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韌平

【摘 要】馬基雅維利以人性論來構建政治思想和政治倫理，將政治道德從傳統(tǒng)道德倫理中區(qū)分出來。本文從馬基雅維利政治觀點的角度出發(fā)，分析了馬基雅維利政體思想對西方行政管理思想的長遠影響和重要作用，并從其著作《君主論》中，解析馬基雅維利對行政管理思想的傾向性。

【關鍵詞】馬基雅維利；《君主論》；行政管理；行政管理

一、馬基雅維利的政體思想

（一）君主制政體的先天優(yōu)勢

馬基雅維利通過君主國的產生，并列舉了幾個有關君主國的示例，詳細地分析了君主制政體具有先天優(yōu)勢。他認為，君主制政體的國家分為兩個，即新成立的新生君主國和已經存在的世襲君主國。說到新生的君主國的存在，馬基雅維利認為這種政體是相對于世襲君主國來說是不夠穩(wěn)定的，比如意大利歷史上的米蘭公國。這兩種新生君主國具有這樣的特點：他們要么已經習慣于生活在舊有的統(tǒng)治之下，要么就不是一個完全獨立自由的國度，其領土的得來靠的是別人的幫助、或是軍隊的強大和領導人的杰出影響力。這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新生的君主國容易立足不穩(wěn)。但是，一旦新生的君主國通過一段時間的發(fā)展成為了穩(wěn)定的君主國，人民習慣了這個君主國的統(tǒng)治并且這個君主國獲得了穩(wěn)定的發(fā)展后，君主國就體現(xiàn)出了其特有的先天優(yōu)勢，這種先天優(yōu)勢體現(xiàn)在：首先，人們習慣了在這個君主國中生活，這個君主制國家的政權逐漸地被人們接受并且獲得了穩(wěn)固的支持，這樣一來，除非被來自外部的強大敵人所擊敗，這個國家的君主是比較容易獲得長治久安的。其次，在這樣的一個國家，君主因為統(tǒng)治時間長被人們所適應而比較容易獲得民心，在這樣一個國家，長期的穩(wěn)定生活讓人們對現(xiàn)有政權產生一種依賴感，在這種依賴感的影響下，只要君主不是一個特別殘暴的暴君或者昏庸無能的昏君，就不會招來人們的痛恨甚至反叛，因為這樣，君主制政體相對其他國家形式也更容易得到長治久安。最后，君主制政體還有一個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那就是優(yōu)秀的君王會讓人們產生安全感，在那些追隨和信賴君主的人的影響下，國家內部的不穩(wěn)定因素會被比較容易地撫平，同時，只要君王在這片土地上生活，政局就會比較容易穩(wěn)定，收到直接管理的臣民也會獲得安心。所以，針對采用君主制的國家要如何獲得安定，馬基雅維利在《君主論》中做了詳細論述。

（二）世襲的君主政體

政體是一個國家政治體系的根基，政體的異同決定了國家的性質、發(fā)展方式以及意識形態(tài)。馬基雅維利在其著作《君主論》中，論述并評價了世襲制君主國和混合型君主國這兩種國家類型，也就是君主制的政體。

首先，世襲的君主國是指實行宗法制選擇王位繼承人的國家形式，對于這種國家形式，馬基雅維利是比較欣賞的，他認為，世襲的君主國是維持一個國家穩(wěn)定統(tǒng)治和長治久安的一種比較好的政權組織形式。而一個這樣的國家也是穩(wěn)定的，除非被外部勢力強行奪取了政權，甚至即使被奪取了政權，也可以很容易地重新奪回來。這種類型的國家，除非君主特別殘暴而導致人民的痛恨，否則是較為穩(wěn)定的。

對于這種國家的穩(wěn)固統(tǒng)治，馬基雅維利在君主論中例舉了意大利的費拉拉公爵。費拉拉公爵作為名聲不算好的意大利著名家族——波尼亞家族的一員，在1848年成功抵御了威尼斯城的進攻，在1510年，又擊敗了教皇朱利奧的侵略，這兩次戰(zhàn)爭的成功，除了有強大的軍隊作支撐外，最為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費拉拉在意大利本土堅實的通知基礎為他贏得了人民的支持。

馬基雅維利的這種對封建君主制較為推崇的態(tài)度，與他所生活的年代有很大關系。中世紀的意大利尚未完成統(tǒng)一，至少四個政權之間的內戰(zhàn)和斗爭消耗了這片土地的很多力氣，導致意大利處在一個積貧積弱的狀態(tài)下長達數百年并屢屢被外敵入侵。在這樣的背景下，意大利人民特別希望自己的國家有一個強有力的君主——比如英格蘭的愛德華、法蘭西的路易——那樣能夠統(tǒng)一國家、振興國家，很自然地，馬基雅維利也十分認同這種政體。在當時的歷史背景下，最有可能實現(xiàn)意大利統(tǒng)一的方式，最適合意大利的政體就是君主制。從這一點可以看出的是，馬基雅維利在政體方面的觀點與意見，很大程度來源于他對祖國的熱愛和希望祖國能夠得到統(tǒng)一的期盼。馬基雅維利思想的最大特點，就是他將自己的哲學體系大廈構建在“人性本惡”的基礎上。所謂“人性本惡”，就是人生性好猜疑、好爭執(zhí)，并且會為了自身利益損害他人利益。正因為此，馬基雅維利遭到了后世的很多非議，但從他的政體思想我們不難看出的是，他對于祖國的熱愛。

