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孔懿

摘要：適應人性的普遍需求與社會發(fā)展趨勢，蘇霍姆林斯基提出了幸福教育思想。他在深刻闡述“幸?！钡木衽c道德內(nèi)涵的基礎(chǔ)上，確立了致力于個人幸福與社會幸福和諧發(fā)展的教育目標，形成了從內(nèi)容到方式的完整的幸福教育體系。他重視讓教師滿懷職業(yè)幸福感由衷地推進幸福教育。他本人更是以與孩子融為一體的幸福體驗，使幸福教育的理論與實踐充滿濃郁的詩情畫意。

關(guān)鍵詞：蘇霍姆林斯基；幸福；幸福教育；綜述

中圖分類號：G4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18）10A-0008-05

在教育學史上，蘇霍姆林斯基雖不是第一個提出“以幸福為教育目的”的教育家，卻是第一個從理論和實踐上全面探索幸福教育并為之奮斗一生的教育家。他的著作（中文版）中出現(xiàn)“幸?！币辉~達2020余處，這些相關(guān)段落足可編輯成一部內(nèi)容全面的《幸福教育學》。限于篇幅，本文只能對他的幸福教育思想做簡要述評。

一、適應人性需求與社會發(fā)展趨勢的“幸福教育”

蘇霍姆林斯基指出：對幸福的追求是人性的永恒追求，教育者的天職就是愛惜、保護、培育、發(fā)展、鞏固這種追求。他注意到孩子往往分不清“快樂”與“幸福”，常常專注于當下的快樂，因而他的“幸?！币才c“快樂”相通。他在參觀二戰(zhàn)“死亡集中營”遺址時發(fā)現(xiàn)：這里曾關(guān)押著15000名兒童，孩子們在陸續(xù)被法西斯分子殘忍殺害之前，在墻壁上留下許多恐怖情景：絞殺、槍殺、一顆顆活生生的頭顱和一雙雙睜得大大的悲慘眼睛。同時，圖畫中也有大量色調(diào)鮮明、翩翩起舞、姿態(tài)優(yōu)美的蝴蝶。這讓蘇霍姆林斯基意識到：對死亡的恐懼壓制不了兒童對歡樂的追求；對歡樂的信心與向往是兒童本性所在。他多次指出：教育學方面真正的人道主義精神，就在于去珍惜孩子有權(quán)享受的歡樂和幸福?！敖逃哪康氖鞘顾械娜诵腋＃簿褪鞘姑總€個人都幸福?！盵1]

對幸福的追求誠然是人的本性和天賦人權(quán)，不過在剝削階級的社會里，只有少數(shù)人才能享受到幸福，整個社會不可能有幸福。蘇霍姆林斯基指出：人類進步的歷史充滿了人們?yōu)闋幦⌒腋６M行的斗爭，包括對剝削階級精神統(tǒng)治的反抗。在他短短的一生中，他的社會經(jīng)歷了三次重大解放，一是因“十月革命”從沙皇專制統(tǒng)治下獲得解放，二是因蘇聯(lián)衛(wèi)國戰(zhàn)爭勝利從苦難的戰(zhàn)爭狀態(tài)中獲得解放，長期被踐踏的人道精神獲得全社會重視，三是因蘇共中央明確將“一切為了人，一切為了人的幸福”作為黨的綱領(lǐng)性目標，從而帶來人民群眾思想和精神的解放。三次解放使蘇聯(lián)社會發(fā)展水平和人民群眾的幸福感迅速提升，達到那個時代的高峰，也促成了“幸福教育”思想應運而生。

蘇霍姆林斯基幸福教育的目標全面而具體，包括：使每個學生獲得生理、心理、倫理需要的全面滿足，實現(xiàn)身心雙重健美；讓每個學生在各門學科和各種各樣的勞動中，找到自己最喜愛的學科和最能發(fā)揮自己創(chuàng)造精神的勞動項目，從中獲得成功者的幸福體驗；為每個學生積累戀愛、婚姻、家庭生活方面的“道德資本”，為學生終身幸福奠定基礎(chǔ)；讓學生懂得“只有通過為社會幸福而斗爭才能得到個人的幸福”[2]。促進個人幸福與社會幸福的良性互動、和諧發(fā)展，是蘇霍姆林斯基提倡和實施幸福教育的最終目的。

