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美國文學充滿自信、樂觀和開拓精神;充滿濃烈的個人奮斗,發(fā)財致富, 和“美國夢”式的“美國意識”;充滿海明威式的永不服輸的“硬漢”和惠特曼式創(chuàng)造新時代的精神。本文從美國的政治建制、民主化進程,民族意識,論述美國文學中開拓者精神的由來,同時通過分析主要美國作家的特點,風格及其與歐洲大陸作家和歐洲大陸文藝思潮的相互影響進一步闡述美國文學的開拓精神及美國文學從步歐洲后塵到獨樹一幟的歷史過程。
關鍵詞:美國文學;開拓精神;美國意識
美國文學是西方文學的一個分支,或者說是歐洲文學在新大陸的延伸,一如美國文明是西方文明在新大陸的延伸。美國早在18 世紀就贏得了國家獨立,迅速走到世界發(fā)展的前方。在政治上,獨立后的美國,1787年通過了新憲法,1769年又在原憲法基礎上增添十項關于人權的補充條款,規(guī)定了言論、出版、集會的權利。當歐洲絕大多數國家尚處于封建專制統治之下時,美國這個剛從殖民地獨立出來的新國家,已經完成了民族獨立的任務,并為資本主義的進一步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
美國因比歐洲本土更早地擺脫封建專制,從而具有在新大陸構建更自由、更民主、更合理的制度的開拓者精神。這些精神也都隱隱地蘊含在美國文學尤其是在其19世紀的文學當中。
如果說18世紀美國文學還談不上什么成就的話,那到19世紀前半葉,它已經擁有了愛默生、霍桑、愛倫·坡這樣一些優(yōu)秀作家。盡管此時的美國文學還處在邯蟬學步的模仿階段,還擺脫不了歐洲特別是英國文學的影響,盡管這些優(yōu)秀作家代表了風靡歐洲的浪漫主義運動與康德先驗主義哲學移植到新大陸的產物,但這些美國作家已經有了建立美國民族自己的、民主的新文學的強烈愿望。
美國人不僅在政治建制和經濟開發(fā)上,成為新大陸成功的開拓者,在文學上也體現著不甘只步歐洲后塵的開拓探索精神和自信心。1842年,愛默生在“論詩人”的演講中,表示希望美國詩壇成為歌唱“我們的黑人和印第安人……以及北部企業(yè)、南部種植園和西部開發(fā)”的歌手。正是在這樣的歷史隘口,惠特曼闖了出來,開始以嶄新的姿態(tài)和高昂的聲調歌唱。愛默生在就《草葉集》的出版,給惠特曼的賀信中稱贊《草葉集》為“美國迄今做出的最不平凡的一個機智而明睿的貢獻”。
愛倫·坡也是19世紀前半葉美國浪漫主義文學家和詩人,但,他的小說情節(jié)離奇,多描寫變態(tài)心理和犯罪心理,不但被認為是偵探小說的先驅,而且和法國的波特萊爾,俄國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同被認為是現代派文學的先驅。愛倫·坡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經在人物心里描寫向潛意識領域發(fā)掘方面,走在西方的前列,那時,精神分析學派的大師弗洛伊德尚未名世,而大大有名的象征主義大師波特萊爾公開宣稱自己的象征主義是深受愛倫·坡影響的產物。
與愛倫·坡同時,作家梭羅深受愛默生影響,他曾身體力行支持廢奴運動。當約翰·布朗被處死時,他發(fā)表過為布朗呼吁的演講,親自到教堂為布朗的死鳴響警鐘。梭羅曾在瓦爾登湖隱居,這與中國古代文人對于仕途坎坷的回避而隱居的行為大異其趣。而梭羅作為一個工業(yè)蒸蒸日上的西方人,他的隱居更多地是一種“回歸自然”的嘗試。回歸自然本是浪漫主義思潮的重要特征之一,這種思想源于法國啟蒙主義大師盧梭,但浪漫主義者繼承這個口號更多地體現了他們對資本主義城市文化的反感。梭羅這種帶有浪漫主義特色的行為本身卻頗具美國移民的開拓實踐精神,因為他在瓦爾登湖上是一個身體力行的質樸生活的建造者、體驗者和散文藝術的寫作者。梭羅隱居的成果就是他的作品《瓦爾登湖》,這是一部在他那個時代默默無聞,但在一百多年后的后工業(yè)時代,當環(huán)境污染和生態(tài)失衡嚴重地影響到我們的生活時,我們才驚醒般地有感于梭羅的先行。從某種角度來說,梭羅的隱居是對于工業(yè)社會的一種“消極反抗”式的實踐,是以悄悄地實踐來體會樸素的人生,應該說這種隱居中也體現著美國拓荒者那種開拓實踐精神。