（三）混合型君主政體

馬基雅維利論述了混合型君主國。所謂混合型君主國，實際上就是指在被占領地區(qū)建立的政權。在《君主論》中，馬基雅維利首先以法國國王路易十二世占領米蘭為例，路易十二在占領米蘭城后胡作非為，很快就被趕出了米蘭，很快失去了米蘭。他指出，如果一個統(tǒng)治者占領了其他國家（或地區(qū)），那么務必要注意兩點：一是徹底消滅原來的統(tǒng)治者；二是不要隨意改動當地的律法和稅法，這樣才能盡快得到該國家人民的支持，而如果占領者與被占領國的語言、風俗、制度等方面都不相同，事情則要復雜得多，最好的辦法就是統(tǒng)治者親自到被占領地管理，針對這種情況，他舉了土耳其人占領希臘的事例。同時，馬基雅維利還論述了殖民對于占領一個地方的重要性，首先，對于占領者來說，建立殖民地的損耗、開支、代價可謂微乎其微；其次，被殖民地的特點往往是生產力落后，居民稀少且分布分散，在這種情況下，當地人忙于自己的生產而不會威脅到殖民輸出國君主的統(tǒng)治，這一點很重要，殖民地的設置在帶來利益的情況下幾乎不會給國家?guī)硎裁次：Γ蛔詈?，殖民地也是比較好維持的，不需要派駐很多軍隊或者花費很多資源用于維持穩(wěn)定。

不過，馬基雅維利特別提醒到的是，殖民地的發(fā)展雖然重要，但切不可讓殖民地過于強大以至于殖民國失去了對殖民地的控制，他強調，羅馬帝國的興盛源于殖民地的強大，但最終的分崩離析也是由于殖民地多余強大而失去了控制。

（四）共和政體

對于共和政體，馬基雅維利可謂贊揚備至。這點看來似乎是與之前的對于君主制的欣賞有所矛盾的，但我認為，這個問題不妨這樣理解馬基雅維利欣賞君主制是因為君主制能帶來意大利的統(tǒng)一，而推崇共和制能帶來國家的強大和長治久安，也就是說，在他看來君主制和共和制都是好的，但二者如果做一個比較，共和制就要比君主制更好。君主制相比共和制的不足之處是共和制能夠給整個國家和國家中的每一個人帶來利益而君主制惠及的更多只有統(tǒng)治階級，也就是君主本人，所以正是共和制因為有利益的共享和全國人民的互利互惠，能夠有長遠的進步和發(fā)展，而且是自下到上的發(fā)展。此外，共和制因為能夠惠及所有人更受歡迎，能產生更多愿意為國家效勞的人才，并且尊重智慧和勇敢，而君主國是得不到這部分人的支持的，由此帶來的，是共和國相比起君主國能夠更強大，繁榮昌盛也持續(xù)地更持久。馬基雅維利的這種思想在具有很強的現(xiàn)實意義，縱觀當代的發(fā)達國家，均采用的是共和政體，在共和政體下，人們意識到國家不再是過去君主專制時的“家天下”，而是全體公民都能參與的“公天下”，由此帶來的好處便是調動了人們的積極性和創(chuàng)造性，催生了一大批杰出的個人和企業(yè)

第二，馬基雅維利的政體理論認為“人民主權”、“自由”和行政權力的均衡與制約是共和國的維持運行的基本原則。“自由”是共和國的基礎，也是共和國與君主國相比的根本差別，同時也是共和國繁榮昌盛的最主要原因。而“人民主權”的觀點是他從對共和政體的兩種分類——貴族掌權和民眾掌權的后一種演化而來的。他認為，平民參與政治是保障自由的最好方法，這樣就能讓一個國家的大多數人對政府感到滿意，所以人民有權立法、任免官吏。不僅如此，馬基雅維利還權力特別是行政權力的相互制約，在其《論李維羅馬史論》中提到，羅馬共和時期的統(tǒng)治權力之間的制衡機制就是一種良好的權力制衡，是這種機制成就了羅馬的強盛，而羅馬帝國之所以衰落，與這一制度遭受破壞有很大的關系。他提出一個國家內分歧是不可避免的，“在每一個共和國之中都有對立的兩派，即普通百姓和富人，而一切對自由有利的法律都來自于他們之間的分歧”。富人和窮人之間的分歧和差別卻恰好起到了使者二者之間相互制約的作用，所以，這不僅能保護自由，同時也是公民積極參與政治的動力。關于馬基雅維利比較欣賞君主政體的原因，跟他的生活背景有很大關系。中世紀的意大利，分布著若干以城市為主體的共和國，這些采用共和政體的小國家誕生了一大批的杰出人才比如達芬奇。

