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鑫瑞
摘 要:在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罪與罰》中,主人公拉斯科爾尼科夫在殺人后經過了煎熬、釋然、反思以及最終的悔悟等過程。讀者大多從拉斯科爾尼科夫的“渴望不平凡”以及最終的悔悟出發(fā)認識主人公的靈魂救贖的整個過程,這就凸顯了主人公矛盾的心理狀態(tài)。吳春麗認為:“人物形象矛盾與分裂,矛盾代表著疑惑”。[1]但主人公此次犯罪的動機被最終的救贖的結果所掩蓋,揭開救贖的面紗以后,主人公的犯罪無論是在動機、犯罪過程中以及犯罪后的心理變化都是出于個體自身的自私為根源?!巴铀纪滓蛩够睦砻鑼懮系耐笍匦?、心理分析的力量及深度是眾所周知的”。 [2]主人公自首錢后地心理活動以及心理折磨、言語等都是為自己的犯罪的實質進行一個善意的包裝,謀求一個合理的辯護而已。
關鍵詞:《罪與罰》;陀思妥耶夫斯基;自私;救贖
一、生活的壓力以及無目的的被慫恿
拉斯科爾尼科夫在犯罪之前經歷了生活的數(shù)重打擊,因為經濟原因被迫輟學以及無力繳納房租被房東多次催促,加之妹妹杜尼婭同律師盧任的訂婚,他認為妹妹是為了給自己籌錢將自己“賣”給盧任,讓他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嚴重的懷疑,所以他想要尋找一個證明自己不是一個庸人的契機。加之在酒館遇到潦倒的馬美拉多夫,他真正開始恐懼自己的將來。也就是說他的恐懼來源于經濟上的窘迫。經濟匱乏是根本原因,但同時,主人公在陷入困境時并沒有積極探求解決問題的方法,而是將僅剩的錢投向了酒館,試圖在醉生夢死之際尋求一線生機。想要去找的去獲得金錢的門路,然后在漫無目的的閑逛中聽到了兩名士兵的談話,士兵在論述“不受道德約束的不平凡人”的理論為他找到了一個最合適的借口。所以在后來他在索尼婭面前為自己的過錯辯護:“誰的精神剛強、堅毅,誰的智慧超群出眾,誰就是他們的統(tǒng)治者!在他們當中,誰敢作敢為,他就是對的。誰能蔑視許多事情,誰就是他們當中的立法者,誰最敢作敢為,誰就最正確!” [3]他將這種別人的閑聊作為自己犯罪的理由,將其作為一種慫恿,為自己的犯罪進行辯護。
二、犯罪的對象選擇及犯罪過程不存在正義性
拉斯科爾尼科夫將阿廖娜?伊凡諾夫娜選擇為“惡人”并將其作為“除惡”的對象是因為以下幾點原因:(一)阿廖娜?伊凡諾夫娜一直在做放高利貸和低價典當工作,主人公許多視為珍寶地東西被貶低的一文不值,所以主人公對其存在恨意;(二)阿廖娜?伊凡諾夫娜擁有相當?shù)呢敭a;(三)阿廖娜?伊凡諾夫娜只和妹妹生活在一起,犯罪的成功率高。所以主人公在整個犯罪的準備過程中有著嚴重的恩怨意識,即死者得罪了他。這種單純的倚靠個人仇恨和對方財富的數(shù)量去執(zhí)行的“正義”行為是虛假的?!安黄椒病敝皇且粋€偽飾。
三、救世主心態(tài)與殺害普通人的事實的沖突
拉斯科爾尼科夫在犯罪前為自己尋找了“不平凡”和“拯救平凡人”兩個借口去為自己的犯罪辯護,他殺人的理由是“殺死一個惡人藉此去拯救一千個平凡人”。但這個借口在他殺死平凡人麗莎維塔?伊凡諾夫娜的時候就已經失去效力。因為麗莎維塔?伊凡諾夫娜是他殺人的目擊者,所以她也被殺死,殺死一人拯救一千人的理論基石就崩塌了。為了脫罪而殺害一個無辜的、需要被拯救的人與他的救世主觀念的矛盾無法調和。并且在殺害麗莎維塔?伊凡諾夫娜的過程中沒有一點的憂郁,這就足以說明他在犯罪前確立的種種理論都只是為自己辯護的“虛偽的借口”。
四、脫罪成功的坦然與行善行為