對于19世紀生長在已獲得獨立,政治上已獲得民主的美國詩人來說,他們追求的已不是反封建專制,反封建殘余(如歐洲),更不是爭取擺脫殖民壓迫,獲得民族獨立(如拉美等),而是反對蓄奴。在這一點上,新大陸的美國與歐洲的俄國也有很大不同。19世紀60年代美國通過南北戰(zhàn)爭解放了黑奴,俄國卻才剛剛廢止封建殘余的農奴制度。對美國人來說,阻礙資本主義經濟發(fā)展的障礙都已滌蕩一空,詩人們追求的只是自由的理想而已。鑒于這些不同,19世紀中葉,處于尾聲的浪漫主義在美國結出的不是浪漫派感傷色彩的格律詩,而是惠特曼式的,不受傳統格律限制束縛的,用新形式表達民主自由思想,反對種族和社會壓迫的自由詩。
的確,在美國沒有生出叱咤風云的拜倫爵士,也沒有生出凄婉的湖畔詩人華爾華斯,美國土地上產生的是平民出身,用自由詩體歌頌友誼和民主精神的惠特曼。1855年《草葉集》的出版,標志著真正美國民族詩歌的誕生。他的詩中沒有了“舊世界贊歌中高大突出的人物”,而代之以“作為整個事業(yè)及未來主要成就最大因素的各地普通農民和機械工人”。它抵制和批評了英國文學傳統的控制。他既是自然的詩人,又是城市的詩人,他歌頌新大陸,更歌唱新時代,他的詩充分體現了美國19世紀平民的自信和開拓精神。
惠特曼詩歌最大的藝術特點是自由,為了適應重大的現代主題——工業(yè)進步和科學發(fā)現,必須創(chuàng)造嶄新的詩體。正如他在《為你,啊,民主呦》中所唱的:
“來呀,我要創(chuàng)造不可分離的大陸,我要創(chuàng)造出太陽所照耀過的最光輝的民族,我要創(chuàng)造神圣的磁性的土地,有著伙伴的愛,有著伙伴的終生的愛”。
美國民族的開拓精神,自信心溢于言表。無怪人們把體現美國民族自豪和開拓精神的惠特曼的《草葉集》稱之為19世紀一部美國史詩。同樣的,在19世紀也產生出平民出身的現實主義文豪馬克·吐溫。馬克·吐溫和惠特曼一樣,讓真正美國特色的文學作品登上世界舞臺。
這時,在歐洲,現實主義早已取代了浪漫主義?,F實主義的大師,無論是司湯達和巴爾扎克,是英國的狄更斯還是俄國的列夫·托爾斯泰,都寫出了登峰造極的文學大作。美國文學歷史短,但美國作家為建立自己民族特色的文學一直不懈努力。馬克·吐溫正是以美國方言和民間口語形成的流暢英語的純正風格,寫出反映美國現狀的文學作品。endprint
惠特曼、馬克·吐溫、亨利·詹姆斯和豪威爾斯等都是美國南北戰(zhàn)爭的產物。戰(zhàn)后表現出巨大創(chuàng)作力的他們,其作品是地地道道的美國作品,他們都想在自己的作品中努力表現美國的特色,不管他們在認識上有什么缺陷,他們都想成為美國文學的開拓者,更忠實地反映自己民族的生活。馬克·吐溫和豪威爾斯在作品風格上有很多不同,甚至截然相反,他的作品更多地帶有揭露虛偽社會現實的辛辣諷刺,例如借兒童眼光寫出的《哈克貝利·芬歷險記》,既有幽默描述,又有針對種族歧視,庸俗風俗,偽善宗教的辛辣諷刺,但盡管如此,馬克·吐溫作品中還是洋溢著深深的自信和樂觀。
民族意識激發(fā)了作家的樂觀自信,他們深深地感到美國作為一片新興的土地,自由廣闊,不同于社會矛盾重重的歐洲,每個新大陸的公民,都能靠自己的奮斗,去開拓自己的事業(yè),而發(fā)家致富,出身平民的作家們都可以成名成家。無論是作為美國文化搖籃的新英格蘭,無論是中西部,還是南部,幅員遼闊,地域特色明顯,多元化的社會生活,孕育著豐富多彩的文學,但是,追求發(fā)財致富的“美國夢”具有濃烈的美國意識,這是美國文學的重要特色。