最后是關于共和政體的運作。必須防止個人獨裁的出現(xiàn)，因此為防止這一情況的出現(xiàn)，首先不能允許個人過度擴大其政治勢力，要堅決制止個人的奪權企圖。從古羅馬共和國和佛羅倫薩共和國的歷史來看，個人的軍事力量或者財富力量都有可能向政治力量的擴張轉變，而這種轉變，帶來的往往是篡黨奪權和內戰(zhàn)的爆發(fā)。馬基雅維利生活的意大利內戰(zhàn)不斷，以美迪奇家族為代表的幾大勢力在國內聯(lián)合國外勢力掀起了曠日持久的內戰(zhàn)，無休止的內戰(zhàn)不僅消耗了意大利的財力物力，更消耗了意大利的實力，面對這樣的局面，馬基雅維利可謂痛心疾首，他提出，針對這種情況，法律是避免個人權利過度擴張的一個有力武器，特別是對于共和國來說。但要實現(xiàn)一個國家全國上下在法律方面的遵守，馬基雅維利強調，良好的道德風尚是法律得到貫徹和遵守的保證。

馬基雅維利人性本惡的理論在他所處的年代絕對是顛覆性的，顛覆了西方的哲學體系，與傳統(tǒng)的“人性本善”的哲學思想截然相反。而在論述君主要如何掌握政權這個問題上，馬基雅維利更是石破天驚地提出了“憑邪惡的手段成為君主”。這種觀點，以現(xiàn)在的眼光看仍然難以被人接受更不要說在中世紀了。但結合當時意大利的實際情況，這種觀點的產生卻也合乎情理。十五十六世紀的意大利，只是作為一個地理概念存在，并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統(tǒng)一的民族國家——實際上離民族國家還差得遠——可謂是內外交困。在國內，各個城市自立為國切戰(zhàn)亂不斷，僅在佛羅倫薩，就經歷了美迪奇家族、維斯孔蒂家族等勢力的政權更迭。而在國外，法蘭斯，日耳曼都對意大利這塊“軟柿子”虎視眈眈進行了數次侵略，意大利可謂是生靈涂炭。在這種環(huán)境下，意大利的有識之士特別渴望國家統(tǒng)一與強大，哪怕有人通過骯臟的手段奪取政權，如果能帶來國家的強大也可以接受。所以，就催生了馬基雅維利“通過邪惡手段成為君主”的思想。但無論如何從這一點看，馬基雅維利的思想確實與四百多年后意大利獨裁者墨索里尼的行為有不少相似之處。但是，世人對于馬基雅維利的這種認識，更多是出于對他理論表面認識的畏懼心理，并沒有真正地深入了解和剖析他的政體思想。

正如馬克思的評價——馬基雅維利將政治從道德中拯救了出來，揭露了政治的原始本質，而不再是中世紀以來籠罩著神學面紗、背負著道德重枷、欲說還羞的遮羞物。

馬基雅維利突出了君主要重視“惡”的重要性，但需要注意的是馬基雅維利并不是在推崇暴君或者暴政（事實上馬基雅維利是一位共和制推崇者，這點在他另外一本著作《論李維羅馬史》中體現(xiàn)得很明顯），他想要的，是君主對于國家的控制，以實現(xiàn)國家的統(tǒng)一和強大，這一點對于馬基雅維利生活的那個年代的意大利來說極為重要。

二、馬基雅維利的政體思想的影響

馬基雅維利政治思想的意義馬基雅維利《君主論》的核心思想是如何運用權術統(tǒng)治和保衛(wèi)國家，他的政治主張對歷史和政治學的發(fā)展起到了積極作用，應當給予客觀公正的評價。馬基雅維利主張依靠專制君主建立一個新型資本主義國家，而不是將希望寄托于上帝的意志，這對當時的社會來說具有進步意義。從消極層面來看，馬基雅維利提出的君主維護統(tǒng)治的權術，不論用何種方式甚至卑鄙的方式都能取得權力，以及非道德政治觀，使得人們對于如何正確解讀政治行為這一學術名詞產生誤解。馬基雅維利認為人性是自私的，人與人之間的矛盾來源于金錢、名譽、地位等。他擺脫了束縛了多個世紀的宗教神學，否定了天賦人權和君權神授，對人性的理解從理想主義走向了現(xiàn)實主義，奠定了現(xiàn)代西方政

治學說的基礎。馬基雅維利明確表明了國家不是由上帝創(chuàng)造的，而是由人民建立起來的。他在《君主論》中提出必須把保護人民私有財產不受任何侵犯，讓人民過上幸福生活，維護國家安全穩(wěn)定當作最終目的。他的政治思想中也體現(xiàn)了他強烈的愛國之情。馬基雅維利是第一個把政治學同倫理學徹底分家的人。他在《君主論》中所表現(xiàn)出來的國家觀、道德觀、國家利益等政治思想也為后來的思想家提供了依據，也為后來現(xiàn)代國家學說的產生提供了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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