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笑前

春節(jié)期間，我去外地看望重病晚期的一位親戚。見面的瞬間總是高興的?？勺聛砻鎸γ娼徽?，親見他的消瘦、虛弱，我突然覺得要找出幾句妥帖的話寬慰他，其實是挺難的。

跟親戚的家屬單獨談話時，她說，這個年，不好過。病人日夜疼痛，幾乎不能進食，瘦得都沒了氣力。每天看著天黑了，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天亮。除了盼奇跡，沒別的辦法了。挺反感的是，來拜年的人明明看到這種情況，還說什么恭喜發(fā)財、壽比南山、長命百歲。我們是老了病了，可還不傻不糊涂，明顯的病況就擺在這兒了，他們還當面這么說……

電影里表演潑婦罵街還講究動動腦子，揀幾句最能戳到痛處的狠話噎住對方一招制勝。想要表達祝福，送上心意更得稍費心思，才會有效果吧？怎么可能不看情境、順嘴就說，或者動動手指戳幾個現(xiàn)成的垃圾信息轉發(fā)，就會把真情實意送達給對方呢？像我，連點開看這些信息的意愿都沒有。這些粗糙的舉止，更像不得不勉強為之的“點個卯、報個到”罷了。

那天臨走時，親戚罕見地用力抱了抱我，還輕輕地在我臉側親了一下。我握緊他的手說：“后天就立春了，立春就是春天了。今年咱們再一起開車去您無錫的老房子里住些日子吧。這次我還得帶著我的小狗狗去哦，它可喜歡在那大院子里玩呢，上次沒玩夠呢……”親戚笑說好，好……

用心地斟酌出一句話，或幾個字送給你在意的人——這可能才算是“拜年話、祝福語”。這樣做，也是對彼此關系尊重、看重的一種表現(xiàn)。

（作者為青島自由職業(y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