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續(xù)瑞 朱 敏 （中國礦業(yè)大學公共管理學院 221116）

論柳玭的家訓思想

閆續(xù)瑞 朱 敏 （中國礦業(yè)大學公共管理學院 221116）

柳玭的《柳氏家訓》與《誡子孫》是唐代家訓名篇，他深感于晚唐時期社會動蕩、世家大族易于傾覆的社會現(xiàn)實，為了保持柳氏家族的家風與社會地位，總結父輩的家訓經(jīng)驗并結合當世正反實例，從正家、修身、治學、為官等方面勸誡子孫勤謹自持，傳承柳氏家族的門第家風。柳玭的家訓思想十分豐富，不僅繼承了前代家訓的進步思想觀念，還對封建社會名門望族教育子孫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并且對于提高今天的家庭道德建設亦有借鑒意義。

柳玭；家訓；思想

關于家訓的概念學界多有論述，霍松林先生在《中國家訓經(jīng)典·序》中指出：“中國古代進行‘家教’的各種文字記錄，包括散文、詩歌、格言等，通常稱為‘家訓’?！倍覈募矣柕陌l(fā)展歷史亦十分久遠。早在殷商以前就出現(xiàn)了口頭家訓，如相傳托名黃帝所作的家訓《金人銘》；至先秦時期出現(xiàn)了可靠的家訓文獻，如《尚書》、《論語》中就記載了周公及孔子的家訓思想；漢魏六朝時期家訓逐漸發(fā)展成型，出現(xiàn)了顏之推的《顏氏家訓》這樣的代表性作品；至隋唐時期家訓已經(jīng)發(fā)展成熟，出現(xiàn)了李世民的《帝范》以及大量的家訓文章及詩歌作品，其中柳玭的《柳氏家訓》與《誡子孫》為家訓名篇

柳玭，生卒年不詳，大約生活于公元9世紀，是唐朝名臣柳公綽之孫，著名書法家柳公權之侄孫，仆射柳仲郢之第四子，京兆華原（今陜西耀縣）人。據(jù)《舊唐書》卷一六五《柳玭傳》記載，“玭應兩經(jīng)舉，釋褐秘書正字。又書判拔萃，高湜辟為度支推官。逾年，拜右補缺。湜出鎮(zhèn)澤潞，奏為節(jié)度副使。入為殿中侍御史。李蔚鎮(zhèn)襄陽，辟為掌書記。湜再鎮(zhèn)澤潞，復為副使。入為刑部員外?！?即柳玭以明經(jīng)科、書判拔萃科入仕，后歷任多個官職。據(jù)《新唐書》卷一六三《柳玭傳》記載，“文德元年，以吏部侍郎修國史，拜御史大夫?！薄爸鼻逵懈革L，昭宗欲倚以相，中官譖玭煩碎，乃止。坐事貶瀘州刺史，卒?！?由此可知柳玭官至御史大夫，昭宗時曾擬任他為宰相，但為宦官中傷作罷。后因事被貶為瀘州刺史，卒。

實際上，柳氏家族自柳公綽起即為官宦世家，且以家法嚴謹著稱于世?！杜f唐書》卷一六五中，對于柳氏家法評價甚高：“初，公綽理家甚嚴，子弟克稟誡訓，言家法者世稱柳氏云?！?《資治通鑒》卷二五九，昭宗景福二年三月，也提到：“柳氏自公綽以來，世以孝悌禮法為士大夫所宗”。4柳氏家風之嚴謹可見一斑。

晚唐時期，社會動蕩加劇，世家大族為了永保其既得利益與社會地位，日益重視門第家教之風并嚴格訓誡子孫。這一點在歐陽修的《新唐書》卷七十一上《宰相世系表》小序中也能得到佐證：“唐為國久，傳世多，而諸臣亦各修其家法，務以門族相高。其材子賢孫不殞其世德，或父子相繼居相位，或累數(shù)世而屢顯，或終唐之世不絕……其所以盛衰者，雖由功德薄厚，亦在其子孫?！?由此可見，這種“各修其家法”的行為既有利于“其材子賢孫不殞其世德”，亦能確保其名門望族維系其地位與利益。

唐朝這種“修其家法”并使“材子賢孫不殞其世德”的行為，其中不能不包括制定家訓來教家訓子。在這樣的多重背景下，柳玭既有感于當時的社會現(xiàn)實，亦受當時家訓發(fā)展潮流的影響，因此他在前代家訓思想觀念的基礎上，總結父輩的家訓經(jīng)驗并結合當世的正反實例，從正家、修身、治學、為官等多方面對子孫提出要求，希望后輩子弟砥礪勤奮、修身養(yǎng)德，傳承柳氏優(yōu)良門風。

