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亞芳

(新疆大學(xué) 新疆 烏魯木齊 830000)

漢語與日語否定范疇的類型學(xué)特點

何亞芳

(新疆大學(xué) 新疆 烏魯木齊 830000)

世界上的語言盡管在語音、詞匯、語法、語用方面各異，但否定顯然是每種語言里都存在的普遍現(xiàn)象。從語法結(jié)構(gòu)而點來看，漢語屬于SVO型語言，而日語則屬于SOV型語言。本文論證了兩種語言在在否定名詞、否定形容詞、否定動詞和雙重否定等形式方面的個性差異，以此探討二者否定范疇的類型學(xué)特點。

漢語;日語;否定范疇;名詞;形容詞;動詞;雙重否定;WALS

筆者首先參考WALS語言網(wǎng)站Chapter.122、Chapter.143以及Chapter.144對世界上的語言的否定詞語的位置進(jìn)行了解，VNeg和NegV兩種語序在OV和VO語言中都存在，但語序NegV略占優(yōu)勢。

指示否定的所有方式都涉及消極語素，沒有只通過詞序或語調(diào)的改變來實現(xiàn)否定的語言，世界上所有的語言都具有否定語素。WALS地圖上顯示的第一種類型包括通過附加在動詞上的否定詞綴來表示否定的語言；第二種類型的消極詞是一個詞作為動詞，它可以被認(rèn)為是輔助動詞的一種，因為它通常必須伴隨著另一個動詞①。

漢語中表示否定意義的標(biāo)志詞匯有“不”“沒”“沒有”“別”“無”“非”“未”“勿”“莫”等，其中以“沒(有)”“不”最為典型；而日語中最典型的否定標(biāo)志則是否定詞尾“ない”和“ではありません”，表示“不”“不是”“沒”等。下面分別對漢語和日語中的各種否定形式進(jìn)行探究。

1 漢語和日語對名詞的否定

1.1 漢語對名詞的否定。漢語中對名詞的否定形式一般在名詞的前面加上否定詞“沒”“沒有”，例如：“沒人”“沒錢”“沒有房子”等，此時的“沒”“沒有”是謂語動詞，對后面的名詞成分的存在加以否定。漢語否定名詞時一般不在名詞前面用否定詞“不”，除非是在框式結(jié)構(gòu)“不A不B”里出現(xiàn)(A、B互相對應(yīng)，A、B可組合成詞)，表示不符合A也不符合B的情況。例如：不人不鬼、不倫不類、不男不女等。

1.2 日語對名詞的否定。日語對名詞的否定形式是在名詞后面加上否定詞尾“ではない”“ではありません(只會在正式演講或書面上使用)”或簡體形式じゃない，過去式分別是“ではなかった”“ではありませんでした”或“じゃなかった”。例如：(1)私 は 先生 ではない。/私 は 先生 じゃない/ではありません。(2)一年前，私 は 先生 ではなかった。/一年前，私 は 先生 じゃなかった。(3)昨日(きのう) は 金曜日ではありませんでした。

2 漢語和日語對形容詞的否定

2.1 漢語對形容詞的否定。根據(jù)黃廖版《現(xiàn)代漢語》，漢語中的形容詞可分為：(1)性質(zhì)形容詞，例如：好、壞、認(rèn)真、簡單、聰明等；(2)狀態(tài)形容詞，例如：雪白、冰涼、火熱、翠綠等。

其中性質(zhì)形容詞一般在前面加上“不”構(gòu)成否定形式，如：不好、不自然、不難、不胖等；而狀態(tài)形容詞由于本身就受到某種程度的限制，一般是沒有否定形式的，如不能說“不雪白”“不冰涼”“不金黃”等。

