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教師在教學中要格外慎重思考：追求審美鑒賞的開放，是不是感悟可以跟著感覺走？是不是開放就可以隨心所欲？是不是學生在課堂上怎樣答都是正確的？是不是教師做個主持人就行了？所有的破解之道，只有四個字，那就是“貼著語言”進行審美鑒賞與創(chuàng)造。

【關(guān)鍵詞】審美原則;審美方法;審美重心;貼著語言

我們往往能看到這樣一個現(xiàn)象，在對待“審美鑒賞與創(chuàng)造”這項核心素養(yǎng)方面，解讀者為了能給大家?guī)硇迈r的感受，嘩眾取寵，刻意求新，常常在架空文本的基礎(chǔ)上，肆意審美，根本無法提供“橫看成嶺側(cè)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的啟發(fā)。

一、“審美鑒賞與創(chuàng)造”要遵循四條基本原則

不少教師公開課都喜歡選擇《老王》這一文本，但遺憾的是，很多人在不知不覺中用簡單粗暴的“知人論世”，把關(guān)注點轉(zhuǎn)移到“文革”上去了，這樣離文本的旨趣相去甚遠。審美鑒賞與創(chuàng)造是要遵循一定的原則的，不能隨心所欲，一定要符合文本鑒賞的基本規(guī)范。

審美鑒賞與創(chuàng)造的基本原則有四條：自洽性原則、經(jīng)濟性原則、整體性原則、循環(huán)性原則。自洽性原則是指鑒賞時不能自相矛盾，要能夠自圓其說;經(jīng)濟性原則是指在審美鑒賞過程中，要用最短的時間、最少的語言、最少的外部資料來引導學生找到最近、最便捷、最安全的“道路”;整體性原則是指文本鑒賞必須顧及文本整體，需要在文本中形成“證據(jù)鏈”，不能斷章取義;循環(huán)性原則是指諸多因素相互鋪墊，相互解讀，其中最重要的是整體與局部的循環(huán)闡釋，恰如錢鐘書先生所言：“積小以明大，而又舉大以貫小;推末以至本，而又探本以窮末;交互往復，庶幾乎義解圓足而免于偏枯?！?/p>

鑒賞《老王》，我們就需要嚴格遵循以上原則，尤其要注意遵循經(jīng)濟性原則?？墒乾F(xiàn)在糟糕的情況就是，教師找了一大堆材料，在文本之外跌宕騰挪，卻絲毫沒有觸及文本的內(nèi)核。

二、“審美鑒賞與創(chuàng)造”的方法

在《老王》的教學中，可以讓學生運用一種實用的文本鑒賞方法——“反常突破法”。所謂反常突破，就是要求我們既擁有一雙明察秋毫的眼睛，又有一顆非常敏感的心靈，在審美鑒賞的過程中，對于個別字詞的反常之處，能有清晰的感悟和敏銳的察覺。

一般而言，反常通常包括以下三點：反常規(guī)、反常情和反常理?！胺闯Ｒ?guī)”往往是針對語言文字運用方面而言，的明明可以寫得簡明扼要，卻寫得非常繁復，或者明明應該具體細致地表達，卻寥寥一筆就帶過;“常情”是指人之常情，比如看到別人不幸，心生惻隱之心;“常理”是指通常的道理，如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就要向別人表示歉意。

第二種方法就是“想象補白法”。好的文學作品肯定會留下足夠的想象空間，讓讀者能夠猜測作者在寫這篇文章時的情感動機。比如我們可以合理想象，老王拖著直僵僵的軀體是如何困難重重地走到“我”家的門口，思考一下為什么不寫“敲門”而是寫“打門”，“打”這個字的背后又能讓我們想象老王在那個時刻連站都站不住的垂危場景;我們也能想象，老王心中是懷著怎樣激動的心情，我們還可以想象，當老王木訥地站著等“我”給他錢時，心里有多么難以言說的痛楚;我們更可以想象，當他轉(zhuǎn)過身，一步一步走下樓梯的時候，心里是怎樣的傷心欲絕和萬念俱灰？

三、對于《老王》一文的審美鑒賞和創(chuàng)造

（一）注意“審美鑒賞和創(chuàng)造”的重心

楊絳先生在文末說得很清楚：“這是一個幸運的人對一個不幸者的愧怍?！蔽覀円⒁獾氖牵@種“愧怍”不是只體現(xiàn)在結(jié)尾，而是貫穿全文。作為一篇回憶性散文，鑒賞重心是回憶往事時的情感基調(diào)，會覆蓋在所憶往事上以及回憶的整個過程中。根據(jù)文本鑒賞的整體性原則，我們在鑒賞其他句子的時候，也要用“愧怍”的感情去觀照。

