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榕清++馬迎秋
摘要:當今的教育,大多數(shù)并未顯現(xiàn)出她真正的意義。譬如在學科教學上,不僅沒有讓學生體驗到學習的樂趣,反而由于低沉、僵硬的課堂使得學生變得消極、抵觸。然而我們民族文化所傳承的一直是以“孔顏樂處”為代表的“樂感教育”,是充滿積極、向上的。本文試圖以易經的思維在數(shù)學教學設計中的滲透為例,解決現(xiàn)如今課堂的三大矛盾:教師與學生的矛盾;教師與學科的矛盾;學生與學科的矛盾。并鼓勵教育者回溯到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汲取圣賢“傳道、授業(yè)、解惑”的智慧,逐步從“經師”過渡到“人師”,真正讓受教育者受教育。
關鍵詞:教育;樂感教育;傳統(tǒng)文化;易經;微積分
G642.0
我們今天的學校教育往往充斥著三大矛盾,使得課堂成了師生眼中一個無奈、難熬的地方。這三大矛盾大抵是:教師與學生的矛盾,即教師所教授的課堂無法讓學生有興趣融入;教師與學科的矛盾,即教師所傳授的知識僅僅局限在本學科范疇內;學生與學科的矛盾,即學生常常懷疑現(xiàn)在所學的知識對于將來自身發(fā)展是否有用。然而,在我們古代宋明理學家的教育觀里卻有著著名“孔顏樂處”的精神境界,譬如孔子曾說:“發(fā)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爾。”(《論語·述而》)“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論語·雍也》)從根本來看,我們民族文化基因所傳承的教育不是西方基督教“原罪”式的“悲感教育”,而是充滿積極向上的“樂感教育”。教育應該是在溝通中自覺成長的,課堂應該是在愉快中切中要害的。因此,雖然我們今天的學科教育無論是學習內容、授課方式、培養(yǎng)目標都大大有別于古代的“六藝”教育,但是圣賢的教育智慧卻是可以“風月照古今”的,我們仍然有必要回溯到中華傳統(tǒng)文化里,去尋求教育的“薪火”。
中華文化最早的沉淀便是《易經》,被尊為“群經之首”、“大道之源”。是經典中的經典,智慧中的智慧,哲學中的哲學。譬如以“自強不息”為大始的乾卦精神衍生出儒家文化,以“厚德載物”為成物的坤卦精神衍生出道家文化,由此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當年中華先祖伏羲氏時代既沒有文字,也沒有語言。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中,他眼觀天文星象,俯察山川地理,觀察鳥獸身上的花紋,研究地上生長的植物,由此而創(chuàng)立了一套符號系統(tǒng)。他首先畫了一個符號來代表萬事萬物,便是后來所說的“太極”?!疤珮O”是什么?太極是宇宙萬物根本存在的象征,是活水源頭的規(guī)律所在。光是有太極還不夠,伏羲氏觀察到有日出便有日落,于是形成了“兩儀”的概念,“兩儀”就是“陰陽”?!瓣?、陽”分別用“--”(陰爻)、“—”(陽爻)來形容,表示相互對立的兩個方面,譬如天地、晝夜、君臣、長短等。然而伏羲氏發(fā)現(xiàn),光是有陰陽而不互動,天地便不能交感,事物便不能作用。因此,陰陽便相互化合形成了四象,即“ ”(少陽)、“ ”(老陽)、“ ”(少陰)、“ ”(老陰)。接著伏羲氏又意識到,四象是陰陽相對平衡的狀態(tài),可宇宙人生中總是充滿著各種各樣的變化,處處看似平衡,又是不平衡,我們稱這種狀態(tài)叫動態(tài)的平衡、靜態(tài)的不平衡。因而,在四象的兩個陰上分別加上一個陽、一個陰,在四象的兩個陽上分別加上一個陽、一個陰,這便成了我們熟悉的八卦( )。八卦便是從宇宙人生、事物萬象中歸納出來的八個基本元素。這個推演過程便是有名的“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這八個基本元素兩兩重疊,學術上稱之為“八卦相蕩”,也是數(shù)學上所謂的“排列組合”,便最終形成了蘊含天地人三才之道的六十四卦。
《易經》的創(chuàng)作跨越上古、中古、近古三個時代,歷經伏羲、周文王、孔子三個圣人,從只有符號的無字天書到富含十翼的智慧大成,再到后世的不斷注疏,全書的系統(tǒng)既“尊德性”而又“道問學”,既“致廣大”而又“盡精微”,對古今中外的哲學、科學、中醫(yī)、建筑、管理等等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然而我們不禁要問:這么一部偉大著作何以其價值留傳至今?可見《易經》的重點不在于知識。因為如果是知識,經過五千年時代的演變,早就不合時宜了。那么《易經》為我們傳承的是什么?是思路,是思維方式。其中,“太極—兩儀—四象—八卦—六十四卦”便是一條很深刻的研究事物發(fā)展、探求人事規(guī)律的重要思路,廣大精微,下學上達。而這,又與我們的教育、課堂、教學有何關系呢?