二、“幸?！钡慕逃龑W詮釋

蘇霍姆林斯基貶抑“庸俗的幸福”，提倡高尚的精神追求。他肯定幸福需要一定物質(zhì)基礎(chǔ)，同時強調(diào)：物質(zhì)方面的滿足只是世俗意義的幸福，是“第二位的幸?！?；“第一位的幸?！眲t是精神生活的豐富，是人自身完美的幸福。基于“教育就是賦予人以高尚的精神”的信念，他對“幸福”的精神內(nèi)涵做過全面闡述，其主要觀點有：信仰理想，這是幸福最細最深的根源；智慧，給人以享受文化財富和審美財富的幸福；自由勞動是人類最大的幸福；只有那些能主宰自己愿望的人才是幸福的；創(chuàng)造善良和用自己心靈的力量抗御邪惡是最珍貴的幸福；幸福首先是一種樂觀主義；沒有個人的尊嚴感、榮譽感和自豪感就不可能有幸福；真正的幸福在于履行義務；為別人謀福利的人是最富有、最幸福的人；等等。一句話：“幸福是一種精神狀態(tài)。”[3] “人最可怕的不幸，就是精神空虛?！盵4]

他尤其強調(diào)幸福的道德和審美內(nèi)涵。他指出：沒有一般的幸福，只有根據(jù)道德標準和審美標準所說的幸福。對道德美的追求就是對幸福的追求。個人的幸福應以與整個社會的道德準則和精神要求和諧一致為道德底線，只有自己感到?jīng)]給別人帶來災禍、沒使別人受到委屈和給別人增添麻煩時，才會覺得安寧和幸福。為此，要讓學生“以自己的道德上的純潔、美和高尚作為個人幸福的源泉”[5]。與此同時，“幸福不是無所用心地‘消費他人賜予自己的撫愛、善良和滿腔熱情，形象地說，只有往火堆里添柴取暖同時想到要為明天點燃火堆添柴時，幸福才是合乎道德的?！盵6]

對學生而言，全面發(fā)展是最大的幸福。蘇霍姆林斯基回顧說：全面發(fā)展思想最初就是作為一種關(guān)于幸福、關(guān)于人的完滿的精神生活的抽象觀念產(chǎn)生的。在現(xiàn)實生活中，強壯健康的身體，高度發(fā)達的智力，高尚的道德品質(zhì)，體現(xiàn)著人的最大幸福。因此，所謂“給人以真正的幸?！?，就是促使其享受身體上、道德上、智力上、審美上全面發(fā)展的幸福。這里最重要的則是個性和諧發(fā)展，他寫道：“一個人的個人幸福，……歸根結(jié)底取決于在人的身上將展現(xiàn)出哪些才能，取決于他在哪一方面的才能表現(xiàn)突出并將使他的一生閃耀出光輝?！盵7]

“幸福”有質(zhì)的高下也有量的豐貧，有一個過猶不及的域限。如何把握幸福教育的分寸，是教育學的一大課題。蘇霍姆林斯基希望對此進行深入研究，他相信，要是在理論和實踐方面正確地解決了幸福教育這個問題，教育方面的一大半困難也就會迎刃而解了。

三、幸福教育的主要內(nèi)容與鮮明特色

蘇霍姆林斯基的幸福教育，是以幸福為目的和途徑的教育，是為了幸福并經(jīng)由幸福生活體驗的教育。具體而言，是以幸福為主旨，著力幫助學生樹立正確的幸福觀，提高學生感受和珍惜幸福的能力，在學校、家庭和社會生活中獲得當下的幸福體驗，學會全面享受和創(chuàng)造個人與社會幸福的教育。

