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韋銓 譚禮玥

[摘要]納粹德國時期的女性政策以帝國種族主義的觀念為核心，種族、性別為劃分女性權力和地位的兩大核心標準，除少數(shù)具有雅利安血統(tǒng)的女性外，其他大部分女性處于社會生活之外，忍受欺凌，承受苦難，不能獲得和維護自己的合法權利。本文力圖以這兩大標準和女性在其他公共生活中的情況，對納粹化下的女性基本情況進行描述，豐富有關二戰(zhàn)史和女性史學的研究內容，對處于納粹化下女性情況的揭示，有助于我們全面客觀地認識女性這一群體在歷史階段的地位。

[關鍵詞]納粹德國；女性；種族觀念

[中圖分類號]C9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5918（2018）03-0118-03

種族是納粹世界觀的核心，雅利安人的地位因為“Blood”（血統(tǒng)）或者說是“geneticmakeup”（基因結構）而崇高，其它人種，尤其是猶太人種即便是高大的青年男性也是次于雅利安女性的，應該將其滅絕；男性的雅利安人因為他們擁有最強的“bi-ological-power”（生命力），而處于人種的最高地位。另一方面由于年齡的原因，在同一等級的人群中仍有差別，簡單來說就是年輕的人比年紀大的人更應該受到重用。納粹以種族和性別以及年齡為核心標準的劃分，把希特勒希望建立的純種雅利安社會自然地進行了等級區(qū)分，因此居于不同等級人理所當然地應享有不同的權利和義務。本文主要從納粹的女性政策核心出發(fā)，對納粹德國時期女性基本情況進行梳理，通過討論反映出當時社會存在的婦女問題。

一、納粹德國的本國女性

（一）偷換概念

德國的女性意識于19世紀20年代開始覺醒，電影演員Marlene和作家Elsa Herrmann曾廣泛地宣傳女性要獲得和男性一樣的權力，新女性要和男性一樣平等，但是很多德國人還是把女性看做是家庭的一種威脅，例如在工廠女性的待遇極為不公平，而如果她們能夠待在家里，作為家庭主婦和母親則會給家庭和孩子帶來好運。德國的這種社會思潮基礎，使得納粹黨《二十五點政綱》第21條中宣稱“國家保護（的是）母親和兒童”而不是女性（Sehutz die Mutter/Sehutz die Frau）。希姆萊曾在1933年3月的一次演講中明確講道：“最適合婦女的位置是家庭，而且她最光榮的任務是為她的民族和國家生孩子，孩子能夠延續(xù)種族，保證民族的永世不滅。婦女也是青年的老師，因此她是未來基業(yè)的建造者。與此同時，婦女還肩負著維護種族純潔的職責。”為此，納粹將德國的女性的角色定位為妻子和母親。這種把女性等同于母親的言論，看似沒有區(qū)別，實則是把偷換概念。

實際上納粹德國時期女性包括了德國女性、猶太人女性、其它民族女性等（其他女性的來源是指德國本土、國外定居、帝國擴張而進入其統(tǒng)治范圍的女性），女性是一個具有廣泛內涵的概念。而母親作為女性角色概念中的一部分，卻被納粹擴大指代整個社會女性，把女性的最大權利和義務規(guī)定為回家育子，納粹是企圖把本國女性都盡快地變成母親，讓她們實施的是繁榮民族和國家擴張的“母親權力”。

納粹把女性合法權利無形中排除在社會生活特別是政治生活之外，影響了納粹德國時期女性政策執(zhí)行的方向。因此，在納粹德國時期，對于非雅利安的女性幾乎沒有任何的保障，而處理這些女性的最便捷手段之一就是將其殺害。

（二）無理要求

納粹黨在上臺之前一直宣傳稱：女性是國家的母親，是民族的母親，女性的生兒育女對民族的繁榮和國家的強大是最為重要的，給予女性高度評價的這種做法給納粹帶來了大量的女性支持者。但納粹的做法實際上是要為他們“女性天生應該是母親”的思想作掩蓋。隨著納粹黨的上臺，制定《就業(yè)法》要求已婚女性放棄工作回家生孩子當母親，用保障家庭生存的較為優(yōu)異的福利條件，誘使女性把工作崗位讓給自己的丈夫或者其他男性；對于未婚女性，則是力圖勸說她們、幫助她們盡快找到伴侶并結婚生子，用多生孩子減免結婚貸款等方式，獲得她們的支持，減少女性工作機會。納粹黨的措施，并沒有把德國女性的自我意識消除，所以開始強制進行“女性回家做母親”的運動，處處限制女性社會權力：1933年把已婚女性和公務員強行解雇；1936年6月起女性不得擔任法官和檢察官；即便是給予資助和保障也有嚴格限制，對于多子女家庭則有更多的優(yōu)待。

