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丹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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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們說什么我都跟著你們說的去做，那我就不是我了。”這是女孩九歲時說的話。

彼時她站在院子里，腰桿挺得筆直，毫不避讓大人們的目光。當(dāng)然，如果忽略掉滿口的蛀牙和死都不肯撒手的糖果，她看起來倒真有幾分士人不卑不亢的風(fēng)骨。

可現(xiàn)實往往是“過剛易折”，所以在挨了一頓胖揍后，她只能抹著眼淚蹲在院子里那一大叢月季前控訴世界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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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作非暴力不合作？”十四歲的女孩拿著一張作文紙，輕描淡寫地說道，“既然老師沒有限定文體，也沒有說得低分會受罰，那我就怎么開心怎么寫。”

“但是，你上次的作文只拿了28分?！蓖劳屏送票橇荷系难坨R，冷靜地提醒道，“你也就是周考才敢這么放肆，等到了中考我不信你還敢寫什么詩歌小說?！?/p>

“你看我敢不敢。”女孩似乎早已下定了決心。

中考越來越近，老師和家長也明里暗里告誡過女孩好幾回——不要拿中考冒險?？膳⑷允且桓蔽倚形宜氐哪樱孟袷裁炊加绊懖涣怂臎Q定。

而事實上，女孩的中考語文只拿了個不上不下的分?jǐn)?shù)。

在得知成績后，女孩對著院子里那叢月季發(fā)了半天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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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即使再不情愿，我們還是要屈服于現(xiàn)實的力量?！笔鶜q的女孩在筆記本上寫下這樣一句話。

高考，這個在無數(shù)所謂的過來人口中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東西終于一步步向女孩逼近了。

父母一改以往對女孩放任自流的態(tài)度，大棒、蜜棗輪番上陣，誓要讓女孩全身心地?fù)湓趯W(xué)習(xí)上。

“成天寫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多花點時間做題。高考看的可不是你發(fā)表過幾篇文章，好好讀書，考個漂亮點的分?jǐn)?shù)比什么都強。”

女孩也想反駁，也想告訴父母生活里不只有高考，夢想也同樣重要。可每次看到那兩張日漸蒼老的面龐，所有的話語又都哽在了喉間。

女孩只能低下頭，默默地將稿紙收進(jìn)抽屜，然后拿出模擬套卷攤在桌上。

父母帶著欣慰的笑容離開了，女孩打開窗戶想看看那叢月季，卻只看見了一扇扇亮著燈的窗戶。她這才想起，自從她上了高中，父母就將家搬到了學(xué)校附近。

女孩關(guān)上窗，莫名地想哭，但最后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開始做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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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想，她最終還是做不到將一切都置之度外，不過也沒有關(guān)系，這蕓蕓眾生誰又不是這樣過來的呢。她曾經(jīng)想過逆流而行，保持自己的特性，可是一股纖弱的水流終究無法抵抗浩浩江海的趨向。

既然如此，那就隨它吧。女孩釋然地笑笑。

只是不知為何，她又想起從前院子里的那叢月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