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鵬 李愛玲
武漢體育學院(武漢 430079)
集體項目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與親-反社會行為:道德認同的調(diào)節(jié)效應
祝大鵬 李愛玲
武漢體育學院(武漢 430079)
目的:檢驗道德認同對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與比賽中親-反社會行為關系的調(diào)節(jié)效應。方法:267名集體項目運動員(男性173人,女性94人;平均年齡22.40歲,SD=2.75)為被試,采用《體育道德推脫量表》、《道德認同問卷》和《體育比賽中的親-反社會行為量表》進行調(diào)查研究。結(jié)果:(1)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對其在比賽中的親-反社會行為具有顯著影響效應;(2)道德認同對運動員在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具有顯著正向影響效應,對比賽中的反社會行為具有顯著負向影響效應;(3)道德認同對體育道德推脫和運動員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之間的關系具有顯著調(diào)節(jié)作用。結(jié)論:體育道德推脫對運動員在比賽中的親-反社會行為具有重要影響,道德認同表現(xiàn)出了顯著的調(diào)節(jié)效應。
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比賽中的親-反社會行為;道德認同
Bandura[1,2]認為道德推脫是指個體使用重新理解自己的行為等方式以減輕其行為的危害效應,最大程度地推脫自己在行為后果中的責任和降低對受傷目標痛苦的認同程度的特定認知傾向。其研究表明,個體的道德推脫包括3個層次共8種類型。第一層次包括道德辯護、委婉標簽、有利比較,強調(diào)通過認知重建以提高其行為可接受性。第二層次包括責任轉(zhuǎn)移、責任分散、結(jié)果扭曲,強調(diào)對行為危害的掩蓋或扭曲。第三層次包括非人性化、責備歸因,強調(diào)降低對受害者的道德認同。道德調(diào)節(jié)在這些相互關聯(lián)的推脫機制作用下失去調(diào)節(jié)功能,造成個體違反自身的內(nèi)部道德標準卻不會體驗到內(nèi)疚或自責的感受。
Boardley等[3]將道德推脫研究引入體育領域,提出了體育道德推脫的概念。即體育道德推脫是指運動員或教練員的一種帶有傾向性的認知,這種認知結(jié)果可以降低教練員或運動員在做出違反體育道德行為時的消極情緒體驗進而增加對自己行為合理性的認同。有研究者[3,4]在運動競賽情景中研究了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機制后發(fā)現(xiàn),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機制表現(xiàn)出了與一般道德推脫不同的推脫類型,包括行為重建、優(yōu)勢對比、責任轉(zhuǎn)移、結(jié)果扭曲、非人性和責備歸因6個方面。
行為重建是指個體在做出違反體育道德行為之后,為了使自己的這種行為變?yōu)楹侠淼?、有價值的和被他人與社會所接受的行為所表現(xiàn)出來的對自己的行為進行重新認識和評價的過程。優(yōu)勢對比指運動員為使其違反體育道德的行為顯得輕微或微不足道,而把自己的不道德行為拿來與那些表現(xiàn)更多或更嚴重的行為作比較,以減輕自己的內(nèi)疚感等消極情緒體驗。責任轉(zhuǎn)移指運動員認為自己是在執(zhí)行運動隊的集體決定或在教練員的指使下做出違反體育道德的行為,而不是自己愿意去做的。結(jié)果扭曲是指運動員通過否定其行為造成的傷害或者其行為傷害的嚴重性,以達到在認知上降低自己違反體育道德行為造成的不良后果。非人性指運動員認為自己做出的違反體育道德的行為是對對手之前做出的違規(guī)行為的一種自然反應,因此自己做出違反體育道德行為是可以理解的。責備歸因是指運動員認為自己是在遭受到對手嚴重挑釁的情況下才被迫做出違反體育道德的行為,以此進行反擊,自己也是受害者,因此不應該受到懲罰。
Eisenberg等[5]提出親社會行為與反社會行為(pro?social and antisocial behavior)的概念,從行為上對道德進行解釋。親社會行為是指個體表現(xiàn)出的能夠幫助他人或?qū)λ擞欣男袨?,反社會行為指的是對他人不利或損害他人利益的行為。運動員在比賽中的親-反社會行為對其自身心理健康發(fā)展具有重要影響。隨著人們對體育比賽的關注程度日益增加,運動員在比賽中的親-反社會行為還會影響到運動員所從事項目以及整個體育事業(yè)的健康發(fā)展。此外,運動員在比賽中的親-反社會行為對觀眾尤其是青少年觀眾具有重要社會示范效應,反映了社會的價值導向,對青少年的身心健康發(fā)展具有重要社會效應。近年來,體育領域內(nèi)對比賽中運動員的親-反社會行為的研究逐漸得到重視,研究者開始從社會學、心理學等不同學科進行系列研究。有研究者探討了風險決策框架和收益信息[6]、成就目標和完美主義[7]等因素與運動員比賽中親-反社會行為的關系。
