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煒

[案情]犯罪嫌疑人羅某、李某系天津市某村治保會巡邏人員。2017年1月某日凌晨，二人在該村內(nèi)社區(qū)公路上巡邏時發(fā)現(xiàn)一輛哈飛牌銀色面包車，車輛旁有一名可疑人員，二人大聲呵斥后，該可疑人員迅速逃離?，F(xiàn)場面包車車身破舊，車窗已部分破碎，停放一周后仍未被他人開走。羅某、李某認為該車輛已被逃跑的可疑人員拋棄，二人商議后將該面包車拖至羅某家中進行拆卸，并以變賣零部件和廢鋼鐵的形式賣至本村廢品收購站，獲利3000余元。當?shù)嘏沙鏊谌粘Ｑ膊檫^程中發(fā)現(xiàn)該車車架，經(jīng)查系劉某被盜報廢車輛。經(jīng)鑒定，該面包車價值5200元。

對于本案羅某、李某變賣他人盜竊報廢車輛的行為如何定性爭議較大，主要有兩種意見：第一種意見認為羅某、李某的行為構(gòu)成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第二種意見認為羅某、李某的行為構(gòu)成盜竊罪。

[速解]筆者同意第二種意見，理由如下：

第一，羅某、李某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盜竊罪的主觀方面是直接故意，要求行為人明確意識到其竊取行為的犯罪對象是他人所有的財物，而不要求對被竊取財物的所有人或占有人有具體、明確的認知。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的主觀方面要求明知犯罪對象可能是犯罪所得，其主觀方面不包括行為人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就本案而言，長期停放在公共場所的車輛不能推定為無主物，羅某、李某對于該車輛是否處在他人所有權(quán)之下應(yīng)有明確的認知。明知是犯罪所得并不影響二人非法占有贓物主觀目的的成立，這一點在相關(guān)司法解釋中也有所體現(xiàn)?！蹲罡呷嗣穹ㄔ宏P(guān)于審理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6條規(guī)定 “對犯罪所得及其產(chǎn)生的收益實施盜竊、搶劫、詐騙、搶奪等行為，構(gòu)成犯罪的，分別以盜竊罪、搶劫罪、詐騙罪、搶奪罪等定罪處罰。

第二，羅某、李某客觀上實施了竊取他人財物的行為。盜竊罪的客觀方面表現(xiàn)為行為人竊取數(shù)額較大的公私財物或者多次竊取公私財物。竊取行為通常具有一定的秘密性，這種秘密性只要求行為人主觀上認為其盜竊行為處于“秘密”情況即可，不要求秘密性具有實然狀態(tài)。本案中，羅某、李某辯稱該車放置一周未被他人開走，且車輛異常破舊，以該車是被可疑人員拋棄不要的報廢車輛作為其盜竊的抗辯理由。但通過羅某、李某將車輛拖至羅某家中進行拆卸的行為可以推知，二人企圖排除車輛所有者的實際占有和控制，將涉案的財物秘密據(jù)為己有。二人行為本質(zhì)是在逃逸的可疑人員盜竊行為基礎(chǔ)上繼續(xù)實施的秘密竊取，從而完全控制和占有他人被盜竊車輛。

第三，羅某、李某拆卸、變賣車輛的行為系盜竊罪的事后不可罰行為，而非掩飾、隱瞞犯罪所得行為。事后不可罰行為是指在狀態(tài)犯的場合，為了確保、利用或處分本罪行為所獲不法利益而針對同一法益實施的、因未超過原法益侵犯范圍和程度而不可罰的行為。典型情形如盜竊他人財物后轉(zhuǎn)移、銷售的行為，該種行為發(fā)生在盜竊既遂之后，是行為人控制、處分他人財物行為的延續(xù)。這種延續(xù)行為是行為人主觀上進一步實現(xiàn)其非法占有目的的客觀體現(xiàn)，并沒有引起新的法益侵害，因此被包含在盜竊罪之內(nèi)，不另外評價為新的犯罪。羅某、李某將被遺棄的報廢車輛從公共場所拖至羅某家中，二人已取得被盜車輛的實際控制權(quán)，其行為已構(gòu)成盜竊罪既遂，而后進一步拆卸、變賣的行為屬于侵犯他人財產(chǎn)權(quán)益的延續(xù)。

綜上，筆者認為，羅某、李某具有非法占有他人財物的主觀故意，客觀上實施了秘密竊取車輛的行為，應(yīng)當以盜竊罪追究二人的刑事責(zé)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