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杰勝

摘要：在《哥達綱領批判》中，馬克思不但猛烈地批判了拉薩爾的“勞動決定論”和“分配決定論”。對于“鐵的工資規(guī)律”這一錯誤思想，他同樣進行了批判。馬克思的分配理論，通過對拉薩爾錯誤觀點的批判得以建構。馬克思設想，在社會主義實行按勞分配，在共產(chǎn)主義高級階段實行按需分配。他的分配理論，即使經(jīng)過一百多年時間的洗禮，在當今的時代已然具有重大的價值。這種價值主要體現(xiàn)在：既有利于我們厘清當今中國所實行的分配制度的理論來源，也有利于我們把握共產(chǎn)主義發(fā)展的客觀規(guī)律。馬克思的分配理論啟示我們，在制訂和執(zhí)行分配制度的過程中，必須注重公平性與合理性。

關鍵詞：哥達綱領批判 共產(chǎn)主義 按勞分配 按需分配

中圖分類號：F01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9）13-0219-03

在19世紀60—70年代，德國工人運動的隊伍，由原來的統(tǒng)一分化成兩大派別。即由威廉·李卜克內西和倍倍爾領導的愛森納赫派，和拉薩爾領導的拉薩爾派。由于當時國際工人運動遭到各國政府的破壞，這兩大派別的力量都受到了嚴重的削弱。在19世紀70年代中期，兩派決定合并。但是令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拉薩爾趁機把自己的大量機會主義的錯誤觀點，加進合并綱領的草案當中。馬克思對此感到十分不滿，他憤慨地說道：“我的義務也不容許我哪怕用外交式的沉默來承認一個我認為極其糟糕的、會使黨精神墮落的綱領?！盵1]426于是，馬克思在實在無法容忍的情形下，毅然決定對綱領中錯誤的觀點進行批判。以上便是馬克思寫就《哥達綱領批判》的背景。

一、馬克思對拉薩爾錯誤思想的幾點批判

1.對拉薩爾“勞動決定論”的批判

拉薩爾認為，“勞動是一切財富和一切文化的泉源?！盵1]428他認為，勞動決定一切，創(chuàng)造一切。其創(chuàng)作過程除了勞動之外，不需要任何其他因素的參與。這便是拉薩爾所謂的“勞動決定論”。對此，馬克思是堅決反對的。并認為“自然界同勞動一樣也是使用價值的源泉”。[1]428從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的看法存在很大的差異。這種差異性，集中體現(xiàn)在他們對“勞動”這一關鍵要素在創(chuàng)造財富和文化的過程中所發(fā)揮的作用的看法上。馬克思的話表明，勞動者要創(chuàng)造出財富和文化，前提就是要占有自然界提供的物質生產(chǎn)資料。人類的勞動再作用于自己所占有的物質生產(chǎn)資料之上。這一過程，就是人類對物質進行必要的加工，以創(chuàng)造出財富和文化的過程。

如果人類僅僅依靠拉薩爾的抽象的勞動，而不需要任何自然界提供的物質性條件，那么人類是不可能創(chuàng)造出任何東西來的。但在拉薩爾那里，恰恰忽略了生產(chǎn)資料所有制這個基本前提。在他的財富創(chuàng)造理論中，勞動作為唯一要素，完全沒有自然界提供的物質的參與。空洞的勞動畢竟是空洞的勞動，不可能有任何實質性的東西充實其中。因而，拉薩爾的這種理論是不科學的，也是必然會受到批評的。

2.對拉薩爾批判“分配決定論”的批判

在拉薩爾看來，他自己是馬克思的學生。但從他的思想來看，他絕不是一個真正的馬克思的追隨者。這主要體現(xiàn)在，拉薩爾在對資本主義分配方式進行批判的過程中，已經(jīng)看不出馬克思在他那里的意義。我們能看到的是，拉薩爾想著在維護資本主義利益的前提下通過他的“分配決定論”來實現(xiàn)“平等權利”。拉薩爾認為“勞動的解放……要求集體調節(jié)勞動并公平分配勞動所得”。[1]431這里的“勞動所得”，意欲何指，他并未說明?；蛟S應指勞動的產(chǎn)品。這是馬克思的看法。除此之外，馬克思認為，對于什么是“公平的”分配這一關鍵性的問題，拉薩爾同樣沒有說清楚。因為在資產(chǎn)階級眼中，自己根據(jù)雇傭關系與勞動者進行的分配，是非常合理的，也是非常公平的。

