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翻譯從根本上說是一種植根于原作的再創(chuàng)作,創(chuàng)作需要主體性的彰顯,但創(chuàng)作主體很容易借他人酒杯,澆自己心中之塊壘。這種過度的闡釋背離了翻譯以原作為旨歸的原則,而主體的內(nèi)在制約性則能有效地抗阻主體性的無限伸張。從某種程度上說,是對主體性進行反撥之后,在文本意義上的一次回歸。
【關鍵詞】主體性;主體內(nèi)在制約性;闡釋學;文本回歸
【作者簡介】王聞(1983-),男,湖北宜昌人,三峽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翻譯理論與實踐。
翻譯必須涉及四個要素:原作、譯者、譯作、讀者。其中,譯者是唯一的翻譯主體。作為核心要素的翻譯主體,在整個翻譯活動中,主體性的伸張決定了譯作的審美尺度和價值容涵。然而,翻譯不同于創(chuàng)作。創(chuàng)作是自由的,充滿了從心所欲的主體無限性,而翻譯卻是不自由的,它以原作為藍本,受到原作的制約。這要求譯者的主體性“從心所欲不逾矩”。然而,正是這“不逾矩”體現(xiàn)了翻譯主體性彰顯的必要和可貴。本文試從譯者的主體性發(fā)揚的若干層面,以及制約主體性膨脹的內(nèi)在運行機制,論述翻譯主體的內(nèi)在制約性對于翻譯的決定性作用。
一、譯者的主體性特征
翻譯的第一步是對原文進行解讀,對原作的解讀過程即是一種闡釋行為。在古典闡釋學看來,理解文本意味著對文本原意的趨近,理解成為闡釋者達到理解對象的方式和手段,其目的只為達到真實,客觀,正確地理解對象本身。盡管理解者與文本存在歷史的“時差”,但只要除去自己的“視野”,就能進入某個特定的歷史時期,去重現(xiàn)歷史文本的意義,而“理解者的歷史性是應予克服、應予拋棄的主觀的因素”。(395)然而,作為現(xiàn)在之人去理解歷史的對象,如何才能消除這些歷史的鴻溝,擯棄主觀的偏見而達到對象的真實呢?這種客觀的真實可能嗎?伽達默爾認為,要消除歷史性和主體性,無偏見的“理解”根本不可能。因為藝術的解釋活動就是主體參與的理解和體驗活動,必須帶有一定的主觀性。這種主觀性使讀者使作品在閱讀過程中產(chǎn)生了新的意義。
理解充分體現(xiàn)出人的精神存在的能動性與創(chuàng)造性,它在理解者主觀前見中去照亮作品文本,在對作品的體驗,感悟中揭示作品的意義。伽達默爾認為:“不涉及接受者,文學的概念根本就不存在?!瓕嶋H上文學就是一種精神性保存和流傳的功能。而且它因此就把隱匿的歷史帶到了每一個現(xiàn)時之中?!保?65)在伽達默爾看來,不僅要把藝術作品作為一個文本去解釋,而且藝術作品的意義是不能脫離接受者的,是依賴于理解者的理解傳導的。因而,理解者的視域與對象所包含的過去視域在理解中達到“視域融合”,從而使理解者的視域和理解對象都超越了原來的視域,到達一個嶄新的視域。在翻譯中,原作意義是譯者在閱讀活動中從文本中發(fā)掘出來的。在閱讀之前的原作,存在許多“空白”和“未定點”,而譯者閱讀的“具體化”活動填補了“空白”,生成了原作的意義。這種闡釋不會在真空進行,因為譯者總是身負著歷史性和特定的知識構成,以及豐富的生命體驗。在原作的理解活動中,譯者不可能在終極的向度上揭示意義,盡管不排除譯者向原作意義的超越。
二、譯者主體性的內(nèi)在制約性
現(xiàn)代闡釋學關于文本意義不確定的研究擴展了人們對于作者、文本以及意義的認識,但這并不意味著讀者可以無視作者或者文本結構的存在。對于閱讀和理解來說,縱然有多重的意義和解釋,讀者仍不可拋開作者的意圖和文本的意義。這是翻譯的前提,譯者(讀者)無論怎樣“重寫”或“生產(chǎn)”原文本,都是在“前理解”基礎上的再創(chuàng)造,而“前理解”與前文本不可避免地存在互文關系。譯者作為讀者固然可以發(fā)揮主體性,對原作進行解讀和闡釋,但譯者畢竟不是自由的作者,他的創(chuàng)作需要以原作為依據(jù),亦步亦趨。因此,譯者除了發(fā)揮主體性之外,更重要的是要用內(nèi)在制約性來規(guī)范自己的創(chuàng)作。同時,作品文本作為再現(xiàn)和表現(xiàn)的辯證統(tǒng)一,規(guī)定了它是確定性與非確定性的統(tǒng)一。這種確定性,使闡釋者入乎其內(nèi),準確把握;文本的不確定性,又使闡釋者出乎其外,尋找不確定點,進行二度創(chuàng)作。
翻譯有其自身的存在價值和審美容涵,具備自身圓滿的性質。然而,縱觀歷史,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有許多譯者在從事翻譯時,并沒有把主體的內(nèi)在制約性調動起來。美國意象派詩人龐德在譯劉徹的《落葉哀蟬曲》時,把“望彼美之女兮安得?感余心之未寧!”兩句譯為:“And she the rejoicer of the heart beneath them (leaves):A wet leaf that clings to the threshold.”(給我快樂的她在落葉下:一片濕葉沾在門檻上)。原文并沒有“一片濕葉”這個意象,但是龐德卻把他鄉(xiāng)認故鄉(xiāng),過分張揚了自己的主體性,從而背離的翻譯的要旨。從這個意義上講,龐德的所謂翻譯并非嚴格意義上的翻譯,而是一種編譯或者改譯。
三、結語
翻譯從根本上說是一種植根于原作的再創(chuàng)作,創(chuàng)作需要主體性的彰顯,但創(chuàng)作主體很容易借他人酒杯,澆自己心中之塊壘。這種過度的闡釋背離了翻譯以原作為旨歸的原則,而主體的內(nèi)在制約性則能有效地抗阻主體性的無限伸張。從某種程度上說,是對主體性進行反撥之后,在文本意義上的一次回歸。畢竟,翻譯的邏輯起點為原作,而原作的意義只有在普遍性與同一性的觀照下才能變得敞亮,譯文才能被有效地傳達。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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