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智晨 西昌學院外國語學院 四川西昌 615000
毛姆的作品往往冷靜而客觀地深刻探討了人性的弱點和丑惡,諷刺了社會中人與人之間扭曲的情感與關(guān)系,社會的陰暗。1《月亮與六便士》的主人公是查理斯·思特里克蘭德,他在文章開篇時是一個證券經(jīng)紀人,家庭幸福。然而有一天他突然只身來到巴黎?!拔摇笔苤魅斯拮拥奈星巴屠鑼ふ宜虐l(fā)現(xiàn)他并不是所謂的“與陌生女人私奔”,而是來到巴黎想要實現(xiàn)他當畫家的夢想。后來,他一直生活落魄,幾乎無人賞識,性格怪異孤僻,流浪到塔希提小島,并在那里潛心畫畫,并和一個土著女性結(jié)婚,在他身染麻風病,雙目失明之后,在小木屋畫出了一副震撼人心的最偉大的畫作然后耗盡生命而死,最后那一幅畫也因他的遺愿被付之一炬。在他亡故后,他的畫作被世人瘋狂追捧,而原文就是從這里開始倒敘的。
《月亮與六便士》廣受中國讀者的喜愛,有多個譯本,然而研究的人并不多,在這里,筆者選擇了目前最主流的傅惟慈先生的譯本2和最新的李繼宏先生的譯本3進行對比。傅惟慈先生是中國著名翻譯家,他的翻譯流暢自然,文采斐然,長久以來一直被中國讀者當做各個譯本中的經(jīng)典之作。而李繼宏先生的譯作常常頗具爭議,他曾翻譯了眾多暢銷小說,主要以文學翻譯為主,今年他重譯了不少經(jīng)典作品,而《月亮與六便士》就算其中之一,可以看到,此書的翻譯中附有數(shù)十頁的注釋,可見譯者本身對于譯文的重視。不同的譯者在翻譯同一部作品的時候,由于理解上的差異、知識儲備、習慣寫作手法等等不同,往往會采用不同的翻譯技巧,本文主要探討了兩位譯者在翻譯《月亮與六便士》時翻譯技巧的選擇,進行對比,為以后的譯者提供一定的幫助。
兩位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都采用了增譯的手法,由于中英文的表達習慣有著較大的差別,譯者通過增加主語、邏輯連詞等等讓譯文更加流暢自然。然而在增譯手法運用到的句子卻不盡相同,因此最終的翻譯效果產(chǎn)生了較大的差異。
例:The Prime Minister out ofoffice is seen, too often, to have been but a pompous rhetorician, and the General without an armyis but the tame hero of a market town.
由于原文采用了被動“is seen”,而省略了動作真正的動作的發(fā)出者,因此傅譯和李譯都增加了主語“人們”,表達出是人們看到了身份差異導致的觀感不同,主語的添加讓譯文符合中文的習慣表達,并且在傅譯中將“pompous”譯為“大言不慚”,李譯為“能言善辯”,大言不慚一詞本身就是貶義詞,所以后面的名詞不用繼續(xù)使用貶義,而李譯并通過后文的“口舌之士”補充了其中的諷刺意義,傅譯采用了歸化的方法將“ the General without an army”譯為“解甲歸田”,并將“ tame”譯為“平淡乏味”,而李譯則是“軟弱可欺”,兩位譯者的譯文言簡意賅,讓讀者印象深刻。但是二者所表達的情感卻有差異,傅譯更加平淡,而李譯更加符合“tame”一詞本身的漢譯,然而,一位將軍解甲歸田之后變得軟弱可欺,這在邏輯上并不合理,所以平淡乏味是更好的選擇。
在另一個句子中“art is a manifestation of emotion, and emotion speaks a language that all may understand.”,作者先在前文描述了庸俗之人對于藝術(shù)的定義就是賺錢的手段,然后話鋒一轉(zhuǎn),闡述了作者心目中藝術(shù)的真正含義。傅譯增譯了“藝術(shù)是什么?”在句首,然后引出了作者對于藝術(shù)意義的理解,而李譯選擇了增加邏輯連詞“因為”來引出作者對藝術(shù)的闡釋,兩位譯者的增譯都使前后文的邏輯更加清晰,便于讀者理解。所以我們可以看到,即使都選擇了增譯,但是不同的譯者也會出現(xiàn)不同的語言表述。并且在本句中,傅譯采用了意譯,中間省略掉了原文對于情感的闡述,但實際上原文的邏輯更加緊密,藝術(shù)是情感的流露,而情感是人人都懂的,因此這里才有了隱藏的結(jié)論:藝術(shù)是人人都能懂的。傅譯跳過了推論的過程,直接得出來結(jié)論,李譯則是按照原文的結(jié)構(gòu)直譯,使得上下文更加順暢 。
例:His faults are accepted as the necessary complement to his merits.