二、種族主義觀下的女性

（一）種族差異與女性

種族主義是納粹黨的世界觀，也是其制定和執(zhí)行女性政策的基礎。在種族主義的觀念下，納粹德國的女性被劃分為雅利安族女性和非雅利安族女性，雅利安的女性肩負民族國家的重任，而一些非雅利安女性則成為了雅利安人繁榮的威脅。1935年9月15日，《第三帝國公民法》第二部分第一條和第四部分第一條明確規(guī)定了成為德國人需要血統(tǒng)且猶太人不能成為德國公民；第五部分第二條第二款規(guī)定猶太人只能和猶太人結婚。《德意志血統(tǒng)和榮譽保護法》第一部分第一條和第二部分分別規(guī)定德國人和猶太人之間的任何婚姻以及婚外情都被禁止。1935年紐倫堡法令規(guī)定：納粹德國實施的是只有雅利安的德國女性和雅利安的德國男性之間的一夫一妻制，以保證德國女性所生子女具備純潔血統(tǒng)，嚴格禁止德國男人與猶太女人發(fā)生婚外戀，一旦被發(fā)現(xiàn)德國男性將面臨審判被關進監(jiān)獄或者是教養(yǎng)所。但同時卻對德國男女之間的婚外關系管理較疏，在戰(zhàn)爭中，國家甚至鼓勵這種做法以提高生育率。1935年12月，希姆萊制定生命之源（Lebensborn）計劃，讓（男）黨衛(wèi)隊員與最純潔的雅利安女性交媾，據有關報道宣稱1940年時參與這一計劃的德國女性比例可能高達70%。德國甚至為此計劃建立了數(shù)十套配套服務機構，隨著戰(zhàn)爭的進行，黨衛(wèi)軍出現(xiàn)了大量的外籍軍團，生命之源配套服務機構也在德國之外出現(xiàn)，挪威多達9家。這種做法違反納粹種族主義的原則，玩弄了德國的女性，但是為了戰(zhàn)爭的勝利，確保兵源，確仍無恥地進行著。

納粹對于女性的生育權的剝奪還體現(xiàn)在杜絕雅利安女性自由墮胎，因為她們不能像猶太人、辛提人（Sinti）或是羅姆人（Rome）那樣進行愚昧的民族自殺行為；為保證人種的健康，納粹出臺《絕育法》對女性進行絕育，希特勒表示女性分四類：

（1）鼓勵生孩子的婦女；（2）不反對其生孩子的婦女；（3）不應該生孩子的婦女；（4）通過絕育措施阻止其生孩子的婦女，這種帶有種族歧視的劃分把猶太等民族女性規(guī)定為劣等，強制節(jié)育；反對德國稍有身心殘疾女性的生孩子，進行節(jié)育。納粹德國的目的就是最大程度地保證德國血統(tǒng)純正，保證出生率，并最大限度地對其他種族女性生育權進行限制，減少人口出生率。1947年9月30日的紐倫堡法庭開始審判種族與移民事務局（RuSHA）的罪行時，披露了納粹黨徒阻礙敵對國家公民婚姻和生育權，威逼利用東歐國家的育齡女性進行墮胎，以延長她們從事奴役工時間，達到慢性種族滅絕的目的。

（二）性別差異與女性

納粹德國時期的女性地位比較男性地位低下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女性在社會的生活中一直是一個被政治玩弄和利用的工具，納粹上臺前宣傳女性是最偉大的母親，到納粹化時期女性是生殖工具，到戰(zhàn)爭時期是男性的“親密”戰(zhàn)友重返工廠進行戰(zhàn)時生產，女性的權力一直受到嚴重的威脅，他們始終是作為男性的附屬品而存在。希特勒宣傳的“德意志高于一切”要求女性放棄事業(yè)回家做母親，把機會讓給男性，實際上就是使得女性從此失去了獨立的經濟地位，淪為男人的奴隸，把社會結構構成為一個傳統(tǒng)的男權主義社會。納粹政黨還大力對這種種族生物學性別看法進行了宣傳，“新人民”形象就是納粹黨意圖建立的“理想的”家庭模式，由此產生的暴力性犯罪不難相信其可能發(fā)生的規(guī)模和范圍，女性合法權利遭受嚴重損害。在納粹德國實施嚴厲的墮胎制裁和絕育法案，當然也包括對于男性絕育的措施，數(shù)據顯示：1934-1939年兩萬例絕育死亡者中，約90%是女性；被認定殘疾中三分之二是女性，女性成為了納粹種族主義下的最大犧牲品。

種族主義下男性的猶太人和女猶太人的命運或者說在某些方面生存的機遇都不大相同：1938年11月8日，萊因哈德·海德里希簽發(fā)“水晶之夜”手諭在第五條中明確規(guī)定將壯年猶太男性應被長期羈押，以供集中營使用?？此颇行运坪趺\更為悲慘是勞動的工具，但女猶太人似乎就是無用的，納粹黨衛(wèi)隊經常將送往集中營的男性和女性分開，并將不合乎勞動要求的（女性和兒童居多）直接殺害，地位最為低下，1945年初黨衛(wèi)隊登記在冊的奴隸勞工有511527名男性而女性則只為202674名。而一個與有著雅利安血統(tǒng)女性結婚的猶太教授和律師Kl-emperer回憶說，他和妻子在1933—1934年間甚至計劃去旅游，但卻被迫取消，原因是《德意志血統(tǒng)和榮譽保護法》第三部分規(guī)定：猶太人不能雇傭45歲以下的德國女性或者與其有親屬關系的女性作為家庭女傭，而實際上的要求卻不是這樣的，他們雇傭的46歲德國Lehmann女士由于被法律機構傳話并以她的兒子和女兒權力為威脅要求其離開工作。在當時的納粹社會中，法令的規(guī)定似乎總是針對性地指向這些普通的女性，以保護她們作為偉大母親延續(xù)德國血統(tǒng)的借口，殘酷剝奪她們的經濟權力，來滿足德籍男性建立男權社會的施政愿望，這才是納粹黨徒的目的。