1.培養(yǎng)學生正確的幸福觀與感受幸福的能力

蘇霍姆林斯基發(fā)現(xiàn)：孩子們雖然置身于“無限的幸福的海洋”，“然而就像在空氣充足時沒有任何一個人去想到它那樣，很少有人去思索生活的幸?！盵8]。他深信：“一個人只有在真正懂得并且從心底里意識到他為什么能得到幸福，只有在了解并體驗到自己幸福的源泉的時候，他才能成為一個幸福的人?！盵9]簡言之，“人有什么樣的幸福觀，他就是什么樣的人”[10]。為此，蘇霍姆林斯基將形成學生的正確的幸福觀視為“教育的最高目的”，具體的教育舉措有三。一曰比較，特別是通過今昔對比和不同社會制度的對比，引導學生用心體察、感悟，以獲得對幸福的真切感受，增進學生對幸福的敏感性。二曰溯源，即引導學生追尋幸福的源頭。他通過家長學校與家長共同討論，如何讓學生懂得勞動是幸福的重要源頭：“生活中的一切幸福和快樂都是勞動創(chuàng)造的，而且只能用勞動來創(chuàng)造?！盵11]三曰體驗。即著力引導學生通過勞動（包括學習這樣的腦力勞動）獲得好奇心、求知欲和創(chuàng)造性的滿足，在這些精神性滿足中體驗到最大幸福。“如果一個人不去體驗、不去感受為自己的創(chuàng)造而自豪的感情，要達到個性全面和諧的發(fā)展也是完全不能想象的。幸福和充實的生活的源泉就在這里。”[12]

2.學校與學生共同創(chuàng)設(shè)當下的幸福生活

蘇霍姆林斯基指出：中小學時代是一個人道德、智力、情感、身體、審美發(fā)展的最重要的時期，應當讓兒童在今天就過著豐富的精神生活，享受充實的生動活潑的精神發(fā)展的幸福?！叭绻覀円笕爽F(xiàn)在忍受困苦而答應在冥冥的未來給他以幸福，那就是偽善?！盵13]

幸福的反面是苦難，幸福教育的陽光首先要照亮身處不幸的孩子。如果孩子的痛苦、悲哀、屈辱、不安和孤獨無人理睬和分擔，就會使所有的教育化為烏有。在二戰(zhàn)后的最初幾年，德國侵略者留下的戰(zhàn)爭創(chuàng)傷尚未愈合，孩子們大多處于各種不幸之中，蘇霍姆林斯基及時提出“保護性教育”，要求為那些在家庭中未曾享有過天倫之樂的孩子恢復童年。他不僅僅著眼于保護，更著力激發(fā)孩子的自尊自強，讓孩子的心自己發(fā)出熱來，融化心中的冰塊；他力求增進學生的勇氣，讓孩子挺起胸膛，永遠感到自身的莊嚴。他眼中不幸的孩子后來還包括學習困難兒童，他特別重視幫助這些孩子擺脫不幸。他以理論和實例啟發(fā)教師相信：人的智慧就像一朵花，總是在逐步地貯存生命的瓊漿，只要不斷地給植株的根提供養(yǎng)料，使之得到陽光，總有一天花就會開放。學習困難的孩子正像遲開的花朵，在教師循循善誘下一定能次第開放，享受到人類最大的快樂——認識的快樂、求知的快樂。

孩子的幸福還源于兒童權(quán)益的充分保障。蘇霍姆林斯基努力將學校辦成保護兒童權(quán)益、特別是全面發(fā)展權(quán)益的機構(gòu)，每當孩子受到傷害時，他總是毫不猶豫地站在孩子一邊全力護衛(wèi)。他尤其期盼兒童學會成為爭取自己權(quán)利的主人，努力爭取自己快樂生活的權(quán)利。他千方百計鼓勵孩子們成為校園生活的主人，“力求使學校以其有趣的、令人振奮的、滾滾向前的生活像磁石那樣吸引人（這時候?qū)W習也會像磁石那樣吸引人）”[14]。他極力主張盡可能地增加學生自由支配的時間，相信學生需要自由活動時間就像健康需要空氣一樣。帕夫雷什中學實行的作息制度頗為獨特：上午上課，下午自由活動，就是為了確保學生個性自由自覺發(fā)展的權(quán)利。

