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

美如仙界的甘南藏區(qū)“秘境”

在甘肅甘南藏族自治州迭部縣境內(nèi)，大山中深藏著一座罕見的天然石城———扎尕那，宛如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這里山勢奇峻、景色優(yōu)美，雖然早在近百年前就被美國探險家約瑟夫·洛克譽為“亞當和夏娃的誕生地”，但至今仍是一塊處女地。

越野車駛?cè)氲烤硟?nèi)，景色隨著車輪的行進慢慢發(fā)生著變化，平坦的草原被峻峭的山峰替代，公路兩旁的山峰上參天的樹木筆直挺立，讓人越來越明顯地感覺到，我們在向著大山深處行進。

到達迭部縣城，我正暗自高興這里的陽光燦爛，誰知沒多久，層層陰云慢慢涌過來，讓扎尕那多了一份晴天所沒有的韻味。2009年11月10日，《中國國家地理》雜志發(fā)布了“尋找十大‘非著名山峰”榜單，扎尕那山榜上有名。

從縣城溯白龍江而上輾轉(zhuǎn)進入扎尕那山谷，即是洮迭古馱道。沿著山道前行，駛?cè)朐啬谴鍟r，一路的藍天、白云、雪峰、草地、青山、綠水、杉松、柳林、山花、藏寨等等，顛覆了我原來心目中甘肅“苦脊甲天下”（左宗棠語）的印象，真懷疑來到了溫潤濕茂的世外桃源。

忽然，云壓得很低，四周全都是立在霧氣溟濛中的山峰，仿佛穿透了天空。青翠的遠山云霧繚繞，白云生處，散落在山峰間高低錯落的村寨若隱若現(xiàn)，宛如懸浮在空中。村邊放養(yǎng)的牛群和豬娃悠閑地覓食，不時可見村里勞作的藏民、轉(zhuǎn)經(jīng)的老婦、淳樸可愛的小朋友，不由讓人感嘆這方勝地的朦朧與神秘。從山埡中透過的一束束陽光，隨著腳步移動交錯變幻，照射在山坳里的藏式榻板房上，使這片藏族村寨顯得更加撲朔迷離。

約瑟夫·洛克上世紀20年代來到中國西部，在漢藏邊緣地帶生活了27年，采集了上萬珍稀動植物標本，拍攝了數(shù)十萬張照片，寫下了幾百萬文字，轟動了西方，也為中國留下了珍貴的研究資料。據(jù)說，當年他在扎尕那住了很久，甚至還有了一位美麗情人，如今村里上年歲的老人都能講一段關(guān)于他的故事。

夢幻般的詩意村莊

站在一個視野較闊的小山頭上，但見曙色慢慢映在了幽藍的天幕。晨曦下，壟壟山坡被罩上一層生機勃勃的墨綠色綢毯，盎然華美，蒼翠欲滴。在地處海拔2800米的青藏高原東段向黃土高原和川西北山地過渡的地帶，晝夜溫差分明。

山坡上一排排高低錯落的藏家木樓被山谷豁口穿透出的幾抹金色霞光拂過。早起的村民點燃的縷縷桑煙，經(jīng)這和煦燦爛的霞光一抹，變得纏綿悱惻，如夢似幻。矗立高處的白塔、寺廟金頂在這飄飄欲仙、如泣如訴的桑煙縹緲中朦朧似霧，若隱若現(xiàn)。千百年來，祖祖輩輩農(nóng)牧、繁衍、生活在這里的藏族兄弟，用辛勤、樸實、智慧、堅韌的勞作，創(chuàng)造了這樣一個令山外的我們倍感驚嘆的人間伊甸園。

村中有條蜿蜒伸展的柏油公路，一直向著更高的山頂伸去。公路兩側(cè)的山間綴布的青青的梯田與坡地上，種著鮮嫩的青稞與胡豆苗，在雨后的傍晚，顯得更加蓊郁、水靈。不遠處兩山結(jié)合部的山谷，一條潺潺細流，給如畫的大地增添了一抹飄逸的靈動與亮色。

這里在隋唐以前，還是古氐、羌民繁衍生息的地盤。千百年來，世代居此的村民血液里，融合著氐、羌、藏、吐谷渾、漢、回等多民族的遺傳因子，但他們在民族心理和文化認同上已徹底拜服于博大精深的藏傳佛教。