當前的研究表明,運動員的體育道德推脫與其在比賽中的親-反社會行為具有密切關系。有學者[8]以男子足球運動員為被試,檢驗了體育道德推脫與運動員在比賽中親-反社會行為以及運動動機的關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體育道德推脫對運動動機和運動員在比賽中的反社會行為之間的關系表現(xiàn)出了顯著中介效應,相對于高體育道德推脫的運動員,低體育道德推脫的運動員表現(xiàn)出了更高水平的親社會行為。Alan等[9]采用質(zhì)性研究范式,對運動員的比賽過程進行錄像,然后對運動員在所有比賽中表現(xiàn)出來的違反體育道德的行為進行剪輯。隨后對運動員分別進行單獨訪談,在訪談過程中將之前剪輯好的錄像分別播放給每一個運動員,并要求運動員對自己在比賽中的相應行為進行回憶,并對自己在比賽中的每一個違反體育道德的行為的原因進行解釋和說明。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責任轉(zhuǎn)移成為運動員最常使用的體育道德推脫機制類型,其認為外部壓力和他人的要求是自己做出反社會行為的最主要原因。另外,研究還發(fā)現(xiàn)相對于那些表現(xiàn)出工具性攻擊行為和欺騙行為的運動員,表現(xiàn)出敵意性攻擊行為的運動員使用了較少的責任轉(zhuǎn)移推脫機制。因此,本研究假設1:運動員的體育道德推脫與其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之間具有顯著正相關,而與比賽中的反社會行為之間存在顯著負相關。
基于社會認知理論的觀點,Aquino等[10,11]認為個體在特定道德原則下組織和建立起來的有關自我概念的道德認知圖式就是道德認同。道德認同這種穩(wěn)定的道德特質(zhì)可以有效促進個體的自我認識。社會認知理論認為,個體若將道德認知轉(zhuǎn)化為道德行為,其心理機制的關鍵就是道德認同,高水平的道德認同會增加個體表現(xiàn)出親社會行為的可能。余宏波等[12]研究指出,道德推脫對道德調(diào)節(jié)功能的影響以及個體在不同的情境下道德認同穩(wěn)定性的變化是個體道德認知和行為出現(xiàn)脫節(jié)的兩個重要原因。因此,本研究假設2:道德認同對運動員的體育道德推脫和親-反社會行為之間的關系具有顯著調(diào)節(jié)效應。
目前國內(nèi)關于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道德認同與親-反社會行為的研究比較薄弱,基于這一現(xiàn)象,本研究對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道德認同與親-反社會行為的關系進行檢驗,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檢驗道德認同對體育道德推脫和親-反社會行為的調(diào)節(jié)作用,為探討運動員比賽過程中親-反社會行為的產(chǎn)生機制提供科學依據(jù)。
1.1 被試
隨機選取某體育學院競技體校和HB省隊運動員共267名為被試。男性173人,女性94人。平均年齡22.40歲(SD=2.73),從事專業(yè)訓練的平均時間為7.24年(SD=1.65)。由于本研究中使用的“體育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與反社會行為量表”僅適用于集體項目運動員,因此本研究被試主要來自于籃球、足球、排球、手球等運動項目,運動等級均在二級以上。
1.2 研究工具
1.2.1 道德認同問卷
該問卷由Aquino等[10]編制,包括內(nèi)在化(5個條目)和表征化(5個條目)兩個維度,共10個條目。問卷采用李克特5點計分法,從“完全不同意(1分)”到“完全同意(5分)”,得分越高表示個體的道德認同水平越高。王興超等[13]對該問卷的信效度檢驗顯示:問卷驗證性因素分析的各項擬合指數(shù)為NNFI=0.94、CFI=0.95、IFI=0.95、RMSEA=0.074,總問卷的α系數(shù)為0.77,兩個維度的α系數(shù)依次為0.74和0.73。研究結(jié)果表明該問卷信效度良好。為了使條目更符合運動員的訓練比賽實際,本研究將其中一個條目“在我的工作、學習中,平時別人知道我擁有這些特征”的表述改為“在我的訓練、比賽中,平時別人知道我擁有這些特征”。
1.2.2 體育道德推脫量表(MDSS)
該量表由Boardley和Kavussanu(2007)[3]編制,共包括道德辯護、責任轉(zhuǎn)移、非人性化、結(jié)果扭曲、有利比較、委婉標簽6個維度共32個條目。量表采用李克特5點評分法,分數(shù)越高表示體育道德推脫程度越高。崔神州[14]對該量表的信效度檢驗顯示,總量表的內(nèi)部一致性系數(shù)達到了0.855,各分量表的一致性系數(shù)介于0.682~0.842之間。模型擬合指數(shù)為NNFI=0.812、CFI=0.819、AGFI=0.847、RMSEA=0.073。表明該量表的信效度達到了統(tǒng)計學上的接受標準。
1.2.3 體育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與反社會行為量表(prosocial and antisocial behavior in sport scale,PABSS)
