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亮

【摘 要】在巴蜀文化考古發(fā)現(xiàn)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印章是一大特點，有的還是一墓多枚。對于巴蜀印章的這種特點，目前眾說不一。本文擬對目前考古發(fā)現(xiàn)的巴蜀印章進行梳理，并對前人的研究進行總結(jié)，以期引起更多學者的關注。

【關鍵詞】巴蜀文化 巴蜀印章 研究現(xiàn)狀

在我國符號印中，巴蜀符號印章無疑是最為神秘的一種，它是古代巴蜀文化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這類印章與中原的璽印不同，最顯著的特點就是印面所鑄的不是漢字，而是一些人物、動植物和幾何形等圖形。

巴蜀符號印曾有一些傳世品，在一些舊印譜中有零星的著錄，如《十鐘山房印舉》《賓虹藏印》《瞻麓齋古印徴》等。只是由于當時的條件所限，對這些印章年代和文化性質(zhì)都不能辨識。一直到1954年四川省博物館發(fā)掘四川巴縣冬筍壩、昭化縣寶輪院一批船棺葬墓，墓中出土了這類印章，經(jīng)過與共存遺物的分析研究，才明確認識這類印是屬于巴蜀的印章[1] 。之后1958年在蘆山清仁鄉(xiāng)也出土了4枚巴蜀符號印章[2]。20世紀后半葉，隨著我國考古事業(yè)的發(fā)展，在四川地區(qū)陸續(xù)出土了一定數(shù)量的巴蜀符號印章。1977年10月，犍為五聯(lián)公社出土5枚巴蜀符號印章[3]；1978年9月在綿竹清道公社出土1枚巴蜀符號印章[4]；1979年3月在越西華陽村出土1枚巴蜀符號印章[5]；1980年3月、11月、12月相繼在新都馬家公社[6]、犍為金井公社[7]、涪陵小田溪[8]共計出土7枚巴蜀符號印章；1981年秋季又相繼在滎經(jīng)烈太公社[9]、蒲江東北公社[10]出土共計8枚巴蜀符號印章；1981年10月在滎經(jīng)曾家溝出土1枚巴蜀符號印章[11]；1982年4月在大邑五龍公社出土1枚巴蜀符號印章[12]；1985年在滎經(jīng)同心村共計出土42枚巴蜀符號印章[13]，這也是巴蜀符號印章出土最為集中的一次；在什邡城關戰(zhàn)國秦漢墓地，也出土了5枚巴蜀符號印章[14]。而進入21世紀以來，巴蜀符號印章的出土也沒有間斷，相繼在宣漢縣的羅家壩[15]、成都的蒲江縣[16]、宜賓的沙壩[17]和成都商業(yè)街[18]出土巴蜀符號印章。至此，從1954年在昭化寶輪院出土巴蜀符號印章至今，在四川境內(nèi)共計出土90余枚巴蜀符號印章。隨著材料的豐富，為巴蜀符號印章的進一步研究提供了可靠的實物資料。

巴蜀符號印章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就引起了學者們的廣泛關注。但受限于初期考古資料的匱乏，并不足以支撐相關的研究，所以并未見到研究性文章的發(fā)表，只是在發(fā)掘報告中做出了一定的猜測。而隨著20世紀七八十年代一批巴蜀符號印章的出土，對于巴蜀符號印章的研究開始變得活躍起來。

但當時學術(shù)界對巴蜀符號印章的關注點主要集中在那些鑄在印面上的各種圖形，對于這類圖形，至今仍無法解讀。而對于這類圖形的性質(zhì)也存在不同的看法，歸納起來，有以下幾種：文字，圖語，符號，圖騰或族徽。認為巴蜀符號是一種文字，以李復華、王家佑先生為代表，在其發(fā)表的《關于“巴蜀圖語”的幾點看法》一文中，將巴蜀符號認作是一種文字；而認為巴蜀符號僅是一種符號而非文字的觀點以孫華先生為代表，在其《巴蜀符號初論》一文中，認為巴蜀符號是一種帶有原始巫術(shù)色彩的原始符號；認為巴蜀符號是一種圖騰或族徽的觀點，則以王仁湘先生為代表，在其發(fā)表的《巴蜀徽識研究》一文中，提出巴蜀符號是一種“圖騰或族徽”。造成這樣觀點眾多的原因，除了學者各自的學識、出發(fā)點外，巴蜀符號的變化多樣也是造成觀點無法統(tǒng)一的原因。通過當時的文獻可知，巴蜀符號的變化多樣造成了識別的困擾，學者們將巴蜀符號分為兩類：一類符號表現(xiàn)為圖像、圖形符號；另一類巴蜀符號略呈方塊化，形似漢字但又不是漢字，完全脫離了原始圖像的階段。針對這種現(xiàn)象，李學勤先生在其《論新都出土的蜀國青銅器》一文中將前者命名為“巴蜀文字甲”，將后者命名為“巴蜀文字乙”。隨著研究的進一步深入和資料的進一步豐富，上述爭論逐漸歸于統(tǒng)一，現(xiàn)在學術(shù)界普遍認為巴蜀符號是一種文字。

