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翠清
(山西大同大學 法學院,山西 大同 037009)
“同妻”,即男性同性戀者的妻子,其在婚姻生活中常常居于被動地位,法律權益極易遭受侵犯。男性同性戀者選擇與異性締結婚姻是“同妻”群體產生的主要原因。雖然隨著社會的發(fā)展,人們的性觀念不斷解放,但我國主流性文化對同性戀者并不認同,致使同性戀群體一直處于隱蔽狀態(tài)。受儒家“傳宗接代”等傳統(tǒng)觀念的影響,不結婚、不生育子女即被認為是不孝,男性同性戀者因而面對巨大的社會及家庭壓力。[1]159我國法律所認可的婚姻形式是男性與女性結為合法夫妻,同樣性別的兩個人不能享有婚姻上的權利。基于以上原因,男性同性戀者違背自身的性取向而與女性締結婚姻,“同妻”群體由此產生并發(fā)展?!巴蕖睘楸苊馐艿缴鐣钠缫暸c偏見,即使同性戀丈夫侵犯其合法的婚姻家庭權利,大多數“同妻”也會選擇沉默,這使得“同妻”問題及其婚姻法律關系內容具有隱蔽性。面對無性無愛的婚姻生活,“同妻”在心理上和生理上遭受著嚴重的創(chuàng)傷。但我國現行《婚姻法》并未將欺詐納入可撤銷婚姻制度中,也沒有任何因欺詐而締結婚姻時過錯方應承擔不利后果的相關規(guī)定,這在某種程度上使男性同性戀者通過實施欺詐行為締結婚姻無所顧忌。
張北川教授在對同性戀相關情況調查分析后,估算80%的男性同性戀者會選擇與女性結婚,“同妻”群體的人數達1 600萬之多。這一群體常處于弱勢地位,法律權益不能得到有效保障。
依據“同妻”產生狀態(tài)的不同,可以將其分為以下三種:(1)男方結婚時不知自己性取向為同性而與女方結婚;(2)男方結婚時已經知道自己性取向為同性,不告知女方實情并與之結婚;(3)男方結婚時知道自己性取向為同性并告知將與之結婚的女方,女方表示同意而自愿成為“同妻”。
本文研究的對象為第二種情形出現的“同妻”群體。男方明知自己的性取向并非異性,而女方對此不知情時,其法律權益更易受到丈夫的侵犯,因此有必要對這種情形下產生的“同妻”進行界定,維護其法律權益?,F實生活中,“同妻”法律權益受侵害的事實突出體現為以下三方面:
配偶權指在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夫妻雙方平等享有的包括決定姓名、要求對方忠實、共同生活、日常生活事務自己決定等一系列基本身份性權利[2]228,是男性與女性在日?;橐鲋袡嗬x務關系的中心內容。
“同妻”在婚姻生活中,相較于其所享有其他內容的配偶權,忠實權和同居權最有可能受到同性戀丈夫的侵犯。具體而言,男性同性戀者在婚前故意隱瞞性取向的行為構成欺詐,使女性作出與之結婚的意思表示具有瑕疵。男性同性戀者在婚后常因其生理需要,與其他男性同性戀者發(fā)生性行為,“同妻”請求同性戀丈夫不為婚外性生活的權利被侵犯;婚姻的自然屬性表明夫妻間應當生活、居住在一起,一方有困難時,另一方負有照顧、幫助對方的義務。男性同性戀者的性取向為同性,其與女性結婚并非基于感情,導致其很難在自身生理及心理反應的排斥下與女性發(fā)生性行為。[3]203“同妻”常年沒有性生活,同居權無法得到保障。
生命權指以生命的維持、生命的安全為核心的個體所享有的具體人格性權利。健康權指保障自然人生理及心理機能正常運轉、功能正常發(fā)揮為內容的具體人格性權利。生命健康權,是自然人擁有的基本權利。
由于男性同性戀者對“同妻”沒有感情,當存有不滿情緒時,往往會發(fā)泄到“同妻”身上,導致“同妻”在婚姻生活中極易遭受同性戀丈夫的暴力行為,肉體上遭受傷害;此外,男性同性戀者普遍存在與婚外不特定同性進行性行為的現象,其感染艾滋病等性病的風險極高,這意味著與其進行夫妻性生活的“同妻”具有感染這類疾病的極大可能性,不僅使“同妻”的生理機能不能正常運轉,嚴重的還會導致“同妻”死亡。[4]11男性同性戀者的這些行為侵犯了其女性配偶的生命健康權。