馬克·吐溫出身貧賤,通過勤奮寫作成名成家,發(fā)財致富,但他始終與普通人民息息相通,他將他的同胞——平平常常的美國人作為他小說的主人公,反映他們的生活遭遇和內心感情,表達了他們的理想和希望,提煉了口語的節(jié)奏和比喻,將它們納入優(yōu)美的書面散文。他深入生活,吸收了西部人民生活中的幽默,形成自己的獨特的風格,在撫育他的土地上成為美國第一個偉大的文學巨匠。
到19世紀末20世紀初,許多美國名作家,例如德萊塞,諾里斯,以及辛克萊, 對“美國夢”的幻滅和悲劇的鑄就的描寫,以及左拉式的自然主義寫作方法,似乎和馬克·吐溫式的自信和樂觀,有了很大的差距。
德萊塞對貧富對立的美國社會的描寫,既帶有巴爾扎克式的,細致現實主義手法,又帶有左拉式的自然主義色彩,開辟了描寫社會悲劇的新領域,強化了美國現實主義文學的社會批判傾向,其代表作《美國的悲劇》已走向深刻揭示“美國夢”的幻滅,宣告“美國夢”的虛妄。德萊塞的寫作手法已運用了潛意識幻覺、夢境、性壓抑和升華等現代派手法。德萊塞、諾里斯、辛克萊,這些作家已屬于20世紀初之作家之列。在20世紀初的美國作家中,還有著名的杰克·倫敦, 他有時也被文學史家列入世紀初的自然主義作家行列中。
杰克·倫敦是個私生子,幼年貧苦,從事過多種職業(yè),甚至參加過失業(yè)者向首都進軍,要求改善生活條件,也曾在國內流浪,進過監(jiān)獄,干過苦役。他自學成才,成為世界著名的作家。他受到歐洲多種思想的影響,例如尼采和斯賓塞的“超人”和社會達爾文主義,馬克思的階級斗爭觀點,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以及自然主義文藝思潮。他的作品《荒野在召喚》、《海狼》等,既揭示了頑強的生存搏斗,流露出“弱肉強食”的思想,也流露著尼采式“超人”的兇殘利己,盡管他對尼采“超人”哲學并不完全同意,但認為靠個人奮斗戰(zhàn)勝環(huán)境的阻力達到發(fā)財成名并沒有錯。杰克·倫敦的作品存在著明顯的思想矛盾。他一生刻苦奮斗,追求知識、金錢、名譽、愛情,經歷了拼搏,成功和毀滅的過程。在他身上,存在著19世紀美國文學中那種開拓精神,他的作品讓我們看到廣袤的北美風光,險惡的自然環(huán)境和適者生存的頑強精神。毫無疑問,杰克·倫敦本人就是與環(huán)境競爭的強者,他的作品打上了生存競爭中開拓者頑強精神的烙印,但更深刻的是,他的作品又反映了20世紀初美國普通青年對“美國夢”的追求與幻滅。這在他的代表作,也是他的自傳《馬丁·伊登》中有出色的描寫。
到19世紀末,一百年來美國文學的發(fā)展,已經形成了美國的傳統,這個傳統既具有對自己民族特色的探尋,具有濃厚的民主精神,也流露著對“美國夢”的追求,而這其中明顯地蘊含著作為新大陸的強者——美國人,所具有的開拓精神。
20世紀初,歐洲哲學思想與文藝思潮(例如,左拉的自然主義和其后的現代主義)給美國文學帶來巨大影響。此時的美國文學已不是19世紀那樣從邯鄲學步到追求,到完全確立自己的民族傳統,而是已和歐洲的現代主義交融,成為現代西方文學的重要分支。與此相關的是,19世紀那種美國式的開拓精神,那種對于“美國夢”的追求已被沖淡,而更多地注入了批判現實的內容,但開拓精神還會在某個作家身上留下一抹痕跡。
海明威就是20世紀一位頗具美國特色的作家,他的一生充滿了對人生多彩的追求,有非常豐富的人生閱歷,他不是那種靜靜地觀察世界的學者型作家,他的作品處處流露著對于頑強的“硬漢”精神的歌頌,而這種“硬漢”精神豈不就是美國人那種成就為一個世界性強者的開拓者精神的別稱嗎?
參考文獻:
[1]金莉,秦亞青.美國文學[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2。
作者簡介:劉清浩(1957- ),男,山東,青島人,教授,青島酒店管理職業(yè)技術學院,研究方向:中西文化藝術比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