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城 錢 燕

四川省社會科學院，四川 成都 610031

我國值班律師相關問題研究

楊景城 錢 燕

四川省社會科學院，四川 成都 610031

作為我國法律援助體系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值班律師制度不僅有助于嫌疑人、被告人及時獲得律師的法律幫助，有效地行使各項權利，而且突破了法律援助的范圍，增加了法律援助案件的數(shù)量。但由于該項制度發(fā)展時間不長，還存在諸多尚待完善之處，比如值班律師是否應被賦予閱卷權、在檢察院是否有必要設立值班律師辦公室及未來是否實行電話咨詢等。因此本文通過對上述問題進行反思，來達到使值班律師制度更趨完善的目的。

值班律師制度；閱卷權；檢察院值班律師；電話咨詢

值班律師制度從最初在河南修武縣落地，到如今在全國各地普及開來，從最初在“刑事速裁程序”中推行，到如今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中進一步得到推廣，其不僅有助于提高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進行法律咨詢的機會，更大大的突破了刑事訴訟法對法律援助適用范圍的限制，在刑事訴訟中也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但由于其適用時間較短，相關制度設計尚待成熟，因此在具體適用中始終存在著一些界定不清的問題。故本文針對值班律師所存在典型性問題進行討論來達到對值班律師更進一步的了解的目的。

一、值班律師與閱卷權

在我國學界目前關于值班律師的討論中，很多學者認為值班律師無閱卷權不了解案情，很難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提供有價值的建議，故應考慮賦予值班律師一定的閱卷權。筆者認為，值班律師在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有需求時提供法律咨詢，類似于“急診醫(yī)生”。若賦予其辯護人的閱卷權，不僅易混淆辯護人和值班律師的職權，而且也會增加值班律師的工作成本，降低值班律師的工作效率。

具體來說，其一，從我國刑事案件的構成看，判處3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案件占有相當大的比例，大體而言達到百分之七八十左右。亦即百分之七八十左右的案件案情簡單、情節(jié)輕微，值班律師通過與執(zhí)法人員或當事人交流就可基本了解案情，若仍通過閱卷了解，不僅增加司法成本，浪費司法資源，而且易混淆辯護人和值班律師的職權。

其二、值班律師不同于辯護人之處在于其提供的法律服務具有即時性、臨時性、階段性的特點。其在訴訟過程中發(fā)揮類似“急診醫(yī)生”的作用，若值班律師每提供法律咨詢之前都進行繁瑣的閱卷必將增加工作成本、降低工作效率，而且在補貼有限的情況下很難保障值班律師的工作積極性，通過閱卷提供更有質(zhì)量的法律咨詢的目標亦無從實現(xiàn)。

因此采取一種更有效率、成本更低的方式讓值班律師了解案情才是一種更明智的選擇。在英國，作為一個擁有完善的法律援助體系的國家，其關于值班律師的規(guī)定對我國頗具借鑒意義。①英國的“值班律師計劃”中，為了值班律師了解案情，通常采取的方式是：在訊問開始之前，可通過與警方調(diào)查人員進行交流，來了解嫌疑人涉案的基本情況及警方所掌握的案件事實和證據(jù)等，以此來達到了解案情為被告人提供法律建議的目的。這不僅有助于值班律師高效快捷的了解案情，而且這種被動接收的方式也能更好的達到了解案情的目的。故在我國，也可借鑒英國的規(guī)定，來達到原本想通過閱卷達到的目的，以使其區(qū)分于辯護人。這種清晰界定值班律師和辯護人職權的方式，能夠更好的發(fā)揮兩者的作用：讓值班律師的歸值班律師，讓指定辯護人的歸指定辯護人”。除非在緊急情況下必須由值班律師提供臨時性的法律幫助外，保證嫌疑人、被告人獲得有效辯護的出路還在于擴大強制性指定辯護的適用范圍，使更多的嫌疑人、被告人獲得免費的律師辯護，以此來更好的實現(xiàn)案件的公平正義。

二、在檢察院設置值班律師的必要性

從我國實踐看，除了北京、內(nèi)蒙古、山東淄博等少數(shù)地區(qū)在相關地方文件中規(guī)定法律援助機構可在人民檢察院派駐值班律師之外，在檢察院設置值班律師并不具有普遍性。是否有必要形成與法院值班律師、看守所值班律師并列的檢察院值班律師？筆者認為有必要。

根據(jù)相關規(guī)定，對于被告人認罪認罰適用速裁程序的案件，不進行法庭調(diào)查和法庭辯論。從前文可知，我國判處3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案件大體而言達到百分之七八十左右。亦即百分之七八十的案件適用速裁程序時，辯護人發(fā)揮作用的“戰(zhàn)場”將前移，即由審判階段前移到審查起訴階段，其不在法庭上與控方唇槍舌戰(zhàn)，而在審查起訴階段與控方進行“辯訴交易”，爭取對當事人有利的量刑建議。

由此，若犯罪嫌疑人在審查起訴階段沒有辯護人，則其認罪認罰的自愿性、公正性如何得到保障？根據(jù)《試點辦法》第五條第三款的規(guī)定，此時人民檢察院通知的值班律師是駐看守所值班律師還是駐法院值班律師？筆者認為對于未被羈押的犯罪嫌疑人而言，二者都不是。