依據我國《婚姻法》相關規(guī)定,男方和女方應當在自愿的基礎上締結婚姻。這意味著男女雙方結婚必須是出于自身本意。男性同性戀者在結婚前有意對作為其結婚對象的女方表示出自己性取向正常的行為,使“同妻”在因其行為發(fā)生錯誤認識的情況下締結婚姻,表示出結婚的意思具有瑕疵,侵犯了“同妻”應當享有的知情權。[5]16
婚姻應當以感情、自由、平等為基礎,但在現實生活中,“同妻”并無實實在在的性生活,婚后丈夫的冷漠態(tài)度打破了“同妻”對婚姻的憧憬,違背了婚姻的本真。因為“同妻”知情權受侵害,導致其配偶權等其他婚姻家庭權利受到侵害。
根據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發(fā)布的《離婚案件中涉同性戀訴求裁處的調研》可以看到,“同妻”在離婚案件中的訴求主張包括四類情形:(1)向法院提請裁判終止婚姻,理由為:因對方為同性戀而導致雙方感情破裂;(2)請求法院撤銷婚姻,理由為:與男性同性戀者結婚違背“同妻”真實意思表示;(3)在訴訟離婚時請求法院判決男性同性戀者給予“同妻”損害賠償;(4)在訴訟離婚時請求法院給作為同性戀者的男方少分財產?;凇巴蕖钡脑V訟請求,可以得知“同妻”合法權益受侵害的方面有很多,我國法律保護很不完善。
“同妻”可以通過協(xié)議離婚和訴訟離婚的方式終止婚姻關系。現實生活中,男性同性戀者與女性結婚的目的在于逃避社會輿論壓力。因此,大多數情況下,男性同性戀者不會同意通過協(xié)議離婚的方式解除婚姻關系。此時,“同妻”便以起訴的方式請求法院判決離婚?,F行《婚姻法》第32條規(guī)定了準予離婚的五種情形,但對于“同妻”而言,以配偶一方是同性戀為由起訴離婚不屬于這五種情形中的任何一種,因而無法得到法院的支持。而第五款作為兜底條款,因其缺乏明確性,致使法院在判斷因婚姻當事人中的一方是同性戀是否會導致夫妻感情惡化到無和好可能時標準不一。[6]19夫妻一方為同性戀并非離婚的充分條件,一般情況下,法院不會因“同妻”主張丈夫性取向并非異性,在未得到丈夫同意時,裁判終止婚姻關系。此時,“同妻”選擇通過離婚的方式結束婚姻關系面臨重重制度性障礙。
為使沒有過錯者的權益獲得保障、過錯者的侵權行為得到規(guī)制,設立離婚損害賠償。“同妻”作為婚姻家庭生活中的當事人,當其權益受到作為過錯方的同性戀丈夫侵害時,理應通過此項制度的規(guī)定得到保護。[7]86但我國《婚姻法》確定的請求損害賠償的事由只有四類?!巴蕖痹诨橐錾钪薪洺T馐芡詰僬煞虻睦浔┝?,精神上遭受極大痛苦,但現行法律對此并無懲罰依據。面對丈夫的出軌對象為男性,現行《婚姻法司法解釋(一)》所指“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中的“他人”僅為婚外異性,從而將同性戀排除出去,“同妻”丈夫的出軌行為與法定情形不相符,“同妻”無法以此作為請求離婚損害賠償的訴訟理由。這與《婚姻法》規(guī)定離婚損害賠償的精神相違背,不利于“同妻”法律權益的保護。
“同妻” 要證明同性戀丈夫侵權事實的存在,需要提供相應的證據。但現實生活中,“同妻”提供證據面臨諸多困境。
首先,舉證難。在我國訴訟法領域,證明責任分擔原則上是誰主張積極事實,誰承擔證明責任。這意味著,“同妻”應當就案件基本事實進行舉證?,F實情況是,男性同性戀者為避免受到社會的歧視,通常會在特定的生活圈中活動,其他人很難融入?!巴蕖睙o法對其行為加以掌握,進行有針對性的取證難度非常大。[8]62若男性同性戀者的行為沒有損害社會公共利益,未經其同意的取證極易侵犯男性同性戀者的隱私權。