在這里李譯增譯了“固然。。。但是”這樣的邏輯連詞,譯為“固然有缺點,然而”使得前后文連貫,邏輯清晰。李譯則是進行了直譯,沒有清晰地展現(xiàn)出原文的邏輯思路,而傅譯和李譯一樣增譯了主語“世人”,主語清晰,符合中文的習慣性表達。
省譯與增譯相對應(yīng),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對一些詞句進行省略,使譯文言簡意賅。然而,不恰當?shù)氖÷杂锌赡軙乖囊饬x的傳達出現(xiàn)偏差,所以在使用省譯的時候,譯者應(yīng)當非常慎重。
例:The greatness of Charles Strickland was authentic.
傅譯:但是查理斯思特里克蘭德的偉大卻是真正的偉大。
李譯:查爾斯斯特里克蘭才是真正的偉大。
李譯省略掉了“的偉大”,然而原文的主語是“The greatness of Charles Strickland ”,是以主人公的成就作為主語,而非主人公本人,在這里,傅譯查理斯的偉大是更加符合原文所要闡述的意義的。
例:the adulation of his admirers is perhaps no less capricious than the disparagement of his detractors”
這一句李譯和傅譯大致內(nèi)容相當,然而李譯省略掉了perhaps,這個詞在原文中恰恰較為重要,他的省略導致了譯文所要傳達的情感與原文發(fā)生誤差,所以后文“都是信口開河的胡說”顯得過于強硬和直白,也增加了過多的譯者的主觀色彩,傅譯“都可能出于偏頗和任性”則更加符合原文的情感,也更加客觀。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雖然可以進行藝術(shù)創(chuàng)作,但是不要過多地加入自己的主觀色彩,否則有可能會對讀者產(chǎn)生誤導。
在有的句子中,李譯選擇了省略的方法,省略掉了部分詞句,例如李譯省略了對“ the sexual instinct, and shares its barbarity”的翻譯,而傅譯則是按照原文翻譯進行了直譯,才能與前文的“崇高與美麗”形成對比,讓讀者對于作者所要表達的思想理解更加透徹。無故省略原文的詞匯很有可能導致邏輯上的不連貫,因此這一句的翻譯李譯和傅譯在含義上的差異較大,而傅譯顯然更加符合原文的意義,沒有出現(xiàn)含義的丟失。
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指根據(jù)原文所包含的意義來翻譯,而不是選擇逐字逐句進行翻譯。不同的譯者在直譯和意譯的選擇往往有較大的區(qū)別,意譯很多時候融入了譯者自己的理解,可以讓譯文便于讀者理解。
在這里,傅譯將“no critic has enjoyed in France a more incontestable authority”采用了雙重否定的直譯,而李譯則是采用了意譯的手法,選擇翻譯為最高級:“聲譽最隆的評論家”,后半句同樣的,“it was impossible not”,傅譯采用了“不可能不”,而李譯則依然使用了意譯。這樣李譯顯得更加簡潔,讀者也不用在多重否定中探尋作者的真正意圖。有時候過多的多重否定反而會造成讀者對于原文的誤解,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采用意譯或是更好的選擇。
例:The incidents of the legend become the hero's surestpassport to immortality.
這一句里,傅譯直譯“passport”為護照,而李譯采用了意譯的方法譯為“通行證”,護照在這里略顯生硬,而通行證則更能反映原文的意思。然而李譯中的“變成了。。境界的通行證”這樣的表達不太符合中文的習慣性表達,前面缺少動詞通往,并且境界一次一般也不會搭配通行證使用。所以兩個譯本在這一句的翻譯上各有所長,若能融合各自的長處,就能更好地進行翻譯。
在研讀了兩個譯本之后,筆者認為李繼宏與傅惟慈的《月亮與六便士》譯本都是非常用心的譯本,翻譯技巧的使用使得譯文讀起來富有文采,也符合中文的表達。在語境、文章傳達的主旨和情感方面,兩位譯者也都盡可能地保留了原文的風格。傅惟慈先生的譯本多采用歸化的手法,讓中文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不至于太過陌生,而李繼宏先生的譯本則采用了大量了注解,讓讀者充分理解異域文化和異國色彩。兩種譯本各有千秋,筆者希望通過這樣的對比,能讓后來的譯者取長補短,在翻譯的過程中用不同的翻譯技巧讓讀者有更好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