當然，也有一些保護女性的行為，一個叫海德里希的海軍情報官員，在1931年26歲的時候因為不愿跟被他奸污的一個造船商的女兒結婚，被海軍上將雷德爾所撤職。在女性權力受到嚴重玷污的情況下，這種保護也是人為的而非法律法規(guī)所起效用的，所以能起到的作用還是有限的，女性的地位始終是從屬于男性。

三、其它方面的女性

（一）群團組織中的女性

希特勒建立了各種組織的青年團，要求6至18歲的青少年男女參加，借助這些組織機構，向德國青少年進行納粹教育，嚴格控制他們的思想情況，向他們灌輸大量關于種族主義思想。女性青少年也將接受射擊、野營等一些與男性一樣的軍事化訓練，但是目的卻是為了培育身體健康的母親，14歲后的女性則更多地接受關于如何做好一個德意志母親，她們接受的教育中有宣傳的多半是不要與非雅利安人結婚生子。女性在這一組織中，能夠參加的組織也有嚴格的限制，不同于男性能夠加入希特勒青年團后在17至22歲間符合條件可以加入黨衛(wèi)隊特別機動部隊或是去參加其它軍隊，21歲后的女性被要去勸說回家做一個好母親（不過也有一部分德國的女性應聘到集中營和死亡營擔任獄警、看守、監(jiān)工、秘書、醫(yī)生和護士。部分“雅利安”血統(tǒng)的女囚也被委以“重任”）。納粹德國的這種“育種”思想遭受到了抵制，因為女性的權益根本得不到有效的保護，卻要18歲她們去農村參加和男性一樣繁重的勞動，可是她們的住地往往又與男性的相離很近，經常發(fā)生懷孕事件，這種嚴重的道德問題，卻被納粹德國女青年團的婦女領導人——她們總是不怎么標致，而且常是沒有結婚的——說成是教諭為希特勒德國生兒育女的道義和愛國責任，如果可能的話，在結婚以后生育，如果必要的話，沒有結婚也不要緊。

（二）法律制度中的女性

納粹德國1933年9月29日出臺的《農場繼承法》是規(guī)定德國農村地區(qū)繼承權的一部法律，對地主的土地的繼承權進行了限制，占有125公頃及以上的土地不得出售、分割、抵押或者因債務無力清償而沒收，規(guī)定在在地主死后必須按當?shù)氐牧晳T傳給長子或者幼子，或者傳給最近的男性親屬，繼承人有義務照顧兄弟姊妹們的生活和教育，直到他們成年。這部土地法的規(guī)定，用一種所謂的習慣來把把女性的合法繼承權排除在外，是一種納粹化下德國法制建設倒退的表現(xiàn)，但是這種與時代格格不入的做法，還是取得一定程度的成功，這卻是基于德國文化中男權主義思想中。

（三）對女性的屠殺

納粹德軍的主要武裝黨衛(wèi)隊在西線進行屠殺時，對于殺害女性和兒童人數(shù)是不重視的，屠殺不見女性被殺害數(shù)目的具體數(shù)據，對于這些女性，德軍以“復仇”為由，輕易殺害。如1940年5月27日第三黨衛(wèi)隊裝甲骷髏師在法國勒帕蒂地區(qū)屠殺97名英軍戰(zhàn)俘，記錄到有2人受傷生還；1944年8月12日第四黨衛(wèi)隊警察擲彈兵師在希臘迪斯多么殺害218人中，只用了婦孺一詞概括。

四、結語

納粹德國的種族主義和性別觀念下，大部分女性沒有獲得其基本的權力，既是有法令條款的保障，但實際執(zhí)行者的納粹黨徒卻經常越權對女性實施不公平待遇，社會法制化進程阻礙重重。傳統(tǒng)德國人對女性的看法是劃分女性的重要根源，納粹黨將這種思想擴大化，在德國社會結構中造成了非雅利安女性處于最底層雅利安女性處于中層這樣一個嚴重違背了世界歷史進程和女性權力運動所帶來的男女平等觀念結構的社會，在納粹德國的眼中，雅利安女性就是“母親”，而非雅利安女性是“會說話的奴隸和危險者”，兩者的待遇也嫉妒不公平。納粹對于男性和女性的區(qū)分，造成了納粹社會父權化，既是一種倒退，更是“種對女性的蔑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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