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霞，鮑海波

(1.北方民族大學文史學院，寧夏銀川750021；2.陜西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陜西西安710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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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務微博功能屬性研究與應用分析
——以“@問政銀川”為例

張學霞1，2，鮑海波2

(1.北方民族大學文史學院，寧夏銀川750021；2.陜西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陜西西安710062)

摘要：政務微博有兩大功能屬性：大眾傳播媒介屬性和社會治理工具屬性。以前者為主導功能的政務微博的發(fā)展具有互動性差、不可替代性弱、競爭力下沉等局限性；以后者為主導功能的政務微博具有服務性強、互動性有保障、能促進機構的去層級化、能構建新公共服務理念的實踐場域等優(yōu)勢?！癅問政銀川”的案例分析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政務微博社會治理工具屬性應用的社會條件、相關要素和具有現代性理論應用的轉向。

關鍵詞：微博；政務微博；大眾傳播媒介；社會治理工具

政務微博原本是政府主動適應互聯網時代政務信息供給需求的產物，伴隨著社交化媒體的演進及電子政務的勃興，逐漸演變成信息傳播與社會治理功能交織的新媒體平臺。截至2014年12月，我國政務微博認證賬號277萬個，同比增長421%[1]，政務微博跨入爆發(fā)式發(fā)展階段。對政務微博功能、作用的研究體現在以下五個層面：政務信息傳播、輿論引導、網絡輿情監(jiān)測與突發(fā)事件應對、黨政機構公信力提升與形象塑造、社會治理平臺。這五個分散、獨立的研究層面實質上確認了政務微博的兩大功能屬性：一種是大眾傳播媒介屬性，它被涵蓋在傳播學語境下，依據信息傳播的規(guī)律和范式使其運行，并匹配以相應的評價體系，檢驗其傳播效果，上述前三種功能屬于大眾傳播媒介屬性范疇；另一種是社會治理工具屬性，它包含在政治學、社會學語境下，依據社會治理的政府職能定位和方式方法來運行，并確立相應的評價體系，檢驗其管理和服務效果，最后兩種功能屬于社會治理工具屬性范疇。

對政務微博功能屬性認知的不一致，導致了研究方向的分離、纏繞和認識層面的爭論。究竟是將政務微博視為一種單純的工具手段或技術創(chuàng)新，使其發(fā)揮和傳統媒體一樣的信息公開作用，還是以此為契機，將政務微博視為改進政府管理方式、提升政府治理能力的變革舉措，成為爭論的焦點之一[2]。關于這兩種功能屬性的認知，既是對技術本身價值屬性的討論，也是關于技術與社會發(fā)展關系的命題。政務微博作為一種由互聯網技術載動的社會化媒體，不僅能發(fā)揮信息傳播的作用，也能發(fā)揮社會治理工具的作用。這兩大屬性具有內在的統一性，但實踐指向截然不同。隨著政務微博的縱深發(fā)展，僅將其視為一種由互聯網技術手段載動的信息傳播平臺，會局限其發(fā)展，如能將其歸置到社會治理層面，凸顯其服務性，對促進政府職能的轉變具有潛能挖掘空間。

一、以大眾傳播媒介屬性為主導的政務微博的局限性

以大眾傳播媒介屬性為主導功能的政務微博在現階段實際運行中占主導，但其發(fā)展局限性日益突出，表現為以下兩方面。

1.互動性差?；有允巧鐣襟w的顯著特征之一，也是評價政務微博的關鍵詞匯。在互聯網等新媒體技術勃興的背景下，互動性指“傳播的雙方在扮演訊息的發(fā)送者和接受者上角色可互換及相互影響的程度”[3]。從這個意義上看，政務微博“官方機構”這一發(fā)布主體的單一性、權威性、法制性先天地決定了信息傳播的單向性主線，公眾大多只能被動地接收和解讀相關信息，難以從根本上實現信息發(fā)布的角色互換，對發(fā)布主體的影響更多存在于理論構想中。