重疊結(jié)構(gòu)的形容詞(包括AA式、ABB式、AABB式、ABAB式)一般沒有否定形式，此處不再贅述。

2.2 日語對形容詞的否定。日語中所有的形容詞原型都是以假名“い”結(jié)尾并且“い”是作為假名出現(xiàn)的，主要用來表示事物的性質(zhì)和狀態(tài)等。例如：白い(白色的)，早い(迅速的)、楽しい(快樂的)等等。日語中的形容詞表示否定時要先將形容詞詞尾的い變?yōu)椁?，后面再加な?用敬體時還可在后面加です)，過去式則是在形容詞后加なかった；禮貌體先將形容詞詞尾的い變?yōu)椁竺嬖偌婴ⅳ辘蓼护?，過去式則是在形容詞后加ありませんでした。例如：

漢語日語日語否定(簡體/敬體)日語否定的過去式辣辛い辛くない(です)/辛くありません辛くなかった/辛くありませんでした苦苦い苦くない(です)/苦くありません苦くなかった/苦くありませんでした大大きい大きくない(です)/大きくありません大きくなかった/大きくありませんでした忙碌忙しい忙しくない(です)/忙しくありません忙しくなかった/忙しくありませんでした熱暑い暑くない(です)/暑くありません暑くなかった/暑しくありませんでした

2.3 日語對形容動詞的否定。形容動詞是日語中的一類具有單獨詞性的特殊詞匯，是具有形容詞意義的一種用言，用來表示人的感覺或事物的性質(zhì)、狀態(tài)等，屬于實詞。日語中所有的形容動詞原型都是以“だ”結(jié)尾的，例如：靜かだ，嫌いだ，好きだ等。字典上通常只有形容動詞的詞干，即去掉詞尾“だ”，寫作“靜か”“嫌い”“好き”。這并不錯，只是一種習(xí)氣。

形容動詞的否定形式是在后面加ではない或簡體形式じゃない，過去式是ではなかった或じゃなかった。例如：

(1)私 は 彼女 が 好き ではありません。

(2)ここは 安全(あんぜん) ではない，早(はや)く 行(い)こ うよ。

(3)以前(いぜん)、日本語(にほんご)は全然(ぜんぜん)簡単(かんたん)じゃなかったと思(おもう)っていた。

3 漢語和日語對動詞的否定

3.1 漢語對動詞的否定。漢語中對動詞的否定主要依靠否定副詞“不”和“沒”，表示對動作、行為的否定。其中“不”側(cè)重于主觀意愿，可以指過去、現(xiàn)在和將來；而“沒”側(cè)重于客觀事實，只能指過去和現(xiàn)在，不能指將來。一般而言，前置于動詞的否定小詞常直接緊鄰動詞。例如：(1)下個星期我們不上課。(2)我沒去過北京，也沒見過故宮。

其中(1)句的“下個星期”表示的是將來的時間，因此只能用“不”而不能用“沒”；(2)句中有表示過去時間的“過”，因此只能用“沒”而不能用“不”。

黃廖版《現(xiàn)代漢語》總結(jié)了三類特殊的動詞，分別是：

(1) 判斷動詞“是”?！笆恰北硎九袛嗪涂隙ǎǔ＞又^語中心的位置，表示否定時一般在“是”前加否定副詞“不”?！跋瘛薄敖小薄靶铡钡仍~也可做判斷動詞，否定形式是在其前加“不”。例如：

A、他不是學(xué)生。

B、這衣服不是棉的。

C、他不姓李，他姓王。

(2) 能愿動詞。能愿動詞用在動詞語、形容詞語之前表示客觀的可能性、必要性和人的主觀意愿，例如表示必要的“要”“應(yīng)該”“應(yīng)”，表示可能的“能”“能夠”“會”，表示意愿的“肯”“希望”“愿意”等。其中表示必要的能愿動詞的否定形式只能在前面加“不”，不可以加“沒”，“沒”只限于“能”“能夠”“肯”“敢”等少數(shù)幾個。例如：

A、我們不應(yīng)該歧視殘疾人。

B、忙活了半輩子，他的愿望也沒能(夠)實現(xiàn)。

C、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罵我。

(3)趨向動詞。趨向動詞表示移動的趨向，例如：“上去”“下來”“過去”

