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王家新的詩歌創(chuàng)作受到廣泛關注,被視為“朦朧詩”后最重要、最有影響的詩人之一,也被視為當代詩歌中“知識分子寫作”的主要代表性詩人,又因其長期致力于對國外詩歌的譯介,其詩歌創(chuàng)作也明顯帶有受西方影響的痕跡。王家新一直以沉痛的筆力和守望式的堅持屹立在詩歌創(chuàng)作的最前沿。本文通過其詩歌《最后的營地》,分析作者在其中體現(xiàn)出的守望精神。
關鍵詞:王家新;守望;堅持
作者簡介:王欣?。?993-),女,漢族,吉林人,哈爾濱師范大學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29-0-01
王家新是一位以多種身份堅持在詩壇的人,他既是寫作者,又是評論者,還做翻譯,同時還從事現(xiàn)當代文學的教學工作。當這些不同的身份加諸同一個人身上時,必然會帶來不同視角的混沌與交錯,但意外的,王家新的創(chuàng)作始終如一保持著自己的風格與理念。雖也經(jīng)歷了轉型時期,然而并不是割裂式的躍進,而是更深入的在“堅守”這條道路上摸索,也體現(xiàn)著王家新作為一名知識分子的堅持。
《最后的營地》在王家新的創(chuàng)作中不算是一個里程碑似的作品,它不像《在山的那邊》那樣廣為傳頌,也不像《帕斯捷爾納克》那樣具有標志性的意義,但《最后的營地》是王家新創(chuàng)作趨于純熟后,最典型的風格體現(xiàn)。在這篇詩作中,孤獨、承受、守望依然是作者想要表達的主題,然而卻顯得更加激烈、壯闊,帶有悲劇色彩。在這個巨大的時代中,詩人依然選擇將詩和創(chuàng)作作為“最后的營地”,堅守到最后。
談到王家新的語言風格時,看到最多的評價就是恢弘、滯重、激越,而在《最后的營地》中,這種語言風格更加凝練、純熟。
詩歌一開始,作者就已經(jīng)交代了自己寫作的目的,“存在還是不存在”,這是一個多次出現(xiàn)在作者創(chuàng)作中的主題,而這一次,詩人說“世界存在/或不存在/這就是一切?!睆囊婚_始,作者就將語意指向了一個終極,“一切”是什么?沒有人知道,但是作者卻將“存在”附著到這虛空的“一切”上,從而帶來了一種無限的失落與凝重。接下來,作者在詩中介入了一個“人”,一個無路可退、四周只有絕壁和峽谷的人,“所有的道路都已走過/所有的日子/傾斜向這個夜晚?!痹娙藳]有說出這人的身份或是他到此處的緣由,然而詩人卻為他設定了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在這個夜晚,在這個地方,“生/還是死/這就是一切?!?/p>
在初讀這首詩時,我直覺地將詩中出現(xiàn)的這個“人”當做一個戰(zhàn)士,一個負隅頑抗、堅守到最后的戰(zhàn)士,在最后的營地、最后的夜晚面臨著生或死的抉擇。然而在我繼續(xù)讀下去的時候,也就是下面的這兩句,“冬日里只剩下幾點不化的積雪/堅硬/燦爛/這黑暗意志中/最冰冷的/在死亡的閃耀中/這是最后的/蔑視/高貴/尊嚴?!蔽彝蝗挥X得,這是一個身披重甲,獨騎而行的騎士。因為他的蔑視,因為他的驕傲,也因為他身上帶有的宿命般的悲劇感。而這種感覺,是詩人通過對詞語的精心選擇而呈現(xiàn)出的、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語意交錯效果。
詩人巧妙地構架了兩個維度,兩個維度上都是“最后的營地”,只不過一個是在時空上營造出的最后的營地,另一個是通過層層遞進的發(fā)問而推衍出的精神上的最后的營地,而串聯(lián)起這兩個營地的鑰匙就是詩中的“一個退守到這里的人”,他既要面對環(huán)境上的考驗,又要面對精神上的拷問。環(huán)境上,這里“絕壁聳起/峽谷/內(nèi)溯”、“冬日里只剩下幾點不化的積雪”、“星光升起/峽谷回溯”、“當群山如潮般涌來”。而精神上首先他是一個“退守到這里的人”,其次“所有的道路都已走過/所有的日子傾斜向這個夜晚”;“而一生滄桑/遠在另一個世界的親人/及高高掠過這石頭王國的鷹/是他承受孤獨的保證”。所以他“無以安慰/亦無需安慰”。
通過對詞語的精心選擇、對氣氛的精心營造,作者賦予了詩中那人靈魂。詩人所選用的詞語都質地堅硬,通過結構,這些詞語緊緊地咬合在一起,呈現(xiàn)出一種統(tǒng)一的美感。而詩中的“他”孤獨而勇敢,堅守到最后,然而在最后的時刻,面對這個世界,他的心中也充滿了不確定,一切到此時不得不做出選擇,然而卻無從選擇。這是最后的營地,這是存在或不存在的一切,這是終止或者開始,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層層的拷問,所以“沉默即是最終的完成?!?/p>
在王家新的作品中,“承受”一直是一個有力度的語匯,他經(jīng)常以守望者的形象出現(xiàn),承受著現(xiàn)實的種種并追逐著心靈的答案。而在《最后的營地中》,他沒有以帶有距離感的審視來介入,而是選用以個體的悲憤去化解難題,通過否定和質疑去接近真相,即使這種真相如同看透人性后的無處歸依。也正因如此,《最后的營地》帶有了宿命般的悲壯感與宗教般的力度,凸顯出詩人“承受”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