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麗莉

摘要：《紅樓夢》太經(jīng)典，太精彩，太豐富也太神秘，魯迅，胡適，俞平伯等大師都對《紅樓夢》的主題做了相關(guān)的論說，本文意從王熙鳳試探《紅樓夢》主題——男性接班人的危機。

關(guān)鍵詞：王熙鳳；賈寶玉；主題

歌德說過，說不盡的莎士比亞，我們是說不盡的《紅樓夢》。說明經(jīng)典之所以為經(jīng)典是因為它是民族智慧的結(jié)晶，積淀著整個民族文化心靈的精華。魯迅曾經(jīng)講過一句很有名的話，一部《紅樓夢》，不同讀者看到的東西是不同的。他說，經(jīng)學(xué)家看見《易》，道學(xué)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到宮闈秘室。[1]五四新文化運動以后，胡適、俞平伯講《紅樓夢》主題是作者以虛構(gòu)的形式寫了自傳。到了五十年代，李希凡講紅樓夢主人公賈寶玉代表得是中國資本主義萌發(fā)時期新生力量。毛澤東講《紅樓夢》是四大家族的興衰史。盡管《紅樓夢》主題有諸多爭論，但我還是試圖從王熙鳳身上論證《紅樓夢》其實是封建大家族的接班人的危機。人的精神危機，人的生命力的危機，尤其是男性接班人的危機。

一、王熙鳳——惡之花？

王熙鳳《紅樓夢》當中塑造的經(jīng)典角色之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可以說她是壞人，壞到什么程度呢？她收了賄賂，買通官方，導(dǎo)致一對有情人自殺。她奸詐狡猾，殘酷狠毒，作惡多端。作為封建統(tǒng)治者的代表者，她身上基本上囊括了這個階層所有的殘酷與丑陋。在第六十五回，興兒對尤二姐介紹王熙鳳時說她：“嘴甜心苦、兩面二刀；上頭一臉笑，腳下使絆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全占了。”我們可以從這句話看出王熙鳳性格的重要方面：心狠，狡猾，兩面三刀。她在害死尤二姐時，極為有手段，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表面用甜言蜜語哄騙，讓尤二姐搬進賈府住，實際上背地里操作，在賈母與王夫人之間為尤二姐說好話，樹立自己賢惠大方的形象，另一方面又暗中驅(qū)使丫鬟虐待尤二姐，設(shè)計挑撥讓秋桐難堪尤二姐，最后尤二姐不堪其辱吞金自殺。她最為高明之處就是干壞事卻不漏痕跡，尤二姐以及賈府的主子們，沒有人識破她的詭計，陰險，可見她將其險惡之心，藏得有多深，所以王熙鳳她做壞事卻不自知，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實在令人可氣。

當然在眾多評論王熙鳳的文章中并不都是將其一筆抹殺的，王昆侖就在他的論文中說了一句非常生動的話，“恨鳳姐，罵鳳姐、不見鳳姐想鳳姐?！盵2]所以作者還是傾注了很多筆墨來渲染王熙鳳的能耐，并且這點也從側(cè)面反映出《紅樓夢》的主題即突顯的是接班人的危機，尤其是男性接班人的危機。我們可以從王熙鳳身上窺探一二。王熙鳳在大觀園眾多女性中格外突出，主要體現(xiàn)她的能耐上。冷子興說：“自從娶了他令夫人之后，倒上下無一人不稱頌他夫人的，璉爺?shù)雇肆艘簧渲?。說模樣又極標致，言談又爽利，心機又極深細，竟是個男人萬不及一的?！钡诹貏⒗牙押椭苋鸺业恼勂穑骸斑@鳳姑娘今年大還不過二十歲罷了，就這等有本事，當這樣的家，可是難得的。”周瑞家的聽了道：“我的姥姥，告訴不得你呢。這位鳳姑娘年紀雖小，行事卻比世人都大呢。如今出挑的美人一樣的模樣兒，少說些有一萬個心眼子。再要賭口齒，十個會說話的男人也說他不過?！钡谑?，秦可卿托夢給王熙鳳說：“嬸嬸，你是個脂粉隊里的英雄，連那些束帶頂冠的男子也不能過你?！薄都t樓夢》一開場不久以后秦可卿就死了。要主持一個規(guī)模盛大的葬禮，調(diào)動上百的人，還要驚動到宮廷，要封她一個什么“龍禁尉”，安排復(fù)雜的儀式，管理上上下下人事和種種財務(wù)等等。本來應(yīng)該由賈蓉和賈珍來管這個事，但是居然兩個男人管不了，要從榮國府里請一個女人來管，只有這個女人才能把上上下下有序的調(diào)停。賈珍對王夫人說：“從小大妹妹頑笑著就有殺伐決斷?！?/p>