其次,認證難。由于同性戀者并非精神病人,因此不能通過司法鑒定程序對“同妻”丈夫的性取向進行鑒定,再由人民法院直接采納。若男性同性戀者承認自己的性取向并非異性,在未告知“同妻”自身性取向時丈夫能否受到懲罰、同性戀者能否與異性締結婚姻,法律對此并未有所規(guī)定,從而造成法官在認證時很難有統(tǒng)一的結論。此外,受非法證據排除規(guī)則的限制,若“同妻”收集到的證據侵犯了配偶及相關人的隱私,即使證據所指向的案件事實是真實的且具有證明力,法院也不會予以采納,從而造成法院認證難的問題。
北京第一中院調研報告指出,“同妻”會以對方是同性戀為事由向人民法院請求撤銷婚姻。但根據我國《婚姻法》第11條的規(guī)定,能夠得到人民法院支持的撤銷婚姻的理由僅為脅迫一種。若男性同性戀者在婚前不存在脅迫行為,“同妻”便不能向法院請求撤銷婚姻?,F實生活中,大部分“同妻”是因丈夫有意作出性取向非同性的欺詐行為而締結婚姻,是意思表示具有瑕疵,是因意思表示瑕疵與男性同性戀者締結婚姻,“同妻”卻不能以受欺詐為由向法院請求撤銷婚姻。此時,“同妻”只能通過離婚程序結束婚姻關系。相較于撤銷婚姻,協(xié)議離婚時,“同妻”常常會作出妥協(xié)和讓步;訴訟離婚時,“同妻”需要提供證明夫妻感情確已破裂的相關證據,而舉證難、認證難的問題致使法院在大多數情況下不會輕易判離。[9]121因此,可撤銷婚姻制度在適用范圍上的局限性,對“同妻”合法權益無法進行有效保障。
通過對“同妻”法律權益保護現狀進行歸納分析,能夠了解到“同妻”法律權益得不到充分維護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體現在解除婚姻關系、獲得賠償以及證據取得、認定難等。因此,我國應當加強相關立法,從逐漸承認同性婚姻合法;修改現行法律,擴大可撤銷婚姻及離婚損害賠償制度的適用范圍等方面著手,有效保護“同妻”的法律權益。
國家對人權予以保障和尊重,而法律作為保障人權的重要手段,應當對每個人予以平等對待。同性戀者并非精神病人,男性同性戀者也應當被賦予和與其性取向相同的男性締結婚姻的權利。[10]263
承認同性婚姻合法,雖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同妻”群體所面臨的困境,因為依然會有相當部分的男性同性戀者迫于社會壓力而選擇與異性結合,但這畢竟賦予男性同性戀者自由選擇婚姻的權利,減少“同妻”數量增加的可能性。但在我國當前社會條件下,承認同性婚姻合法尚不具備成熟的社會和法律基礎。因此應當循序漸進,借鑒國外和港澳臺的相關立法,逐步實現同性婚姻合法。如:荷蘭于1988年承認同性之間的關系,允許對其關系進行注冊,并且他們之間所享有的權利義務與異性婚姻中應當享有的權利義務具有一致性。臺灣《人權保障基本法》于2001年規(guī)定,性取向相同的男性或女性可以進行登記。立法的初衷是,同性戀者組成家庭后彼此具有“親屬”關系,而非“婚姻”關系。
我國可以先承認同性伴侶,在具備一定社會和法律條件基礎上逐漸對同性之間的婚姻予以認可。在人身關系方面,允許同性雙方進行登記,承認其親屬關系,規(guī)定彼此負有照顧對方生活的義務。伴侶關系的成立條件及終止條件可類推適用《婚姻法》中有關結婚、離婚的相關規(guī)定;在財產關系方面,規(guī)定同性伴侶可以采用約定方式確定財產歸屬,當其未對此進行約定時,應當認定為各自所有;在收養(yǎng)關系方面,我國《收養(yǎng)法》對無配偶者收養(yǎng)子女未作限制,如果不允許同性伴侶收養(yǎng)孩子,他們可以通過結為同性伴侶前或解除伴侶關系后收養(yǎng),再結為伴侶的方式規(guī)避法律。因此,我國法律應當賦予同性伴侶收養(yǎng)子女的權利,允許其辦理收養(yǎng)登記。
