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藝術學院 210013)
中國傳統繪畫自被冠以“中國畫”之始,我們就應該清醒得認識到這樣一個外來語境下產生的新概念在本質上便是對中國傳統繪畫的一種肯定,雖然這樣的肯定可能是建立在“西方中心論”的背景之下。然而在中國的“當代藝術”開始被稱“中國當代藝術”的時候,我們如果也將這個概念看成是對自身的一種肯定的話,那就有些難以理解了,因為中國并沒有真正意義的“當代藝術”。“當代” = “前衛(wèi)”便是很多人對當代藝術的一種普遍認識。而西方的“當代藝術”之所以被稱之為“當代藝術”是因為其有著一種中國人所無法真正繼承的精神文化內涵——推翻、推翻、再推翻的精神,而這種推翻精神是由其特定的社會根源和民族氣質所造成。而“中國當代藝術”中一些求新、求異、并挑戰(zhàn)道德底線的作品僅僅繼承的是一種“推翻現象”而不是一種“推翻精神”,因為中國人的骨髓里都有著一種繼承、繼承、再繼承的“高古精神”,也正是這種“高古精神”決定著中國人并不能真正的走上當代藝術的道路,也沒必要走上當代藝術的道路。
藝術的定義長期以來成為西方美學爭論的中心任務之一,哲學家和美學家都希望用自己的一個萬能的公式去介定藝術的范圍,去區(qū)分什么是藝術什么是非藝術。然而這種將個人的審美經驗強加給大多數人的作法顯然無法成為共識,哲學家和美學家苦心研究的“藝術”定義往往不能為藝術家認可,更難具有普適性。因此在對一種定義的普遍懷疑下,是很容易產生一種對概念的虛無主義美學觀的。中國的藝術界亦是如此,如“新文人畫”、“新工筆畫”、“新水墨實驗”等一批特有名詞也都在打著“新”概念,既向主題靠攏證明自己的存在,又與主題割裂證明自身的“清白”,以至于用一個簡單的“新”字就掩蓋了許多值得去推敲的問題,也不知不覺在模糊著這些概念的邊界,同時證明了一個事實,中國人對于傳統藝術有著繼承情節(jié),可能是無意識的,也可能僅僅是一種概念上的繼承。然而就是這樣的一些既生存在當代,又相對前衛(wèi)的“新”藝術卻很難被稱之為“中國當代藝術”,不由得讓我們對于中國當代藝術的邊界定義進行了重新界定:具有前衛(wèi)性且被西化的藝術才能被稱之為“中國當代藝術”,當然這樣一種被西化的事實,中國的當代藝術家們是不愿意去承認的,他們能做的只是一邊搖頭一邊不自覺的接受。
據資料統計,英國蘇富比拍賣公司在對世界所有1950年后出生的藝術家的拍賣記錄進行了統計后,單幅作品拍賣價格超過100萬美元的藝術家里,中國有九位,占了全世界的32%,但值得關注的是這些藝術家無一例外的是所謂的當代藝術家??吹竭@樣的統計我們是應該對中國當代藝術的“興盛”感到高興,還是對傳統藝術的“頹勢”感到傷心?當然價格是不能對藝術的本身價值進行任何對等評判,我們清楚得認識到這一點卻毫無例外遵循著,這樣的一種評判心態(tài)已經潛移默化的成為標準。
一個明顯的事實,中國當代藝術的天價往往是從國外的拍賣市場落錘開始,且大部分作品都被國外的機構和個人所收藏,這并不能簡簡單單的理解為西方人真正的審美追求。我覺得西方人不會真正的去欣賞這樣的“外來藝術”,就像一個白皮膚、藍眼睛的西方人在中國人面前寫書法一樣,即便很不錯,也是顯得那么的不自然。我們可以暫且將這樣的一種市場狀態(tài)看成是西方經濟的懷柔政策,看成從上而下的文化攻勢,用金錢扭曲中國人的審美觀,讓中國人開始學會用錢去衡量藝術,去認同這樣的當代藝術就是好藝術,這樣的藝術才是自己該去追求的藝術,因此中國的傳統藝術形式也就在這樣的一種狀態(tài)中逐漸的被邊緣化了,被冷漠了。
中國的傳統藝術是追求真、善、美的統一性的,而中國當代藝術則有著一種畸形的“審丑心理”,這種“審丑”和西方藝術中所表達出來的丑也截然不同的。西方的審美經驗將美和崇高分開,將一種讓人產生愉悅和快感的審美經驗稱之為美,而將另外一種讓人產生痛感和莊嚴感的審美經驗理解為崇高,而這種崇高的痛則可以看成是西方的“審丑”內涵,是一種觸發(fā)人內心進行美的升華的引導,也是西方悲劇心理的一種體現,用魯迅的一句話則是:“悲劇是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那么丑也是由美切開來看的。在我看來中國當代藝術很多時候則有著一種畸形的審丑心理,他們會用一些夸大的丑陋形象去和中國人的形象去劃等號。在曾經的全國“兩會”上,以言恭達為首的十多位政協委員疾聲呼吁,謹防“藝術”丑化中國人形象;在拍出天價的中國現代藝術主力成員的一些作品中,不僅是普通民眾甚至連一些國家領袖的形象,都遭到了丑化和詆毀。而這些作品往往以中國身份參與各種世界性的展覽。他們創(chuàng)作這樣的作品并不是去指引人們去追求美,而是指導自己去追求金錢,用無理的丑化去博得西方價值認同。這種丑化心理是不同于悲劇中的審丑的,僅僅是將一些丑化的事物再一次剝光了扔在人們眼前。
中國藝術評論的話語權不是掌握在藝術家手中,因為理性是非常重要,也是藝術家往往忽略的,話語權也不是掌握在公眾的手中,因為公眾擁有欣賞藝術的權利,卻沒有去深入了解的義務。所以掌握在少數美術理論家的手中的批評權利是非常重要的。因此理論家在對中國藝術環(huán)境進行批評的時候,首先,不應該始終用一種自上而下打量眼光,不要套用自己成型的理論觀去解釋不同的現象或者藝術品;其次,理論家在對藝術問題提出質疑并拋出新問題的同時,應該同樣拋出解決這個新問題的方法,否則這樣的質疑僅僅是一種自我的想法而不是一種評判標準;最后,理論家可以用個人方式去否定中國當代主義,卻不能選擇逃避,因為當代藝術作為一種文化狀態(tài)而存在,研究也是責任。
中國畫的藝術性是不需要在這里去討論的問題,如果我們的社會是一個非常健康的現代社會,就不應該讓傳統的中國畫生存在當代藝術“光輝”和民眾的“價格諷刺”中,80后在這樣的一個藝術環(huán)境中要并不是去批判什么,僅僅要做的只是擦亮自己的眼睛,有著更多的民族自尊心,希望中國傳統藝術能在我們的手中有著更好的生存環(huán)境,而不是去做“變質”的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