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澤威
我給他們上了一堂課,可我學到的東西比他們學到的更多。去的時候,我擔心會耽誤學習;回來的時候,我卻舍不得離開他們。
這次去譚店小學做志愿者,我仿佛進行了一次心靈上的修行。
走進校門的時候,我看見一輪紅日懸在天邊,天空一半似鉆石般澄澈,另一半似朱雀張開的羽翼那樣絢爛??諝庵猩l(fā)的是那久違的泥土的芳香。
走進二年級的教室,班里最后一個空座位似乎為我而留。聽著孩子們的歡笑聲,我好像回到了2008年,那時的我正在讀小學二年級。
在任課老師“回座位”的指令發(fā)出后,孩子們便迅速奔回到座位上,端端正正地坐好。
此時,有一個小男孩不停地搖著椅子,似乎在與老師開一個簡單而又無趣的玩笑。無疑,這換來的是老師的訓斥。
或許,在任課老師眼里,這個孩子是打破一首優(yōu)美樂曲的一個不和諧音符。但是,在我眼里,這個孩子是那首樂曲中最動人的一個音符。我仍記得,小學二年級的我愛動、愛玩,愛做一些現(xiàn)在覺得無聊至極的事。只是因為那時的我,還有我們,都是心思單純的孩子,對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我們都喜歡笑,都希望世界在笑。我們很容易滿足,有時,只需搖搖桌子、搖搖椅子便感到開心。時間慢慢流逝,我們的心態(tài)也在改變。于是,因為同一件小事,小孩感到快樂,老師感到憤怒。
下課后,我將孩子們帶到操場上玩游戲。在與他們做游戲前,免不了要整隊。給二年級的孩子整隊,其難度可想而知。若是以我原來的性格,我肯定會很不耐煩。但是,那天我非常享受整隊的過程。雖然我花了好幾分鐘才將這40個孩子整合在一起——他們愛亂跑,整好一邊的隊形,另一邊的隊形又亂了,但是,我終于還是整好了隊。他們的笑聲給了我無限的愉悅與莫大的動力。我甚至感覺,他們都是我,都是多年前的我。誰愿意對兒時的自己發(fā)怒呢?
一些人認為孩子越小越不懂事,但我覺得,懂事的就是這群可愛、活潑的孩子。他們懂得將真實的情感表達出來,而不會像一些成人那樣,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刻意將情感隱藏。他們懂得為愛而愛,而且愛得單純。他們愛的是快樂,愛的是真誠。
我仿佛輕松了許多,也壓抑了許多。這是我離開時的感受。我為自己完成志愿工作而輕松,又為孩子們的成長而擔心。
我多么希望有一位麥田里的守望者,為守望孩子而活。
點評
一堂課喚起了作者內(nèi)心久遠的記憶。在作者溫柔的筆觸呵護下的這群天使,單純而美好,令人羨慕。孩子的世界是充滿童真的。于是,作者開始思考孩子的世界和成人的世界的區(qū)別。成長意味著什么?成長又拋棄了什么?作者在思考,讀者也會跟著作者思考。我們?nèi)舫钟幸活w赤子之心,這世上的單純就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