柳玭的家訓作品散見于新、舊唐書的《柳玭傳》中，但此二書記載的文字頗不相同。另外，據(jù)傳柳玭曾著有《續(xù)貞陵遺事》一書，主要記載其祖父柳公綽的朝野事跡，并敘述柳氏門風及柳氏先人所持立身行事，以誠其子弟。但學者認為此書已亡佚，然而南宋劉清之的《戒子通錄》卷二幾乎全錄此書內容，名為《柳氏序訓》（或名《柳氏敘訓》）6。相比較而言，這幾個版本的記載雖都有出入之處，但其中重合的部分與今天我們所說的《柳氏家訓》及《誡子孫》的內容是一致的。而《柳氏序訓》中所記載的柳玭先人治家教子的一些事跡也能夠在新、舊唐書的《柳公綽傳》、《柳仲郢傳》及《柳公權傳》等篇章當中看到。因此，本文所研究的柳玭家訓主要指《柳玭家訓》及《誡子孫》兩篇文章的內容。

柳氏家族自柳公綽起就十分重視教導子孫，柳玭自幼受惠于祖父柳公綽的家教，年輕時就步入仕途，昭宗時還曾擬任他為宰相，官至御史大夫。在當時，柳氏家族不僅地位顯赫，且以家教嚴謹而聞名，因此柳玭也極重視對子孫的教育，希望家族能夠后繼有人。柳玭綜合柳氏家族數(shù)世以來嚴格訓誡子女的家規(guī)家法，并佐以當世名門望族的正反兩方面的典型實例，這些內容都反映在柳氏家訓中。柳氏的家訓思想十分豐富，包含正家、修身、治學、為官等多方面內容，柳玭希望通過家訓教育，使子孫后代能夠避驕奢、戒淫佚、修道德、樹家風。

一、正家之道

在我國古代的家訓作品中，有許多作品涉及齊家之道，主要是提倡睦親、友鄰等家庭內部和諧的方法。而在柳玭家訓中，一個重要的觀點就是“正家之道”，是特指名門望族如何能夠永保家業(yè)、匡正家風之法。在《柳氏家訓》的開頭部分，作者開門見山地提出“夫門第高者，可畏不可恃”的總論點，即名門望族，只能心存戒懼而不可依勢自傲。之所以要心存戒懼是因為“一事有墜先訓，則罪大于他人。雖生可以茍取名位，死何以見祖先于地下？”即不遵從祖先訓誡，即使生前茍且取得名譽地位，死后也沒有顏面去見祖先。之所以不能依勢自傲，是因為“門高則自驕，族盛則人之所嫉。實藝懿行，人未必信；纖瑕微累，十手爭指矣?！奔撮T第高的人本來就容易招來別人的嫉恨，人們未必相信這些名門望族的人有真實的才能，倒是名門子弟一旦犯些小錯誤，人們就會爭相指責。柳玭在這里所說的“門第高者”大概是以官宦世家的柳氏家族為原型，這也是柳玭從自己家族的現(xiàn)實地位出發(fā)，柳氏家族在當時算得上是官宦世家，柳玭希望柳氏子孫雖身居高位，但要時刻心存敬畏，牢記祖先的教導，切不可依勢自大。因此，名門子弟更應當勤懇修身、堅定治學，來獲得別人的信服。即“所以承世胄者，修己不得不懇，為學不得不堅?！绷n還以一個生動的例子來說明“無能無善”之人想得到他人的肯定，就好像“農(nóng)夫鹵莽種之而怨天澤之不潤”。

名門子弟尤其要“可畏不可恃”，柳玭在這一點上就做了一個很好的示范。據(jù)《柳氏序訓》記載：“孝公房舅謂余弟兄曰‘爾家雖非鼎甲，然中外名德冠冕之盛，亦可謂華腴右族?！n自聞此言，刻骨畏懼?！碑斄n聞說別人夸贊其家族顯赫時，并沒有驕傲自滿，反而更加畏懼謹慎起來。因此，不管是為了家族的榮譽還是為了個人的發(fā)展，高門子弟都應當謹慎克己，加強道德文化修養(yǎng)，切忌張揚自大，做辱沒祖先的事，如此才能讓世人信服，才是名門望族的正家之道。