馬克思認為，分配關系問題實際上是一種法的關系問題。而法的關系，又與經(jīng)濟關系相聯(lián)系。關于法的關系和經(jīng)濟關系，哪個更為基礎，誰決定誰，這件事情上，在馬克思看來，當然是經(jīng)濟關系更為基礎。也就是說，經(jīng)濟關系決定著法的關系。然而拉薩爾對法權觀念與經(jīng)濟關系之間的關系，并不清楚哪個更為根本。拉薩爾離開了生產(chǎn)方式去空談論分配問題，是十分荒謬的。與拉薩爾不同的是，馬克思在研究分配關系的過程中，研究的對象始終是生產(chǎn)。而不是相反，把分配作為主要研究對象。[2]馬克思指出：“消費資料的任何一種分配，都不過是生產(chǎn)條件本身分配的結果;而生產(chǎn)條件的分配，則表現(xiàn)生產(chǎn)方式本身的性質?！盵1]436即是說，生產(chǎn)方式的性質會通過分配展現(xiàn)出來。資產(chǎn)階級必然對工人階級有著一種統(tǒng)治性的效應，并以此對被壓迫者進行習以為常的剝削。也就是說，在資本主義的整個生產(chǎn)鏈條中，資本家占據(jù)領導的強勢地位。而勞動工人，則處于絕對的被領導的弱勢地位。這就決定了雙方之間的分配，必然是不平等的。從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拉薩爾口中的“公平的分配”，其實質是代表資產(chǎn)階級利益的，是極其虛偽的一種分配。

3.對拉薩爾“鐵的工資規(guī)律”思想的批判

對于拉薩爾所提出的“鐵的工資規(guī)律”的思想[1]440，馬克思同樣進行了猛烈的批判。這是因為，在拉薩爾那里，自然原因成為了導致分配不公的根源。這就等于是拉薩爾把自然因素也當作工人階級貧困的原因，從而把資本主義對工人階級犯下的罪惡嫁禍到自然因素上。馬克思對于拉薩爾的觀點顯然是極為不滿的。因為若真如拉薩爾所言，那么就連社會主義社會也無法消除貧困。在拉薩爾那里，貧困變得普遍化了。這樣看來，拉薩爾的觀點顯然是錯誤的。通過考察拉薩爾的觀點可以看出，他的觀點完全掩蓋了資產(chǎn)階級對工人階級所進行的殘酷剝削的事實。更為重要的是，拉薩爾的觀點，公然違背了馬克思主義的工資理論以及剩余價值學說。

馬克思認為，在資本主義世界里，工資是帶有面具的東西。也就是說，它帶有很強的欺騙性。這種欺騙性，使得人們只注意到它的好處，卻忽視了其壞處。因為工資掩蓋了雇傭工人被資本家剝削這一客觀事實。勞動工人的勞動成果——剩余價值——全部都被資本家通過支付帶著面具的具有欺騙性質的工資的形式“合理地”剝削掉了。工資也使得勞動者忽視了其背后受到剝削的事實。這就意味著，工資的存在導致資本主義剝削的本質得到很好的掩蓋。必須承認的是，拉薩爾看到了資本家與勞動者之間分配的不合理性。但是，他卻找不出消除這種不合理的分配的解決方案。他只是天真地以為，要想這種不合理的分配變得合理起來，只需廢除“鐵的工資規(guī)律”即可。這顯然是不現(xiàn)實的。從馬克思的理論我們可以知道，廢除資本主義，建立共產(chǎn)主義，是實現(xiàn)公平分配的唯一有效途徑。

二、馬克思對共產(chǎn)主義社會分配理論的建構

1.共產(chǎn)主義社會第一階段：按勞分配

馬克思認為，在對社會總產(chǎn)品進行分配前，必須作“六項扣除”。[1]432這也就是說，只有經(jīng)過扣除后剩余的那部分社會產(chǎn)品，我們才能對其進行分配。由于社會主義社會“還帶著它脫胎出來的那個舊社會的痕跡”。[1]434在馬克思看來，在某一歷史階段中的人類社會，到底應該實行什么樣的分配方式，是由這個階段的社會中占主導地位的生產(chǎn)方式?jīng)Q定的。在馬克思那里，按勞分配天然地適合在社會主義社會落地，并不斷發(fā)展壯大。這就意味著，按勞分配原則是社會主義的基本原則。[3]它的形成是與時代賦予的特定的社會生活狀況是分不開的。生產(chǎn)方式的形成，首先受制于社會歷史的現(xiàn)狀。關于“按勞分配”這一概念，應該如何進行理解，才是正確的。馬克思的看法是：“每一個生產(chǎn)者，……從社會領回的，正好是他給予社會的……個人的勞動量?！盵1]434馬克思所說的“領回”。體現(xiàn)出來的是一種以勞動為唯一衡量準則的分配過程。在馬克思所設想按勞分配制度下，勞動成為一種尺度，并且是唯一尺度。馬克思所建構起來的按勞分配的理論，替代了資本主義制度下那種“按資本分配”的舊樣式，無疑具有極大的進步意義。這是因為，按勞分配意味著，它在很大程度上克服了“按資分配”的對勞動者的不公平性。 “多勞多得”成為按勞分配的核心要義。這樣的分配方式在很大程度上，是對勞動者權利的一種保護。