該量表由Kavussanu等[15]編制,包括對對手的親社會行為(3個條目)、對隊友的親社會行為(4個條目)、對隊友的反社會行為(5個條目)以及對對手的反社會行為(8個條目)共4個分量表。量表采用Llikert 5點記分(1=從來沒有,5=非常多)。量表經(jīng)檢驗各分量表內(nèi)部一致性α系數(shù)分別為0.74,0.74,0.83,0.86。
國內(nèi)學者[16]對PABSS量表的中文版進行修訂檢驗,修訂后的量表包括4個維度,共23個條目??偭勘砼c各分量表的內(nèi)部一致性信度 Cronbachα系數(shù)分別為0.845、0.827、0.782、0.886、0.816,支持了原量表的理論結(jié)構,表明量表具有較好信度。驗證性因素分析表明,4因子模型的擬合指數(shù)為:χ2/df=3.253、GFI=0.925、CFI=0.897、RMSEA=0.041,IFI=0.921、NNFI=0.920。模型擬合較好。
所有量表(問卷)均在運動員業(yè)務學習時間發(fā)放,統(tǒng)一完成之后當場回收。共發(fā)放問卷300份,回收有效問卷267份,有效回收率93.5%。
1.3 統(tǒng)計學方法
研究對測試收集到的道德認同、體育道德推脫和比賽中的親-反社會行為等測量數(shù)據(jù)均在SPSS17.0統(tǒng)計軟件上進行處理。主要采用的統(tǒng)計方法包括描述性統(tǒng)計、相關分析、結(jié)構方程模型等。
2.1 各變量之間的相關分析
道德認同、體育道德推脫和比賽中的親-反社會行為等變量的平均數(shù)、標準差和變量間的相關系數(shù)見表1。相關檢驗結(jié)果表明,道德認同與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之間存在顯著負相關(r=-0.32,P<0.05);道德認同與運動員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之間存在顯著正相關(r=0.41,P<0.05),與比賽中的反社會行為之間存在顯著負相關(r=-0.34,P<0.05)。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與其在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之間存在顯著負相關(r=-0.47,P<0.05),與比賽中的反社會行為存在非常顯著性正相關(r=0.51,P<0.01)。
從相關檢驗結(jié)果來看,道德認同與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和親-反社會行為量表各維度之間的相關系數(shù)并未達到高度相關水平(r=-0.20~0.41),表明可以進行調(diào)節(jié)作用檢驗。
2.2 對道德認同調(diào)節(jié)效應的檢驗
對于調(diào)節(jié)變量的檢驗,以往研究者常用的分析方法是分層回歸分析,但是這一方法無法有效區(qū)分出調(diào)節(jié)效應模型中的因素是顯變量還是潛變量。因此本研究根據(jù)吳艷等[17]提出的潛變量交互效應建模方法,采用無約束估計法對本研究的潛變量調(diào)節(jié)效應模型進行檢驗,以檢驗道德認同在體育道德推脫影響運動員比賽中親-反社會行為中的調(diào)節(jié)效應。
根據(jù)進入乘積指標的“非重復性”原則,本研究調(diào)節(jié)效應模型由自變量、因變量、調(diào)節(jié)變量和交互作用項等4個潛變量構成。其中,自變量體育道德推脫有6個指標(X1~X6),作為調(diào)節(jié)變量的道德認同有10個指標(X7~X16),體育道德推脫和道德認同的交互作用項有6 項 指 標(X1X7,X2X8,X3X10,X4X11,X5X13,X6X16),因變量親-反社會行為有4個指標。由于本研究中兩個潛變量(體育道德推脫、道德認同)的指標數(shù)量不相等,因此,根據(jù)吳艷等的建議,在進行交互項配對指標計算時,刪除了負荷較低的4個指標(X9,X12,X14,X15)。然后根據(jù)條目順序按照“大配大、小配小”的原則將指標配對相乘。模型擬合檢驗結(jié)果顯示,調(diào)節(jié)效應模型的各項擬合指數(shù)分別為χ2=1475.12、df=493、NNFI=0.89、CFI=0.90、IFI=0.91、RMSEA=0.05,各擬合指數(shù)均達到統(tǒng)計學上可接受的標準,這表明該調(diào)節(jié)效應模型有效反映了模型中各變量之間的關系。
體育道德推脫對運動員比賽中的反社會行為有顯著正向影響(r=0.51,P<0.05),對其在比賽中親社會行為有顯著的負向影響(r=-0.47,P<0.05);道德認同對親社會行為有顯著的正向影響(r=0.41,P<0.05),對反社會行為有顯著負向影響(r=-0.34,P<0.05);體育道德推脫與道德認同的交互項對親社會行為也有顯著的負向影響(r=-0.14,P<0.05),對反社會行為有顯著的正向影響(r=0.18,P<0.05)(見圖1)。結(jié)果顯示,道德認同表現(xiàn)出了對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與親-反社會行為之間關系的顯著調(diào)節(jié)效應。
