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梅
(內蒙古師范大學文學院 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2)
關于現(xiàn)代漢語結構助詞“的”的研究很多,且取得了較成熟的成果。其中最有反響的是朱德熙先生借用美國描寫語言學派的“分布”理論寫的《說“的”》一文。朱德熙把不帶‘的’的語法單位假設為X,帶‘的’之后的格式是“X的”,從分析這兩種形式的語法功能上的差別,由此對現(xiàn)代漢語中最常用的語素“的”做出了全新的分析,認為同形的“的”表示三種不同的語素:跟副詞功能基本相同的副詞性的1;形容詞語法單位后的后附成分形容詞性的2;名詞功能基本相同的名詞性的。對于朱德熙的這一理論結果語言學家們都有不同的看法。陸儉明先生寫的《“的”的分合問題及其他》這一文完全支持朱德熙的觀點,可是黃景欣、言一兵、呂叔湘、季永興等人基本上不同意朱德熙的觀點?;谶@些學家們的觀點,本文歸納出“的”字常見的結構模式,以這些結構模式為研究對象,從語義學的角度探究結構助詞“的”在日常用語中,有或沒有,或可有可無的現(xiàn)象,試圖給予合理的理由。
結構助詞“的”是定語的標志,銜接定語和中心語,如,我的媽媽、火紅的太陽、昨天的作業(yè)等這些短語中的“的”具有表示領屬關系、修飾關系、限制關系的作用。由此可見,現(xiàn)代漢語結構助詞“的”的構類型很復雜。所以基于前人的研究,筆者把“的”字結構類型概括為以下幾點:
1.名詞、代詞作定語,名詞/代詞+的。例如:
(1)魯迅的書(領屬) (2)我的小貓(領屬) (3)昨天的作業(yè)(限制)
2.形容詞作定語,形容詞+的。例如:
(1)漂亮的衣服 (2)堅強的后盾。其中,單音節(jié)形容詞后不能加“的”。例如,紅花,綠葉,卻不能說成是“紅的花,綠的葉”;高利潤不能說成是“高的利潤”。
3.動詞作定語,動詞+的。例如:
(1)跳的舞 (2)畫的畫
4.動詞短語、介詞短語、主謂短語作定語。例如:
(1)沒有愛情的時候 (2)在讀書的時候 (3)她跳舞的樣子
5.定語可以是名詞、動詞短語等,構成中心語隱含的結構。例如:
(1)老張的(衣服、書、手機……)(2)那唱歌的(歌手、小孩……)挺帥的。
6.“是……的”結構,表示動作行為已經(jīng)發(fā)生。例如:
(1)這些字是老李寫的。 (2)這是爸爸給買的。
7.動賓結構或雙賓結構中插入助詞“的”。例如:
(1)打他的主意 (2)生她的氣 (3)我們上了一下午的課
8.數(shù)字+度量衡單位(的)+名詞。例如:
(1)來兩斤兩下2攝氏度的小龍蝦 (2)三尺的雪
9.語氣助詞“的”。例如:
(1)我一直很喜歡陳奕迅的。
(2)這些人都不是吃素的。
10.與“地”的功能相同,表示狀態(tài)、方式等。例如:
(1)慢慢的走 (2)靜靜的呆
這些結構類型是從前人的研究成果中歸納出來的。但在歸納過程中發(fā)現(xiàn)并不是所有的名詞、形容詞、動詞、介賓短語等都能夠滿足帶“的”的條件,同樣的詞性、同樣的結構、同樣的關系有的能帶“的”,有的卻不能滿足帶“的”的條件。例如:“媽媽的衣服、我的衣服”都表示領屬關系,可“媽媽的衣服”不能說成“媽媽衣服”,但“我的衣服”卻可以說成“我衣服”。根據(jù)這種情況下面從語義學的角度分析帶“的”或者不能帶“的”或帶不帶均可的現(xiàn)象。
由于“的”字結構類型很復雜,所以下面主要以幾種典型的結構類型來分析為什么同樣的結構、表示同樣的關系有的能帶“的”有的卻不能帶“的”。
(1)我的書在圖書館
(2)她的衣服濕了
(3)媽媽的書在圖書館
(4)老張的衣服濕了