二、修身思想

在歷代的家訓作品中，一個重要的內容就是教導子孫加強道德修養(yǎng)。如劉備就在《遺詔敕后主》中告誡劉禪“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蔽覈糯奈娜死硐爰础靶奚?、齊家、治國、平天下”，這其中是將修身是置于首位的，修身是其他方面的基礎，由此可見古人對于道德修養(yǎng)的重視。柳玭在其家訓中亦強調修身養(yǎng)德的重要性，這其中包含柳氏先人對修身的要求，如“予幼聞先訓，講論家法。立身以孝悌為基，以恭默為本，以畏怯為務，以勤儉為法，以結交為末事，以棄義為兇人。肥家以忍順，保友以儉敬。百行備，疑身之未周；三緘密，慮言之或失。廣記如不及，求名如儻來。去吝與驕，庶幾減過。”這里是柳玭幼年聽從先人訓誡時記下來的柳氏家法中的一部分，包含修身的各個方面，柳氏先人既要求子孫要孝順父母兄長，又要恭敬少言、小心謹慎、勤勞節(jié)儉，不能做違背仁義道德的事。對于朋友要誠實恭敬，還需要經(jīng)常反省自己的行為言語是否有過失，對待名利也應淡然處之，不應急功近利、戚戚于富貴。這些在柳玭的祖父柳公綽、父親柳仲郢身上都得到了很好的體現(xiàn)。據(jù)《舊唐書·柳公綽轉》記載：“公綽天資仁孝，初丁母崔夫人之喪，三年不沐浴。事繼親薛氏三十年，姻親不知公綽費薛氏所生。”7可見柳公綽十分孝順母親。柳玭的父親柳仲郢也非常勤儉守禮，據(jù)《舊唐書·柳仲郢傳》記載：“仲郢以禮法自持，私居未嘗不拱手，內齋未嘗不束帶。三為大鎮(zhèn)，廄無名馬，衣不熏香?！?受其家風影響，柳玭也是一個恪守仁義道德之人。據(jù)《舊唐書·柳玭傳》記載：“湜為亂將所逐，貶高要尉，玭三上疏申理。湜見疏本嘆曰‘我自辨析，亦不及此?！?

關于如何修身，柳玭在《誡子孫》文當中也有自己的見解，他在文中舉了一個十分形象的比喻：“夫行道之人，德行文學為根株，正直剛毅為柯業(yè)。有根無葉，或可俟時；有葉無根，膏雨所不能活也。至于孝慈、友悌、忠信、篤行，乃食之醯醬，可一日無哉？”在這里，柳玭將德行比作植物的根莖，把正直剛毅比作植物的枝葉，有根無葉植物尚能存活幾日，有葉無根即使下雨澆水也不能存活，可見德行才是個人修身的根本。至于孝慈、友悌、忠信、篤行等美好品質，就好酒和肉醬一樣，更是必不可少的。另外，《誡子孫》文中列舉的崔氏家族以忠信為本訓誡子孫，裴氏家族以信義為先的門風，都是以德行為家教的成功事例。

三、為官思想

自隋朝開科舉以后，中小地主階層的讀書人入仕為官的機會逐漸多，在政治上先后涌現(xiàn)出許多有所作為的布衣卿相。同時，由于科舉制全面推行，唐朝的官僚政治制度日益穩(wěn)固，出現(xiàn)了“滿朝朱紫貴，盡是讀書人”的局面。大批“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讀書人實現(xiàn)了自身的價值后，他們考慮的不是給子孫留下豐厚的家產(chǎn)，而是傳授給子孫讀書做官的本領，即《神童詩》中所謂的“遺子黃金寶，何如教一經(jīng)？姓名書錦軸，朱紫佐朝廷。”柳氏家族作為當時的官宦大家，為了使其家族后繼有人，也期待子孫后代通過科舉入仕，世代為官，光宗耀祖。因此，柳玭在《柳氏家訓》中也提到了如何為官。柳玭主張做官要正直廉潔，守法養(yǎng)民，切不可貪贓枉法、心胸狹窄：“蒞官則潔己省事，而后可以言守法，守法而后可以言養(yǎng)人。直不近禍，廉不沽名。廩祿雖微，不可易黎甿之膏血;榎楚雖用,不可恣褊狹之胸襟?！绷n還列舉了當世某些家門的子孫“惟好犯上，更無他能”，致使其家門衰落，與他們祖先“正直當官、耿介特立，不畏強御”的風范無法相提并論。因此柳玭說假如他們的祖先沒有什么名聲的話，當子孫毀壞他們名譽時就能夠“但有暗劣，莫知所宗。”充滿了諷刺意味，這一點正與文章開頭作者提出的名門望族更當謹小慎微是相呼應的。這也正是作者在《誡子孫》中所說的：“夫名門右族，莫不由祖考忠孝勤儉以成立，莫不由子孫率奢傲以覆墜之。成立之難如升天，覆墜之易如燎毛?！币虼?，名門子弟不管是在修身、為官等方面，更應謹記先輩的訓誡，立身行事更當謹小慎微，為官處事更應廉潔守法。