在檢驗道德認同對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和比賽中親-反社會行為的調(diào)節(jié)效應之后,隨之而來的另一個問題是:不同道德認同水平的運動員其道德認同對體育道德推脫和比賽中親-反社會行為的調(diào)節(jié)效應變化趨勢有何區(qū)別?為了進一步檢驗道德認同對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和比賽中親-反社會行為的調(diào)節(jié)效應的變化趨勢,研究將運動員在道德認同量表上的得分按照高(得分排名在前27%)、低(得分排名在最后27%)分為兩組,在此基礎上針對高、低道德認同水平的運動員分別做出體育道德推脫和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與反社會行為之間的關系以及道德認同的調(diào)節(jié)效應的示意圖(圖2、圖3),并對道德認同在不同條件下的調(diào)節(jié)效應進行簡單斜率檢驗。
由圖2、圖3可知,在高道德認同水平下,隨著體育道德推脫水平的降低,運動員在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顯著增加(Simple Slope=-0.52,P<0.01),而反社會行為則隨著體育道德推脫水平的降低顯著減少(Simple Slope=0.61,P<0.01);在低道德認同水平下,運動員的親社會行為(Simple Slope=-0.11,P>0.05)隨著體育道德推脫水平的降低并未表現(xiàn)出顯著的變化,運動員的反社會行為(Simple Slope=0.39,P<0.05)隨著體育道德推脫水平的降低雖然表現(xiàn)出了顯著下降,但其影響效應遠小于高道德認同情況下的影響效應。
本研究對道德認同對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與比賽中親-反社會行為的調(diào)節(jié)作用模型檢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運動員在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隨著體育道德推脫水平的下降而顯著增加,而比賽中的反社會行為則隨著體育道德推脫水平的下降顯著降低;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受到了道德認同的顯著正向影響,而道德認同對比賽中的反社會行為則產(chǎn)生了顯著負向影響;體育道德推脫與道德認同的交互項對運動員在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產(chǎn)生顯著的負向影響,對比賽中的反社會行為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效應。
3.1 體育道德推脫對運動員比賽中親--反社會行為的影響
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對比賽中親社會行為的負向影響效應和反社會行為的正向影響效應,在以往的研究中也得到了驗證。Boardley等[18]檢驗了曲棍球和籃球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與比賽中親-反社會行為的關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相對于低體育道德推脫水平運動員,高體育道德推脫水平運動員在比賽中表現(xiàn)出了更高的反社會行為和更低水平的親社會行為。王興超等[19]關于道德推脫與攻擊行為關系的元分析結(jié)果顯示,在中國文化背景下,道德推脫與個體攻擊行為之間存在高相關,可以解釋攻擊行為變量的16.81%。
對于體育道德推脫對運動員在比賽中親-反社會行為的影響,可能有以下幾個方面的原因。首先是運動動機的影響。Boardley等[8]研究發(fā)現(xiàn),對于自我定向的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對運動動機和比賽中的反社會行為之間具有顯著中介作用,低體育道德推脫水平的運動員在比賽中表現(xiàn)出了更少的反社會行為。
另一方面,對籃球[20-23]、足球[24]、曲棍球[25]和冰球[26]等項目運動員運動動機和比賽中親-反社會行為的研究結(jié)果均得到了一致結(jié)果。即隨著自我定向的運動動機水平的上升,運動員在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顯著減少,而反社會行為則顯著增加;而隨著任務定向的運動動機水平的上升,運動員在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顯著增加,反社會行為則顯著減少。
其次是移情能力的作用。移情是指個體在面對選擇和決策時,從他人或外部環(huán)境的角度考慮問題,理解他人態(tài)度和情感的能力。Gaines[27]的研究表明,相對于低移情能力的個體,高移情能力個體表現(xiàn)出了更少的反社會行為和更多的親社會行為。Miller等[28]進行的一項元分析結(jié)果也發(fā)現(xiàn)了移情與個體的攻擊行為以及反社會行為之間存在著中等程度的負相關,高移情能力的個體表現(xiàn)出較低的攻擊行為和反社會行為,而低移情能力的個體表現(xiàn)出較高的攻擊行為和反社會行為。Eisenberg等[29]和Roberts等[30]關于青少年移情和攻擊行為以及反社會行為之間關系的研究也得到了一致的研究結(jié)果。如果運動員在道德認知上出現(xiàn)了體育道德推脫這種不合理的認知傾向,那么運動員個體內(nèi)在的心理調(diào)節(jié)機制就會失去約束作用(比如自責、內(nèi)疚),喪失對自己在比賽中表現(xiàn)出的攻擊行為和違反體育道德行為的約束。在比賽中一旦出現(xiàn)這種情況,運動員即使做出了違反體育道德的言行也會由于這種約束機制的失效而難以體驗到由于違反體育道德行為帶來的內(nèi)疚、羞恥等消極情緒,反而將自己的不良行為責任推脫給對手、隊友、教練以及整個團隊,以降低自己不良行為的過錯。