以上四個短語都表示領屬關系,“的”前面的“我、她、媽媽、老張”是定語,“的”后面的“書、衣服”是中心語。但在用語中我們可以把例句(1)(2)中的省略說成“我書在圖書館,她衣服濕了”,例句(3)(4)卻不能說成是“媽媽書在圖書館,老張衣服濕了”。因為例句(1)(2)中的“我的書”和“她的衣服”中的定語是代詞,不管中間有沒有“的”字插入“我的書”“她的衣服”“我書”“她衣服”都是定中結構的短語充當主語。所以例句(1)(2)省略了“的”字,其語義關系不改變。而且“我書”“她衣服”多用于口語,其實隱含了“的”字,類似于“今天去市里”的隱含主語是“我”一樣??衫?3)(4)雖然同樣表示領屬關系但定語成分是名詞,省略定中結構中的“的”將會改變其語義,“媽媽書”“老張衣服”是詞并不是短語,也就是說這個“書”名為“媽媽”,這個“衣服”名為“老張”。所以在例句(3)(4)中“的”具有區(qū)別詞和短語的作用。由此得出的結論是代詞+的+名詞表示領屬關系的結構加不加“的”其語義關系不會改變,可名詞+的+名詞表示領書關系的結其構若不加“的”其語義將會發(fā)生變化。
假設我們在某個夜晚去大排檔,點單時會豪邁的向老板說:(1)老板,來2斤烤魷魚。但絕對不會說“老板,來2度烤魷魚”如果我們一定要想表達“溫熱”這個要求,必須要說(2)老板,來2度的烤魷魚。
例句(1)(2)都表達無誤,但難點就在于“2斤”和“2度”上。質量、體積、溫度,都可以用“數(shù)字+度量衡單位(的)+名詞”的形式來表示,為什么我們只說“2斤烤魚”“2度的烤魚”,而不說“2斤的烤魷魚”或“2度烤魷魚”呢?在數(shù)字后加不加“的”,在結構和語義上到底有什么不同?要不加“的”度量衡單位和名詞需要滿足什么要求?要加“的”度量衡單位和名詞又需要滿足什么條件?先要看加不加“的”的兩句話的結構。
不加“的” 加“的”2斤烤魷魚 2斤的烤魷魚(奇怪)2度烤魷魚(奇怪) 2度的烤魷魚
從結構上看,加不加“的”兩句話讀起來就語義就不通順,是否有“的”是一個明顯的形式上的區(qū)分。我們再看加不加“的”的這兩句話的語義上的區(qū)別?!?斤的魷魚”的意思是單個魷魚的質量為2斤,可事實上,并沒有完全是2斤的魷魚。而“2斤魷魚”的意思是有一大堆的魷魚,這些魷魚總的質量為2斤。所以當我們說成“2斤的魷魚”時聽起來就怪怪的。“2度的魷魚”的意思是這些個魷魚的溫度是2度,可說成“2度魷魚”時不但聽起來怪怪的而且人們的第一反應認為這個魷魚的名為2度。
所以從分析這兩種例句的過程,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
“數(shù)字+度量衡單位+名詞”這一不加“的”的形式中,名詞X,必須要滿足“X的一部分也是X”的條件。但由于漢語名詞沒有單復數(shù)和可數(shù)或不可數(shù)之形式上的區(qū)別,所以用漢語的例子來解釋會比較難懂。但是光桿名詞“魷魚”既可以指“一堆魷魚”滿足復數(shù),一堆魷魚的一部分也是魷魚,也可以是指用魷魚做成的魷魚丸(不可數(shù)),一堆魷魚丸的一部分也是魷魚。但所以不帶“的”的格式中的名詞要滿足整體中的一部分這個條件,而且必須還要滿足單調性。就“2斤魷魚”這個例子來說度量衡單位的維度是質量,而且這個質量必須是整體性中的一部分,該質量小于整體的質量,所謂滿足單調性的要求。可在“數(shù)字+度量衡單位+的+名詞”這一格式中首先度量衡單位是溫度,在部分與整體性的關系上卻不滿足單調性,所以度量衡單位后必須要加“的”。
從這兩種有無“的”的形式來看,可以得出以下兩種結論:第一,有無“的”是結構上的需要,有時候有“的”才能表達完整的意義,沒有“的”也一樣。第二,有無“的”是語義上的需要,不加“的”有時候不僅語義關系發(fā)生變化了還表達不出完整的意義。所以什么時候帶“的”或不帶“的”完全取決于定語成分和中心語的關系。
關于漢語“的”字的本體研究以及對外漢語中的“的”字研究成果都很多,結構助詞“的”的作用很多,同時用法也很復雜,到底什么時候帶“的”,什么時候不帶“的”,什么時候帶不帶均可等這些問題對學生來說有很大的難度。所以本文以日常生活中的所見所聞簡單的例句為語料,試圖解釋加或不加“的”的情況,從而豐富“的”字的本體研究。
[1]蘇政杰.結構助詞“的”的語法化歷程[J].漢語學報年第期總第期
[2]楊雪.淺析結構助詞“的”與語氣助詞“的”[J].科技視界
[3]劉云.篇名中的結構助詞“的”[J].語言文字應用.2004年2月第1期語言文字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