譬如當我們在設計微積分產生的歷史背景這一堂課時,不得不面對兩個尷尬,也涉及前文提到的兩個矛盾,一是授課內容難以生動表達,大多是純文獻的引用,不易引起學生興趣;二是授課內容其實對學生的實際影響并不大,學生的關注度并不高。這是在學科教學設計中常常遇到的情況。然而,如果結合上述的易經思維模式,通過類比,便能把這堂課講的清楚,說的有趣,并用的深刻。譬如,微積分經過幾代數(shù)學家們不斷研究所形成的,目前為止相對完整的一套系統(tǒng)其實就可以類比于我們易經中的“六十四卦”。那么六十四卦形成的基礎是什么呢?是八卦,因此,我們就引導學生在歷史文獻中探索微積分產生背景中的“八卦”。很明顯,便是十七世紀遺留下的科學無法解決的四大問題(第一類是研究運動時,求即時速度的問題;第二類是求曲線的切線的問題;第三類是求函數(shù)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問題;第四類是求曲線長、曲線圍成的面積、曲面圍成的體積、物體的重心、一個體積相當大的物體作用于另一物體上的引力等問題)。正是由于這四大問題的難以解決才有了微積分研究的必要性。講到這里,那什么是“太極”?這個最根本的規(guī)律,原始點?早在公元前三世紀,古希臘的阿基米德所研究解決拋物弓形的面積、球和球冠面積、螺線下面積和旋轉雙曲體的體積的問題便隱含著近代積分學的思想,還有我國的莊周所著《莊子》一書中的“天下篇”中記有的“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已有極限思想的雛形。東西方的早期基礎早就蘊含了微積分的初步思想,他們便是類比于易經中的“兩儀”、“四象”。那么,最為根本的“太極”是什么呢?便是這些東西方早期基礎的匯合點:微積分初步思想。因而,在微積分產生背景這一發(fā)展過程中真正的“太極”便是“思想”,沒有這最原始的思想的鋪墊,后續(xù)再多的積累,也難以發(fā)展。這可模擬佛家“阿拉耶識”的“成住壞空”:“太極”是種子,它深深地埋藏在地里,經過若干時間的流逝、空間的推移后,再經接受由陽光雨露、風吹雨打等必要外在環(huán)境條件的催生(即“兩儀”、“四象”),于是開始萌芽(即“八卦”),最后枝繁葉茂(即“六十四卦”),這便通過易經的名詞再次建模,生動地展現(xiàn)了微積分的產生背景。其實,不僅僅是微積分產生的背景如此,我們現(xiàn)如今提倡的“ ”字型人才也是可以符合這條思路的?!?”中最上的一橫便是我們的“太極”,代表我們的思想,我們的根本智,我們內心的學問。而底下兩個不同方向的“豎”便是“兩儀”、便是“四象”,代表技能、能力等謀生手段,整個“ ”便是“八卦”,唯有這樣的組合才能形成一個“ =3.1415926......”的屹立于廣闊天地中的人,亦即“六十四卦”。而這些用易經思維一以貫之,看似與數(shù)學無關的知識在課堂上相關聯(lián)的教授則一步步地調動學生的學習積極性,從某個層面上可以有效地處理前文談到的三大矛盾。
這樣的授課方式,其實是借鑒了很多中國傳統(tǒng)文化里的智慧的,尤其是我國古代最早的、最成體系的教育文獻《學記》。譬如,將充滿思辨哲理的易經思維融入到枯燥無味的事件贅述中,正是《學記》中“善歌繼聲”教學原則的實施,教師要像優(yōu)秀的歌唱家一樣,從而讓學生不由自主、積極自覺地融入課堂,進而也可以打破教師與學生之間的矛盾。譬如,將六十四卦的推演過程與微積分的產生背景做一個類比,正是《學記》里“比物丑類”教學方法的運用,教師要善于從事物的類比中體會事物的內涵,從而讓學生從知識過渡到思路的觸類旁通,進而也可以打破教師與學科之間的矛盾;譬如,將太極根本點的思維、微積分的產生背景引申到為人為學上,正是《學記》里“記問之學,不足為人師”教學理念的把握,教師不僅要成為“經師”,更要成為“人師”,將課堂的學問融入學生的生命實踐中,從而讓學生真正地在教育中得以成長,進而也可以打破學生與學科之間的矛盾。
西方人本主義心理學家羅杰斯認為,對學習者真正有價值的是有意義學習。所謂有意義學習,它是指一種使個體的行為態(tài)度、個性以及在未來生活行動中發(fā)生重大影響的學習,而不僅僅局限于本學科內純知識點的講解。我們的教學則是建構在有意義學習之上的知情同一的教學觀,使得學生的心智與情感相統(tǒng)一,成為一個協(xié)調的自我。
我們鼓勵現(xiàn)代教育工作者不僅有精湛的專業(yè)知識,熟練的專業(yè)技能,更需要濃濃的專業(yè)情意,不要把你的學生當作被動的“受教育者”,而是積極主動的“學習者”。課堂不是一個單向的知識講授的過程,而是一個雙向的心靈溝通的渠道。只有當你所傳授的“知識技術”上升到羅杰斯所提出的“有意義學習”層面,那么你是“樂感”的,學生是“樂感”的,課堂是“樂感”的,教育是“樂感”的!因此,教育不應該被片面地理解為知識技術的傳遞,還應該注意人文精神的構建。知識技術回答的是求真的問題,人文精神回答的是求善的問題,只有真與善的結合才是美。教育者必先受教育,回溯到民族文化中的“樂感教育”,成為一名對生活有感恩、對課堂有溫情、對教育有敬意的人,這樣你的學生才能真正在教育中受益,得法于課內,得益于課外?!皬R小乾坤大,心中有日月,你把教育當做一件大事,那么教育便是一件大事。”陶行知先生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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