第三種影響因素是道德意識。有研究[31]認為,如果運動員由于自身道德認知水平和所處競賽環(huán)境的影響,沒有把比賽中的體育道德情景或事件與道德原則聯(lián)系起來,或者沒有意識到自己所處情景的道德成分,那么道德意識的抑制狀態(tài)會造成體育道德推脫的使用增加,導致這種違反體育道德的行為在實際的比賽或訓練中被頻繁使用。
3.2 道德認同對運動員在比賽中的親--反社會行為的影響
本研究結(jié)果表明,道德認同對運動員比賽中的反社會行為具有顯著負向影響效應,對運動員在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具有顯著正向影響。目前體育領域關于運動員道德認同對親社會行為和反社會行為影響的研究尚處于空白狀態(tài)。因此,尚無研究探討其影響效應的作用機制。
Kavussanu等[32]的研究或許能夠為我們提供一些啟示。Kavussanu將94名運動員分成道德認同組和非道德認同組,分別給參與者觀看負性、中性和正性的與運動相關的情緒圖片,以檢驗不同道德認同運動員的生理反應。研究結(jié)果表明,相對于非道德認同組參與者,道德認同組參與者表現(xiàn)出了更高水平的瞳孔反射變化和更低水平的疼痛的生理相關電位。尤其是在觀看負性情緒圖片時這種差異表現(xiàn)得更為明顯。該研究認為道德認同會影響運動員在比賽中遇到不同道德情景時的生理反應,并會誘發(fā)相應情緒變化。因此,運動員的道德認同對比賽中親-反社會行為的影響作用有可能是通過運動員競賽情緒變化而發(fā)揮作用的。國內(nèi)學者針對大學生的研究也發(fā)現(xiàn)了道德認同對大學生攻擊行為[33]和親社會行為[34]的調(diào)節(jié)作用。曾曉強[35]對大學生道德認同與親社會行為關系的研究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兩者之間存在中等程度的正相關。這些研究結(jié)果在一定程度上也為本研究結(jié)果提供了證據(jù)支持。但在運動情境下,道德認同對運動員比賽中親-反社會行為影響的機制還需進一步檢驗。
對于運動員在比賽中表現(xiàn)出的對對方隊員的親社會行為,根據(jù)互惠理論[36]的觀點,雖然親社會行為可能會給自己帶來損失,但也會帶來利益,這種利益可以是即時的,也可以是延時的。比如運動員在比賽中如果幫助了對手,那么在之后自己需要幫助時對手也更可能提供幫助,或者這種親社會行為會提高自己在群體中的地位和聲譽。
3.3 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和比賽中親--反社會行為關系:道德認同的調(diào)節(jié)作用
本研究表明了道德認同對運動員的體育道德推脫與比賽中親-反社會行為之間關系的調(diào)節(jié)作用。對于高道德認同水平的運動員,隨著體育道德推脫水平的下降,運動員比賽中的反社會行為顯著降低,而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顯著增加。對于低道德認同水平的運動員,隨著體育道德推脫水平的降低,運動員在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卻沒有表現(xiàn)出顯著性變化,而反社會行為雖然也表現(xiàn)出了顯著下降,但其降低幅度遠小于高道德認同條件下的變化。綜合兩種情況,可以認為道德推脫對運動員在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具有顯著調(diào)節(jié)效應,高道德認同是運動員在比賽中表現(xiàn)出良好體育道德行為的一個必要條件。
另外,由于低體育道德推脫的運動員在比賽中表現(xiàn)出了更高水平的親社會行為和更低水平的反社會行為,因此,低體育道德推脫就成為了運動員在比賽中表現(xiàn)良好體育道德行為的另一個必要條件。在高道德認同條件下,當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處于較低水平時,兩個因素同時發(fā)揮作用,使得運動員在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保持在較高水平,而反社會行為則保持在較低水平。而當運動員處于較低道德認同水平時,只有體育道德推脫這一因素對運動員的親-反社會行為產(chǎn)生影響,道德認同則失去了有效調(diào)節(jié)作用。這時運動員在比賽中的親-反社會行為隨著體育道德推脫水平則保持在一個相對穩(wěn)定的水平,變化幅度遠小于高道德認同條件。Hardy等[37]認為,高道德認同的個體傾向于擴大道德關注的范圍,進而表現(xiàn)出對群體外個體的更多關注,也更容易拉近與他人的心理距離。