（二）“我”并沒有把老王當成朋友或者親人

“我”常坐老王的三輪，卻不知道老王住在哪里，有一次散步經(jīng)過他家門口，也沒有走進去打個招呼，寒暄幾句。如果我們是朋友，肯定會主動了解對方的居住情況。其實，老王的住處和“我”家相距并不遠，因為散步就可經(jīng)過，而且老王“住那兒多年了”，而“我”平常坐車時沒有問過，現(xiàn)在看見了也沒有去打招呼，這只能說明“我”沒有把老王當作朋友。

在第七段中，我們可以看到作者連用兩個“不知”，足以說明“我”對老王的忽視，老王病了“幾個月”，“我”也沒有去看望他。須知，當默存生病了的時候，老王親自送去醫(yī)院且不要車費，從經(jīng)濟上為“我”著想，為了顧及我的顏面，還“小聲問我”是否有錢，這是一種多么體貼的關(guān)心呀。而此刻，老王病了，“我”不僅沒有送他去醫(yī)院，也沒有去看望他，更無從知道他已經(jīng)病入膏肓！如果是朋友、親人，會如此嗎？會不主動了解具體病情嗎？會不知道他吃了哪些藥嗎？會不去看望他嗎？

再者，第八段“我”見到直僵僵的老王，反應是“吃驚”“可笑”。如果是朋友、親人病得這樣，我們會覺得“吃驚”嗎？會覺得“可笑”嗎？我們是不是會先請他坐坐喝口茶水？是不是會送他下樓？是不是還要扶他一把？第十七段中的“過了十多天”，表面看起來也是多余的敘述，但實際上告訴我們，作者沒有在第二天去看望老王，后來碰見同院的老李，也僅僅是無意中問幾句，如果是朋友、親人，怎么會不主動去探問老王的狀況呢？

（三）作者究竟為什么“愧怍”呢？

從文中來看，作者的所作所為并沒什么可以挑剔指責的。老王給我們送冰，不要他“減半收費”;老王為“我”送默存，“我”一定要給錢;老王送香油、雞蛋，“我”也堅持給錢;女兒也很關(guān)心老王，送魚肝油給他吃。既然“我”對老王的態(tài)度和行為無可指責，那么“我”為什么仍然“愧怍”？這種矛盾正是需要讀者細細品味的地方。

老王自以為與“我們”都經(jīng)歷了苦難，相互之間又那樣友好，應該算得上“朋友”了，可并沒有得到“我”的認可——“我”沒有像朋友那樣欣然收下他送來的香油和雞蛋。所以，作者“愧怍”的真正原因，是當時的“我”并沒有真正深度理解一個生活在社會底層、孤苦無依卻很真誠善良的“不幸者”的最起碼的精神需求——平等的、真誠的友情，這是一種對自己的深深的自責?！拔摇敝皇峭槔贤醯谋嗖恍遥皇歉袆佑诶贤醯纳屏颊嬲\，但是“我”沒有真正理解老王的精神需求，那種對平等友情的渴望，對真誠親情的渴望。

四、為了達到對“人”的發(fā)現(xiàn)和開掘

著名學者錢理群先生曾說過：“文學名作的閱讀，就是一種發(fā)現(xiàn)與開掘，既是對作品所描述的已知、未知世界的發(fā)現(xiàn)與開掘，也是對自我潛在精神力量的發(fā)現(xiàn)與開掘。說到底這乃是對‘人’的發(fā)現(xiàn)與開掘?！?/p>

通過“貼著語言”對《老王》的分析，我們更加深刻認識到語文核心素養(yǎng)的養(yǎng)成，就是要達到對“人”的發(fā)現(xiàn)和開掘。而我們作為語文教師，必須和學生一起“貼著語言”來鑒賞，不要刻意拔高，也不要刻意貶損，尤其需要掌握正確的鑒賞知識與鑒賞方法，并將它傳授給學生，讓學生認真消化之后再去實踐。

【參考文獻】

[1]錢鐘書.管錐編（一）[M].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7：281.

[2]錢理群.我的教師夢：錢理群教育講演錄（隨筆集）[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