，他通過一種嚴峻、含蓄的方式捕捉生活中事物背后的靈魂，加強對世界的感知。

莫蘭迪認為自己本質上就是一個畫靜物的畫家，這些古樸的瓶罐包含了莫蘭迪對人生的思考，這是也他創(chuàng)作的出發(fā)點：訴說真正的生活。在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他更加關心的是簡單物體背后的世界。莫蘭迪選擇的這些瓶罐是他在自己藝術語言上的挖掘，在生活中所能看得到的事物已經足夠我們去花時間來研究，轉變成對客觀世界本質的探索。這一點與塞尚的理念高度契合，正是這種直面客觀事物的方法讓莫蘭迪擁有自己的藝術力量。莫蘭迪對空間、光、體積和時間的描繪在風景畫上也同樣可以解釋，他所生長的土地給了他真實的感覺。喬治·莫蘭迪喜歡從各個角度捕捉自己窗外的風景，正如他不斷擺弄自己的瓶瓶罐罐一樣孜孜不倦，他渴望通過建設性的使用自己的眼睛能夠從這些反復繪畫的對象中探索到背后的世界，他認為沒有什么比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世界更抽象更虛幻了。

作品的意境往往傳達了藝術家的追求，我們之所以能夠從莫蘭迪的作品中感受到平靜，構成的形式語言起到很大作用。形式感在他的素描作品中能夠強烈地體現(xiàn)出來，通過“黑白灰”關系的處理來概括表現(xiàn)形式，畫面層次清晰，結構統(tǒng)一。莫蘭迪對“空間”有一種新的理解，他的靜物經過反復提煉，將物體“壓扁”，越來越趨向于富有裝飾化的平面化的二維空間。經過長期的探索，他在作品中的每一個物體之間都建立了特殊的聯(lián)系，這種獨特的構圖形式是莫蘭迪獨具的韻律和節(jié)奏。通過搜集莫蘭迪的作品發(fā)現(xiàn)，莫蘭迪的創(chuàng)作對象不會經常改變，但是畫面從來沒有出現(xiàn)重復的情況。莫蘭迪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會不厭其煩地改變靜物擺放的位置，他的桌子上布滿了鉛筆留下的標記，這是他探索畫面整體的秩序感的痕跡。他將幾個物體前后疊加構成一個形，這種疊加關系可以看作是一種“交迭”，被安排到一起的靜物互相分享邊界既產生了聯(lián)系感又能夠將物體分開，區(qū)分前后關系的同時也產生了透視。他精心地組織自己畫面上重量和方向的分布，左右兩側留出等大的間距或通過物體投影制造平衡感，以此來達到畫面穩(wěn)定的效果。不論是從橫向還是縱向來觀察莫蘭迪的靜物作品，主體的重心總是平穩(wěn)、安靜的落在桌面上。影響畫面平衡感的另一個因素就是物體的“體積”，在莫蘭迪的畫面中，他所描繪的并不是瓶瓶罐罐這樣的真實對象，而是將這些體塊當作一種因素來支撐畫面的結構。在“平面”和“空間”的結合下調節(jié)主體物的重力來獲得畫面的平衡，這些敦實的物體使畫面擁有力量。

莫蘭迪的色彩感覺離不開他所生長的那片土地，源于真實。他的作品在色彩上也能夠看到文藝復興時期濕壁畫的影子，通過變化的光源和靜物的疏近關系不斷產生新的色調，抽象的提煉讓畫面更加亮麗柔和，與早期的波倫亞畫派有相似之處。如果說造型是一種理性的把控，那么色彩就是一種情感的調和。莫蘭迪善于調節(jié)形與色的關系使畫面達到平衡效果，兩者相得益彰，他在這一方面的研究成果很值得學習，如果在繪畫的時候總是考慮的太多、太死、不懂得取舍，作品就被安在無定之中了，不斷地變化自己的畫面，如果灰色用的太多就把它調亮，如果形狀強調的過分生硬就把它往背景里融。莫蘭迪不會緊緊地盯著物體的固有色不放，而是更加關注整體的畫面秩序，越是這樣單純的色彩越是能夠引起人們的共鳴，既不屈服于一般顯現(xiàn)，也不脫離現(xiàn)實。早期莫蘭迪使用明暗對比體現(xiàn)平面效果，近處偏暖，遠處偏冷。不斷地嘗試讓他在成熟期之后又違反了這一規(guī)律，對畫面的色調進行創(chuàng)新，傳達的是一種寧靜、沉默的意境。突破時間和空間的限制，色彩與形體的自由結合讓作品更顯“畫意”，正是這種形式和色彩的平衡、主觀意向與客觀世界的平衡構成了莫蘭迪的藝術追求。

王琨老師認為莫蘭迪的作品體現(xiàn)了東方的“禪”意，寧靜而神秘。從格調上來看莫蘭迪確實與中國的文人畫頗有相似，不論是在精神上還是風格上莫蘭迪都與文人畫有異曲同工之處。關于這一點巴爾蒂斯早就做出過發(fā)言，他認為莫蘭迪是最接近中國繪畫的歐洲畫家。從文人畫的基本特征上來看，莫蘭迪的作品確實具備高雅的格調和深厚的學養(yǎng)。邢嘯聲先生將莫蘭迪喻為西方美術史上的“八大山人”，贊揚其“主觀抒發(fā)”“物我唯一”，他的作品富含文人特色，畫里畫外的趣味妙不可言，耐人尋味。宋代藝術承載了文人的生活情趣，作品的題材大都以生活為主，有豐盈寧靜之感。陳丹青將莫蘭迪看作是入定的老僧：“在格物之時，靜止卻流動”，體現(xiàn)了一種精神與物品的對話。莫蘭迪一生都悠然自得地活在自己的藝術世界里，他認為這種“閑趣”源于他從不在乎外界褒獎，遠離塵囂，才能興之所至，表現(xiàn)真性情。他所追求的“淡雅”格調與東方文化所追求的“寧靜”殊途同歸。

三、結語

相比創(chuàng)新，莫蘭迪做得更多的是堅持，立足于傳統(tǒng)文化，吸取精華逐漸形成自己的語言風格。他將畫畫這件事情做到了極致，摒棄球體、多面體，尋求平凡世界的精神境界，呈現(xiàn)出寧靜的瘋狂。莫蘭迪一直在做減法，簡從繁中來，簡看似容易，其實別有用心，形式至簡，意味深長。莫蘭迪所追求的“簡”正是對真實再現(xiàn)的拒絕，立志于揭示事物的內在神韻，以概括性的語言傳達最切實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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