走進濃霧籠罩的東哇藏寨，四周密林蔥郁，河谷婉轉(zhuǎn)，河水清澈。村后的山上有座白塔，兩位藏族老媽媽正在虔誠地轉(zhuǎn)經(jīng)，坡上是拉桑寺院。寺院不大，整潔的院落，古老的石墻，光亮的經(jīng)筒，陳舊的屋檐，轉(zhuǎn)經(jīng)的老阿媽，此情此景，每一縷空氣，每一寸泥土，似乎都在講述著藏人與佛、與自然生生相惜的幾千年。這里的一切都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原生態(tài)，沒有雕琢的痕跡，但細細品讀，分明又能讓人感受到生命脈流的搏動。

藏族漢子帕巴交領(lǐng)著我去看看老鄉(xiāng)的生活情景。一進他妹妹家院門，就看到一個土窯窟窿，沒想到鉆進去后卻是另一番景象：全實木貼墻上，掛著幾幅活佛的大照片，還安放著一個精致的轉(zhuǎn)經(jīng)輪，房頂?shù)踔飧?，炊具全是銅制，精致程度令人嘆為觀止。家里的兩個男孩給我們演示器具的用法，幫著我穿上藏袍。我在想，或許扎尕那之美，本質(zhì)上就是扎尕那人的淳樸之美吧！

天然巖壁構(gòu)筑的“古城”

扎尕那山既像一座規(guī)模宏大的宮殿，又似天然巖壁構(gòu)筑的一座完整古城。

它的正北是雄偉壯觀、璀璨生輝的光蓋山石峰，東邊聳峙壁立的俊俏巖壁凌空入云，南邊兩座石峰拔地而起，相峙并立成石門；再南至東哇、納加一帶，峭壁矗立，清流跌宕，流轉(zhuǎn)不息。

進入扎尕那腹地，要經(jīng)過景中之景的三道石門。不知不覺，就到了第一道石門———納加石門。百丈高的大石板擋住去路，石面锃亮如鏡，恰似一張單扇門板橫插入左邊山腰，截住去路。聳立的山體就像一本本書籍，記載著滄海桑田的變遷，又像一根根琴弦，彈奏著大自然美妙的旋律。

走過納加石門拐彎處，天地豁然開朗，迎面便是上寬下窄、徑深百余米的扎尕那石門。從這里可見海拔4000多米的迭山主峰———光蓋山，山巖裸露，巍然聳立，朵朵白云擦過樹梢隨風飄弋，撫慰著這片山林。循著清脆的流水聲，豁然看見石門前的溪流上架著一座蒼老而孤獨的水磨坊，流水依舊，而人影無蹤。

光蓋山石門是扎尕那的最后一處石門，位于迭山主峰之脊，兩座高峰對峙而成，遠望酷似一尊天工鑄就的巨型山門，屹立于迭山群峰之間，素有“石門金鎖”之稱，此門是洮迭古馱道中進入最高地的天然屏障。清代詩人觀此景有詩云：“迭山南望白無邊，雪積遙峰遠接天?！笔穼W家顧頡剛先生1938年從臨潭舊城東山南望迭山，詩喻其景：“雪壓南眺是迭州，石門金所望中收。白云鎖住石門里，添得雪山幾個丘?！?/p>

望著迭山主脊光蓋山石峰，時間仿佛停止了腳步，空間無限悠悠，宇宙空茫遼遠，天地融為一色，人間、仙界已無區(qū)別。何為大美？其扎尕那哉！

掃視另外三面秀峰環(huán)拱，蒼松翠柏、郁郁蔥蔥，猶如高峻雄渾、堅不可摧的石城石墻，扎尕那四村一寺，猶如天降人寰，圍在城中，熠熠生輝。其中最美的東哇村和桑拉寺院正巧坐落于石城中央。

在山路上每走一步，都是步移景換，觸目所見，完全是野性的空曠。這些高則百丈、矮則盈尺的石形，肌理斑駁，骨相蒼然。有的如帝王般威嚴，有的如妖魔般猙獰，有的如金剛般兇猛，有的如村婦般慈樸，以其千姿百態(tài)令人驚嘆不已。

有人把扎尕那稱作“最后的人間伊甸園”，的確名副其實。

（責編 孫禮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