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曉晶
延邊大學,吉林 延吉 133002
民法中的留置權是一項極其重要的權能。至于海商法中的船舶留置權,指的是在造船人或者修船人完工時,此時如合同另一方不履行合同應付的價款,則造船人或修船人得以將船舶留置的一種法定權能,以此來保障合同價款的支付。船舶留置權的有效界定,不僅對于解決海商實務問題大有裨益,而且對于我國整體商事制度的優(yōu)化都存在巨大的效用。
討論船舶留置權,首先應當了解其權利來源,在普通的民商事合同中,可能只需要對于合同約定之物設定留置權即可,但是由于海商貿易的運輸工具是船舶,而造船人、修船人經手的客體也是以船舶為對象,因此,船舶留置權的主體則應當是特定于船舶本身,而其他一些涉及到海商合同的內容,也存在普通的類似民法上的留置權,綜合來看的話,或由于其留置物均為船舶,或由于本身即是民法上的留置權。故而可以統稱為船舶留置權。
顯而易見,船舶留置權的客體當然是船舶。目前國際對于能解釋船舶本質屬性的船舶定義并不統一,我國法律、法規(guī)對船舶的定義及適用范圍也不盡相同。既然船舶作為船舶留置權的客體,那么建造中的船舶能否成為船舶留置權的客體呢?對此,我國商法沒有明確規(guī)定。理論上也存在不同觀點。船舶留置權的規(guī)范目的在于保障海事貿易中債權人的債權的順利實現。但是在實際的船舶承攬合同中,定作方一般是先行支付一定的金額給造船人,造船人進而進行加工制作船舶活動,其他款項分期進行,如果定作方無故拖延付款或拒絕履行合同,造船人不得不以自己的資金填補使得船舶得以建造完工。所以,對于建造中的船舶也應納入船舶留置權的客體,基于此,方能更好地維護造船人的相關利益。
《物權法》中擔保物權包括了抵押權、質權和留置權,并對各個擔保物權之間的受償順序也進行了相關的規(guī)定。當一個動產同時設有抵押權、質權和留置權,留置權人優(yōu)先受償?!逗I谭ā分械?2條規(guī)定特殊海事請求權人對產生該特定債務的船舶享有優(yōu)先受償的權利,必須通過扣押船舶來行使,并由法院拍賣,從拍賣的價款中優(yōu)先受償即船舶優(yōu)先權。因而可以推論,船舶優(yōu)先權優(yōu)先于船舶留置權得以實現。這使得船舶的留置權下的債權存在可能無法受償的風險。
在目前的司法實踐中,我國海商法的船舶留置權的實現途徑較為特殊與嚴格,其與普通的民事留置權區(qū)別在于船舶留置權只有通過民事訴訟程序,在司法權的介入下才能最終實現,對于普通的留置權,通過非司法途徑來解決爭端則更為常見?!逗I谭ā穼Υ傲糁脵嗟囊?guī)定少之又少,未在《海商法》中對船舶的留置權設立完整的船舶留置權體系,也因此存在許多法律漏洞亟待修正。
首先,應當將船舶留置權的含義外延予以合理擴大?!逗I谭ā穼τ诖傲糁脵嗟闹黧w規(guī)定過于限制,第25條中規(guī)定的船舶留置權的僅為船舶建造人與修理人享有。如前所述,依據《海商法》其他規(guī)定,享有船舶留置權除以上外,還有拖航合同中的承托方、海難救助中的救助人以及沉船沉物打撈中的打撈人等等。就實際情況而言,船舶留置權主體有所擴大并非不能。就海上承拖、海上救助等行為而言,其在一定的程度上將船舶本身價值保住,對于船舶理應享有留置權,應被納入船舶留置權的主體范圍。
其次,對船舶留置權的行使進行具體化的規(guī)定。目前《海商法》對于船舶留置權的行使以及特征、取得和消滅要件、實現方式未作出明確規(guī)定,導致了司法實踐中對于處理行為人請求行使船舶留置權案件難度增加,難以發(fā)揮司法權威以及《海商法》對海事法律關系的調整作用。其中,關于船舶留置權的受償順序,應當將對船舶有增值、保值作用的船舶留置權放在優(yōu)先權之前受償。
我國《海商法》中針對船舶所有權、船舶優(yōu)先權、船舶抵押權進行專章規(guī)定的不利之處在于割裂了船舶優(yōu)先權等權能之間的相互聯系,在具體實務中的可操作性并不強,不僅如此,當下我國對于船舶留置權的具體細化的內容并未達到理想的狀態(tài),因此亟待進一步加以完善,在船舶優(yōu)先權、船舶留置權和船舶抵押權的受償順序的確定和相互間的外延界定上,也需要進一步在立法中得以體現。如何完善《海商法》關于留置權制度的具體規(guī)范,填補法律漏洞,推進相關立法,是當下海商法學者及立法者應思考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