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帥龍
摘 要:在今天,每年都會有數(shù)萬高中學生參加播音與主持藝考,以此進入大學。但是在許多人的心里,乃至于很多人的交談中,都會存在一個問題——播音主持不就是一個技術嗎?何以稱之為藝術?
關鍵詞:播音主持;技術;藝術
1、什么是“播音主持”?
我國播音學術泰斗級人物張頌先生在《播音創(chuàng)作基礎》中曾明確指出,播音,廣義上是指在電臺電視臺所進行的所有有聲內容,包括音響、人聲等等,狹義上是指,話筒或者鏡頭前主持人有聲傳播。播音分為兩大形態(tài),即播音和主持。播音是個大概念,各種形態(tài)是以播音為基礎散發(fā)而出的。而播音當下既是大學的一門專業(yè)乃至學科,也是一種藝術形態(tài)。之所以稱呼其為藝術,在于播音符合藝術的創(chuàng)作特性,它是以有聲語言為主干或者主線,在廣播電視傳播中話筒前、鏡頭前進行的有聲語言(包括副語言)創(chuàng)作,它當下的根本屬性是新聞性,但是核心屬性是藝術性。
2、為什么稱呼播音是創(chuàng)作?
首先,播音屬于有聲語言藝術,因此播音具有明確的創(chuàng)作目的,播音的創(chuàng)作目的可以簡單概括為“德、智、體、美、勞”,播音教育和藝術教育這一大領域的目的即“培養(yǎng)全面發(fā)展的人”相輔相成。播音創(chuàng)作目的,也是統(tǒng)領播音創(chuàng)作的首要環(huán)節(jié),它的存在,為具體播音指明了方向,闡明了思想。
其次,為了實現(xiàn)創(chuàng)作目的,同時也要進行艱苦的勞動,所謂艱苦的勞動,即付諸心血和汗水,當然還有思想和情感。
緊接著,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改變形態(tài),即將文字轉化為有聲語言形態(tài),這一階段屬于播音創(chuàng)作的核心環(huán)節(jié),任何藝術家都可以從自然和人文中汲取自己所需要的藝術養(yǎng)分或者是藝術素材,但是想要使其成為藝術品,必須改變其固有的形態(tài),轉換為獨屬于藝術的形態(tài)。有聲語言創(chuàng)作的改變形態(tài)大致可以分為兩種情況:一是把文字稿件轉換為有聲語言,這里不是簡單的見字出聲,而是把文字轉換成有聲語言創(chuàng)作所需要的有聲語言符號,通過播音創(chuàng)作者的重新編排,在思想和情感的打磨下重新準確生動的表達出來。另外一個則是把內部語言轉化為有聲語言,這里不得不提到播音專業(yè)學生學習的兩大基礎課程,即《普通話語音基礎》和《播音發(fā)聲基礎》,為什么需要專門設立這兩門課程,主要原因在于播音主持屬于有聲語言創(chuàng)作,從某方面可以稱之為“聲音的藝術”或者“嘴上的功夫”,在此前提下,能把聲音傳達出來是重中之重,這也是為什么播音主持專業(yè)學生起早貪黑的練習普通話和發(fā)聲。當然,內部語言和有聲語言或外部語言的轉換不是簡單的“隨意講話”,是進行過深刻理解、感受,進而表達出來的關系明確、主次清晰、情感貼切的播音主持語言。
最后,要將有關播音有聲語言創(chuàng)作的一切勞動匯集成一個有頭有尾、有始有終,而非殘缺混亂、割裂破碎的完整藝術品。所謂完整藝術品,是擁有著一般藝術品獨立性、主體性、個性等等性質的成熟藝術品,這件藝術品,同時也是不可模仿的,即使是同一位播音員主持人,即使是同一份素材,即使是同一片受眾,所創(chuàng)作出的藝術作品也都是不同的。