2.不可替代性弱，競爭力下沉明顯。目前，政務信息傳播的渠道廣泛而多元，除了傳統媒體，政府網站、媒體微博、政務微信等都具有政務信息傳播功能，信息同質化明顯。同時，以大眾傳播媒介屬性為主導功能的政務微博“形式化、空心化、名利化問題明顯”，“存在著定位不夠清晰的問題”，“背后存在著官本位思想”，“發(fā)展缺少合理運行機制”[2]。另外，政務微博的評論“不在位”現象突出[4]。這些問題的累積導致以大眾傳播媒介為主導功能的政務微博的競爭力開始下沉。要解決這些問題，除了深挖政務微博的社交化媒體平臺在Web3.0時代的運行規(guī)則，更需要政府職能的轉變和機制的保障。

二、以社會治理工具屬性為主導的政務微博的優(yōu)勢

政務微博的社會治理工具屬性核心是解決實際問題，提供公共服務。將政務微博的屬性研究歸置到社會治理層面，基于如下現實需求和意義建構。

1.社會治理的現代化平臺稀缺性明顯。當下，政務信息傳播渠道多元化、公開化、規(guī)?；珜φ畽C構的公信力和公務人員的執(zhí)行力進行檢驗和監(jiān)督的渠道卻較少，民眾對政務工作行使正常的參與權、表達權、監(jiān)督權不足，為民眾提供點對點的即時政務服務的新媒體平臺更是稀缺，因此，將政務微博打造成政府服務民生、與民眾民主協商解決實際問題的辦公平臺，具有更強烈的現實意義。政務微博如被視為社會治理的現代化工具、地方政府的組織意識及服務意識擴散與實踐的平臺，那么其所發(fā)揮的作用將遠遠大于信息服務。從滿足現實需求的層面來看，政務微博應成為民眾參與政務活動、監(jiān)督政務活動的平臺，成為政府進行決策和行動的平臺。

2.認知與實踐的相符性更強。當下中國政務微博群具有數量多、規(guī)模大、覆蓋面廣、方便快捷等社會化媒體的特質，政府機構這樣的使用主體又具備社會治理的權威性、責任性等優(yōu)勢，這些特質和優(yōu)勢與其爆發(fā)式發(fā)展勢頭相結合，使政務微博具有了其他新媒介形式無法比擬的物理屬性和先天條件。政務微博成為社會治理工具后，將政府機構的管理和服務集成化，通過媒介域的社會擴散，向社會提供公開、透明的服務，并接受社會的監(jiān)督，打通公眾對其評價、反饋的通道，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重塑社會公眾的心智狀態(tài)和思維方式，消除部分民眾對政府不信任、不滿意的情緒，消減部分民眾對政府預設或已經存在的偏見，使政府職能定位與公眾的現實認知相符性更強，從而凝聚共識，更好地維護社會同一性。

以社會治理工具屬性為主導的政務微博的優(yōu)勢主要表現為以下三點。

1.服務性增強，互動性有保障。將政務微博的功能定位歸置到社會治理場域，意味著期待政府機構應用現代信息與通信技術，在互聯網上優(yōu)化工作流程，重組組織結構，將通過網絡技術集成透明、規(guī)范的管理和服務，通過政務微博的社會性渠道延伸為公眾解決實際問題，接受公眾的反饋和監(jiān)督，更好地履行服務型政府職能。社會治理工具的功能屬性定位，將社會治理的“服務性”與社會化媒體的“互動性”對接，利于營造共同協作關系，即政府與民眾的關系不再是一般的反饋與交流，而是“公眾參與、社會協同”的共動關系；能實現網民角色定位的逆轉，即網民不再是單純的信息接收者，而是政務需求的發(fā)起者、政務服務的消費者和監(jiān)督者，保障了互動性的效能實現。

2.能促進機構設置的去層級化。傳統社會的組織機構是科層制結構模式，具有集中性高、效率低下、權力尋租空間大等弊病，政府機構及公務人員不作為、懶作為等現象時有發(fā)生。將政務微博視為社會治理工具，意味著權力、資源的重新配置，需要政府工作流程優(yōu)化，突破部門之間的分隔限制，使各部門機構相互開放與連接，這就是技術改革的內驅力推動社會層級體制向扁平化方向發(fā)展，使社會治理與服務透明化，壓縮權力尋租的空間，可以提高民眾對政府的滿意度。

