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建鋒
昨天我赴約去聽一位新老師的課?!皟和嘁姴幌嘧R,笑問客從何處來?”走進教室,課在進行中,“你們自己分配角色,演一演。我給你們拍抖音!”孩子們一聽,“亂”中有序地開始了自編自導自演——
“爺爺,爺爺!”一個孩子拽住下巴貼滿白紙條的“爺爺”的衣襟,笑著問,“你從哪里來?幾點下的高鐵?”
“我從京城來,剛剛從‘鐵騎’上下來!”“爺爺”指了指拴在樹樁上的“高頭大馬”(生扮演)。
“爺爺!你到我們村里來干什么?是想開發(fā)旅游辦民宿嗎?”
“爺爺退休了!只想回老家來住??!”
“爺爺!你從老家出發(fā),幾十年摸爬滾打,最終又回到老家,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爺爺”輕輕摸了摸孩子的頭,又輕輕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笑了,什么也沒說……
“哇!古詩還可以這樣教!”它的活力與張力,以及孩子們被激發(fā)而釋放蓄集的高能,觸動了我的縷縷思緒——
在孩子們自編自導自演的過程中,教者不是急于表達自己的觀點,而是用心傾聽兒童的聲音。新老師課后告訴我之所以愿意懷揣著一顆傾聽之心,因為她相信“任何一個兒童的發(fā)言都是精彩的?!彼趦A聽中敞開了自己的身心,打開了教育的世界。傾聽兒童的發(fā)言意味著在如下三個關(guān)系中接納發(fā)言:一是認識該發(fā)言是文本中的詩句所觸發(fā)的;二是認識該發(fā)言是其他兒童的發(fā)言所觸發(fā)的;三是認識該發(fā)言同兒童自身先前的發(fā)言有著怎樣的關(guān)聯(lián)。傾聽兒童的聲音是不折不扣地接納每一個兒童的想法,是對所有兒童的發(fā)言予以信賴和期待,是對生命在場的體認與尊重。當然,傾聽兒童的聲音是教學實踐的基點。
教學最需要的是靈動生輝的“即興表演”藝術(shù)。學生的“自編自導自演”不僅是感受與解讀,同時更是重啟和激變,學生個體倚靠并超越文本,創(chuàng)造性地演繹,擴充內(nèi)心世界并進入到與之鄰近的行為領(lǐng)域,嘗試以別的方式來回應甚至改變生活,從而有效地將閱讀之所得轉(zhuǎn)化成相匹配的身心施為。筆者以為這時的“即興表演”才真正抵達學生個體、抵達任何簡單特性都不能代表其身份的特定學生個體,這才是對體認作品特有的個體化儲備的承認和呼喚。學生個體在這一過程中經(jīng)歷著深刻的變革,并完成了自我創(chuàng)造與自我體認。
教師作為一個陌生人,不僅自己對自己感到新鮮好奇,更重要的是學生對自己也感到新鮮好奇,這是一種教育哲學的重新定位,不固步自封、自我限制,發(fā)展無窮的可能性。教師要把自己放置在思維的交叉路口,自覺接受兒童好奇地追問,以喚起課程中的豐富性和超越性的感覺。路口是開放的,方向是多元的;徘徊流連于這個路口上,教師放空了自己,暫時忘了我是誰、我做了什么,使新的自我產(chǎn)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