3.幫助學生找到最喜愛的創(chuàng)造性的勞動項目

蘇霍姆林斯基從馬克思、列寧關(guān)于“教育與生產(chǎn)勞動相結(jié)合”的思想中，從當時社會對教育的需求中，特別是從當時勞動者的實際生活中發(fā)現(xiàn)：“社會要求培養(yǎng)的人，是熱愛某項具體勞動的人，是為某項心愛的工作獻出全部力量的人，并且由于這種愛好和鉆研而獲得真正的幸福和完滿的精神生活的人?！盵15]因此，“要使每一個人早在少年時期和青年早期就找到這樣一種勞動，在這種勞動中能夠最充分、最鮮明地展示他的天賦才能，并給他帶來精神創(chuàng)造性的幸?！盵16]，“要使人的個性得到充分的發(fā)揮，就要讓他從事他喜愛的勞動，而且，他越深入到這種勞動中去，他的能力和天資就會得到更好的發(fā)展，他的生活也會更加幸福”[17]。為了擴大學生發(fā)現(xiàn)自己勞動興趣的機會，擴大學生對勞動項目選擇的自由度，帕夫雷什中學成立了各種各樣打破班級界限、由學生自愿結(jié)成的興趣小組。教師鼓勵學生在這些興趣小組中盡情地嘗試、流動，直到專注于其中的一項或幾項活動停下來為止（此時發(fā)現(xiàn)真正的興趣），每個學生的興趣愛好和潛能都能得到較為充分的發(fā)現(xiàn)和發(fā)展。

4.激勵學生主動追求戰(zhàn)勝困難的幸福

蘇霍姆林斯基在極力讓孩子享受當下幸福的同時，指出：“童年不應該總是沉浸在節(jié)日之中——如果沒有孩子力所能及的緊張的勞動，他是不會懂得勞動的幸福的。”[18]他不主張讓學生單純地享受社會或他人給予的“幸?！保膭顚W生主動完成有一定難度的學習和勞動任務，從中獲得“自己的”“心潮翻滾的”自豪感、幸福感。他相信：只有當孩子在為別人有所創(chuàng)造的勞動中也付出了自己一點心血的時候，當他用自己的雙手創(chuàng)造出能給自己帶來極大快樂的某種物質(zhì)財富的時候，當這種快樂要經(jīng)歷憂慮、擔心和挫折才能取得的時候，幸福才能變成他自己的東西。

5.讓學生體驗“做一個好人是最大的幸?！?/p>

蘇霍姆林斯基所說的“好人”不是那種毫無原則、明哲保身的好好先生。他強調(diào)好人以善良情感與奉獻精神為特征。他希望每個孩子都不要局限在自己幸福的小圈子里，而能以敏感的心靈去覺察他人最細微的內(nèi)心活動，在他人需要的時候伸出援手。為了培養(yǎng)學生的奉獻精神，他引導學生從孝敬父母做起，要求孩子們睜大眼睛觀看父母的辛勤勞動，鼓勵孩子為父母和祖父母種植蘋果或葡萄，一直照料到為他們獻上果實，讓孩子學會在為長輩創(chuàng)造幸福的過程中獲得做兒孫的幸福。他繼而激發(fā)學生為自己的同學以及集體成員創(chuàng)造幸福的渴望，讓學生學會承擔公民義務，在即將踏上獨立勞動道路前，樹立為整個社會及其成員服務的志向，在實踐這些志向中尋求幸福。