3.能構建新公共服務理念的實踐場域。新公共服務理論是現代社會治理提倡的新理念，倡導公共行政“以公民為中心”，公共行政官員在管理公共組織和執(zhí)行公共政策時，應該承擔“為公民服務”和“向公民放權”的職責，其工作重點是努力建立一些明確具有整體性和回應力的公共機構，而不是為政府“掌舵”和“劃槳”[5](23)。這一理念與現實對接，需要政府清晰的職能定位、配套的制度安排、相應機構平臺的搭建和社會公眾的廣泛參與。其中，機構平臺和公眾廣泛參與的機制可以通過以社會治理工具為主導功能的政務微博的應用來實現。政務微博能把政府和民眾連接起來，放在平等、公開的平臺上，這種平臺不只是內容平臺，更能朝著全能服務平臺發(fā)展，也就是說，以社會治理工具為主導功能的政務微博不僅能規(guī)制其自身的內容與行為，也能調整政府與民眾的關系。

三、“@問政銀川”案例分析

“@問政銀川”是寧夏銀川市市委辦公廳和市政府辦公廳的官方微博，在5年內逐漸成長為獨具特色、廣受贊譽的“問政銀川模式”。2011年中國首份政務微博報告中將“問政銀川模式”單列出來，與“公安微博多元模式”“政府微博發(fā)布廳模式”“突發(fā)輿情應對模式”等并列，認為其“為政務微博問政探索出一個可復制的有效模式”[6]。

“@問政銀川”以“公共服務平臺”為根本定位，直面公眾的利益訴求，通過解決實際問題，發(fā)揮辦公協作作用，逐漸搭建起社會治理平臺，通過“受理—處理—服務”一體化，匹配相應的考核機制、監(jiān)督機制，更好地履行了政府的服務職能，創(chuàng)新了社會治理形式。

1.“公共服務平臺”的定位體現了社會治理的新觀念。近4年的數據提供了“@問政銀川”以公眾為中心、為公眾服務的證明：2012年受理有效訴求事項15 781件，辦結14 046件，辦結率為89.0%；2013年受理24 516件，辦結23 088件，辦結率為94.2%；2014年受理21 805件，辦結20 644件，辦結率為94.7%；2015年(1～9月)受理25 101件，辦結24 161件，辦結率為96.2%[7]?！癅問政銀川”2011年當選為“年度中國優(yōu)秀政務微博”，2012年獲“年度中國電子政務最佳實踐獎”，其之所以能夠在短時間內獲得較高的社會贊譽和公眾認可，在于它在“公共服務平臺”的定位下切實解決了各種日常民眾訴求，使當地民眾不用出門、不用見面、不用花錢、不用信訪就能方便快捷地反映問題、獲取公共服務，較好地體現了社會治理的新公共服務理念。

2.配套的組織機構、制度規(guī)范、監(jiān)督體系、考核體系共同保障了公共服務供給。“@問政銀川”有明確的組織機構，在黨務政務網絡平臺建設領導小組的統一領導下，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為公眾服務的微博矩陣，并聯合企事業(yè)單位共同構建了市、縣區(qū)、鄉(xiāng)鎮(zhèn)三級政務微博平臺組織和水、電、暖、燃氣、公交等關乎民生的公共服務體系[7]?！癅問政銀川”有明晰的制度規(guī)范，嚴格遵循《關于推進黨務政務網絡平臺建設的意見》《銀川市委市政府網絡平臺管理暫行辦法》等施行?！癅問政銀川”有內部監(jiān)督和外部監(jiān)督相結合的監(jiān)督體系，內部監(jiān)督是市紀委、市委督查室發(fā)起，定期對各縣(市)區(qū)、市直各部門政務微博運行情況進行檢查，實行問責制，對反映的問題處理不及時或不處理的政務微博及其負責人進行通報批評并進行問責和考核扣分處置；外部監(jiān)督指由新聞媒體和社會公眾發(fā)起的監(jiān)督形式?！癅問政銀川”還有完善的考核體系，包括日常工作檢查和年終考核，以搜集、整理信息、資料和公眾評價的日常檢查為主，年終主要考核“黨務政務微博開通、運行、發(fā)布、管理情況”“網上信訪、微博問政、手機短信信件辦理”等情況。