這四個環(huán)節(jié)相互勾連,你中有我環(huán)環(huán)相錯,無法逆轉不能彌補,也只有這樣,播音才是屬于有聲語言藝術創(chuàng)作
3、播音主持確實包含技術
每一種藝術,都有其藝術性,但是同時也都有其技術性,但是簡單的認為某一種藝術是技術、人是內容,這種說法確實有失嚴謹,歷史上就曾經(jīng)有專門學者進行過論證,藝術中本身就具有技術性即藝術的形式,但是其形式本身也是內容之一,比如繪畫的線條和色彩、建筑的節(jié)奏和裝飾、詩歌的聲律和語言等等。
4、傳媒教育的過于焦慮促使播音教育焦慮
說起播音主持,不得不提到當下過于焦慮的傳媒教育,這一點,在白巖松最近在暨南大學的演講中也曾經(jīng)提到,作為一名普通的大學播音專業(yè)教師,對于當下過于焦慮的傳媒教育我和白巖松先生保持同樣的看法,當然,我相信和他有同樣看法的老師應該不僅有我一人。
在我們的學術圈和媒體一線,經(jīng)常有人說起所謂“傳統(tǒng)媒體日薄西山、茍延殘喘”等等之類話語或者言論,這種焦慮,也使得播音藝術教育中充斥著一種焦慮,那就是對于播音未來的焦慮。主觀角度來講,迄今為止,我沒有見到一位這些言論者是把媒體或者是有聲語言藝術從事到所謂普遍意義上好的。以新聞寫作為例,說此言論者沒有幾個能在當下發(fā)表一篇關于正常事件,達到尚可程度的新聞評論或者能寫一篇能有一定轟動效應的新聞報道,于學術研究而言,這里面更是存在一個巨大的問題,有一些實踐課程包括播音課程,總能聽到類似言論“我不太懂,但是我會教”或者“我做不到,但是我能教你”,我們不能說“我不太懂,但是我能寫出論文,或者我能教”,這是對研究領域的不負責,是對教育的不負責,是對國家的不負責,是對時代的不負責,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幸運的是,我看到我們的教育正在進行改變,而且是向好的方向,有一些地區(qū)鼓勵大學新聞媒體或者播音教師在一線媒體掛職,或者經(jīng)常性的進行訪問考察,這些都是當下進行的關于傳媒教育的有益探索和實踐,播音主持藝術專業(yè)就業(yè)方向中傳媒是一大方向和選擇,因此播音教育也是其先行者。
5、播音與主持藝術教育不屬于新聞傳播教育
有人說中國傳媒大學的播音系、新媒體系、廣告系皆是從新聞戲中誕生,我們無法判定這種誕生的標準是什么,姑且算是,但有一個問題,孩子出生了他的生長不完全取決于母體,后天的發(fā)育,尤其是“分家后”自身的成長更多靠自己也靠時代的選擇,播音具有新聞性,但藝術性是其核心,播音員可以為新聞單位供職成為新聞媒體人,但不代表播音員只能播新聞或者為新聞服務,這是當下一個巨大的誤區(qū)。個體的發(fā)育除了要靠國家和時代的哺育,更多的是要靠自身內在的主觀能動性,播音也好,廣告也好,亦或是新聞媒體也好,此三專業(yè)的發(fā)展壯大,和新聞專業(yè)有關也無關。以播音為例,許多高校媒體的播音專業(yè)“誕生”于新聞專業(yè),但也有誕生在文學系內,也有誕生在表演系內,甚至誕生在聲樂系內,試問誰是播音與主持藝術專業(yè)的母體呢?此外我們高校播音專業(yè)從業(yè)人員永遠不能忘記,世界上第一家電臺播出節(jié)目時,所播出的內容并非新聞內容,而是故事和音樂。