在關于巴蜀符號性質(zhì)的爭論告一段落之后，學者們將研究的視線轉(zhuǎn)移到了對符號中的某一符號的具體研究上。這其中以馮廣宏先生最具代表性，其對多種巴蜀符號進行了深入的研究。例如在《巴蜀雙科斗文考義》一文中，將巴蜀符號中的雙科斗文認為是蜀人愛好和平的象征。由于巴蜀符號至今無法解讀，所以對于馮廣宏先生的這些研究，筆者持保留態(tài)度。而對于在出土巴蜀符號印章的墓葬中，同時出土巴蜀符號印章與漢字印章的現(xiàn)象，馮廣宏先生也做了一定的研究，發(fā)表了一些文章來闡明自己的觀點，文章有《巴蜀字與古漢字關系新論》《古蜀國漢字蜀字并用小考》。除了馮廣宏先生，近兩年，嚴志斌、洪梅對于巴蜀符號中的鐘型符號[19]、罍型符號[20]也做了具體的研究。

但上文中的這些研究也僅停留在研究某一種巴蜀符號，并未將巴蜀符號的載體巴蜀符號印章以及出土墓葬作為一個整體進行研究。隨著研究的深入，一些學者注意到了這點，并進行了一定的研究。如沈仲常的《新都戰(zhàn)國墓出土銅印圖像探源》，吳怡的《蒲江船棺葬與新都木槨墓出土印章的研究》，龍騰的《蒲江新出土巴蜀圖語印章探索》，都是將巴蜀符號印章同出土墓葬聯(lián)系起來進行研究，在研究巴蜀符號印章的基礎上，同時關注墓葬伴出的隨葬品，為討論巴蜀符號印章提供了新的角度。

除了對巴蜀符號印章本體的研究，一些學者也對巴蜀符號印章的功用也產(chǎn)生了興趣，這里面以何元粲先生和劉豫川先生最具代表性。何元粲先生在其《“巴蜀印章”與古代商旅》一文中，認為巴蜀印章是古代商人的貿(mào)易信物，這為研究巴蜀符號印章提供了新的角度。劉豫川先生在其《巴蜀符號印章的初步研究》中也對巴蜀符號印章的功用進行了較為詳細的研究。

巴蜀符號印章不僅引起我國學者的關注，同時也吸引了外國學者的興趣。羅伯特·瓊斯的《四川出土青銅晚期印章》[21]，整理了四川出土的45枚巴蜀符號印章，通過與同時期巴蜀文化周邊文化的比較，認為巴蜀符號是一種文字，在其發(fā)展過程中受到不同文化的影響，在印章上也有具體的體現(xiàn)。而成家徹郎的《巴蜀印章試探》[22]則提出巴蜀印章是受印度河印章的影響而成立的，其功用不是作為商業(yè)活動中使用的印章，而是作為護身符或者服飾上的裝飾用品。這些外國學者通過全新的視角為巴蜀符號印章的研究注入了新的活力。

綜上所述，對于巴蜀符號印章的研究，多數(shù)學者著眼于對巴蜀符號中某一種符號的研究，而對于巴蜀符號的重要載體巴蜀符號印章的研究較少。對于巴蜀符號出土情況的總結(jié)，除了劉豫川先生的《巴蜀符號印章的初步研究》一文將20世紀80年代以前的出土情況進行了總結(jié)之外，其他相關文章雖然也有所提及，但未做詳細的總結(jié)。加之劉豫川先生的文章發(fā)表于1987年，年代較早，對之后出土的大量巴蜀符號印章未做總結(jié)，所以這里還存在不少空間。對于巴蜀符號印章的類型學研究就更少了，雖然一些考古報告中對巴蜀符號印章進行了類型學研究，如《滎經(jīng)縣同心村巴蜀船棺葬發(fā)掘報告》，但其做的類型學研究僅是對自身出土巴蜀符號印章的研究，存在局限性，不具有普遍性。劉豫川先生在其文章中雖然也做了一定的研究，但由于受限于資料不充分，無法進行進一步的類型學研究。而對于巴蜀符號印章的社會功能性研究，除了何元粲與劉豫川等少數(shù)學者之外，多數(shù)學者尚未進行具體的研究。通過筆者的整理，對于巴蜀符號印章的研究性文章多數(shù)作于20世紀八九十年代，而近幾年的研究也主要著眼于巴蜀符號的解讀，對于巴蜀符號印章本體的研究以及作為巴蜀符號印章載體的相關墓葬研究并未引起重視。巴蜀符號印章近幾年也在不斷地出土，通過筆者的統(tǒng)計有百余枚，較20世紀數(shù)量增加了近一倍，且類型多樣，這就為巴蜀符號印章的研究提供了可靠的實物資料支撐。巴蜀印章的研究還存在很多的空間，期待更多的學者能夠關注。本文僅是對前人研究的初步總結(jié)，不當之處還望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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