現實生活中,男性同性戀者故意隱瞞性取向而與女性結婚的行為屬于欺詐。我國《婚姻法》僅將脅迫作為可撤銷婚姻的法定情形,致使“同妻”在請求撤銷婚姻時往往無法得到法院的支持。因此,我國應將欺詐納入可撤銷婚姻制度,更好地維護“同妻”的合法權益。
首先,欺詐同脅迫一樣,都屬于當事人意思表示不自由。根據我國《婚姻法》的相關規(guī)定可以得出,符合條件的自然人有權自主決定是否結婚,表明自然人與他人締結婚姻必須是出于自身本意。脅迫之所以為可撤銷婚姻之理由,在于其違反了婚姻自由原則,男方與女方彼此未能形成真正的合意。[11]139欺詐同樣使“同妻”作出與男性同性戀者締結婚姻的意思存有瑕疵,“同妻”并未表示出自己真正的本意。因此,欺詐也應該成為可撤銷婚姻之理由。
其次,將欺詐納入可撤銷婚姻制度中,較離婚更能保護“同妻”的利益。當“同妻”因受男性同性戀者的欺詐而締結婚姻時,依據現行法律,“同妻”只能選擇協(xié)議離婚或者訴訟離婚。當“同妻”選擇協(xié)議離婚時,同性戀丈夫往往不會輕易同意。此時,“同妻”只能以起訴的方式請求法院判決離婚。而法官裁定準予離婚,需要以感情確已破裂作為衡量標準,這就需要“同妻”對其與同性戀丈夫之間感情惡化且無和好可能進行充分論證。[12]146若“同妻”無法證明時,將面臨敗訴的風險。若欺詐被規(guī)定在可撤銷婚姻制度中,“同妻”便可以此為依據向人民法院起訴請求撤銷婚姻關系。此時,“同妻”僅需提供自己在締結婚姻時男性同性戀者隱瞞性取向的相關證據即可。一旦男性同性戀者婚前隱瞞自身性取向的行為被認定為欺詐,法院就應當準予“同妻”撤銷婚姻,從而使婚姻關系自始無效。
但應當注意的是,《婚姻法》關系到人權、婦女權益的保障以及社會穩(wěn)定,因此應對欺詐的認定標準進行嚴格規(guī)范,否則將會導致社會混亂,產生更嚴重的社會問題。對此,可以借鑒將欺詐作為可撤銷婚之理由的國家,限定其范圍。如:菲律賓《家庭法》第46條第一款,采用列舉式的方法對可撤銷婚姻制度中的欺詐進行界定,其中一項是“婚姻存續(xù)期間隱瞞本人吸毒、酗酒、同性戀行為的”構成可撤銷婚中的欺詐。因此,我國《婚姻法》在將欺詐納入可撤銷婚姻制度的基礎上,規(guī)定“一方婚前故意隱瞞同性戀者身份”的行為構成可撤銷婚姻中的欺詐。“同妻”可以以此為依據向法院起訴請求撤銷婚姻,從而尊重“同妻”的真實意愿,維護“同妻”的合法權益。
為保護婚姻關系中沒有過錯當事人的權益,補救其受到的損害,防止違法侵權行為的發(fā)生,對離婚損害賠償予以規(guī)定,以體現社會公平正義。但我國離婚損害賠償制度在維護“同妻”法律權益方面存在諸多障礙,不能體現法律的根本目的。對此,我國應對離婚損害賠償進行補充規(guī)定,使“同妻”得到應有賠償。
首先,重新定義“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我國當前法律規(guī)定,已結婚的當事人與第三方同居,第三方只能為異性。這樣規(guī)定將同性戀排除,使“同妻”無法在同性戀丈夫與其他男性同性戀者同居時,以此為由請求損害賠償。同性戀者并非精神病人,其與婚外同性同居同樣違反了丈夫應當忠實的義務,侵犯了“同妻”作為法律承認的一方配偶應當享有的權利。因此,我國法律應將婚姻中的一方與第三方同居規(guī)定為包括性別相同的兩個人共同生活,確定這一行為的違法性,切實保障“同妻”獲得賠償的權利,從而維護“同妻”作為無過錯者在婚姻中的合法權益。