此外,說一說新聞寫作,不得不說,很多高校雖然在新聞系仍然設有新聞寫作課程,但是估計其課程效果和教師教授水平難以達人意,再加新聞學科專業(yè)方向和類別的分化,想來使得許多高校的新聞寫作課程在專業(yè)內部的課程分量大大降低,這也許是一種悲涼,但有沒有可能也是一種必然呢——發(fā)展壯大的必然?比如漢語言文學專業(yè)的寫作課程設立之后起到的效果也并非一部分人所渴望的那樣。大學,大人之學也,無論是新聞學還是文學亦或是播音學,它們是根據(jù)大學培養(yǎng)的需要針對不同的人而設立的,當今之大學是選拔也是培養(yǎng),是培養(yǎng)有用的技術人才,也是培養(yǎng)時代所需人“士”,任何專業(yè)都只是其手段而已。高以下為基,現(xiàn)在播音主持得門檻低,知識的門檻也很低,這也許是千年來無數(shù)人所希望所努力的結果——希望越來越多的人接受文化的洗禮。當然,說門檻低也許是指“知識分子”“主持人”這一稱呼和標志的評判標準降低,若指此事,或許是種悲涼。若不是,則是我們所希望的,于播音主持專業(yè)而言,我們希望從哇哇啼哭的孩童開始,到垂垂老矣的智叟,都能接受或者去接觸播音主持的學習,另一方面,我又不希望這樣,因為世界是多元的,時代是變換的,世界唯一的不變就是變,我們要發(fā)展,就要變化,就如當年“新青年”中的胡適、魯迅、傅斯年等人的呼吁,當然也不能否認“學衡”中的辜鴻銘、黃侃等人的堅守,因為我們所處的時代或許是個大寫的蔡元培——思想自由、兼容并包。
6、主持更扮演的角色大部分是技術人員。
主持確實是個技術活,使用的工具是起承轉合,大學四年的培養(yǎng),確實在這方面下的功夫很大,很多,一些人士但是把這個歸結為當下主持人的主要培養(yǎng)方式,甚至成為有問題的培養(yǎng)方式,有待探討。
許多學生參加藝考,通過播音的名義進入大學,被稱為播音與主持藝術專業(yè)學生,但是大學的培養(yǎng)卻不完全是播音專業(yè)內容的培養(yǎng),在這過程當中,有國家規(guī)定的通識課程,這些課程包括中國文化概論、外國文學、計算機、馬哲等,許多學校播音專業(yè)大一的課程被這些課程近乎沾滿,播音專業(yè)知識只能偏居一隅,唯有到了大二方能多加接觸播音專業(yè)業(yè)務訓練和理論培養(yǎng),但同時還有其他類似新聞、文學亦或是其他特色課程——皆和播音的關系存在于有和無之間。進入工作場合,主持人大多做一些起承轉合的工作,但也有一些不限于此的工作,起承轉合是其根本,任何主持性的表達都不能也不會脫離這四個字。主持人是一個完整的人,但是人和人不同。主持人不是演員也不是簡單的評論員,根據(jù)節(jié)目需要,選擇恰當?shù)姆绞竭M行起承轉合,能做到這里其實已經(jīng)很不錯了,想達到央視董卿女士層次很難,想達到趙忠祥、倪萍、白巖松之流卻也難也不難,難的不是學習和悟性以及讀書,而是資源。白巖松先生曾說過一句話,就是一條狗放在央視十年,也是一條名狗,那是從前,現(xiàn)在呢?能給多少年輕人足夠多的機會上臺和發(fā)聲?央視從前的播音員主持人大都非專業(yè)出身,現(xiàn)在的新一輩為什么更多的是專業(yè)的呢?為什么會這樣?因為能給的是起承轉合、停連重音的技巧,不能給的是上臺的面對真人真事真情景的資源。若當下青年一代播音員主持人,有當年央視主持人的機會和資源,誰是項羽誰是劉邦未可知。
7、什么是好的播音?什么是好的主持?