其一，看守所值班律師辦公室設在監(jiān)區(qū)內(nèi)，為被羈押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提供一對一咨詢服務；法院值班律師辦公室設在法院訴訟服務中心，面向全體公民提供法律咨詢。我國有拘傳、取保候?qū)?、監(jiān)視居住、拘留和逮捕五種刑事強制措施，只有拘留和逮捕需要將嫌疑人送看守所羈押，另外三種則不需要，即被采取拘傳、取保候?qū)徍捅O(jiān)視居住的嫌疑人及未被采取任何一種強制措施的嫌疑人并無享受看守所值班律師服務的機會，故人民檢察院在審查起訴階段為前述對象通知的值班律師不是看守所值班律師。

其二，人民檢察院在審查起訴階段為未被羈押的犯罪嫌疑人所通知的值班律師是否是法院值班律師？若答案肯定，則將會導致以下問題：法院值班律師在法院提供服務和在檢察院提供服務的工作機制如何？在法院和在檢察院值班時間如何分配？抑或常駐法院值班，前往檢察院屬于隨傳隨到？在檢察院的辦公場所在何處？是否在檢察院指定聯(lián)絡員？法院值班律師接受法院和檢察院的共同管理和指導？等等。這些問題將導致法院值班律師體系的混亂，故亦不宜是法院值班律師。

在前述觀點的基礎上，未被羈押的嫌疑人將成為獲得有效法律幫助的“漏網(wǎng)之魚”，《試點辦法》第五條第一款的強制性規(guī)定不能充分實現(xiàn)。

在我國，隨著刑事司法領域羈押必要性審查等促進人權保障和司法公正措施的實踐和發(fā)展，現(xiàn)行高羈押率的狀況將得到改善，越來越多的人民群眾將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因此，無論值班律師定位如何，都有必要在檢察院設置值班律師，為數(shù)量將增大的未被羈押的嫌疑人提供法律服務，將保障人權和司法公正的觸角延伸得更遠。

三、值班律師的前景展望——電話咨詢

在其他國家的值班律師規(guī)定中，電話咨詢均作為一種重要的方式列入其中。在英國，設有辯護律師電話中心(DSCC)，對于涉嫌輕罪的案件，先由警方呼叫電話中心預定咨詢服務，然后具體的值班律師聯(lián)系警方，通過電話提供法律咨詢而無需親自到警察局。在加拿大，由其中的刑事電話咨詢值班律師為被羈押的人提供24小時電話咨詢服務，在提供咨詢的過程中，如果發(fā)現(xiàn)確實需要與法律援助律師取得聯(lián)系，刑事電話咨詢值班律師會與當?shù)氐姆稍鷻C構或律師取得聯(lián)系，由后者提供上門服務。

在我國，根據(jù)筆者查找的資料，只有天津市在其地方司法文件中提到了法律援助值班律師可以采取電話值班的方式，可見會見犯罪嫌疑人等以當面為其提供法律咨詢是目前我國值班律師主要的值班方式。當面提供咨詢因值班律師能與對方進行面對面的溝通和交流，有利于值班律師“察言觀色”、了解訴求、解答疑惑；但其不足之處在于受值班時間的限制。盡管值班律師制度從最初試點至今已有十余載，但在我國法治進程中仍處于起步和初期階段，值班時間總體上偏少，犯罪嫌疑人等在非值班時間的法律咨詢需求無法實現(xiàn)。

電話咨詢則可以突破值班時間的限制。在前述值班律師制度趨于成熟和健全的英國和加拿大，兩國均有提供電話咨詢的方式，該方式的優(yōu)點顯而易見：方便快捷、節(jié)約成本。因此，對于不需要值班律師會見后當面提供法律咨詢的案件，我國可以借鑒英國和加拿大的做法，由值班律師通過電話向需要法律咨詢的犯罪嫌疑人等提供服務，既能節(jié)省本就緊張的司法資源，符合我國國情；又能實現(xiàn)與國際接軌，推動我國法治的進步。

具體來說，可以借助我國現(xiàn)有的“12348”法律服務專用電話平臺作為值班律師值班的一種方式?！?2348”法律服務專用電話在我國已有一定的公眾知曉率和社會認可度，利用此資源助力值班律師提供電話法律咨詢不失為一種經(jīng)濟的、具有我國特色的方法。

當然，哪些案件不需要值班律師會見后當面提供法律咨詢？電話咨詢和當面咨詢的值班方式誰主誰輔？電話咨詢可能存在哪些不足以及如何克服？等等。這些問題都需要我國在未來的制度構建和技術設計上進一步解決和完善，但毋庸置疑，電話法律咨詢、電話值班是我國值班律師制度的一個必然發(fā)展趨勢。

[ 注 釋 ]

①http：//sixthformlaw.info/01_modules/mod1/1_6_prov_leg_serv/08_criminal_legal_aid.htm.

[1]程衍.論值班律師制度的價值與完善[J].法學雜志，2017.04.

[2]陳衛(wèi)東.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試點中的幾個問題[J].國家檢察官學院學報，2017.01.

[3]董紅民，麻偉靜.構建法律援助值班律師制度實證探析[J].中國司法，2016.10.

[4]陳文聰.值班律師制度的反思與重構[J].中國律師，2016.10.

[5]陳瑞華.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若干爭議問題[J].中國法學，2017.01.

D

A

2095-4379-(2017)25-0099-02

楊景城(1993-)，女，漢族，四川成都人，法律碩士，四川省社會科學院法學研究所，法學專業(yè)，研究方向：訴訟法與司法制度；錢燕(1993-)，女，漢族，湖北十堰人，法律碩士，四川省社會科學院法學研究所，法學專業(yè)，研究方向：訴訟法與司法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