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平

域外聽風

關于《給外祖父的問卷》

徐 平

金·雅德莉安(KimAdrian)，美國職業(yè)作家，布朗大學英文系非虛構(gòu)類寫作項目客座講師，現(xiàn)居波士頓。雅德莉安曾就讀于哥倫比亞大學巴納德女子學院，專業(yè)為文化人類學；后于貝寧頓學院獲得文學與創(chuàng)作碩士學位。其主要作品包括2017年即將由內(nèi)布拉斯加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回憶錄《第27個字母》和她主編的混合型散文文集《騙局》，以及近年發(fā)表于美國各主要文學刊物的小說和散文。雅德莉安曾獲得世界作家協(xié)會新英格蘭分會新人獎、馬薩諸塞文化協(xié)會藝術(shù)家獎、《新俄亥俄評論》非虛構(gòu)類編輯獎，并獲得三次普氏卡特文學獎提名。其個人網(wǎng)頁為www. kimadrian.com。

詩意散文(lyricessay)這一術(shù)語出現(xiàn)于20世紀末的美國，指稱一類介于詩歌與散文之間的文體，因此有時也叫做“混合型散文”(hybridessay)。此類文體注重個人經(jīng)驗、情感、思想的如實且富于詩意的表現(xiàn)，一般并不分行或押韻。就其真實性而言，詩意散文屬于“非虛構(gòu)文學”(non fiction)之列，然而又并未達到新聞報道那樣對事實的絕對強調(diào)。這類散文的另外一個突出的特征就是利用現(xiàn)存的形式進行寫作，本文采用問卷調(diào)查的形式寫散文即為一個很好的例子。

在發(fā)表于《新世界寫作》雜志的一篇采訪中，雅德莉安曾談及她對非虛構(gòu)類作品寫作的經(jīng)驗及感想：“在寫非虛構(gòu)類作品時，我覺得比寫虛構(gòu)文學更感自由——我想那是因為情節(jié)對我而言似乎總是人為的限制。我覺得很難處理。然而在回憶錄中，和在探尋式的非虛構(gòu)作品這一大類中，你會有更多結(jié)構(gòu)上的自由。對我來說，創(chuàng)作散文最令人感到自由的方式乃是將文章看作某種考察。我喜歡通過寫作本身發(fā)掘并理解一個秘密的整個過程。歷史和記憶是這種方式的天然的主題，因此回憶錄是極佳的選擇。至于形式上的挑戰(zhàn)，在我看來，最大的問題是，在回憶錄中，你的主題乃是一個不斷移動的標的。因為你極大地重塑了你的記憶、重整它們、使用它們，這樣就改變了你的記憶。你的記憶是你的素材、你的燃料......當你寫回憶錄時，你在去一個什么地方——你有個目標：你在寫一本書，你得寫完、抵達你的目的地。但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你耗費了你自身的相當大的一個部分，因為當你與你的記憶長時相處、寫它們的時候，你事實上是在與它們訣別。它們不再像以前那樣屬于你。它們成為一個故事，你身外的一個故事。一方面，這使人感到解脫；但另一方面，這又有點可怕”(www. newworldwriting.net)。

《給外祖父的問卷》就是這樣一個作者“通過寫作本身發(fā)掘并理解一個秘密”的過程和結(jié)果。寫這篇散文的時候，作者正在寫上面提到的回憶錄《第27個字母》。那部回憶錄是關于作者母親的精神疾病的。用作者自己的話來說，“那部回憶錄就是我怎樣理解我母親的故事的故事。我外祖父是我母親的故事中的核心人物，然而因為我從未見過他，他對我而言總是一個幽靈—一個近乎神話中的角色，所以在回憶錄中寫到他的時候我倍感艱難”（引自作者的通信）。一天，作者出于挫折感開始寫下她想要問她外祖父的所有的問題。很快作者便意識到，她對她外祖父的認識其實并不少，因為她問的每個問題都有上下文，而上下文則提供了大量有關她外祖父的信息。借助給她外祖父提出的一系列“問題”，作者展示出一副美國北歐移民生動鮮活的歷史倒影、探索了家庭、社會、人性等等深具哲學意味的主題。歷史在此通過記憶而復蘇，記憶又借由歷史而重塑。正如作者所說，她的記憶已經(jīng)“成為一個故事”、一個不再僅僅屬于她的故事。它是一個關于人類的故事、也是一個屬于人類的故事……

徐平，生于吉林，長于湖北。荊州師專中文系77級學生。1984-1987年在南京大學中文系攻讀文藝學碩士學位，1987-1991任教于武漢大學中文系，后于1997年在紐約州立大學賓漢姆頓分校獲得比較文學博士學位，并于同年受聘于紐約市大學白如鶴分?，F(xiàn)代語言及比較文學系。其學術(shù)研究領域包括美學、文藝學、語言理論、當代歐美哲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