在這里必須要首先說明一下播音員主持人有哪些類型,簡單劃分有兩種,播音員和主持人。詳細點分就更多了,新聞播音員、晚會主持人、廣告配音員、娛樂主持人、影視配音員、法治節(jié)目主持人……太多了。簡單來說,能夠通過主持或者播音以較高的審美方式準確傳達節(jié)目目的的播音員主持人,應該就是較好的主持人。
在當下,有個前提,那就是普通話達到一定層次,為什么?提到這個的目的的目的在于說明播音主持有一個相對標準或者一基礎,基礎重要,但是本行業(yè)內沒有把這個當做決定成敗的決定因素。當下一個好的播音和主持,尤其是相對“正式”舞臺,標準的普通話是一個標配,也是一種禮儀和習慣。就如當下穿衣打扮,正式場合穿正式的衣服配上得體的妝容,這是一種禮貌,你不這樣做沒有人會說你是個壞人,只是在這里可能不是很妥當。當然有聲語言藝術內不僅僅包含新聞播音和晚會主持,還有朗誦、文藝作品演播、即興口語等等。以朗誦為例,業(yè)界群體沒有人說普通話好就一定朗誦好,也沒說普通話不好就一定朗誦不好,只是一般認為普通話不好通常朗誦也不好,為什么會這樣?原因在于通過普通話的控制訓練,可以使人能夠更加了解和更加容易控制自己的停連、重音、語氣、節(jié)奏,最終創(chuàng)造出來一個優(yōu)秀的藝術品,只能通過普通話訓練嗎?當然不是,四川話可以、河南話可以、北京話可以、天津話也可以,只是當下普通話普及性高,此外有聲語言工作者還有一個使命,那就是傳播和普及普通話,這普及通用語言的重要性從春秋戰(zhàn)國就已近知道了。
那么究竟什么是好的播音好的主持呢?
這不得不提到一個簇概念,那就是好的地方不僅僅是某一點,而是很多點,例如:普通話好、情感充沛、能喚起共鳴、能準確傳達目的等等,這里面有些特點和標志可以有,也可以沒有。這里借用關于藝術的一種定義來形容好的播音主持,即:在二十一世紀,通過有效利用停連重音語氣節(jié)奏或者起承轉合,傳播內在興辭而充分喚起公眾興會的優(yōu)秀媒介傳播形式。
此外,當下有人說播音的門檻變低了,其實也高了,關鍵看標準,若以從前央視主持人播音員的主持播音標準,也許變低了,若是以當下董卿、康輝、剛強等人主持播音能力為標準,恰恰相反變高了。
8、新時代的播音主持學子應該做什么?學什么?
不得不說有一些高校的播音專業(yè)課程設置有一定問題,有太多可上可不上的課程,在這里不再贅述。
作為當下的播音學生,學習階段,首先當打好良好的基本功?!斗勰呵铩分性?jīng)提到過戲曲大家蓋叫天先生學藝時的經(jīng)歷,天不亮就起床練發(fā)聲背大段大段的戲曲段子,沒有演出一練至少三四個小時,除非連著幾天吃不飽飯,否則無論刮風下雨都得老實起來。古時的相聲一人也相差不多,早晨起來吊嗓子,面前吊一塊兒冰,對著喊,什么時候把冰塊用哈氣熱出個孔才能去吃飯。我們大部分學生不需要如此辛苦,但是起碼的早功還是要做,干什么呢?開嗓、熟悉主要發(fā)聲肌肉、練習普通話等。
其次,一定的基本功訓練之后,應當大量學習各種播音主持技巧,高腔的、低音的、哭著笑的、笑著哭的等等,可以抓一批前人所塑造的經(jīng)典藝術作品,盡力去模仿。
最后,技巧是有限的,但是藝術的傳達是無限的,作為一個大學生,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藝術類的大學生,當明白,審美是這個時代我們區(qū)別于機器的最本質內容。審美從何而來,從基本功中提取,從創(chuàng)作過程中展現(xiàn),從讀好書中提煉,從深度思考中凝華。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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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陳默.電視文化學.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年。
[4]白巖松.中國播音學[M].2013年2月第6版次.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0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