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電影《山楂樹之戀》演繹了一段在特殊年代里的純情浪漫之愛，書寫了一個愛情神話，其意義不僅僅是對那個蒙昧時代的歷史反思，而且也反襯了已經(jīng)被物質化了的現(xiàn)實人生。影片所演繹的愛情神話給人們帶來了震撼，人們對其中人物形象所蘊含的文化取向和美學價值發(fā)生了興趣，其中老三（孫建新）更是值得關注的角色。

關鍵詞：愛情神話 文藝片 文化內(nèi)涵 時代意義

在影視界普遍將影片傾向于類型化和商業(yè)化的背景下，張藝謀導演的文藝片《山楂樹之戀》猶如一縷清風進入了喧囂的演藝圈。其中男女主人公的純情摯愛也再次引起人們對快閃情愛的懷疑和對浪漫之情的回望，而劇中的男主人公老三可以說是一個完美得無可挑剔的男人，他果敢俊朗、正直善良、細心溫柔、多才多藝，既有知識分子的氣質又不乏雄性的英氣和犧牲精神。這是一個讓所有女人為之感動的男人。作家蘇童曾這樣描述自己的影片觀感，“老三如此完美，堪稱中國情圣?！盵1]

一個在愛情中被稱為“情圣”的男性，他一定是一個懂女人的男人，因為懂得所以體貼。的確，孫建新很懂體貼靜秋。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細致入微，這種無微不至的關愛，是所有女孩子都十分看重的一點。而真正懂得體貼女性的男性，尤其是中國男性，是用具體行動表達自己的，并且，越是細小的關愛越能體現(xiàn)出男性懂得女性。在村長家，孫建新給靜秋的房間（跟村長的二女兒長芳住一室）換燈泡，以免靜秋在昏暗的燈光下寫東西時把眼睛熬壞，雖是細小舉動，依舊從他那燦爛而又純潔的笑容里可以看出他對靜秋的關愛；靜秋的鋼筆壞了，老三又體貼的送她一支金星鋼筆；有一次靜秋來了“老朋友”，發(fā)現(xiàn)被單上的血跡，就偷偷下河去清洗，這時老三出現(xiàn)了，就主動站在深水里幫她把床單清洗干凈，以免靜秋沾上冷水而肚子痛；當看到靜秋辛苦的工作在水泥中把腳燒壞時，他送靜秋雨鞋?！T如此類的事跡都在折射著老三對靜秋無微不至的關愛，無處不在，體貼入心。在這之間，他們并沒有什么海誓山盟的語言，也沒有很多的甜言蜜語，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比那些華而不實的語言要更容易打動人心。這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愛的溫暖，更能深入人心。

純情的愛，是奉獻，它與物質無關，與榮耀相悖。老三對靜秋的愛，是一種不圖回報無怨無悔的愛。首先，在物質上，他經(jīng)常給靜秋送去一些東西，比如鋼筆，冰糖，雨鞋，運動服等，當老三知道靜秋媽媽身體不好，需要吃核桃和冰糖，還特意去買了當時比較貴重的冰糖，擔心靜秋有顧慮不收取，托長芳和長林多次給她，而且他知道靜秋需要利用暑假做零工貼補家用時，擔心她的身體和安全，力勸她放棄這個念頭，提出每月給她一部分錢希望她不要太勞累。他希望他心愛的女孩能夠過得好，這樣他心里就會好受一些，所以一直在盡自己的努力不斷幫助自己心愛的女孩。其次，情感上的共鳴，感同深受，共知的真愛，老三曾多次為靜秋的遭遇而流淚。當看到靜秋的腳被石灰燒傷后，他心疼得哭了；生病時住院，看到靜秋為了去醫(yī)院看他，夜晚沒有地方睡覺而默默的流淚；甚至還曾為了勸受傷的靜秋去醫(yī)院而自殘。他覺得，作為一個男人，如果心愛的人不能夠幸福，哪怕有一點點委屈，都是自己的不對。當一個男人肯為一個女性流淚心疼，這只能解釋為女性在心目中無可替代的地位。

在愛情的關系里，真正疼愛女性的男性，一定是一個有擔當有胸懷的男子漢。靜秋使小性子，欺負他，為難他，不理他，折磨他，他一笑而過。只要是靜秋不喜歡的，他絕對不會去做。面對靜秋媽媽的冷淡、不屑和責怪，老三的行為舉止卻表現(xiàn)得非常有禮貌，顯出一個男子該有的大度和忍耐。他理解每一個母親的良苦用心，他懂得長輩的愛女心切。他毅然信守靜秋媽媽在靜秋畢業(yè)前不讓再相會的諾言，這不單是一種勇氣，還能夠體現(xiàn)出一個人的誠意和態(tài)度。即使在身患絕癥的之后，老三依然堅守諾言，更不愿讓自己的不幸觸痛了愛人的心，寧愿獨自承擔生命凋零的孤獨與絕望。