“進(jìn)來”“進(jìn)去”等。表示否定時，“不”和“沒”都可以用，但二者所處的位置不同，例如：

上不來——沒上來

回不去——沒回去

做不好——沒做好

其中“～不～”結(jié)構(gòu)側(cè)重于能力不足，不能完成某事，而“沒～”結(jié)構(gòu)則側(cè)重于沒有完成某事的結(jié)果。

趨向動詞可以單獨做謂語或位于中心，但經(jīng)常跟在別的動詞或形容詞的后面表示趨向，做趨向補(bǔ)語，這個時候一般不用否定形式。

3.2 日語對動詞的否定。日語動詞除了“來(く)る”“する”外，其他動詞分為一段動詞和五段動詞兩類，因此日語動詞的否定變化形式可分以下三類。

3.2.1 “來(く)る”“する”?！皝恧搿币鉃椤皝怼?，否定形式是“來ない”，過去式是“來なかった”，禮貌體否定形式是“來ません”，過去式為“來ませんでした”。“する”意為“做，干”，否定形式是“しない”，過去式是“しなかった”；禮貌體否定形式是“しません”，過去式是“しませんでした”。例如：(1)私 はまだ 宿題(しゅくだい) をするしていない。(2)その 時(とき)，田中(たなか)くんは來ませんでした。(3)私 は 中國(ちゅうごく) に 來 ませんでした。

3.2.2 一段動詞。一段活用動詞都是以假名“る”結(jié)尾，而且“る”前的一個假名在“い”段或“え”段上，“る”前假名在“い”段上的是上一段活用動詞，在“え”段上的則是下一段活用動詞。一段動詞的否定形式是將動詞末尾的“る”去掉，后面再加上“ない”或“ません”，過去式是“なかった”“ませんでした”。例如：(1)まだ 起(お)き ていません。(2)食べ たくないです。(3)誰 にも告げませんでした。

3.2.3 五段動詞。五段動詞的詞尾在日語的五段假名上變化。五段動詞原型的詞尾只能是ぬ、ぶ、む、く、る、う、ぐ、す、つ ，五段動詞的否定形式，簡體需要先把動詞的最后一個假名改變成相應(yīng)的ア段假名，然后再加上ない；禮貌體則需要先把動詞的最后一個假名改變成相應(yīng)的イ段假名，然后加上ません。如果涉及時態(tài)，則需要改變成相應(yīng)的過去式“なかった”或現(xiàn)在進(jìn)行時“ていません”。例如：(1)彼(かれ)は 手紙(てがみ)を 書(か)き てい ません。(2)お 母(かあ)さん に 話(はな)さ ない でください。(3)私 はまだその 小説(しょうせつ)を 読み ません でした。

4 漢語和日語中的雙重否定

4.1 漢語中的雙重否定。雙重否定有表達(dá)肯定、強(qiáng)化語氣等功能，主要有兩種形式，一種是一般雙重否定結(jié)構(gòu)，由兩個否定詞語連用構(gòu)成，這是以詞匯手段構(gòu)成的一般意義上的否定形式，例如：(1)天下無不散之宴席。(2)我不得不去。(3)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考多少分兒。

其中(1)句中的“無”和“不”、(2)句中的兩個“不”、(3)句中的“不是”和“不知道”都是兩個否定詞連用，整句話表示肯定的意思。

另一種是特殊的雙重否定結(jié)構(gòu)，由一個否定詞語加上一個反問語氣構(gòu)成，這是以語法手段構(gòu)成的特殊意義上的否定形式，例如：(1)難道你沒看見‘正在施工’的牌子嗎？(2)他敢作敢當(dāng)，難道不值得我們尊敬嗎？(3)這是我自己家，我怎么就不能唱歌跳舞了？