四、治學思想

隨著科舉制度在唐朝日益穩(wěn)固，苦讀詩書考取科舉成為大批讀書人的目標，讀書治學不僅僅是提高個人文化修養(yǎng)的途徑，更成為了讀書人步入仕途、參與政治的必經(jīng)之路，在唐朝甚至一度形成了“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社會風氣。在這種背景下，許多仕宦之家對子弟的讀書治學更加重視。如唐代大文學家韓愈曾在《符讀書城南》、《示兒》的家訓詩中勸導其子弟用功讀書，以期考取科舉走上仕途之路；杜甫的《又示宗武》、《宗武生日》以及杜牧的《冬至日寄小侄阿宜詩》等也是鼓勵其子弟刻苦讀書、傳承家學傳統(tǒng)的家訓詩歌。而柳氏家族在唐朝累世為官，且柳玭在《誡子孫》中自稱“余家本以學識禮法稱于士林”，故而勸誡其子弟苦讀詩書、勤于治學也成為柳玭家訓的一個重要內容。在《柳氏家訓》中，柳玭將讀書之人分為三等：“夫中人以下，修辭力學者，則躁進患失，思展其用；審命知退者，則業(yè)荒文蕪，亦不足採。惟上智則研其慮，博其聞，堅其習，精其業(yè)，用之則行，舍之則藏。茍異于斯，豈為君子？”即中等以下的人，他們苦讀詩書、勉力而行，但急躁地進取而害怕失去一展宏圖的機會；那些相信命運、知難而退的人，一般是荒廢學業(yè)無可取之處之人；只有“上智”之人，他們會磨煉其思維，擴大其見聞，堅守其習性，精進其學業(yè)，為世所用時就出來做官，不為世所用時便隱居而退。只有這樣的人才稱得上是君子。通過這段話，柳玭通過對比得出只有那些砥礪進取、勤于治學的“上智”之人才是君子，言外之意是要求柳氏子弟要以成為君子為目標，而不是做“中人以下”或“審命知退”者。這種勤于治學的家風自柳公綽起就已然存在，據(jù)《柳氏序訓》記載：“燭至，（柳公綽）則命子弟一人執(zhí)經(jīng)史，躬讀一過訖，乃講議居官治家之法，或論文聽琴，至人定鐘，然后歸寢，諸子復昏定于中門之北。凡二十余年，未嘗一日變易?！绷献拥茏粤b起多能夠在年輕時科舉及第步入仕途，不能不得益于與這種二十幾年如一日的嚴謹治學之風。

除了上述內容之外，柳玭家訓中還列舉了“壞名災己、辱先喪家”的五大過失，希望其子弟“深宜志之”。即柳氏子弟若觸犯了其中一條，不僅會敗壞自己的名聲，還會辱沒祖先毀敗家庭，要求子孫深刻銘記。這五大過失分別是：“其一，自求安逸，靡甘淡泊，茍利于己，不恤人言?！奔簇潏D享樂，自私利己，毫不顧及別人的譴責?！捌涠恢逍g，不悅古道，懵前經(jīng)而不恥，論當世而解頤，身既寡知，惡人有學。”即不懂儒家之道，不知經(jīng)史古道，自己沒什么學問，還憎惡學有所成之人。“其三，勝己者厭之，佞己者悅之，惟樂戲譚，莫思古道。聞人之善嫉之，聞人之惡揚之。浸漬頗僻，銷刓德義，簪裾徒在，廝養(yǎng)何殊！”即親小人而遠君子，隱人善而揚人惡，即使身份顯貴，也和下賤的役人沒什么不同。“其四，崇好慢游，耽嗜麯蘗，以銜杯為高致，以勤事為流俗，習之易荒，覺已難悔?！奔匆猿聊缬诰粕耸帪榍槿?，以勤于本職事業(yè)為庸俗，等到享樂過度之時，才感到追悔莫及?！捌湮?，急于名宦，暱近權要，一資半級，雖或得之，眾怒群猜，鮮有存者?！奔醇庇跒楣?，親近權勢，即使得到了一官半職，也會因群情激憤而喪失地位。這五個方面在柳玭看來比得了癰瘡還要厲害，因為生病可以醫(yī)治，而犯了這五大過失，即使神醫(yī)再世也難以治愈。因此柳玭在《誡子孫》文中列舉反例來警醒其子孫后代，王相涯、李相國泌與陽道州等人皆不能忠孝勤儉以持家，接連遭禍。因此，柳玭嗟嘆：“夫名門右族，莫不由祖考忠孝勤儉以成立，莫不由子孫率奢傲以覆墜之。成立之難如升天，覆墜之易如燎毛?！币詫嶋H事例來提醒子孫一定要謹小慎微，以忠孝勤儉正其家風，稍有不慎便會覆墜其家族事業(yè)，上述五過更宜深戒之。