老三給人的感覺總是一如既往的親切、和善。高大帥氣的外表，潔白的牙齒，燦爛的微笑，永遠都那么讓人感到溫暖和安全。當然，他也是一個懂得情趣的人。孫建新的對白語言是活潑調皮的。當靜秋說把奶糖“給小孩吃吧”時，老三微笑著反問：“不是小孩就不能吃了？”這逗樂了靜秋、村長的小女兒；給拍戲晚歸的靜秋披上外套，還不忘化用領袖語言調侃，“毛主席說‘春捂秋凍”；“我喜歡‘靜秋這個名字。聽到這個名字，即便我一只腳踏進墳墓了，我也會拔回腳來看看你……”。懂得情趣的人，才是真正懂得生活的人。孫建新還與村長家的小女孩玩耍、嬉戲，這不正反映了他心底沒有泯滅的童心和愛意嗎？孫建新也是一個敢于更是善于表達自己的愛意的男性，他懂得愛情需要浪漫。他一言一行，都一直在表達著自己的感情。直白的，隱晦的，無一不是。跳河相見，夸獎靜秋穿衣服好看，為靜秋買泳衣等，這些都是他的表達方式。其中，給我印象最為深刻的是樹枝牽手那一段。老三一邊走一邊順著樹枝慢慢地把手向后移，最終牽到了靜秋的手。表現(xiàn)出的男孩浪漫、可愛、淘氣。

愛的永恒不在時間的長短，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愛情的可愛之處，在于對愛的和對誓言的堅守執(zhí)著。孫建新對靜秋說，“我可能不是第一個愛你的人，也不是最后一個愛你的人，但一定是那個最愛你的人?！薄拔也荒艿饶阋荒炅阋粋€月了，我也不能等你到二十五歲了，但是我會等你一輩子”。臨終前，他依然鼓勵著靜秋，給她最后的關懷和活著的勇氣：“你活著，我就活著，你死了，我就真的死了”，這些充滿人生智慧的愛情誓言，無不顯示著老三對靜秋的深切愛意，對愛情的執(zhí)著。

老三言行談吐所滲透的情感和折射的靈魂是震撼人心的。他對情感不懈的追求，表達了對愛情的憧憬，這其實也暗暗反映了人們在思想上解放自身的一種愿望，可以理解為是這種典型性格的藝術魅力來自它所顯示的靈魂的深度。黑格爾說：“一個藝術家的地位愈高，他也就愈深刻的表現(xiàn)出心情和靈魂的深度”，這種心情和靈魂的深度卻不是一望可知的。而是“要靠藝術家浸沉到外在和內(nèi)在世界里去深入探索，才能認識到”。愛情是世間最美好的東西，老三對它執(zhí)著的追求和跟隨。毫無所求的大膽表現(xiàn)愛，遭遇挫折不放棄不退縮，自始至終對真情的篤信，無一不讓我們覺得，他是一個無比簡單又相當真誠的人。這種震撼，來自于他深沉的靈魂，讓我們敬佩，讓我們贊揚，讓我們覺得，這種人，如此完美，最該珍惜。

在愛情和性上，老三和靜秋的愛情是具有凄美性的，讓人悲痛，遺憾。沒有完美結局的愛情，這種殘缺的愛確實讓人為其缺憾痛惜時，又留戀其別有美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并不完美的故事結局，更加容易引起人們的同感和共鳴。讓人產(chǎn)生憐憫之情。“無論情節(jié)多么可怕的悲劇，其中總隱含著一點柔情，總有一點使我們動心的東西。使我們?yōu)榻Y局的災難感到惋惜的東西，這點東西就構成我們所說的悲劇中的‘憐憫”。[2]就老三和靜秋的愛情來說，雖然有些許悲劇色彩在其中，但這種殘缺的美卻更加具有審美價值。

《山楂樹之戀》的確表現(xiàn)出了時代給主人公帶來的性壓抑，但這是時代使然，這是正說明導演沒有超越時代，一味宣揚“人性的自然”。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了導演以往的電影風格。張偉平說：“我個人覺得這是張藝謀文藝片的新飛躍，也可以說是愛情題材電影的一次突破。跟藝謀以前的電影是不一樣的，而影片究竟怎么不一樣，這個要你自己去感受?！盵3]同時在筆者看來，這也是導演有意為之。雖然老三與靜秋之間沒有“肉”的狂歡，但是他們是一種“靈”的碰撞，更多的是一種精神之愛。他們之間的愛更多的是純潔。一種真正的兩情相悅。顯然導演試圖借這個故事來反襯現(xiàn)在社會，當下的男女早已把愛與性完全顛倒，甚至只留下了性，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此刻擁有。正因如此，老三和靜秋的純情之愛不能說對當下的我們毫無啟發(fā)意義吧。

好的影片最重要的是它的內(nèi)涵。《山楂樹之戀》通過這個純情凄美的愛情故事，試圖喚醒人們已經(jīng)被物欲情欲蒙蔽了的心靈。沒有肉欲情色，不圖回報，有的是相互之間的支持與理解。文本之中所出現(xiàn)的“老三”是個游離于社會和黑暗社會規(guī)則之外的具有高貴人格和鮮明愛憎情懷的年輕人。他喜愛文學，懂得藝術。在復雜蒙昧的時代，他表現(xiàn)出對愛情的執(zhí)著，對人性善良的維護。一定程度上，老三的完美已經(jīng)超乎人性范圍，他的完美情懷超越人性，幾近神性界限。這樣的神性美讓人懷疑它的真實性，但這無外乎讓我們理解了作者辛苦塑造該形象的一番苦心。

注釋：

[1]蘇童：《推薦人評價<山楂樹之戀>》，艾米：《山楂樹之戀》，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

[2]朱光潛：《悲劇心理學》，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3年版，第92頁。

[3]唐愛明：《山楂樹之戀看哭審片領導》，華商報，2010年07月28日。

（孔振宇 江蘇南京 南京森林警察學院偵查系 21000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