拉斯科爾尼科夫犯罪理由的虛偽性也體現(xiàn)在他僥幸脫罪后的表現(xiàn)。當他聽說柯赫以及佩斯特利亞科夫成為他的替罪羊之后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愧疚與自責,相反他如釋重負。并且在和警員的閑聊中吐露自己的犯罪過程,在旁人眼里他是個生病了的醉漢,其實他的內心所想的是自己已經認罪,只是別人不抓他,他將自己的罪行歸咎于警員的無能來為自己辯護。也就是:“我已經認罪了,只是你不抓我”。至于他將自己的二十五盧布送給馬美拉多夫的家人,只是因為在他看來對方某種程度上是和他同樣的人,他變相的在幫助“自己”,而不是所謂的“正義”。
五、夢境中的脫罪意識
拉斯科爾尼科夫在殺人后回到公寓大病一場,高燒持續(xù)不退,在夢中持續(xù)的重復“衣角”這個詞,是因為他在行兇過程中血跡沾染到了他的衣角上,那是他犯罪的證據,在清醒時想要清理但是因為身體原因未能做到。弗洛伊德在《夢的解析》中強調“夢是現(xiàn)實欲望的滿足”,因為現(xiàn)實中的毀滅證據的欲望沒有被滿足,所以在夢中他不斷地強調要找到那一小塊布料,并且在他醒來后也這么做了。夢是人心里最真實欲望的反映,拉斯科爾尼科夫心里最真實的想法就是好好活下去,這種小市民心態(tài)與他“不平凡”以及“救世主”的辯護格格不入,反而是“平凡人”最真實的想法與反映。而且拉斯柯爾尼科夫在夢境中見到了阿廖娜?伊凡諾夫娜的鬼魂,他對自己的無政府觀念和極端的個人主義產生了懷疑:“當時我要知道,要快些知道,我同大家一樣是
只虱子呢,還是一個人?我能越過,還是不能越過!我敢于俯身去拾取權力呢,還是不敢?我是只發(fā)抖的畜生呢,還是我有權利……我只想要向你證明一點:當時是魔鬼拉我去的,后來他對我說,我沒有權利上那兒去,因為我同大家一樣也是一只虱子!他把我嘲笑了一番,所以我現(xiàn)在上你這兒來了!……當時我上老太婆那兒去,不過是去試試……你可要明白這一點!” [4]這就是說拉斯科爾尼科夫在實施犯罪活動的種種理由都是對自己罪行的偽裝,并且對于檢驗自己是否為“平凡人”的理由很難說服自己。所以他最初的犯罪的動機就是壞的,并沒有高尚的因素在里面。
六、自首后蒼白的辯護與認罪的沖突
拉斯科爾尼科夫在索尼婭的感化和勸告中選擇了自首,但他始終認為自己殺害阿廖娜?伊凡諾夫娜的行為不存在過錯。而他在犯罪后疏遠母親妹妹是因為他的靈魂已經不再純潔。他向法律認罪只是他向宗教認罪的形式。他只是認為殺戮本身是骯臟的,在這一點上他只承認自己犯了“宗教里面殺人的原罪”而否認自己殺害阿廖娜?伊凡諾夫娜的不正當性。
七、總結
整體看來,拉斯科爾尼科夫的整個犯罪活動從動機到準備,以及之后的脫罪和自首的整個過程都不存在有正義的部分。唯一爭議的是他最后自首的救贖,但他本人并沒有對自己的行為有正確的認知,即病態(tài)的認識掩蓋了事件本身的對錯,盲目的無政府主義只是他用來掩飾自己無道德約束的錯誤行為的護身符。出于自私的動機而進行的罪惡,本身就是無正義性的。所以他本人的種種理由都是對自己罪過的遮掩。
參考文獻:
[1] 吳春麗 . 從《罪與罰》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超人
皈依 [D],吉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3 年 .
[2]《基爾波金文集》(3 卷集)[M],莫斯科 : 文學出版社 ,1978年,第291,292頁.
[3](俄)陀思妥耶夫斯基 . 《罪與罰》[M],非琴譯,上海 : 上海文藝出版社,2007 年,第406頁.
[4]陀思妥耶夫斯基 . 罪與罰 [M]. 岳麟譯 . 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 ,1996年,第35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