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燕
(江蘇大學京江學院,江蘇 鎮(zhèn)江 212000)
【語言與文化】
周瘦鵑小說的標題翻譯策略
李 燕
(江蘇大學京江學院,江蘇 鎮(zhèn)江 212000)
周瘦鵑是清末民初頗為多產的文學翻譯家。本文系統(tǒng)地考察了周瘦鵑譯介小說的標題特征,發(fā)現其標題翻譯主要分為四類:部分或全部借用詩句或慣用語;偏好“兩字”標題;直譯標題和意譯標題,推崇富有詩意的標題。
周瘦鵑;標題翻譯;詩意
清末民初時期,中國文化史上經歷了第三次翻譯高潮,大量的文學翻譯作品被譯介到中國。讀者在閱讀這些翻譯文學內容之前,首先接觸到的是這些作品的翻譯名稱,有時正是這些譯名決定了讀者是否會選擇繼續(xù)閱讀下去。作為作品的一部分,標題不僅旨在與讀者建立聯(lián)系,而且能夠引起讀者的興趣并給予讀者情感上的影響。鑒于此,在從事文學翻譯活動時,譯者往往頗費心思。
“鴛鴦蝴蝶派”中的不少代表人物是清末民初時期頗為活躍的翻譯者,盡管該派別在文學史上曾長期處于邊緣地位,但其在文學史和翻譯史上的貢獻不容忽視。本文旨在探討“鴛鴦蝴蝶派”代表人物周瘦鵑所譯介的短篇小說標題翻譯特征。周瘦鵑以短篇小說步入譯壇,后終其一生以翻譯短篇小說為主,至五四前已譯出作品逾百種。[1]其翻譯生涯共譯小說489篇,極其高產。[2]他對外國短篇小說的譯介促進了這一新的文學體裁在中國的傳播及發(fā)展,同時,周瘦鵑曾經受到魯迅先生(1917)的夸獎,贊其是“昏夜之微光,雞群之鳴鶴耳”。[3]
周瘦鵑不僅是中國最早的文學翻譯家之一,其文學活動也包括創(chuàng)作及編輯刊物。作為多種報紙刊物的負責人,周瘦鵑的許多翻譯小說發(fā)表在這些刊物上,以《禮拜六》前一百期為例,足有八九十篇。[4]市民文化的興盛為小說翻譯開辟了廣闊的讀者市場,為了抓住讀者眼球,激發(fā)讀者閱讀興趣,譯者便更需要在標題翻譯上多花心思。周瘦鵑充分認識到了標題的重要性,他說“凡作小說,于情節(jié)文字之外,亦宜注重名稱,名稱佳者,能令人深鐫腦府,歷久不忘”。[5]
在小說翻譯過程中,周瘦鵑對一些外國小說的名稱頗有微詞,同時也有自己的標題翻譯思想。他指出“歐美小說之名稱,大抵以質直為貴,不加雕琢。如施各德之《挨文珂》、狄根司之《大衛(wèi)柯伯菲爾》均以書中主人之名作名稱。蓋吾國小說名稱率以華縟相尚,如《紅樓夢》《花月痕》等,咸帶脂粉氣,茍能與書中情節(jié)相切合,則亦未嘗不佳,較之直用書中人姓名動目多矣”。[6]周瘦鵑認為歐美小說的名稱過于平實,缺乏美感;而本國的小說名稱大都華采繁富,但會有矯揉造作之嫌。他建議將標題的命名與書中情節(jié)相結合,這樣比直接使用書中的人名命名標題更能抓住讀者的眼球。對于歐美小說標題名稱過于平實的批評,他還曾提到“歐美小說名稱,其質直尚不止此,亦有以書中一部分之店或屋為名者,如狄根司記孝女耐兒,但名其書曰《老古董肆》(The Old Curiosity Shop)施土活夫人寫黑奴慘況,但名其書曰《湯姆叔父之小屋》(Uncle Tom’s Cabin),范圍甚小,而用以籠罩全書,二書復同負盛名,為世傳誦,茍吾人試易《紅樓夢》為《賈氏之園》者,則讀者不將嘩笑耶”。[7]對于歐美小說以文中的店或者屋作為名稱,周瘦鵑同樣不太欣賞。因此,可以推斷周瘦鵑欣賞的小說標題不可過于直接樸實,應富有一定的美感,名稱也可與文中內容進行呼應,如他所說“譯本小說名稱之佳者,如《梅花落》《空谷蘭》《不如歸》等,均含詩意”。[8]
(一)部分或全部借用詩句或慣用語
作為“鴛鴦蝴蝶派”創(chuàng)譯俱佳的代表人物之一,周瘦鵑的文學功底自然比較深厚,這點在他進行標題翻譯時可見一斑。他曾經提及上海有一段時間形成了以詩句作為小說名稱的盛況,也提及他的作品名稱《恨不相逢未嫁時》《遙指紅樓是妾家》《無可奈何花落去》等,這些標題讀來朗朗上口,加上讀者早已知道這些詩句,在閱讀起來的時候也能更好地理解文章的情節(jié),這在當時可算是比較新奇的,也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效仿。他頗為自豪的談道:“而借用昔人詩句作小說題目的風氣,也就是那時由我開始。”[9]在他譯作的標題中同樣出現了類似的借鑒,比如將The Pride of the Village譯作《這一番花殘月缺》。“花殘月缺”出在唐代溫庭筠的《和王秀才傷歌妓》。再如譯自印度的作品《長相思》譯名同唐代、宋代、清代詩人、詞人的詩名或詞牌名。
