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東省濟南市濟鋼高級中學(xué)/徐冬昱
大多數(shù)時候,春天都很難捕尋。在那個不起眼的暮冬黃昏,你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踽踽獨行,忽然望眼前方,與路旁草色的微青和樹下焦葉覆蓋的棕土上的幾筆淺綠打了個照面。
它們似在笑你,別驚,你也不過是晚了一步。從此,春天的枷鎖被點化開,皈依大地。
春,是時候帶上一顆光明的心,暢游世事。
山間清幽,樹木散發(fā)著郁郁生機,我走在那條窄窄的不長草的山路上,雙臂微抬,打擾了一路的野草野花。笑著,轉(zhuǎn)身合手說抱歉。路盡頭云霧繚繞,一座寺廟與云朵相依而存。裙裾沾了晨露,一身潮濕,在風(fēng)中走著。鞋頭黏了一小塊泥,我喜歡這樣,想一直這樣。
天空是淡淡的藍,風(fēng)吹云動。我特別喜歡靠著一棵高大聳立的樹,仰望四十五度角的天空,心中的根向下延伸,張望著土下更深一層的世界。我手中輕托起一本《瓦爾登湖》,這里沒有湖,但林間那種與書中所寫相似潮濕度的空氣給我一份幻想,隱隱約約中,我看見了一株短小的蒲公英。
我把玩著采下的淺黃色的蒲公英,或許是氣流的緣故,我總無法準確聚焦花的每一寸肌膚。四下靜靜的,偶有一聲黃鸝啼鳴,我想這便是了,這便是春意。
如果再有花繁柳密處,輕撥開,會遇見春天吧!
讀陳繼儒的《小窗幽記》:“半輪新月數(shù)竿竹,千卷藏書一盞燈”,我被深深地觸動。但我沒有一盞燈,一盞發(fā)著淡淡黃光,風(fēng)吹就搖曳的燈。我只好坐在窗前,在淺淺暮色下,讀書抑或是發(fā)呆。任由許多許多幻想在新月綠竹藏書黃燈下發(fā)酵著芬芳。
于是想起去年春天,為備戰(zhàn)中考而徹夜苦讀。在那些無從下手的坐標幾何中,我緊握著筆桿,手心沁出了汗。夜晚的習(xí)習(xí)微風(fēng)穿窗而過,靜謐無聲,這樣無眠的夜,不知有多少個。
假如我能在春天里點一盞燈,伴著竹林間遞進而來的微風(fēng),有聲響的,汩汩地流到下意識去。那么是否代表,我距離春天更近了一點呢?
琦君寫的《春酒》,小學(xué)學(xué)過。那時只是覺得春酒就是簡單的一個名詞,能寫出這么長的一段文,心里滿是羨慕。現(xiàn)在看來,這樣的“見解”何其幼稚。對文章多了些理解,于是我就尋思著重溫一壺春酒。
從古至今,春酒在詩詞文段的發(fā)酵下愈發(fā)散發(fā)出一種幽香,那是一種神奇的異香,令文人墨客為之動情。多少風(fēng)流出自這香氣?它又沉淀了多少故事?
“蒼苔在地,春酒在壺,玉山頹醉眠芳草?!边@是何等人生幸事。我沒有膽量,總怕把事情搞砸不說,只怕會打擾了前人的雅興。由此看來,春天會把它最美的一面藏在春酒里,然后就有了詩意,有了春意。
也許過了許久,走了很遠,你依然沒追上它。春天走遠了,只留下一片爛漫的山景,一盞隱約的燈火,一盞溫?zé)岬牧揖?。?dāng)然還有春意。但這一切只是大夢一場,開啟了四季輪回。人生一路風(fēng)風(fēng)雨雨,需要這樣一份春意,一份生機,一份靜和美,一份緣。
有種春天,你會安安靜靜地倚在它身邊,它伴你,你伴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