6.培養(yǎng)學生享受閑暇生活幸福的興趣和能力

蘇霍姆林斯基指出：“精神生活的是否充實，取決于人用什么來充實自己的空余時間?！挥杏檬咕裆畈粩嘭S富的勞動（活動）去充實空余時間才能使人幸福?！盵19]他注意到隨著社會進步，“人們的精神需求在不斷發(fā)展，這種需求對于不同職業(yè)、不同教育水平的人都是相同的，它包括對文學、造型藝術(shù)、音樂和自然科學等的愛好”[20]。例如他讓學生學習果樹嫁接技術(shù)，并非是為了培養(yǎng)園藝師，而是為了學生將來無論選擇什么職業(yè)，都能在閑暇時間從園藝栽培上獲得審美滿足；他著力培養(yǎng)孩子們的藝術(shù)素養(yǎng)，并非是想讓他們將來從事藝術(shù)事業(yè)，而是為了滿足他們對精神生活的廣泛需求。他力求使所有學生在畢業(yè)之后，都能夠“享有一種與勞動并無直接聯(lián)系的、豐富多彩的、幸福的精神生活”[21]。

四、引導教師以深切的幸福體驗感染學生

蘇霍姆林斯基注意到：幸福教育需要教師以高度的情感修養(yǎng)和思想水平，在學校營建真摯坦誠的氛圍，使學生在與老師志同道合的學習生活中感受健康成長的幸福。這里，教師的職業(yè)光榮感、幸福感至關(guān)重要。

1.從崗位入口處開始關(guān)心教師的職業(yè)幸福

蘇霍姆林斯基對教師幸福的關(guān)心，始于對“不幸教師”的深切同情。他先后聽到過兩位教師在退休時坦陳自己不喜愛教學工作，只能在學校的喧囂和學生的淘氣中度日如年，盼望早日退休。面對這樣的職業(yè)不幸，蘇霍姆林斯基揭示了教育工作對從教者“樂群性”的性格要求。他誠懇地勸告天性孤僻、不愛交際的年輕人不要選擇當老師。他在任校長期間，先后幫助過五名不適應的教師離開學校，另選合適的工作。另一方面，蘇霍姆林斯基盡自己的努力給教師以切實的關(guān)心。例如：（1）給教師充分的休閑時間。（2）保證教師的讀書時間，讓他們從書籍這個最重要的文化源泉中盡量地充實自己的精神生活。（3）給教師提出自我修養(yǎng)的建議。例如：他勸告教師要根除對學生的不信任感，因為它會遮住教師的眼睛，使教師看不到學生的優(yōu)點；而不相信學生恰恰是教師產(chǎn)生憤恨的重要原因，常常使教師心靈疲憊，神經(jīng)衰弱。他鼓勵教師增進教育修養(yǎng)，信任與放手學生成長，逐步品嘗教育工作的甜頭，體驗到教育工作的幸福。

2.“把每個教師引上進行研究的幸福之路”

蘇霍姆林斯基指出：教師工作本身包含著研究性因素，因為每個兒童都是一個獨一無二的世界，而且每天都是新的。沒有一條教育規(guī)律可以對一切兒童同樣適用；只有善于針對每個兒童進行研究，才能找到打開其心扉的唯一鑰匙。因此，應當“把每個教師引上進行研究的幸福之路”[22]。在學生研究中，重點是發(fā)現(xiàn)學生的豐富潛能，發(fā)現(xiàn)每一個學生的特殊稟賦，為他們開辟廣闊的活動場所。他強調(diào)：“學校的使命，就在于去尋找每一個學生本身的創(chuàng)造才能的源泉，甚至在他的童年就要去發(fā)現(xiàn)其生活、勞動、創(chuàng)造的惟一幸福的源泉?！盵23]他還相信，教師鐘情于研究的態(tài)度會影響學生，促使學生也能以研究者的態(tài)度去獲得知識，這樣就會學得主動、學得輕松、學得愉快、學得有成效，就會給教師帶來成就感、自豪感，進而使教師伴隨著學生的成功而收獲滿滿的幸福感。