(二)“兩字”標題
除了喜歡借用昔人詩句作為標題,周瘦鵑還尤好“兩字”標題,顧名思義標題是兩個字,如《覺悟》《心聲》《洪水》《火魔》等。通過對周瘦鵑1911年至1947年翻譯小說的標題進行考察,發(fā)現其“兩字”標題為116篇,約占所有翻譯標題的1/4。他曾經談論他對自己對創(chuàng)作的命名時提及“稱又喜用兩字之名稱,如《心照》《惆悵》《哀弦》《笑渦》《舊聲》《懸崖》《一諾》等,不一而足”。[10]可見,在他的創(chuàng)作和翻譯活動中,兩者不是完全獨立的,他對“兩字”標題的偏好不僅影響了創(chuàng)作作品的命名,也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了翻譯作品的命名。
(三)直譯標題
周瘦鵑的一些標題采取了直譯的方式。比如將Madam Hermet譯為《歐梅夫人》,將The Umbrella翻譯成《傘》,將The Last Leaf翻譯成《末一葉》。若小說名稱在譯入語文化和源語文化中有相通的部分,那么對標題直譯無疑是首要選擇。但是,如果譯入語文化中缺乏與源語文化直接對應的表達,那么這種直譯便有死譯之嫌。值得注意的是,周瘦鵑也進行了一些省譯,例如將A Child’s Dream of Star翻譯成《星》,省略掉了修飾部分而只突出了標題的中心詞。但是,有時候省譯可能造成讀者的閱讀負擔,例如他將The Mask of Red Death翻譯成《紅死》,雖然同樣是保留了中心詞,但鑒于譯入語文化中沒有這類現成詞匯勢必會造成讀者的理解負擔。
(四)意譯標題
周瘦鵑也對許多標題進行了意譯,這些意譯的標題給了周瘦鵑更大的處理空間。周瘦鵑所意譯的標題基本都跟文章的情節(jié)結合起來,對于讀者更好地理解譯文有很大的幫助,這也契合周瘦鵑推崇的小說標題的命名該與文章情節(jié)相結合的思想。比如,周瘦鵑將The Sire de Maletroit’s Door譯為《意外鴛鴦》,原文標題的中心詞是Door,但周瘦鵑并未將它進行直譯,而是意譯成了《意外鴛鴦》呼應小說的結局。同時,讀者看到中譯標題中的“鴛鴦”二字便知道文章內容涉及愛情,也方便讀者更快了解文章。
本文以“鴛鴦蝴蝶派”代表人物周瘦鵑為中心探討了譯介小說的標題翻譯,發(fā)現周瘦鵑認為好的標題不宜過分平實,應是富有詩意及美感的。他在進行標題翻譯時部分或完全借用詩句或慣用語,偏好“兩字”標題,有時選擇直譯或意譯的翻譯策略。鑒于周瘦鵑是“鴛鴦蝴蝶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從他的標題翻譯可以管窺當時該派的小說標題翻譯情況,這對考察該派的其他人物具有借鑒意義。
[1]謝天振,查明建.中國現代翻譯文學史[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3.66-67.
[2]李燕,張璘.周瘦鵑對外國小說的譯介(1911-1947)[J]. 西南農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12):128-132.
[3][4][9]王智毅.周瘦鵑研究資料[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3.310.241.241.
[5][6][7][8][10]魏紹昌.鴛鴦蝴蝶派研究資料(上卷)[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84.61.61.61.61.61.
【責任編輯:王 崇】
漢 平樂宮阿
H315.9;I046
A
1673-7725(2017)04-0214-03
2017-02-10
李燕(1988-),女,江蘇揚州人,講師,主要從事翻譯理論與實踐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