“@問政銀川”秉持公共服務平臺理念，配套以組織機構、制度規(guī)范、監(jiān)督和考核機制，保障了社會治理的常態(tài)化，以“敏于行”的姿態(tài)在眾多政務微博中脫穎而出，以“應聲而動”的政務行為回應了新公共服務理念，為使公眾成為社會治理的參與者、公共利益實現的監(jiān)督者提供了無限可能。但同時也需要看到，“@問政銀川”在發(fā)展過程中仍存在不足。從社會治理的理念來講，政府通過作為社會治理工具的政務微博“問計于民眾”，主動聽取民意、集中民智是應有之義，有利于提高社會治理的前瞻性、科學性和民主性，“@問政銀川”在這方面仍需要繼續(xù)努力。另外，社會動員是政務微博的拓展功能，是指政府部門為解決某一特定問題通過政務微博發(fā)布動員信息，社會公眾響應政府部門的微博號召，線下積極自愿采取相應行動的過程[8]。通過政務微博進行社會動員將是政府在互聯網時代制度化社會動員的重要補充方式，“@問政銀川”在這方面仍有待拓展。

綜上所述，政務微博的大眾傳播媒介屬性和社會治理工具屬性的表達指涉了兩種學科語境，以及相應的截然不同的兩種策略。基于對“@問政銀川”這類政務微博的實踐分析和發(fā)展總結，可將政務微博的功能屬性分為“大眾傳播媒介屬性”和“社會治理工具屬性”兩種。毫無疑問，這兩種實踐模式是共存的，處于一種有差異的和諧之中。后者并不是對前者的提升，也不能完全取代前者的實踐模式。不過，即使是作為一種“理想范式”，這樣的屬性功能劃分依然是有益的，有利于揭示政務微博的爭論實質和明確可以采取的策略限度?！癅問政銀川”的案例分析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政務微博社會治理工具屬性應用的社會條件、相關要素和具有現代性理論應用的轉向。

參考文獻：

[1]電子政務理事會，編.中國電子政務年鑒(2014)[Z].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5.

[2]雷洋.國內外政務微博研究綜述及啟示[J].桂海論壇，2016(1).

[3]于晶.政務微博的互動性邊界及操作策略研究——以@上海發(fā)布為例[J].編輯之友，2015(4).

[4]劉泱育.評論缺位：政務微博的問題及對策[J].中國記者，2015(1).

[5][美]珍妮特·V.登哈特，羅伯特·B.登哈特.新公共服務：服務，而不是掌舵[M].方興，丁煌，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

[6]王秉.論政務微博視野下的地方法治文化建設[J].電子政務，2015(2).

[7]孟川瑾，盧靖.基于新公共服務的政務微博運行機制——“@問政銀川”案例研究[J].電子政務，2016(10).

[8]習興美.政務微博在社會管理創(chuàng)新中的功能[J].中外企業(yè)家，2016(4).

【責任編輯李小鳳】

收稿日期：2016-04-20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民族自治地區(qū)傳播網絡構建及參與式傳播模式研究”(15CXW021)；寧夏高等學?？茖W研究項目“寧夏新媒體社會聚合功能及社會控制對策研究”(NGY20140140)

作者簡介：張學霞(1980-)，女，內蒙古赤峰人，北方民族大學文史學院講師，陜西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博士生，主要從事新媒體研究；鮑海波(1967-)，女，陜西綏德人，陜西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媒介與社會變遷研究。

中圖分類號：G206.3；D035-3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6627(2016)04-0111-04

Functional Attribution Study and Application Analysis on Government Affairs Wechat:Taking @Yinchuan Governance as an Example

ZHANG Xue-xia1,2,BAO Hai-bo2

(1.School of Arts and Histories Studies, Beifang University of Nationalities,Yinchuan 750021，China;2.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 Xi’an 710062，China)

Abstract:The government has two main functions: the mass media attribute and the social management tool attribute of the government. The former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he dominant function of government micro-blogging is of weak interaction, irreplaceable and the limitations of weak competitiveness subsidence; later as the dominant function of government micro-blogging has strong service, guaranteed interaction. The case analysis of “@Yinchuan governance” can help us better understand the social conditions, related factors and the applicable transformation of the modern theory.

Key words:Wechat; Governance Wechat; Mass Media; Social Governance Tools