張宏偉等[38]研究指出,對道德許可效應的抑制作用是降低運動員道德推脫進而增加運動員比賽中親社會行為和降低反社會行為的另一個可能的作用機制。道德許可效應是指個體以往如果表現(xiàn)出了道德行為,則會允許自己在將來降低表現(xiàn)道德行為的可能,或者表現(xiàn)出違反道德行為的現(xiàn)象。而低道德推脫和高道德認同則有效抑制了道德許可效應的出現(xiàn),加強了對運動員親社會行為的促進和對反社會行為的抑制作用。
(1)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對其在比賽中的親社會行為具有顯著負向影響,對反社會行為具有顯著正向影響。
(2)道德認同對運動員在比賽中的反社會行為具有顯著負向影響,對親社會行為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在運動員體育道德推脫和比賽中親-反社會行為之間的關系中,道德認同表現(xiàn)出了對運動員比賽中親社會行為的顯著調(diào)節(jié)效應。在高道德認同下,隨著體育道德推脫的降低,運動員親社會行為顯著增加,反社會行為顯著減少。而在低道德認同下,隨著體育道德推脫的降低,運動員親社會行為未發(fā)生明顯變化,反社會行為顯著降低,但其變化效果量明顯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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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SportM oralDisengagementand the Pro-socialand Anti-social Behavior in Competition ofGroup Events:TheM editation ofM oral Identity
Zhu Dapeng,LiAiling
Wuhan SportsUniversity,Wuhan 430079,China
Zhu Dapeng,Email:zdpwl@126.com
Objective To verify the mediating effect of the moral identity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port moral disengagement and pro-social and anti-social behaviors in competition.M ethods Two hundreds and sixty-seven athletes of group events(including 173 males,94 females,with an aver?age age of 22.40,SD=2.75)were selected and investigated using the sport moral disengagement scale,moral identity scale and the scale of pro-social and anti-social behavior in competition.Results(1)The sport moral disengagement had significant influence on the athletes’pro-social and anti-social be?haviors in competition.(2)The moral identity has significant positive influence on the athletes’pro-so?cial behavior in competition,but significant negative influence on the athletes’anti-social behavior in competition.(3)The moral identity has significant mediating effect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port mor?al disengagement and pro-social behavior in competition.Conclusion The moral disengagement in sport has important influence on the athletes’pro-social and anti-social behavior in competition.The moral identity has a significant mediating effect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port moral disengagement and pro-social behaviors in competition.
athletes,moral disengagement in sport,pro-social and anti-social behavior in competi?tion,moral identity
2016.09.21
武漢體育學院科研創(chuàng)新團隊資助項目;武漢體育學院“東湖學子”資助項目
祝大鵬,Email:zdpw l@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