其中(1)(2)(3)句都是由表示反問的詞語加上一個否定詞語，分別表示“你應(yīng)該看見那個牌子”“他值得我們尊敬”“我可以在自己家唱歌跳舞”。

4.2 日語中的雙重否定。日語將“雙重否定”命名為“二重否定”。日語中的體言分為兩類，一類是實質(zhì)體言，表示實質(zhì)性概念；一類是形式體言，表示形式性概念，例如：“わたし”“ぁなた”“三”等，在句中沒有實質(zhì)性意義，只是在形式上起名詞作用。例如：こと、もの、ところ、わけ、はず等。日語的雙重否定是指在形式名詞的前后各有一個否定形式，或兩個含有ない的否定形式連用，由此構(gòu)成雙重否定。例如：(1)許 さ れないわけ でも ない。(2)行 き たくないわけ では ない，私 はお 金がない。(3)ぼくらが謝 らない ではすま ないと思 う。

上述三例都是由“ない+形式名詞+ない”構(gòu)成雙重否定句，肯定的是第一個“ない”前面的內(nèi)容，(1)句肯定的是“許さ れ”，表示“能原諒”，(2)句肯定的是“行き たく”，表示“想去”，(3)句肯定的是“ぼくらが謝ら”，表示“我們應(yīng)該道歉”。

5 結(jié)語

漢語和日語具有不同的類型學(xué)特點，根據(jù)以上所述，筆者對漢語與日語兩種不同語言類型的的否定范疇所表現(xiàn)出的差異進(jìn)行總結(jié)。

從否定句的構(gòu)成要素來看，漢語中最基本的否定詞有兩個，即“不”和“沒”，它們主要放在謂詞性成分之前，用來否定作為句子謂語的動詞和形容詞，整體來說，“不”用于主觀意愿，可指過去、現(xiàn)在和將來；“沒”用于客觀的敘述，限于過去和現(xiàn)在，一般不用于將來。日語中否定標(biāo)志詞只有一個“ない”，對名詞、形容詞、形容動詞和動詞均可用來否定。日語是一種有形態(tài)變化的語言，它的變化也體現(xiàn)在否定詞上。具體來說，日語否定詞“ない”雖然不像漢語那樣區(qū)分“不”和“沒”，但是它需要對簡體和禮貌體、一般現(xiàn)在時和過去時這兩種類型的形態(tài)變化進(jìn)行區(qū)分，同時，在否定形容詞、形容動詞和動詞時，也需要在形態(tài)上加以區(qū)分。此外，在使用時還要兼顧到動詞的形態(tài)變化，就這點來說，日語較漢語繁瑣一些。

從否定詞的位置上看，漢語的否定標(biāo)志“不”和“沒”都是獨立的否定詞，在句中的位置也不是固定的，在否定方式、地點、原因、時間等狀語時，否定詞也需要放在謂語動詞的前面前。日語的“ない”無論否定動詞還是形容詞，都要放在后面，并且多數(shù)位于句末，在位置上的靈活性較漢語弱一些；相比之下，漢語否定詞的位置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否定范圍和否定焦點，其所承載的功能要比日語的“ない”更多。在日語書面語中謂語動詞的位置也基本固定在句末，除了終助詞以外的任何要素都不會出現(xiàn)在動詞之后，格林伯格將這樣的語言稱為“Ⅲ型語言的嚴(yán)格次類”，即在基本語序中動詞位于S、V、O三者的最后一個位置，即第三個位置。這是日語語序較為典型的特征之一②。

關(guān)于否定形式的研究內(nèi)容十分廣泛復(fù)雜，文中提到的對比內(nèi)容僅從筆者感興趣的地方入手進(jìn)行了觀察和分析，可能會由于片面了解而產(chǎn)生不足之處，筆者今后還將繼續(xù)探索，望老師批評指正。

[1] http://wals.info/

[2] 黃伯榮，廖旭東.現(xiàn)代漢語(增訂五版)上冊[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2.

注解：

① http://wals.info/chapter/112

② 李波：《語言類型學(xué)視野下的日漢語序?qū)Ρ妊芯俊?，中國知網(wǎng)，2011年。

何亞芳(1993-)，女，漢族，河南省扶溝縣人，碩士研究生，新疆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中國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研究方向：語言學(xué)及應(yīng)用語言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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