3.鼓勵教師在與學生精神交往中感受幸福

蘇霍姆林斯基指出：教育是教育者和受教育者在精神生活上的一致，是他們的理想、愿望、志趣、思想和感受的一致。所有這些都要求師生在精神上的一致達到雙方都感到志同道合的那種程度。這意味著師生之間的心心相印，高度默契。教師不必通過語言而只需通過眼神，就能了解學生的內(nèi)心；學生則善于理解教師的語言、眼神、姿態(tài)乃至沉默，能敏感地理解和領(lǐng)悟其深沉含義，感受教師教育意圖的真、善、美。面對這樣敏感的孩子，教師的教育將會是含蓄的、高效的。在帕夫雷什中學，每個教師不僅力求讓所有學生都喜愛自己所教的科目，而且力求自己能擁有一批“鐵桿”追隨者，追隨者越多越“鐵”，教師就越會增進幸福感。教師們還千方百計增加與學生課外的精神交往，與孩子同享喜悅，共擔憂傷。在這種非正式的民主交往中，學生會忘記自己是學生，教師也會忘記自己是教師；“這樣的歡樂將永遠銘刻在教師的情感記憶里，由于它，與學生交往的一個個小時，一天天日子，將成為一生中最幸福的光陰常常被回憶起來”[24] 。

五、作為幸福教育倡導者的情感底蘊

很難想象一個不幸或自感不幸的人，會自然自覺地提出和實施幸福教育。蘇霍姆林斯基之提倡幸福教育，正是緣于他情感上的必然性。作為翻身做主的農(nóng)民之子和農(nóng)奴之孫，他擁有與生俱來的幸福感。在蘇聯(lián)衛(wèi)國戰(zhàn)爭期間，他英勇作戰(zhàn)，身負重傷，被定為“二級傷殘”，鑄就了他愛憎分明的人道主義精神。他的夫人和幼兒慘遭德寇殺害，更讓他對敵寇和戰(zhàn)爭充滿深仇大恨，他將這種仇恨轉(zhuǎn)化、升華為對孩子的大愛，決心為孩子們營造幸福的精神家園。他由衷地擁護并真誠地貫徹落實蘇共中央提出的“一切為了人的幸?！钡哪繕恕Ｋ民R克思的話說：“最幸福的人是致力于使盡可能多的人成為幸福者的人?！盵25]他就是這樣一位幸福的人，他以自己是一名人民教師而感到最崇高的幸福：“我把一生都奉獻給了培養(yǎng)幸福的人這個任務。我最大的幸福就是和孩子們在一起?！盵26]

他最感幸福的時刻，是他看到學生畢業(yè)之后的優(yōu)秀表現(xiàn)的時候。他寫道：“我的學生已成為自己祖國的真正兒女，……這一切都是對我的勞動、對我的那些兢兢業(yè)業(yè)的白晝和輾轉(zhuǎn)不眠的黑夜的最高獎賞?！彼钋榈乇硎荆骸疤热裟馨l(fā)生奇跡，我又回到了青年時代，面臨生活道路的選擇，我還會選擇人民教師這個職業(yè)的?！?他懷著濃厚的幸福體驗提出和實施幸福教育，在此過程中又不斷積淀起新的幸福體驗。他不但有關(guān)于幸福教育的超前理念，更有濃厚的幸福體驗作為情感底蘊，這是他提出和實施幸福教育的不可或缺的雙重基礎(ch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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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鮑里斯·塔爾塔科夫斯基.蘇霍姆林斯基的一生[M].唐其慈，等，譯.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1986：339.

責任編輯：丁偉紅

Abstract： Sukhomlinskii has proposed the educational thought on happiness， which is adapted to the universal needs of humanity and social developmental trends. On the basis of deeply expounding the spirit of “happiness” and the connotation of morality， he has established the educational goals focusing on the harmonious development of individual happiness and social happiness， only to have formed the complete educational system of happiness from contents to styles. Also， he gives prominence to teachers professional happiness so that they are willing to promote happy education in a heartfelt way. Meanwhile， he helps children experience happiness to fill happy educational theory and practice with poetic beauty.

Key words： Sukhomlinskii； happiness； happy education； revi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