柳玭家訓繼承了我國傳統(tǒng)家訓的思想觀念?？v觀柳玭家訓全文，其修身、為官、治學等方面的思想基本上沿襲了我國傳統(tǒng)家訓的道德倫理觀念，即以德行修身為先，為官宜清正廉潔，治學應刻苦勤奮，符合我國傳統(tǒng)儒家的道德規(guī)范。另外，柳玭家訓的字里行間浸透著柳玭深沉的憂患意識。晚唐時期社會政治暗流涌動，唐王朝逐漸式微，從新、舊唐書的《柳公綽轉》、《柳仲郢傳》及《柳玭傳》當中，時常見到各地叛亂割據(jù)、黃巢起義的片段，當時的社會情況可見一斑，且名門望族的衰敗在當時的社會屢見不鮮。柳玭為了傳承柳氏家族的累世榮譽，不得不全面而嚴厲地訓誡子孫，以期子弟后代能夠修身養(yǎng)德、讀書入仕、清廉為官，光大柳氏家風。正如他在《柳氏序訓》中提及的那樣：“喪亂以來，門祚衰微，清風素范，有不絕如縷之慮。當禮樂崩壞之際，荷祖先名教之訓，弟兄兩人，年將中壽，基構之重，屬于后生。”可見柳玭已深感到當時的社會危機，因此將傳承門第家風之事托付給子孫后代。柳氏的家訓思想不僅對于名門望族的子弟成長具有教育意義，對于維護世家大族的長久發(fā)展有重要影響，而且對于我們今天的家庭教育也有借鑒作用。傳統(tǒng)家訓本就是古代家長智慧的結晶和教育方法的薈萃，合理地吸收古代家教經(jīng)驗對于提高我們現(xiàn)代社會的家庭道德建設和民族文化道德修養(yǎng)有重要意義。柳玭家訓中的修身以忠孝節(jié)儉為務、治學以勤奮砥礪為先、為官以清廉正直為本等思想，即使放到我們今天的社會依然適用，如果現(xiàn)代家庭教育中也能夠有意識地向子女傳授這些傳統(tǒng)家訓的精華，不僅能夠促進家庭的和諧，更有利于構建和諧社會，提升民族文明建設。

注釋：

1.（后晉）劉桒：《舊唐書·柳玭傳》卷一百六十五，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4308頁。

2.（宋）歐陽修，宋祁：《新唐書·柳玭傳》卷一百六十三，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5026頁。

3.（后晉）劉桒：《舊唐書·柳玭傳》卷一百六十五，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4310頁。

4.（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二五九，昭宗景福二年三月，當代中國出版社，2000年版，第1997頁。

5.（宋）歐陽修，宋祁：《新唐書·宰相世系表》卷七十一上序，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2179頁。

6.車吉心：《中華野史2唐朝卷》，泰山出版社，2000年版，第696頁。

7.（后晉）劉桒：《舊唐書·柳公綽傳》卷一百六十五，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4304頁。

8.（后晉）劉桒：《舊唐書·柳仲郢傳》卷一百六十五，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4307頁。

9.（后晉）劉桒：《舊唐書·柳玭傳》卷一百六十五，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4308頁。

[1]（后晉）劉桒：《舊唐書》，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版。

[2]（宋）歐陽修，宋祁：《新唐書》，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版。

[3]（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00年版。

[4]閆續(xù)瑞：《漢唐之際帝王、士大夫家訓研究》，南京，南京師范大學博士論文，2004年。

[5]王人恩：《《古代家訓精華》，蘭州，甘肅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

[6]趙振：《中國歷代家訓文獻敘錄》，濟南，齊魯書社，2014年版。

[7]朱明勛：《中國家訓史論稿》，成都，巴蜀書社，2008年版。

教育部人文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漢唐時期士大夫家訓思想研究”（12YJCZH239）。

閆續(xù)瑞（1972-），女，江蘇省沛縣人，文學博士，教授、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中國古代文學與傳統(tǒng)文化研究。

朱敏（1992-），女，江蘇省徐州市人，中國語言文學專業(yè)2015級碩士生，從事中國古代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