其次,在《婚姻法》第46條中增設其他情形作為離婚損害賠償的理由?,F行《婚姻法》只規(guī)定了離婚損害賠償的四種情形,以此為依據時,“同妻”一般無法獲得賠償,因此應當增加其他情形。具體而言:(1)男性同性戀者婚前故意隱瞞性取向而使女方與之締結婚姻的行為,違背了“同妻”真實的意思表示,將此種情形納入離婚損害賠償中,一方面是對“同妻”的救濟,另一方面,使男性同性戀者在締結婚姻時有所思量,考慮到可能發(fā)生的后果,發(fā)揮法律的預測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減少“同妻”群體的產生;(2)由于男性同性戀者對女性沒有感情,“同妻”在婚后無法得到同性戀丈夫的關心,甚至受到丈夫的漠視,遭受家庭冷暴力,身心遭受極大痛苦。因此,應當將同性戀丈夫實施家庭冷暴力的行為納入離婚損害賠償中;(3)男性同性戀者為滿足自身生理需求,常與其他男性同性戀者發(fā)生性行為,由于對象的不特定性,容易感染性病和艾滋病。當同性戀丈夫與“同妻”發(fā)生性行為時,便將這些疾病傳染給“同妻”,嚴重侵害“同妻”的生命健康權。將這一情形納入到離婚損害賠償中,能夠保障“同妻”追究男性同性戀者侵權責任的權利。
在訴請離婚及要求離婚損害賠償時,“同妻”對相關事實進行舉證、法院對相關證據進行認定存在障礙時,“同妻”的訴求常常得不到支持。因此,應當對“同妻”舉證及法院認證方面的證據規(guī)則進行調整,更好地保護“同妻”的合法權益。
首先,在“同妻”舉證方面,適用舉證責任倒置的證據規(guī)則。“同妻”在舉證時,本身就處于弱勢地位,加之同性戀群體活動具有隱蔽性,“同妻”獲得合法有效證據的可能性很小。案件事實一律由“同妻”舉證證明,加重了“同妻”的舉證責任,不利于“同妻”法律權益的保護。[13]93若適用舉證責任倒置,當“同妻”提供的一些證據無法直接證明其丈夫為同性戀時,如:丈夫與其他同性戀者的聊天記錄、手機上的同性戀交友軟件、瀏覽的網址等,其丈夫不能對此作出充分說明,則以“同妻”提出的證據認定其丈夫為同性戀者的事實,從而減輕“同妻”的舉證責任。
其次,因非法證據不能作為確定案件真實情況的根據,舉證方取證時,必須采取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方式,不能侵害相關人的隱私,否則法院不予認定?,F實生活中,因同性戀丈夫活動的隱蔽性,“同妻”有時不得不采取私人取證的方式獲得男性同性戀丈夫與其他男同性戀者間存有不正當關系的相關證據,如:跟蹤、偷拍,甚至雇傭私家偵探,使“同妻”收集的證據大多涉及男性同性戀者的隱私,不易被法官采納。對此,可以適度調整認證規(guī)則。當“同妻”收集到的證據可以證明案件基本事實時,雖然涉及到男性同性戀者的隱私,但在不涉及第三人隱私、不危害社會公共利益的情況下,可以認定其具有一定的合法性并予以采納。
通過對“同妻”法律權益保護現狀及對策進行研究,可以得出:當“同妻”群體希望借助現有法律維護自身合法權益時,其訴求往往無法得到法院的支持。面對“同妻”群體的困境,必須對離婚制度、可撤銷婚姻制度、離婚損害賠償制度以及證據制度進行調整,使“同妻”群體在訴訟中與男性同性戀者處于平等地位,改變“同妻”的被動局面。此外,以承認同性伴侶的方式逐步承認同性婚姻合法,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減少“同妻”的數量,符合社會發(fā)展趨勢。我國必須通過制定并完善現行相關法律制度等手段改變“同妻”群體所處的弱勢地位,維護“同妻”的合法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