我們可以從上述各種人口中，以不同的視角多層次的渲染人物形象，上述基本強調(diào)了王熙鳳四個特點：第一，巾幗英雄，指的是行政管理能力，束帶頂冠的男子都不如；第二，非常美麗，模樣極標致；第三，聰明，少說也有一萬個心眼子，第四，口才非常好，十個男人都趕不上。其中賈珍說的王熙鳳的“殺伐決斷”，本是男性的行事作風，而這恰恰是賈府男性所缺乏的。

二、賈寶玉——后起之秀？

賈寶玉他到底代表的是什么，也有諸多界定和討論，但是此處我們立足于文本本身，只是將他作為繼承人的角色。其實在第二回的時候，冷子興演說榮國府，說賈氏家族，有兩大危機。第一是，“生齒日煩，事物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榮者盡多，運籌謀畫者無一，其日用排場費用，又不能將就省儉，如今外面的架子雖未甚倒，內(nèi)囊卻也盡上來了?！薄鞍僮阒x，死而不僵，”這是經(jīng)濟危機。[3]但是，冷子興認為“這還是小事，”“更有一件大事。這樣鐘鳴鼎食之家，翰墨詩書之族，如今的兒孫，竟一代不如一代了！”冷子興說的兒孫，即男性，也就是男性繼承人?！都t樓夢》中賈府這個大家族有榮寧二府，總共有四代，第四代即“玉”字輩，也就是賈寶玉這一輩，寧國府那邊是賈珍，他吃喝玩樂，尋花問柳。賈蓉也是混吃等死。賈府的男人一代代垮下去，他們沒能耐，沒有責任感，更別提道德。曹雪芹說：“箕裘頹墮皆從敬”，“敬”就是賈敬。“家事消亡首罪寧”，“寧”就是寧國府。寧國府與榮國府不同，寧國府已經(jīng)腐爛到家了，根本沒有一人感到危機，但榮國府里賈政有危機感，他想振興祖業(yè)。他的危機感來源于沒有接班人，賈璉浪蕩無能，唯一的希望就是比較正經(jīng)的賈寶玉。而他只能通過科舉來振興家業(yè)，光耀門楣。于是在賈寶玉夢游太虛幻境的時候，作者借警幻仙子之口轉(zhuǎn)述寧容二公在天之靈所囑：“吾家自國朝定鼎以來，功名奕世，寶貴傳流，雖歷百年，奈運終數(shù)盡，不可挽回。子孫雖多，竟無一個可以繼業(yè)者。唯嫡孫寶玉一人，秉性乖張生情怪，雖聰明靈慧，略可望?！盵4]意思就是賈寶玉比較有希望，應(yīng)當好好承擔其責任，振興家業(yè)。然而，在第二回中，冷子興說他“其聰明乖覺處，百個不及他一個”，然而，我們讀《紅樓夢》都知道寶玉無心科舉，并且決的那些考試的人都是“祿蠹”。

我們在讀《紅樓夢》的時候，可以發(fā)現(xiàn)貫穿整部書的一個特點是經(jīng)濟因素，前面冷子興演說榮國府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提了賈府面臨的兩大危機之一，就是經(jīng)濟危機，即“內(nèi)囊”早就空虛起來了。在全書中最讓人驚嘆不止的就是賈府本將傾覆，家族岌岌可危之時，來了元妃省親，而后造大觀園的壯舉，這無疑是雪上加霜。到后來，經(jīng)濟危機越來越嚴重，然而沒有人意識到這一點，沒有人擔心，也無人關(guān)心。就連榮國府大家長——賈政，也稀里糊涂。再到后來迎來全書的第一個高潮即寶玉挨打，而這頓打，歸根結(jié)底的矛盾是賈寶玉與賈政之間的，賈政將振興家族的希望寄托于寶玉身上，而寶玉厭倦仕途，流連于女人堆中，沒有危機感，也絲毫沒有責任感。他厭惡男人，專門在女孩子堆里混。他對女孩子的評價相當高了，認為，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寶玉在大觀園女兒國里，拒絕去沾染祿蠹，擺脫了經(jīng)世濟國的壓力，獲得了自由，但是他這樣做的后果就是女兒國的經(jīng)濟由此崩潰。

三、結(jié)語

其實，我們討論《紅樓夢》的主題，認為它實際上講的封建大家族繼承人的危機，上述已做了簡單的論述，而鳳姐的出現(xiàn)，以及大觀園中的賈母的實際掌權(quán)，這些其實是男性繼承人墮落無能而相應(yīng)出現(xiàn)的一個特征。鳳姐的出現(xiàn)以及掌權(quán)實則為男性繼承人的墮落無能做了襯托。

參考文獻：

[1]魯迅.魯迅全集[M].第八卷，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05：179.

[2]見王昆侖《王熙鳳》論，載1963年4月23日《光日報》.

[3]孫紹振.《紅樓夢》：美女譜系中之美惡交融[J].名作欣賞，2017 （16）.

[4]（清）曹雪芹高鶚.紅樓夢上[M].俞平伯校，啟功注.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05.

[5]吳組湘.論賈寶玉典型形象[J].北京大學(xué)學(xué)報，1956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