在看到按勞分配的積極意義的同時，我們還應該看到按勞分配的另一個方面。即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按勞分配是一種仍具有一定的局限性的分配方式。這是因為，按勞分配，體現(xiàn)的是形式的而不是實質的公平。馬克思注意到了這種局限性。因為根據(jù)他對按勞分配理論的論述，我們可以知道。按勞分配，默認了“勞動者的不同等的個人天賦……是天然特權……因此，在提供的勞動相同、從而由社會消費基金中分得的份額相同的條件下，某一個人事實上所得到的比另一個人多些，也就比另一個人富些”。[1]435由于各個勞動者之間的天賦存在差異性，因此，經(jīng)過勞動獲得的消費資料，在數(shù)量上必然會存在一定的差異性。同時由于后天環(huán)境的影響和家庭成員數(shù)額的不同，個人平均獲得的消費資料也會存在差異。在這種關聯(lián)性效應的影響下，就會導致人與人之間產(chǎn)生貧富差距。

2.共產(chǎn)主義社會高級階段：按需分配

在馬克思看來，由于社會發(fā)展水平的限制，社會主義條件下的按勞分配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是必然的。因為在他看來，“權利決不能超出社會的經(jīng)濟結構以及由經(jīng)濟結構制約的社會的文化發(fā)展?！盵1]435這就是說，社會成員所能享受到的權利，與生產(chǎn)力正相關。生產(chǎn)力水平越低，社會成員所能享受到的權利就越少。這就意味著，由于社會生產(chǎn)力的限制，按勞分配還不能實現(xiàn)實質公平。只有到共產(chǎn)主義高級階段，實質公平才能由按需分配來實現(xiàn)。因為到那個時候，生產(chǎn)力會高度發(fā)展，社會財富會極大豐富。這就為我們實行一種體現(xiàn)實質公平的分配方式——按需分配，提供了物質基礎。

馬克思對未來社會分配制度的設想力求公平，以便盡可能消除資本主義條件下分配的不公平性?？梢哉f，在經(jīng)過社會生生產(chǎn)力不斷發(fā)展之后，按需分配將成為一種“應然指向”。[4]也就是說，未來社會的按需分配，是一種歷史潮流。換言之，從按資分配到按勞分配，從按勞分配再到按需分配，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客觀的歷史規(guī)律。關于未來社會里的按需分配，馬克思有著極為美好和浪漫的闡述。他認為，“在共產(chǎn)主義社會高級階段……社會才能在自己的旗幟上寫上：各盡所能，按需分配！”[1]435-436馬克思的這種美好展望，充分體現(xiàn)了他對天下蒼生的無限關懷。在未來的社會里，人們將過上一種無比美好的生活。在共產(chǎn)主義高級階段這樣美好的社會里，人們與以往任何時期都不同。在那個社會，全面發(fā)展將惠及到每個人。

三、結語

馬克思確實是個天才，他總能創(chuàng)造出天才的思想。經(jīng)過研究他的《哥達綱領批判》，我們得以深入了解他在批判拉薩爾抽象的分配思想的過程中，闡發(fā)出來的天才的分配理論。他的分配理論，具有重大價值。

就其理論價值而言。馬克思的分配理論，就其作為馬克思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而言，是我們全面把握他的理論的其他方面的鑰匙。馬克思的分配理論，既是對現(xiàn)實的關照，同時也是對未來社會的天才的設想。深入研究他的分配理論，對于我們了解資本主義的本質，把握世界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堅定共產(chǎn)主義信念，有著極其重大的價值。

就其現(xiàn)實價值而言。我國作為社會主義國家，在決定自己的分配制度時，必須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這就要求我們，要積極認真且深入地研究馬克思（下轉第218頁）（上接第220頁）的分配理論，為我國建立公平合理的分配制度，提供強大的理論支撐。同時，我們必須看到，我國是正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國家。這是我們當下之所以實行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所無法忽視的最大的實際。馬克思的分配理論啟示我們，在制訂和執(zhí)行分配制度的過程中，必須注重公平性與合理性。只有在分配的過程中突出公平，才能讓人民群眾有更多的獲得高，只有人民群眾有更多的獲得感，才會有更多的幸福感。

參考文獻：

[1]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2]王廣.對分配正義的批判與反思——基于《哥達綱領批判》的視角[J].哲學研究，2009（10）.

[3]高翔蓮，胡家貴.從《哥達綱領批判》看我國現(xiàn)階段的按勞分配制度[J].湖北社會科學，2007（10）.

[4]曾建平，郜志剛.馬克思分配公正思想的邏輯生成——基于《哥達綱領批判》視閾[J].道德與文明，2011（02）.

責任編輯：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